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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将夜-第3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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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闻道石僧人与月轮皇宫里的某些贵人有关,而我们查明这几年,他一直在悬空寺读经修佛,这也间接证明了他的身世传言——所有人都知道,那位姑姑虽说令人厌憎,但在佛宗的地位极高,与悬空寺也一直有暗中的联系。”

    “而且道石僧人与曲妮玛娣姑姑的心性并不相似,虽然才自悬空寺归来时间不长,却已经在月轮国佛门里获得了极大的尊重,今晨十三先生不止杀了他,还把他的头颅斩落,只怕会同时激怒月轮国和佛宗。”

    宁缺说道:“我这两天面临着一个很麻烦的事情,那件事情牵涉到我的世界毁灭或者重生,在这种时候,别说那名中年僧人有可能是曲妮玛娣的私生子,就算曲妮玛娣这老太婆自己来了,我也会去你妈的。”

    何明池叹息一声,说道:“但他的师兄是七念。”

    佛宗天下行走,悬空寺讲经首座大弟子七念。

    陈皮皮沉默,因为他小时候就听过很多次这个名字,而且这个名字是从骄傲的西陵师兄口中说出来的,所以他知道七念很强。

    宁缺也沉默,他沉默的原因比较简单,因为陈皮皮沉默,他想起了七念是什么人,也比较具体地理解了自己杀死道石,最终触怒的是怎样等级的对手。

    “我今天心情不好。”

    宁缺最后总结道:“他撞我刀口上,那就算他运气不好。”

    ……

    ……

    长安街头。

    一双手捧起地面上的那颗头颅。

    这双手肤色黝黑,曾经捧过食钵,曾经匍匐于佛前,曾经抚树沉默,更多的时候握着一根铁杖,随着飘动的僧衣行走世间。

    这手属于白塔寺一名普通苦行僧。

    苦行僧双手颤抖捧着那颗头颅,跪在包子铺前那具无头僧尸前,用了很长时间,才把头颅和身体拼凑安好。

    那名干瘦武僧的尸体也已经找到,被平放在中年僧人盘膝遗体的身旁,肠子已经被塞回腹中,被符箭射穿的胸口,显得异常恐怖。

    苦行僧手持铁杖,跪在两具僧人的遗体前,缓缓低头。

    街道上,十余名来自月轮国的苦行僧,也随之跪下,低头合什。

    初冬有风自街那头无由而起,吹得僧衣飘飘,十余名苦行僧黝黑的脸庞上露出戚容,然后悲愤神色渐现。

    诵经声随风而起,飘荡于晨街之中。

    很多长安城百姓在长街两头旁观,随着经声若有所感,纷纷低头。

    雪花纷纷扬扬落了下来,覆在铺门外那两具僧人身上,似乎想要掩盖住他们颈间和身上的血渍,这是今年冬天长安城最后一场雪。

    ……

    ……

    数十年间,月轮国白塔寺长老于晨时推门而出,见寺外路石上有一婴儿,长老俯身观注良久,微笑问那婴儿你从哪里来,婴儿眸若点漆,安宁柔和,嫩唇微启轻声应道我从来处来,长老震惊,轻挥僧袖抱婴入寺。

    长老为男婴赐名道石,以为其有宿慧,日后定为佛宗大德,不料随着年岁渐长,男婴归于平庸,渐籍然无名,却时常得宫中贵人照拂。

    道石僧精勤苦修,十二岁便离寺云游,十六岁时归都城,于城中贫民窟远眺前方皇城有所感,渐入莲花净土,然而依然无名。

    其后某年,道石僧经贵人指点,毅然远赴荒原入悬空寺,于讲经首座下读经修佛,然而其人在世间依然籍籍无名。

    又一年,道石僧闻知某事,禅心微动,自悬空寺归月轮国,于烟雨之中游历四百八十寺,声名始闻于佛宗。

    自世外悬空寺归于尘世之佛宗大德,数十年前有莲生大师,十余年前有大唐御弟黄杨大师,今日月轮国终于有了一位道石大师。

    某日,大师因荒原某事、红尘某念、佛门某言远赴长安城。

    于长街畔遇书院十三先生宁缺,圆寂。

    ……

    ……

    (嗯嗯,最后一段我写的很爽呀,扼杀历史里本来应该很牛逼的大师于无名之时,这大概是我的恶趣味?)

    *

 第一百七十章 剪烛

    何明池走出茶搂,看着飘落的雪花,微觉诧异,他看了眼天,又回头看了眼楼上那二人,取出黄油纸伞撑开。

    茶楼二层窗畔桌旁,陈皮皮想着宁缺先前说那位中年僧人今日惨死是因为对方运气不好撞到他心情不好的刀口上,忍不住摇了摇头,打趣说道:“莫非以后你们两口子每吵一架,便需要不可知之地来个人让你杀了出气?”

    宁缺注意到他的用词,看着他认真说道:“看来你很喜欢我家桑桑?”

    陈皮皮说道:“你去荒原这大半年时间,我偶尔会去老笔斋坐坐,对桑桑姑娘有诸般好感,来自很多原因,其中有一点是因为她如今是光明神座的传人,我毕竟是道门中人,当然会倾向她一些。”

    宁缺说道:“既然如此,那这个忙你就一定要帮了。”

    陈皮皮无奈说道:“我真是疯了才会答应你的请求。”

    “我想不明白那名叫道石的中年僧人刚入长安城,怎么就能找着我,知道我会过那条长街。我想这件事情,有些人需要给出一个交代。”

    宁缺起身离开了茶楼,陈皮皮摇头跟在他的身后。

    二人来到礼宾院,穿过那片繁密的竹海,天猫女高兴地迎了上来,牵着宁缺的袖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兴奋地告诉他昨天去了长安城哪些景点,又吃了哪几家的点心,紧接着墨池苑的女弟子们也围了过来,宁缺身边顿时一片莺歌燕舞。

    大河国少女们不知道陈皮皮的身份但想着是宁缺的朋友,自然也极热情。

    宁缺极富耐心地倾听少女们的讲述与她们微笑着言谈交流。

    来到深处内院前墨池苑女弟子们纷纷散去,因为她们知道十三师兄是来找山主的,她们很自觉地想要把清静的空间留给二人。

    散去前她们神情怪异地打量了陈皮皮好几眼,心想这个胖子怎么都一点不识风情,都这时候了还要跟着进去。

    礼宾院环境清幽,茂密的竹林在冬日里稍嫌暗淡,但依然保有着足够的青葱之意,有些微黄的竹叶飘落在窗台上。

    莫山山静静看着窗台上的微黄竹叶,然后回头悬腕提笔,在微黄书纸上写出一撇笔锋便若竹叶形状锋利而清秀。

    听着院门处传来的声音她抬头望去,露出微微诧异的神情,没有想到宁缺会忽然过来,更没有想到他会带着书院的十二先生。

    看着窗畔书桌旁的白衣少女,看着散落在衣裙上的黑发,看着她微闪的疏长睫毛,和美丽的微圆脸颊,宁缺忽然生出马上转身离开的冲动。

    昨夜他曾经在这间小院外驻足静观良久,看着少女在窗上的剪影良久,然后去湖畔挣扎痛苦良久最终他做出决定时以为自幼冷血寡情的自己有足够的精神准备,然而当他此时看到书桌旁的少女时,觉得心里的所有的事物忽然一下全部流光空荡荡的极为难受。

    这种空荡荡的感觉是眼睁睁看着美好事物与自己终生错过的茫然空虚无力感,更是当美好的事物降临到自己身前时却要被自己无情兼且傻龘逼地拒绝从而可能伤害到对方的强烈挫败负疚感,所有这一切最终就变成了心虚二字。

    因为心虚所以心慌,至于有没有隐藏在最深处的心痛,宁缺当时没有表现出来,事后也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他把陈皮皮拉到自己身旁。

    莫山山自书桌畔起身,与陈皮皮见礼,然后疑惑望向宁缺。

    宁缺用力地咳了两声,清了清有些沙哑艰塞的嗓子,伸手示意莫山山坐下,然后艰难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今天我们为大家说段相声。”

    陈皮皮紧张地看了他一眼,说道:“相声是什么东西?”

    宁缺说道:“相声啊,是一门语言艺术,讲究的是说学逗唱。”

    陈皮皮夸张地噢了声:“原来是这样。”

    莫山山虽然久居墨池畔,不谙世事,但却是世间最冰雪聪明的少女,看着二人此时的模样,竟是隐隐猜到了一些什么事情,细细的眉尖微微蹙起,然后换作淡然雅静,平静龘坐下沉默不语。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宁缺接连说了好些相声,贼说话、写对子,相面,白事会,也不理会里面有些段子,有没有人能听懂,反正他按着自己的想法就这样讲了下去,只在长安城瓦弄巷里听过两段评书、从来没有听过相声、更没有参加过某小学相声表演的陈皮皮哪里会接话,反正便是一个劲的嗯嗯啊啊。

    “为什么我总是只能嗯嗯啊啊?”

    “因为你是捧哏,我是逗艰。”

    “可你明明在茶楼里说的是三分逗,七分捧。”

    “嗨,这不是逗你玩嘛。”

    莫山山把砚畔搁着的秀气毛笔搁到笔架上,然后平静龘坐在椅上看着二人,当宁缺把那段逗你玩说到一半的时候。她终于唇角微翘,笑了起来。

    陈皮皮一直在紧张地注视着她的反应,看到少女的笑容后觉得僵硬的身体顿时放松,高兴说道:“她笑了。”

    宁缺看着他很认真说道:“多谢师兄帮忙。”

    坐在椅中的莫山山忽然抬起手来,指着陈皮皮说道:“十二师兄的你……恨不熟练,所以不好笑。”

    陈皮皮擦掉额头上的汗水,尴尬说道:“刚学的,见谅见谅。”

    莫山山看着宁缺说道:“我更喜欢你一个人说的。

    陈皮皮看了宁缺一眼,毫不犹豫转身而出,把安静的房间留给冬末的竹林疏影,以及竹影里的这对年轻男女。

    片刻沉默后,宁缺声音微哑说道:“山山你那天在巷口说的是对的……”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汗水就像暴雨般从他僵硬的身体里涌了出来,把身上的衣裳从里到外全部打湿。

    莫山山看着身前的地面,疏长的眼睫毛微微眨动,听着他的声音,忽然站了起来,没有让他把这句话说完,轻声说道:“十三师兄,请。”

    宁缺微微一怔。

    莫山山在书桌上铺好黄芽纸,镇纸摆在一角,注水入砚开始磨墨,然后指着笔架上的那些笔,轻声说道:“你选一枝。

    宁缺不知她要做什么,沉默上前选了枝惯用的狼毫。

    莫山山看着他认真说道:“在荒原上你答应过我,要给我写很多书帖。”

    宁缺回忆起当时的情形,沉默片刻后认真说道:“你说要我写多少就写多少。”

    莫山山美丽的容颜上少见地流露出少女的娇憨调皮,打趣说道:“我要你写多少便写多少?那写无数张如何?”

    宁缺微涩应道:“那怎么也写不完啊。”

    莫山山静静看着他说道:“所以就给我写一辈子啊。”

    礼宾院竹海畔的内居门一直紧闭,从白天一直到暮时,始终没有开启过,宁缺一直在和莫山山讨论书道,在给她写书帖,直至入夜点起烛尖,窗上的剪影变成了两人,从外面看上去那两个影子仿佛合在一处。

    灯花微跳,莫山山拿起小剪把灯芯剪短,然后走回宁缺身旁,静静看着他运笔如飞,她知道他这时候已经很累了,但她知道他这时候不需要怜惜。

    终究不可能写一辈子,没有第二次剪烛,房门吱呀一声轻响,莫山山送宁缺出门,在门槛外,二人平静行礼,然后互道珍重。

    直起身后,莫山山看着宁缺的眼睛,忽然向前走了一步,然后把身子前倾,有些笨拙生硬地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静静听着。

    经过瞬间犹豫,宁缺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莫山山静静靠在他怀里,说道:“你还欠我一张便笺。”

    走出礼宾院,宁缺剧烈地咳嗽起来,咳的非常痛苦,哪怕是用手绢捂着,也不能让咳嗽的声音变得微弱些。

    陈皮皮知道他现在疲惫到了极点,而且在晨时那场战斗中受了重伤,一直在院外等着他,此时看着他咳嗽,忍不住叹息说道:“本来就受了重伤,却要来做这些心神震荡之事,岂不是伤上加伤,真是何苦来哉。”

    宁缺笑了笑,把手绢塞进袖中,没有说什么。

    陈皮皮余光看见手绢上的斑斑血迹,沉默片刻后说道:“如果让书痴知道你受了重伤咳血,她会不会更感动些?”

    宁缺摇了摇头,说道:“已经做了决定,就不再需要什么感动,那除了让我自己高兴没有别的任何意义,甚至那很下作。”

    陈皮皮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我们喝酒去。”

    宁缺问道:“你什么时候爱上杯中物了?”

    陈皮皮说道:“二师兄打听过像你现在这种时候就需要借酒浇愁,所以他专门去黄鹤教授那里借了两罐双蒸,我们这时候就去把它给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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