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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8章

将夜-第4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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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桑不解,心想这样的大人物屈尊亲自前来拜访,已经表现的足够谦卑,哪里能看出什么骄傲?

    “在世人眼中。清河郡第一人,确实没有必要来逢迎我这个书院弟子,但他是聪明人,很清楚书院对大唐意味着什么,只是既然他清楚这一点,再加上你这个准西陵大神官的身份,不来便罢,要来怎会如此简单?”

    宁缺收回目光。看着手中那杯根本没有喝一口的茶。说道:“这事情透着些古怪,我总觉得崔湜只是专程过来看看我们两个人,问题在于。他要看我们什么,而且我总觉得他的平静里透着股很强大的底气。”

    桑桑说道:“便是在渭城时,也听说过清河郡诸姓的名声。像这样的大人物,自然说话做事都有底气。”

    宁缺摇头说道:“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诗书传家,能够传承逾千年,靠的终究还是力量,清河郡的门阀比谁都清楚这个道理。”

    “这些门阀以前出过西陵大神官,但这几十年来没有,我还知道清河郡里供奉着三个知命境的大修行者,但在长安里莫名其妙就死了一个,那么这些门阀便应该清楚。清河郡再如何强大,甚至可以和大河、月轮、宋魏这些国家相提并论,但在朝廷和书院面前没有任何底气。”

    桑桑忽然说道:“那个……老管事有问题。”

    她这次说的有问题,不代表那个老管事是坏人,而是真的问题。宁缺很清楚地掌握到她的心意,不由微微一怔,旋即眉梢缓缓挑起。

    先前那个佝偻着身子的老管事。实在是太普通,普通到他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人长什么模样,然而桑桑却说那人有问题。

    如今宁缺的境界早已到了洞玄巅峰,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知命境的门槛,而一个他根本看不出任何问题的老管事……只能说明是知命境的大修行者!

    “原来要看我的另有其人。”

    宁缺震惊说道。如今清河郡只剩下两位知命境的大修行者。居然其中一人便亲自前来查看自己,清河郡为什么会如此警惕自己这个书院传人?

    如果不是桑桑拥有世人难以想像的直觉和敏感。那么他或许直到很久以后,也不会知道自己已经被一位大修行者仔细观察过!

    如果先前那位老管事忽然出手,宁缺相信自己现在已经是个死人,虽然他清楚这不可能发生,但依然生出了极强烈的警惕。

    他先前便想不明白清河郡的底气,此时更想不明白清河郡的用意,然而警惕的情绪却是越来越深,甚至渐要变成瘦湖畔的弱柳,缚住他的身躯,让他呼吸都变得沉重艰难起来。

    于是他写了两封信,一封寄给书院,一封寄给了国师李青山,讲述了沿途见闻,青峡妩媚时的看法,还有自己在清河郡里遇见的故事。

    ……

    ……

    孤伶寒酸的马车,在阳关城百姓恭敬甚至狂热的目光注视下,向阳关城外驶去,那位老管事即便坐在车辕上,依然佝偻着身体,耷拉着眼睛,仿佛根本感受不到街道两旁投来的目光,仿佛已经睡着。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马车驶进富春江一处清幽的庄园,直接驶到庄园最深处,园中有幢小楼,乱石堆砌而成的园墙并不如何高险,却绝对没有人敢在这里窥视,而且这里也没有任何管事和仆役。

    崔湜以极快的速度跳下马车,走到车辕前,恭恭敬敬把那位老管事从车辕上扶了下来,说道:“辛苦父亲了。”

    原来这个此时依旧佝偻着身子的老管事,才是崔氏门阀真正的主事人,将要满百岁的崔老太爷,是整个清河郡的祖宗!

    崔老太爷挥挥手,说道:“只是去看个人,有什么好辛苦的。”

    崔湜扶着老太爷走进小楼。楼内有一间装设极简单的书房,四面的窗户都用极厚的布缦遮住,外界的秋光江色都无法渗进来,显得格外幽暗,隐约可以看到沿墙有六个座位,坐着六位皓首老人。

    看见崔老太爷进来,六位皓首老人缓缓起身行礼,他们动作迟缓,并不是想以此表示久等的不满,而是因为他们确实已经太过苍老。

    崔老太爷坐到正上方那个圈椅里,接过崔湜亲手烫好的毛巾覆在脸上,然后一言不发沉默。待着毛巾里滚烫的热气渗进自己疲惫的毛孔。

    那六位老人缓缓坐下,沉默等待着,没有一丝不满的情绪。

    崔老太爷烫完脸后开始洗脸,他很仔细、很用力地搓洗着自己苍老的脸,依旧温热的毛巾擦过,他脸上的皱纹便变得更加深刻。

    然后他向后靠到椅背上,苍老的脸完全隐藏在了黑暗里。

    一位老人说道:“您亲自去,真是给足了书院面子。”

    崔老太爷说道:“皇后娘娘我们得罪得起。难道还能得罪得起书院?而且夫子的亲传弟子极少踏足红尘。难得出现了一个入世的,当然要好生看看,我们不便去长安。他既然来了清河,哪有不亲眼去看看的道理?”

    有老人疑惑问道:“为何不递拜帖直接去看?”

    “递拜帖不见得能看得到人,就算看得到人。也看不到态度。”

    “什么态度?”

    “书院的态度。”

    “书院的态度以往不偏不倚,但宁缺既然杀了夏侯,他们的态度自然要偏向李渔殿下,总不可能还去支持皇后娘娘。”

    崔老太爷摇头说道:“态度有很多种,龙椅的归属只是其中一件。”

    一位老人疑虑问道:“现在的问题在于,宁缺的态度究竟能不能代表书院的态度。”

    崔老太爷很自然地拱手向北方的天空行了一礼,说道:“夫子他老人家既然让他的小弟子入世,那么便表示了认可。”

    “您所看到的宁缺的态度是怎样的?”

    “那是一个很骄傲很冷漠的年轻人。”

    崔老太爷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事情,在说完这句话后。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当他苍老的声音再次在幽暗的书房里响起时,给人的感觉比先前变得愈发疲惫,而且透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所谓看他的态度,不如说是想看看他这个人,最近这些年,发生了很多奇怪的变化。昊天在上,我根本不相信冥界入侵这种事情,但我坚信现世一定会发生很大的问题,对于清河郡,对于我们这些门阀来说。或许这些奇怪的变化预示着,千年以来最大的机会将要出现。”

    一千年前。清河郡并入大唐帝国。

    一千年后,清河郡会迎来怎样的机会?

    书房里一片死寂,无论是那位六位皓首老人还是静静侍立在椅旁的崔湜,都被崔老太爷话语里隐藏着的意思惊住了。

    崔老太爷继续说道:“我们忠诚于朝廷,但必须要思考如果天下大乱,能够做些什么,很遗憾的是,近百年来,长安城的皇宫里不再有我们清河郡的皇后,西陵神殿里,不再有我们清河郡的大神官,所以我们能做的事情很少,我们只能做好准备,沉默地等待,所以我们要看看西陵神殿对我们的态度,我要亲眼看看宁缺,看看书院对我们的态度。”

    “书院对我们是什么态度?”

    “先前我就说过,宁缺是一个很骄傲很冷漠……不,很冷血的人。冷血或许只是他的性情,但骄傲却是贯穿书院千年历史的无聊脾气,到了今时今日依然没有丝毫变化。书院有整个大唐供奉,便不需要在乎我们这些家族门阀,那么我们便没有任何筹码,更没有骄傲的资格,更没有与书院讨价还价的余地。”

    崔老太爷淡然说道:“三供奉入长安,莫名死去,书院根本不在乎,朝廷也没有说法,就因为我们清河不值得被他们尊重。”

    “该做的准备当然还是要做。”

    崔老太爷看着阴影中一位老人说道:“西陵的回信到了吗?”

    那位老人说道:“清晨到了,道痴……裁决神座在信中表示了感谢。”

    崔老太爷点头说道:“能帮助叶红鱼坐稳裁决神座的位置,也算是结个善缘。”

    那位老人忽然说道:“或许可以打压一下这位十三先生,显示我们的实力,才能得到西陵神殿更多的尊重。”

    “没有意义的事情,做再多也没有意义,我不管你家里那几个在西陵神殿的后代私下拜托过你什么,我只想提醒你,宁缺的小侍女将会成为西陵神殿的光明大神官,而他和裁决神座的关系,比我们想像的更复杂。”

    崔老太爷身体微微前倾,露出那张满是皱纹的脸,看着那位老人,以不容质疑的态度说道:“最关键的是,书院没有变化,这个世界上便没有任何势力有资格变化,所有的人都只能等待。”

    楼内所有人都明白这句话里的书院指的不是书院,而是书院里的那位夫子,于是他们沉默再沉默,然后终于有人在沉默里惘然提出问题。

    “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书院里有座大山,如今我也是八十几岁的人了,那座大山却依然矗立在长安城南,我们究竟要等多久?”

    崔老太爷再次拱手向北行礼,说道:“夫子没有离开这个世界,那么我们就只有一直等下去,我们等不到,我们的儿子,我们的孙子总能等到那一天,再伟大的人终究抵抗不过时间的法则,总有回归昊天神辉的那一天。”

    书房里一片安静,忽然有人颤声问道:“如果……夫子永远不死怎么办?”

    崔老太爷的身体微微一僵。

    幽暗的阴影里,隐约可以看到他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然后他轻声叹息道:“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们便只能永远等着,无比恭敬温顺地等着,哪怕是做狗,也要做出被养熟了的模样。”

    话题到了此处,便到了尽头。

    在这个世界上,无数场谈话,无数场阴谋,无数条道路,到最后都会被迫戛然而止,因为在尽头有座大山,那座大山的名字叫夫子。

    六位皓首老人离开了小楼,回到他们各自的庄园里,继续做他们的门阀之主,或者是怀揣千年被压抑之梦的老狗。

    崔老太爷和崔湜二人没有离开。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的名字大概会被刻上历史的耻辱柱。”

    崔老太爷说道。

    “但您的名字,也有可能被记载在史书的最开端处。”

    崔湜说道。(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断梁之谶

    在这场谈话的最后,崔湜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向父亲提出了自己从先前一直盘桓在心头的那个疑问。

    “您先前说宁缺是个骄傲冷血之人,我有不同看法。这几年长安城包括公主府里传来的消息,都说此人看似清朗实则无耻至极,极擅逢迎之道,所以无论夫子还是陛下都极喜爱他,这样一个人如何称得上骄傲?”

    崔老太爷笑了笑,没有说话。

    崔湜苦笑一声,继续说道:“好吧,即便此人在书院二层楼里学会了骄傲,冷血何来?我总以为军部的那些履历资料作不得数,他连与叶红鱼的关系都能保持的不错,在我看来,宁缺实在是长袖善舞,极通实务世事。”

    崔老太爷说道:“看履历,听故事自然无法看清楚一个人,所以我才会坚持亲眼去看一看他,虽然只是简单看了两眼,便也已足够。”

    崔湜微微一怔。

    “所有人都知道宁缺要去烂柯寺,但他却没有跟着使团走,他虽然住进了阳关城里最好的客栈,却没有什么仆役跟在身边。我只看到他和他那个著名的小侍女,我看到他端着茶,却没有喝,我看到他看似潇洒实则警惕地和你说着话,但我没有看出他爱清静,善养气。”

    崔老太爷说道:“这是他刻在骨子里的生活习惯,那么只能说明他是一个谨慎到了极点的年轻人,同时也是一个不知道信任二字如何写的人,我甚至以为,除了那个小侍女之外,或者他连夫子都不肯完全相信。”

    崔湜沉默不语。

    崔老太爷看着窗上黑色的厚幔,想着先前客栈里那个年轻人,叹息说道:“连夫子这样的老师都不肯信任,这样的人哪里仅仅是冷酷便能形容,若将来真有大变化,你一定要记住。事前便要让西陵方面承诺,必须首先把这个年轻人抹掉,不然我们或许会付出难以想像的代价。”

    ……

    ……

    两封来自清河郡的密信,来到了长安城。

    一封信通过大唐暗侍卫的系统,送进了皇城外的南门观,因为这封信的收信人是大唐国师李青山。

    片刻后,何明池从南门观里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清旷高远的天。想着稍后可能会落雨。把腋下的黄油纸伞夹紧,登上了马车。

    在管事恭敬的带领下,何明池走进公主府深处。来到那个在长安城社交圈里非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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