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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无毒不庶-第170章

小说: 无毒不庶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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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灵的宫女不用吩咐,自觉地上前伺候顾安年洗漱更衣。

顾安年端坐在梳妆台前,由着宫女们盘发上妆,宋祁撩起下摆往床边一坐,笑望着一群人动作,问:“可休息好了?”

顾安年依旧沉默不语,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可喜欢这欢阙宫?若是喜欢,便在此多留几日。”宋祁又道。

回想昨晚的种种,顾安年自然不会点头,然刚一摇头,头皮却被揪了一下,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气。她这才想着这会正在盘发,脑袋不宜乱动。

“娴侧妃娘娘饶命!”几个小宫女当即被吓得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

顾安年抚了抚被扯疼的鬓角,摆手道:“无碍,都起来吧。”

几个宫女忙颤巍巍地谢恩起身,继续未完的工作。

宋祁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待发髻盘好,他便遣退了一干宫女,走至顾安年身后,从后面环住她,眷念地吻了吻她的鬓角,柔声问道:“可还疼?”

顾安年不自在地挣了挣,道:“只疼了那一会,已经好了。”

宋祁没有放手,反而箍紧了,在她耳边低笑一声,似吟似叹道:“他人都跟我说你阴险毒辣,我却觉得你其实良善得很,小七,只有我知道真正的你,真好。”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廓,顾安年下意识地偏了偏头,皱眉道:“毒辣也好,良善也好,于我并不重要。”

宋祁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对,你不在意,即便是我的看法,你也不在意。”

闻言,顾安年心底一震,回头望了他一眼,有些气恼地道:“我没有说不在意你的看法,你不要总是钻牛角尖。”

第一卷 九十六、前兆

夜已深,屋外明月高悬,门窗之上,烛火摇曳。

屋内炭盆烧的很旺,气温暖洋洋的,熏得人昏昏欲睡。

鼻端充斥着淡淡的药香,顾安年侧身枕着手臂,有一搭没一搭地与身后的宋祁说话,眼皮耷拉着,似乎下一秒就会睡着。

身后的宋祁还在绘声绘色地描述大宴群臣的壮观之景,说那些笑里藏刀,说那些恭维谄媚,说那些争锋相对,说那些委以虚蛇,说那些阴谋诡计,那些以往从来都不会去在意的事情,现在却成了。中的笑料。

他说地兴致勃勃,低头却看到身前的人睡眼迷蒙,强打精神的样子有别于往日的凌厉聪慧,显得娇憨可爱。

“小七”宋祁左手扶住身前人***的肩头,在***的颈项吻了吻,低声问道:“困了吗?”

顾安年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赶紧摇了摇头,故作精神道:“还好。”继而努力睁大眼,表达自己又在认真听。

瞧着她这有别与往日的可爱模样,宋祁心情甚好地俯身又吻了吻她的额头,笑道:“累了就睡吧,时辰也不早了。”

顾安年不想扫他的兴,坚持道:“无妨,你继续说吧,我听着。”却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宋祁忍不住笑出声来,道:“我累了,还是睡吧,以后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说话。”说罢滑进被窝里躺下,从后面将顾安年抱进怀里,亲了亲她的后脑勺。

“很长的时间”五个字,让顾安年心中一阵抽痛,低垂的眸中不禁染上哀伤,只是身后的宋祁却看不到。

“快睡吧。”仿似丝毫没有察觉到顾安年异样的情绪,宋祁轻柔地拍着她的肩膀,压低的声音像是在哄幼儿睡觉一般。

顾安年也实在是撑不住了,今日在皇宫走了一趟,又因为沈千的到来伤神难过,她早已筋疲力尽。捂嘴打了个哈欠,她点了点头,闭上眼。

蜡烛已燃了一半,蜡泪在烛台上堆成不规则的形状,火光轻晃,将倒影在帘帐上的影子,照得模糊而虚幻。

不知道过了多久,待怀里的人呼吸渐渐平稳,宋祁缓缓睁开眼,望着怀中酣然入睡的人儿,轻蹭了蹭她的脸颊,低笑着自言自语道:“怎么办,竟然高兴得睡不着了,明明知道这幸福或许并不是真的……”

低哑的笑声带着丝丝悲凉,在这样安静的夜晚,比屋外清冷的月光,还要苍白。

翌日醒来,身后已没了那熟悉的怀抱,顾安年睁着眼迷迷糊糊发了会呆,翻身爬到还带着那人体温的地方,下意识地蜷缩起身子。

“小七,醒了吗?”低沉温柔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下一刻,一道阴影笼罩下来。顾安年从被窝里钻出脑袋,回首望了身后的人好一会,才点头道:“醒了。”

说罢,掀开被子就要起身。

宋祁淡淡一笑,退开一步,让青莲领着领着两个小丫鬟给顾安年梳洗,望着顾安年笑道:“从来不知道你这样能睡,今日都日上三竿了。”

顾安年不免有些赧然,冬日她确实容易犯困,也喜欢窝在被窝里。

青莲替顾安年整理衣饰,见宋祁一直站在旁边不离开,福了福身恭敬道:“王爷不妨到外间坐坐吧,这里还要好一阵子打理呢。”

顾安年闻言附和道:“你先出去吧,干站着也难受。”

宋祁只好点点头,又望着顾安年一眼,才转身出了里间。帮着净手的丫鬟见状忍不住笑道:“王爷对侧妃娘娘真真好,一会不看着都舍不得。”

这丫鬟就是墨轩阁里常年伺候宋祁的,是以才有几分胆量,说这些调侃的话。

青莲与另几个丫鬟也跟着笑,顾安年第一次觉得羞窘。

更衣梳洗毕,顾安年由丫鬟们簇拥着出了里间。外间已备好早膳,宋祁在桌边落座,见她出来,对她招了招手,笑道:“快来用些膳食,可别饿着了。”

几个丫鬟又是一阵掩嘴偷笑,顾安年更是又羞又窘,故意清咳两声,道:“都下去吧。”

丫鬟们敛了笑意,忙福身退下了,只有福禄还在旁边伺候。顾安年这才自在一点。

走到桌边坐下,顾安年掩饰般端起熬得浓稠晶莹的鱼片粥喝起来,宋祁含笑坐在她对面,也不动筷,就是直直望着她。

在那般专注的目光下,顾安年不由脸颊发热,搅了搅碗里的粥,她故作随意地问道:“你吃过了?”

宋祁正要开口,福禄却抢先答道:“回侧妃娘娘的话,王爷说是要等着娘娘一同用膳,还未曾用过早膳呢!”神色间还带着几分焦急担忧。

顾安年注意到,在福禄说完话的同时,宋祁的脸色沉了沉。

疑惑地望了宋祁一眼,她道:“既然还未用,那就一起吧。”

福禄当即面露喜色,连连点头,不等宋祁吩咐,便拿过一旁备好的碗筷摆好,又用青花瓷碗盛上鱼片粥放到宋祁面前,笑道:“王爷快用膳吧,一会该凉了。”

宋祁薄唇轻抿,好一会才冷冷应了一声,用左手拿起勺子喝粥。

“今儿的千层酥与米糕做的不错,王爷也尝尝。”见宋祁动手用膳,福禄脸上露出掩不住的喜色,又往他面前的碟子里夹了几块点心,宋祁神色间有几分不耐,却也没有出言呵斥。

若是顾安年还看不出异样来,她就不是顾安年了。

平日里,福禄虽也会在一旁伺候宋祁用膳,却不会像今日这般殷勤周到,特别这喜出望外的反应,实在令人不得不起疑。

另外,宋祁平日里都是写字用膳都是用的右手,今日却是用的左手,她知道他左手与右手一样灵活,但是一般情况下,他并不会用左手,除非——他的右手无法使用。

再回想昨晚,进屋时闻到的药味,躺在床上时,他甚少动作的右手,还有方才起床时,他没有趁机占便宜,反而退开床边的动作,这一切都在证明她心中的猜测——宋祁受伤了。

桌上的早膳色香味俱全,顾安年却没有了进食的**,将粥碗轻放下,她深深望进宋祁的眼里。宋祁微微一怔,也停下喝粥的动作,镇定的与她对视。

良久,就在宋祁以为她会问他受伤的事时,她却开口道:“王爷,明日我想回永济侯府一趟,给祖母,父亲母亲,以及叔叔婶婶们请安。也想再与嫡姐说说话。”

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却又高高提了起来,宋祁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喝了。粥,道:“明日怕是不行,皇嫂叫我明日带你进宫去。”

“哦。”顾安年应了声,目光微闪,顿了顿,又道:“嫡姐最近如何?她可知晓父亲要将她许配给三皇子的事?我真怕她知道后想不开。”

“不用担心,我会替你留意永济侯府的动静。”宋祁对答如流,动作毫不迟疑地夹起细腻软滑的米糕送进嘴里,眼睛却并未落在顾安年身上。

福禄见他碟子里的点心已吃得差不多,又细心地替他夹了些配菜。

“嗯。”顾安年垂下眼帘,轻捻着汤匙,翻搅着碗里的粥,道:“今日我想去茶楼看看,许久未去了,也不知是否有先生的消息。”

闻言,宋祁伸向海蜇丝的筷子一顿,长出口气,他收回手放下筷子,皱眉望向顾安年,问道:“你知道了多少?”

问起顾安锦,他还能够理解,毕竟她心里大多时候想的念的都是她的嫡姐,只是现在又提起茶楼,若说她什么都不知道,他不会相信。

“就是一些应该知道的事情,比如先生的信,嫡姐离开永济侯府的事。”顾安年也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与他对视,脸上并未有被隐瞒的气愤与不悦。

“你见过沈千了?”宋祁直接点破,浓眉皱地更紧。

顾安年也没有打算隐瞒,干脆颔首道:“先生来找过我了,就在昨天。”

“你们都说了什么?”宋祁的语气严厉起来,沈千是比顾安锦更需要他防范的人。

“没说什么。”顾安年面色坦荡地摇头,宋祁探究地打量她一番,并未发现异样,沉吟片刻后,他道:“你不用担心顾安锦,目前她很安全。”

“我没有担心她,我知道她和洛靖远在一起。只要她和洛靖远在一起,我的目的就算达到了。”顾安年面色如常。

“嗯。”宋祁不置可否,等了一会,见顾安年不再开口,他重又拿起筷子,沉默片刻后,却又将筷子放下了。

见状,福禄面露担忧,轻声道:“王爷,再吃点吧。”

宋祁却是摇头,没有再动手的雨丝,福禄不由望向顾安年,寻求帮助。

顾安年知道他脾气又上来了,想着他不过才吃了几块点心,碗里的粥还有大半,比起往日的食量,今日确实是吃的极少。抿了抿唇角,她无奈道:“再吃点吧。”

宋祁依旧是沉着脸,冷然道:“不想吃,吃不下。”

至于是真的没有胃口,还是被气得没有胃口,顾安年很清楚。

“再吃点吧,我喂你。”顾忌到他受了伤,顾安年只好软化态度,温声劝说。

这次宋祁没有拒绝,过了一会才点头道:“好,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顾安年坐到他腿上。无奈叹了口气,顾安年顺从地坐了过去。

第一卷 九十七、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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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野之上瞬息万变,比的是权势与地位,而不是士兵的多少与地理位置的优劣,即便你有谋有略,只要你背后的势力落后一步,那便是万劫不复。这一点顾安年很清楚,可是她不想承认,因为她真的不想现在离开。

望着那双倔强的眼,沈千缓了缓神色,温声劝道:“安年,你听先生一句劝,不要等到无法抽身的时候才想起要离开,到那时,你就真的离不开了。‘情’之一字,是这世上最难过的关,也是最难舍的债,惹上了,便躲不过了。”

“先生……”顾安年眼眶一热,沈千抬手制止她未出口的话,道:“我知道他对你好,虽不想承认,但我都看在眼里,安年,我问你,你……对他有情吗?”

自己苦恼了几日的问题,突然被这般直白无遮掩地问出,顾安年惊得无以复加,呆愣了好半晌,回过神的第一反应却是摇着头慌乱地辩解:“不是的,先生,你误会了,我没有……”话说到一半,却噎住了。

没有什么,她却说不出口。

那一瞬间,她只是觉得自己像是被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日光下,那种无所遁形的感觉让她恐慌,是以她下意识地拼命否认,否认心底的异样,否认心中的酸涩,否认或许早已存在感情。似乎只要这样,她就还是原来的自己,那么自信,那么决绝,可以潇洒地抛却一切。

然而泪水,却那样直白地泄露了她心底最真实的感受。

看到这里,沈千已经很清楚她的答案。

眼中流露淡淡的悲凉,沈千苦笑着闭上眼,戚声道:“既如此,先生便不逼你了。”

站起身,沈千打算离开。

“先生,”顾安年突然低低唤了一声,好一会后,带着哽咽的声音道:“我跟你离开……”

想要让声音恢复镇定冷静,然而越是忍耐,越是变得泣不成声,好半天,她才又挤出一句话:“你再给我两天的时间,两天后……我就跟你离开京城……”

沈千身形一顿,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转瞬消失在了屋内。

“呜呜……”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悲伤,顾安年捂着嘴,蹲下身子痛哭出声。

炙热的泪水滑过掌心,烫得她心都跟着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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