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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章

贵妃起居注-第350章

小说: 贵妃起居注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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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的六部中,又有多少人正是酝酿着攻势,要敦促嗣皇帝迎回‘先皇’,或者是更进一步,敦促其还政于先皇呢?

    只怕是为数不少吧,就连当日拥立郕王的那班大臣里,对于现在的局面深感不安的,怕也不在少数。现在郕王母子,已经把持了朝政大权,而且从其行事来看,对先皇敌意颇深。这样的态度,从其处理王振党羽一事的做法中,便可以清晰地解读出来,能明白这一层的,当然不可能是于大人一个,即使已经有很多人死在了土木堡中,但国朝不可能将所有力量全都带去土木堡,留下来的聪明人,还有不少。

    非常干脆地就从了众人要处置王振的呼声,甚至是还没等情绪发酵,就直接下令,一群人关的关抄的抄,甚至还是大发行文,公布了王振的数宗罪,将其第一次出宫的原因也给点明了——离间太后、先帝母子,狼子野心,早已深藏。

    这不等于是说先帝和太后母子不合吗?再加上现在市井中也是多了不少流言,有板有眼地说着当年太后卒中,就是因为先帝受王振挑拨,把她给气出问题的……虽然只是谣言,但和真相也是够接近的了,曾听过太后亲口承认的人不在少数,相信不过是两到三个月,这说法便会成为众人公认的事实,那么先帝作为一个不孝子,名望也就会进一步下跌。

    诏书中这样的小手段不少,明言王振,暗说先皇,虽说手法说不上多么精妙,但也是把态度给甩了出来。于大人根本不觉得这是郕王自己的意思——那天郕王在殿上的表现他也看得很清楚,他是回了内宫后才转圜的态度,此事背后,甚至都不会是司礼监某某人的筹划,郕王根本还没来得及熟悉司礼监的内侍们呢……怎么想,都应是贵太妃的决定。

    包括立储那天,郕王在下决心之前,也是时时都看着屏风后……他不可能是去看太后的,太后若是有意彻底改换世系,又何须郕王说出这一番话来?不止于大人,当日殿中大臣,心底都该清楚,郕王撕破脸逼着太后和众臣硬是捏着鼻子认了彻底改换世系的说法,到底是谁在背后授意——虽然贵太妃多年来处处是表现得贤良淑德、无懈可击,但现在局面也很清楚了,她才是皇帝身边最强的力量。甚至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她就是皇帝本人,皇帝的很多决定,根本是她直接代为定下的。

    这在战争时期当然没有人会觉得不好,贵太妃多年观政,威望高、能力强,太后病着时,也算是定海神针般的存在了。但却不能说明每个人都会欣然接受这样的变化,就连于大人,心里也不是十分安定,他多年前着实是需要朝中奥援,也是仗着文官对外戚天然的优势,以及自己简在帝心的事实,还有对章皇帝的了解,直接曾上本参过贵太妃的娘家,也是因为此事,贵太妃娘家在民间名声其实一般,其一家人也是多年来低调得几乎是连家门都不敢出。现在贵太妃得势,很难说尘埃落定以后,会不会想起当年的往事,然后来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当然,这只是他个人的烦恼而已,于大人担心的是另一件事——就他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处理了王振族人以后,百官对先帝的愤怒,有所消散,毕竟是天子,虽然受奸臣蒙蔽,闯了这么大的祸,但以一个大臣的心思来说,还是没有什么责怪他、怨恨他的想法,毕竟,那可是君父啊……对于他身陷敌手,还要受贵太妃及嗣皇帝母子俩联手打压的事,很多人是不忍心的。这份忠君的心思,在重臣中还淡些,但越往下却越是根深蒂固,已经有不少门生故旧,若有若无地探过于大人的口风,想要试探他对于迎回‘先皇’的态度。

    若单只是如此,那也罢了,于大人还不至于这么忧心,不过因为多年前的往事,于大人对于贵太妃一直都是很留意的——他总是要了解自己潜在仇家的势力么。和一般高傲的文臣不一样,他对内廷的许多纠葛也都是有几分了解,其中有一件事就是很令他在意,此事还是多年前礼部尚书胡大人透露给他:如今的东厂厂公柳知恩,在二十多年前南京闯宫一事中,乃是护在贵太妃身侧的心腹。

    一旦知道此事,再略加打听,也是不难刨出旧事:柳知恩在章皇帝年间,曾于贵太妃身边服侍了两年,之后才被提拔到南京司礼监,后来下西洋,回宫进东厂,一步一步都是走得很稳当。以他在北京未入司礼监,出京多年还能被章皇帝记住的下西洋这些线索来看,背后肯定是有人在章皇帝跟前美言提拔,才能不断得到机会……这个人是谁,还用得着猜吗?

    天子圣听,从来都不是不能蒙蔽的。即使有厂卫在,只要厂卫也是朝廷的一份子,终究就要受到朝廷的影响,也不是完全忠心耿耿,什么消息都往上报。若是换做别人在东厂厂公的位置上,于大人都不会忧心——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功成名就了,无谓得罪一整个意见群体,尤其是将来如何还不好说。这些私下不满的议论,未必会往上报去,激化事态。

    但以柳知恩这些年来行事的风格看,他却是那种有恩必报的人物,几次策对时,对贵太妃、郕王的恭顺都是装不出来的。于大人有九成把握,京中这危险的动向,肯定是被他上报给了贵太妃。

    贵太妃这个人,当年被自己参了一次,以后二十年,徐家人几乎都没有声音,在贵戚中是独树一帜——这女人很狠啊!对自己的家眷都是约束得如此严格,在文华殿里,逼迫有发病可能的太后,也是一步都没有留情。若是郕王的性子,只怕还做不出弑兄的事情,但如今京里局势,以贵太妃的作风来说……她只怕会直接把先帝一系杀个干净,快刀斩乱麻,以绝后患!

    思及此,于大人的眉眼又阴沉了几分,脸上也是难得地浮现出了动摇之色。

    他不是吏部尚书王大人,把拥立郕王看作是自己的又一次政治投资。于大人自忖自己虽然不乏算计,但也还是和那些俗流有本质区别,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也还是立得住的。拥立郕王是保住国朝北方基业唯一的选择,比对‘先帝’的忠心要更重要得多,于大人并未曾后悔过。说实话,他心里对‘先帝’也不是没有意见。

    不过,即使如此,弑君那也是他无法轻易接受,甚至是不允许自己坐视的事情……若是因为自己的关系,直接间接地导致郕王下令弑兄,‘先帝’因此而亡,只怕于大人下半生都再也无法得一安寝了。

    转身缓缓踱回案前,于大人捻起一张帖子,又看了几眼,方才是浩然长叹,又将其搁了下来。

    但,即便如此,自己又能如何?难道还真要附和这帖子所代表的那方势力,请太后垂帘不成?又或者是如他们的异想天开,在朝会中逼着郕王将贵太妃送入长安宫清修?笑话,只说那徐元玉,因贵太妃一句话,如今就已被送入诏狱。敢提出这个荒谬的点子,那就是在逼郕王翻脸杀人!

    然而,坐视此事发生,却又着实是他无法接受的事情,不论怎么说,‘先帝’——毕竟是章皇帝的嫡长子,是名正言顺继承大统的皇帝啊!

    仅仅是二百里外,瓦剌精兵强将、士气昂扬,剑指京城,意在必下。但这份威胁,只能令于大人扬扬眉毛而已,比起案头这份帖子来说,瓦剌又只是疥藓之疾了。

    也许是因为反应速度快,不过十日不到,新帝就已经登基,一套完整的守卫、反击战略也是被拿了出来,北京保卫战的进展,要比所有人的预料都强一点。瓦剌在河北大掠十日,十日后方才收拢兵马,往京城行去,可仅仅是在紫荆关,便是受挫。足足攻了三日,丢下了上千具尸体,方才把紫荆关给打了下来,对守军的威胁却并不大——他们已经是乘隙退回了居庸关中,而且,一个更好的消息也是被斥候传到了朝中。

    瓦剌人对于辎重的管理和运输根本说不上严谨,毕竟这就不是他们的专长,在怀来吞下的大批辎重,在过去的半个月里消耗颇巨,又因为打下紫荆关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而紫荆关到京城一线又是坚壁清野,除了水源,没给他们留下什么粮草,他们已经有缺粮的迹象了。

    对紫荆关的守卫,算是非常的成功,起码为京城又争取了不少时间。等到瓦剌来打居庸关的时候,于大人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他们的力不从心了,而就在这时,山东的生力军两万人,也是已经逐步靠近京师,看来大有希望绕道天津,在敌军兵临城下之前,到达北京增援。

    不过,也就在这时候,一件令他眉头直跳的事情发生了。

    ‘先帝’果然没死……打紫荆关的时候还没声音,打居庸关时,他便被瓦剌人带到关口叫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

    一天啊没睡,真的难受死了,精神都没法凝聚的,而且休息好了的第二天也会一直都很晕……

 第293章

    “据说是直接带到门下喊话的;一开始还想往城门来,就把他推在前头,”金英沉着地复述着前方送回来的情报;“后来是城下寨子里有人出来想抢回……他;瓦剌人才提高警觉,不再把他推在前面,而是改以大盾护着,让他去叫门。居庸关守将罗通不开;说那人是假的;是冒牌货。瓦剌人就让城里出人过去验看,罗通不肯;他们便在阵前呵斥、鞭打那人;那人又喊叫让罗通开门;还许以富贵云云。罗通都不应,说先皇已经是战死上仙了。”

    他说完了这一番话,便弯着腰不再发言了,屋内一时,也是沉寂了下来,徐循坐在太后床边,郕王妃(还未行册封礼)、先皇宸妃都坐在她下首,几个女眷面上神色各异,谁都没说话,倒是靠在床头的太后涩然一笑,低声问,“这些事,大臣们都知道了?”

    “都已经周知,”金英说,“不过居庸关那边战况要紧,众大人似乎都没说什么,而且听说白羊口已经失陷,瓦剌有可能分兵从白羊口直抵京师,现在都在忙活这事。”

    “知道了。”太后点了点头,金英便退到了一边,她也不再说话,而是瞪着帐顶出神,过了一会儿,方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中满是嘲讽,“好啊,看来还真是干出来了。”

    徐循在心底叹了口气:按理,以太后的病情,根本都是不适合听到这些的,只是这几件事实在太大,也没法瞒着她,再说现在双方关系微妙,也不好做这样的事。——她还真是担心太后被气出个好歹来。

    “丢人啊……”太后也不管有没人应和,自己便是闭着眼睛自言自语,“怎么就养成了这样呢?就这么丢人败兴?还许以富贵——你说他怎么就这么有脸呢?”

    宸妃的脸都涨得通红,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现在也就是她能时常过来陪着几个长辈说说话了,钱皇后和周妃等人,都是被陆续挪去了偏宫居住,若是在旁的话,听到金英的叙述,只怕是早都哭成泪人儿了,更是哪受得住太后的这几句话?

    不过,这话也说不上不在理,就是徐循,第一次听说的时候也是尴尬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前去叫门,还许以富贵,在门前被人当牛马一般的鞭打,若是这样的皇帝都要认下来的话,朝廷的脸真是都丢尽了……

    不过,再怎么说,这也是个必须解决的问题,毕竟眼力好的兵士也不是没有,居庸关守将罗通也是见过皇帝的,已经是遣人写了密报回来,肯定了皇帝的身份,当然,也一并写了几句请罪的话,虽然大家心里都是清楚,他是绝不会被治罪的,若是做得出阵前一箭射死那人的事情,只怕还会受到一定的褒奖——当然,也有可能被郕王重罚,就此身败名裂。

    这不是咬着牙说不认就能不认的问题,现在不认是在打仗,将来不认的话,难道就让他一直陷于瓦剌之手?这对国朝来说也是相当不利的不稳定因素。毕竟这是真货,压根就不怕验,一直咬定他是战死了的话,倒是连最后的一点面子都要失去了。就是再恶心,那人给的耻辱,国朝也只能是生受了——在战争结束前,也只能盼着他自己命数尽了,在瓦剌那边时自己染病死了,又或者是被瓦剌人杀了,这样才能停止丢人吧。

    “现在都是先不说这些了。”她道,“横竖居庸关是肯定要守住的,没有居庸关,瓦剌的补给通道就不算完全打通,从白羊口过来,起码要多绕三百里的路,而且还不好走,这一路也没有粮草资敌,这样看,我等的胜算又多了几分。数日后攻城战里,也许能给瓦剌一点颜色瞧瞧。”

    太后的注意力也被这极其重要的战事给吸引了过来,“主帅定了是谁?”

    “于大人毛遂自荐,亲自去德胜门领军迎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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