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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众目睽睽之外-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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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似乎对他的父亲抱有极大的怨恨,但这四个字却说得漫不经心,听不出强烈的情绪。陈墨亭不知道是怎样的过去才使父子关系走到这一步,却也并非不能理解——如果有人告诉他他的亲生父亲在某处病危,他大概也会是这种态度。
  送终不过是走个过场,不落人话柄罢了。
  “我那可怜的妈,”孙敬寒唯一倾诉过此事的人是秦浩,这么多年过去,他本打算烂在肚子里的,“就算我父亲死了也大概不肯跟我一起住,在她眼里我就是个不孝子,不乖乖挨那人的打,还阻止她把赚的钱全让人拿去赌,还亲手揍过那个人渣。”他轻声冷笑,“揍得不够手下留情。”
  服务员上菜的工夫,孙敬寒让她拿了小瓶白酒过来,他倒了一半,一挑眉毛用眼神问陈墨亭是否需要。
  他的酒量不止于此,陈墨亭觉得他需要这些酒精来稳定情绪,摇了摇头。
  “我恨我妈为了所谓的爱情放弃她自己的人生,也恨那个人渣拖累她。”孙敬寒用波澜不起的语调说完,缓慢但毫不停顿地喝完一杯酒,再斟满,递到嘴边却迟疑了,冲着桌面摇头苦笑,“真可怕。”
  这并不是在评价他的母亲,而是在说自己。此时此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跟秦浩的那段感情几乎是父母的覆辙,一个的可怕翻版。
  孙敬寒抬眼看向陈墨亭,后者也正用忧郁的眼神看着他。
  “吃完这顿我们找个旅馆,”孙敬寒把酒杯推到他面前,“我想和你上床。”
  陈墨亭虽然坐大巴时就在蠢蠢欲动,但听了他刚才那番话心中只剩怜惜,听到他的提议不由得一愣。
  “怎么?觉得不道德?”
  “不是。”陈墨亭说,“你想要的我什么都给。”
  “别把自己放得太低。”孙敬寒不知自己是第几次说类似的话,胸口涌起一股没来由的焦躁,“不要总是一副为我牺牲的姿态,犯不上。”
  “你对牺牲的定义太宽了,凡事都顺着你不叫牺牲,”陈墨亭喝掉他推来的酒,“有个字你可能也认识,宝盖头下面一个真龙天子的龙,那个字叫宠。”
  “……”
  孙敬寒一沉默,陈墨亭又不敢造次了,拿起筷子给自己打圆场:“当然作为刨友我还没资格用这个词,只是澄清你的定义错误。”
  孙敬寒虽然不至于一杯就醉,却似乎多多少少被冲昏了头脑,模糊觉得哪句话有些滑稽,摘下眼镜抹了把眼睛嗤嗤笑出声。
  这家伙的口才怎么就这么好。                    

☆、33

  躺在病床上的孙育哲枯萎干瘪,看起来像七八十岁的老人,只有胸口微不可察的起伏才使之异于一具尸体。孙敬寒垂眼看着久别的父亲,并没有想象中的厌恶,也没有的丝毫怜悯和自责。自从知道孙育哲要长久与病魔为伍,他便动用为自己养老而攒下的积蓄,把打给母亲的钱款翻了几倍,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他的母亲早在几天前就接受了丈夫熬不过这次的现实,泪已流干,脸上仅剩疲惫麻木,偶尔流露出些残余的悲伤,孙敬寒倒有些替这个被人渣纠缠了大半辈子的女人庆幸。
  他同样庆幸孙育哲处于昏迷状态,并暗自希望他一直昏迷到去世,他记忆退化得厉害,孙敬寒不想恨一个不记得劣迹的躯壳。
  他看向站在一步之外的孙敬远,初次见面的所谓弟弟自从母亲给二人做了介绍到现在也没叫一声“哥”。孙育哲的病是十年前确诊的,孙敬远的整个青春期可能都在照顾这个离不了透析的病人,却非但不怨恨孙育哲,倒在自己面前摆出同仇敌忾的架势,可见他忘了是谁的钱支撑着这个家和昂贵的医疗费。
  也难怪,眼前的一家三口才是一个家庭,孙敬寒不过是个外人。
  “敬远,”孙敬寒问,“上大学了吧?”
  “嗯。”
  “什么专业?几年级了?”
  “地质工程,大三。”
  孙敬寒冷笑,回归沉默。
  他母亲突然用干涩的嗓音说:“远是咱家唯一的大学生,你这做哥哥的该为他骄傲。”
  “咱家。”孙敬寒心中只剩嘲讽,“妈,我离家不到二十年,孙敬远在此之前就出生了,我是他哥哥没错,但他不是你的儿子,是这个人,”他指着病床上的躯体道,“是孙育哲的私生子,这个屋子里没有所谓的‘咱家’。”
  “你好意思说自己离家二十年?!”老太太猛地起身,头晕目眩地踉跄一步,被就近的孙敬远扶住,站稳了立刻甩给孙敬寒一记耳光,“这二十年都是敬远在照顾我和你爸,在我们身边的人是他!”
  “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他不比我高尚。”孙敬寒扶正被扇歪的眼镜,“他的学费是用了谁的钱,妈你应该很清楚。”
  老太太嘴唇哆嗦着尖声道:“我当年能养着你读书,就能养着远读书!忘恩负义的东西!”
  孙敬寒看到其它床的病人家属鄙夷的眼神,不再声辩。或许这人渣患病之后不再赌钱省了一大笔开支,或许孙敬远勤工俭学扛起了大学学费,就算把这些事情辩明了又有什么意义,他或许还该庆幸母亲晚年不必跟讨厌的人一起生活,而有一个乖巧懂事的小儿子可以依靠。
  “我这次回来不只为了给他送终,”孙敬寒说,“前几年我手头紧,打给你的钱有限,最近这两年赚了些钱,如果家里欠着外债就告诉我,看能不能这次回来就还清。”
  “不要以为有钱就了不起。”老太太甩开孙敬远的搀扶,指着他的鼻子,“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嫁给你,说明你这个人有问题。”
  “所以孙育哲有了你这个天下第一的好老婆,这辈子都圆满了是吗?”孙敬寒忍不住冷嘲热讽,“妈你放心,这辈子都不会有女人嫁给我,因为我喜欢男人。”
  他并没有降低音量,病房里正竖着耳朵听好戏的人都忍不住看了过来,孙敬寒一个个正面迎上他们的眼睛,对方全都带着避之唯恐不及的慌张躲开目光。
  “你!”老太太像绷断了的弦一样,颓然瘫坐进椅子,“你给我滚!”
  “好的。”孙敬寒吞下一口唾液,“等他真的快死了再通知我。”
  他快步走出病房,走过充斥着酒精味的医院走廊,走出住院楼在一步之外的垃圾桶前点起一根烟。
  “哥。”
  孙敬寒眉头紧皱着转身,追出来的孙敬远正站在他身后。
  “哥,”孙敬远说,“刚才在里面不好意思,是妈不让我叫你的。”
  “没关系。”
  “我母亲在我小时候出车祸去世了,所以爸才把我带回家的,虽然我们一个是第三者一个是私生子,但我们都不是那种咬着不放的人。”孙敬远似乎摸不准应该做出什么表情,皱着眉头似笑非笑,“我母亲没法亲口说对不起,我来替她说,对不起。”他退后两步,垂放的双手紧贴身体,向孙敬寒鞠躬。
  孙敬寒看着他的背,吐出一口烟捻灭烟蒂:“跟你没关系。”
  “跟我有关系,至少我还欠你一声谢谢。”孙敬远说,“其实妈念着你的好,所以我才知道自己从小到大都在用着你的钱,你别在意她的态度,她只是太伤心了。”
  “就算你不这么说,该给的钱我还是会给。”孙敬寒不知是自己老了还是什么,竟会从一个刚见面的小孩身上感受到从未体会过的家庭的温暖,张口却是如此刻薄的话,“我出钱,你尽孝,妈会过得很好。”
  “等爸没了,大家都会过得好一些。”孙敬远在他身后说,“我替爸妈再说声谢谢。”
  孙敬寒没回头,径直离开医院打车回宾馆,双人房的其中一张床根本没动,而陈墨亭就在另一张凌乱不堪的床上睡着。孙敬寒在床边驻足,长时间地看着他露在被子外面的肩膀,脑袋里一片令人轻松的空白。
  他又站了一会儿,拾起两人激情时陈墨亭随地乱扔的衣服,坐在床尾的椅子上。
  他的母亲视金钱为粪土,而用是否得到真爱来衡量一个人一生的成败,如果没有遇到陈墨亭,他在母亲眼里永远是个失败者,但现在,他竟然迎合得了老太太可笑而苛刻的标准。
  孙育哲辜负了他母亲,他不会走那个人渣的老路。
  仿佛真的是上天注定要让孙育哲撑到孙敬寒回来,次日凌晨他就不行了,孙敬寒赶到医院时老太太正在手术室外泣不成声,孙敬远恢复了对他敬而远之的态度,用“这次也会没事”之类的话来安慰老太太。
  兄弟二人目光相遇,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赤·裸的期待。
  一生都在拖累别人的风流赌鬼,总算要给活人一个彻底的解脱了。
  孙育哲的亲戚早已不相往来,老太太这边也没人愿意出席葬礼,孙敬寒让孙敬远去照顾老太太,自己在医院自设的灵堂守灵。他半睡半醒地走了一会儿神,等集中起注意力却发现对面的长凳上坐着陈墨亭。
  “你怎么找来的?”
  “想找总能找到。”陈墨亭不知从哪弄来的一身剪裁得当的黑西装,不合时宜地英气十足着,“我跟着来包头不是为了上床,是为了陪你,当然不能只在旅馆里睡觉。”
  “我比你大这么多岁,应该我照顾你,不是反过来。”
  “哪有那么多应不应该,”陈墨亭说,“有时候应该靠直觉办事。”
  孙敬寒推了一下眼镜。
  一回北京,孙敬寒就着手处理回包头期间耽误的工作。除此之外,天鸣文化的红色恐怖也随着年末的到来悄然将至,大经纪人们都在各自抽空整理加反省这一年的业务,孙敬寒理了理头绪,发现基本算得上顺风顺水,当初最看不清未来的柴可成了他这一年最耀眼的成绩。
  “换掉我这个经纪人,你的发展也好多了。”孙敬寒双手撑床,低头看陈墨亭为自己脱下睡裤,“有种我们在一起会互相拖累的感觉。”
  陈墨亭把睡裤搭在一边,从上端解开衬衫衣扣:“首先我在意则发展的好是因为你之前替我打好了基础,其次谁管你经纪人当得怎么样?我要的又不是什么贤内助,是恋……”
  他把最后一个字吞了下去,悻悻抓着下沿把衬衫当套头衫脱掉,腰带却被孙敬寒用食指勾住,顺着他的力气上前半步。
  “恋人是吧?“
  这不像是个问题,也不像还有下一句台词,陈墨亭微怔着看他解开自己的腰带拉下拉链褪下内裤,原本因为见到他的身体就有些半硬的分身,竟因为过度紧张而软了下去。
  目击整个过程的孙敬寒好笑地握住他的疲软,舌尖从它根部上撩到顶,反复几次松开手,嘴唇住顶端浅含。
  隔靴搔痒的引诱迅速起了效果,孙敬寒向后挪了挪,伸长胳膊从枕下摸出润滑液在手指上涂匀,手绕到背后,伸进内裤当着他的面做起了润滑。
  陈墨亭头脑发昏,压上去一把扯下内裤推高他的腿,就着残留的润滑液为他疏通,心急火燎地从穴口一插到底。
  孙敬寒咬着嘴唇闷哼一声,双腿盘住他的腰,逆着他的力道挺腰相撞,空闲的手握住自己的分身手淫。
  他正沉浸在前列腺摩擦的快感中,手机突然铃声大作,是他瞬间从欲望中清醒过来。
  好事做到一半,手机突然铃声大作,使孙敬寒瞬间清醒过来。
  “别管。”陈墨亭握紧他的腿,“煞风景的人该去死。”
  他又是一顶,一阵酥麻的快感沿着脊椎冲到头顶,孙敬寒掀起的上身猛地摔在床上,却趁他自鸣得意时抽回腿一脚蹬在他胸口。
  “这他妈是工作。”
  他对柴可始终放心不下,为柴可和他助理的号码做了特殊设置,否则哪会在手机静音时出现响铃。
  “孙哥。”电话那端传来柴可助理几乎要哭的声音,“柴哥躲在房间里一整天没出门了,每次劝他出来他就让我滚蛋,我实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之前一直好好的。”
  “把酒店地址发我,我这就过去,你继续盯着他。”孙敬寒挂断电话戴上眼镜,下床在翻出护照和签证,把签证扔在桌上,护照号发给助理,一个电话打过去,“小凯,帮我订最早到哥本哈根的航班……转机几次无所谓,要最早到的路线。”
  他拉过满脸极度失望的陈墨亭用力吻了一下,放开他打包行李。
  陈墨亭帮不上忙,只能坐在床沿看着他光着腿走来走去,视线几次移开又情不自禁地黏上去。
  孙敬寒拿过震动的手机回了条短信,脱下身上仅有的一件睡衣披上衬衫,一边弯腰吻他一边系起衣扣,又把下半身也武装起来。
  “两小时之后飞机起飞,穿好衣服送我去机场。“

☆、34

  戒毒的人复吸概率之高孙敬寒心知肚明,因此无论多忙都会抽空陪柴可出席高压场合。考虑到此次北欧之行是他戒毒后首次远行,他甚至扔下工作跟着出国做了一阵跟班,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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