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兄弟作者:璇梨-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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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把领子的扣子重扣一次。

他长嘘一口气，又拨了拨头发，看看周围人的反应：「应该没穿帮吧……咦？为什麽大家都不看我了？」

没错，少女们的眼睛都改望向走进校园的另一组人马，一位阳光少年手插口袋大步走来，嘴里还咬著一块土司，头发明显就是没有整理而乱翘，却比人家用发蜡抓出来的感觉更活泼。虽然只是一脸轻松的表情，却已散发著耀眼的光芒，让人难以想像当他灿笑时，那是怎样一个令人喜欢的笑容。

「哥，你的钮扣扣错了！」阳光少年的身後跟著一位邻家男孩，邻家男孩穿著不像阳光少年那样随便，制服乾净整齐，颇有模范生的样子。可是气质却不像那些因自满而高高在上，讨人厌的书呆子，而是如沐春风的舒适。

邻家男孩带著苦笑，却让人觉得只是「拿你没办法」的笑容，而不是真的伤脑筋。他拉住阳光少年，仔仔细细的帮他扣好扣子，把皱皱的制服拉平，拿出梳子梳顺发丝，再把身上的一个书包递给他，神情温柔：「好啦，哥，你不要又因为想找地方睡觉然後翘课喔，你们班导知道我要入学了，前几天还来小学拜托我照顾你呢。」

「知道啦知道啦。」哥哥漫不经心的回答，手揉揉弟弟的头，转身要走，「那我去教室了。」

「等一下，那边是一年级，从今天起你要去的是那边的二年级教室！」

「好好。」像是拿弟弟没折，哥哥耸耸肩往铕维这个方向走来。

铕维没有注意到和他擦身而过的哥哥，只知道他的世界暂停了，眼里只看的到那个人。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头也越来越热，心脏跳得比跑马拉松还快。

乌黑的头发，白晰的脸蛋，天使般的五官，温柔的嗓音，体贴的举动，温文儒雅的气质……人家说老婆不就是要找这种的吗？咦？我、我是怎麽了？难道……这、这就是……？

「哥，上课加油喔！」邻家男孩露出舒服又灿烂的笑容，朝铕维这个方向挥了挥手，而铕维的脑里马上把这一瞬间去背、加工，并且把「上课加油喔？」重覆播放个一百遍啊一百遍。

「噗！」铕维捂住鼻子，大量的鲜红液体还是从指缝喷出来，让他软绵绵地跪下去。

「哥！」铕维的弟弟惨叫，扶住他的哥哥，而铕维则是昏迷中带著幸福的笑容，喃喃自语的喊著我看到天使，身旁还开著小花，活像个变态。

「讨厌，一点都不帅了啦！」铕维这个举动让目光还在他身上的女孩们顿时看清了现实，书包一背就走人了。恭喜他的形象只在这个学校维持五分钟就幻灭。

「我带你去保健室。」少年撑起铕维的身体，眼神冷静且犀利的看著弟弟远去，若有所思的抿了抿唇。

因为绕去保健室的关系，少年进教室没多久，钟声就已经响了。班上的同学也都归位等老师来。他看著黑板上的座位，才刚入坐，左手边的同学也坐了下来。

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却让一向冷静的他也瞪大了双眼。老天，该说是世界小还是命运的安排？有缘也不是这样的吧？这不就是早上让他哥哥送去保健室的小天使吗？

注意到了右边的视线，弟弟转过头微笑打招呼：「你好，从今以後我们就是新同学了，请多多指教。」

看著弟弟善意伸过来的手，他冷哼了一声，手撑著头转向别方，完全不给弟弟面子，剩弟弟的手僵在空中，一头雾水。

弟弟还在发愣时，一名身材娇小，看起来却很精明的女人进来教室，毫不犹豫走上讲台，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上三个大字，然後漫不经心的说：「各位同学大家早安。我是你们班的导师梅凉歆，主要是教你们国文，大家要好好相处，不要给老娘惹麻烦，对了，家里有单身的男子介绍给我可以记嘉奖，因为我缺男人，谢谢。」

「……」不知道该回答什麽的学生们死寂一片。

导师理都不理这群小鬼，面不改色的走向一旁的椅子坐下：「接下来就让大家认识一下彼此，各位都知道自己的学号了吧？一号先上来自我介绍！」命令完就低头看自己的杂志了。

一号同学站起来，喃喃念著倒霉之类的话，上台介绍也介绍的七零八落。接下来的介绍也是，男生结结巴巴，女生扭扭捏捏，除了自己的名字外什麽都讲不好，很难让人有印象。

少年忍住想打呵欠的欲望，百般无聊的看向隔壁，又再度眼睛微微睁大。只见弟弟的桌面已经摆满各种课本与作业簿，而他认真的东翻翻西翻翻，咬著嘴唇努力思考写下一大堆算试後才写下答案。

难道是补习班功课？少年一下就推翻自己的想法，那不是参考书也不是补习班考卷，很明显就是学校的作业簿。而且……少年有些不确定的揉揉眼，课本上标示的是二年级的课本？

「１１号！该你上台了。」

「是！」弟弟很有精神的站起来，抬头挺胸却不是紧张的全身紧绷的上台，未语先笑，「各位同学好，我是从第三小学毕业的周抵狄，可以的话我希望大家叫我阿狄，不然我会觉得蛮吃亏的。兴趣是看各式各样的书，不过我也喜欢和朋友去外面打球。希望未来三年能和大家好好相处，谢谢。」

轻笑、苦笑、微笑，整段介绍中弟弟轻松自然的表情和前面那些紧张的同学完全不同；语毕，一阵轻风吹进教室，彷佛这股风就是弟弟的笑容似的，不知不觉间抚慰了所有人的心。

不过就只有一个人不吃这套，那就是弟弟隔壁桌的那位同学，这个名字似乎触动回忆中的什麽东西，他仔细的想──周抵狄、抵狄、弟弟……蒂蒂！

彷佛五雷轰顶般，他呆愣。蒂蒂，他早该猜到他是当年那位蒂蒂！幼稚园玩弄铕维哥哥的感情还不够；连搬回原学区，睽违六年的他们也不放过吗？

他只知道自己更讨厌这个人了。




第四章

回到座位的弟弟只是感到一阵恶寒，又继续算数学。

接下来轮到十五号的他，而他也是少数不紧张轻松上台的人。不过与其说是不紧张，还不如说是他根本不把同学们放在眼里。有些懒懒的开口，语气却让人不禁挺直了背脊。他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上自己的名字：「我是十五号的甄梧佑，从第五学区转回这边的国中就读，请多指教。」

话说到这里，他虽然露出可亲的笑容，但却让人背挺更直了，梧佑继续说：「那麽想跟大家更快相处融洽的我，也希望大家叫我阿佑，而不要叫我本名喔。」

此时，一位神经比较大条的同学，看著黑板的字喃喃自语：「真、无、用……？」

「啪」的一声，梧佑捏在手里的粉笔突然断成两半，笑容灿烂：「同学，你说什麽？」

同学Ａ突然觉得全身发冷，感觉看到比美度莎还更可怕的视线，猛力摇头：「没、没什麽，阿、阿佑同学。」

「唉呀，怎麽粉笔莫名其妙的断了呢？」梧佑表情无辜的看著同学Ａ，接著又把剩下半截粉笔捏成更小段，让同学Ａ都快吓到尿尿了，梧佑还冲著他微笑，「嗯嗯，阿佑，是阿佑。请各位多多指教罗。」

黑帝王再世……全班发抖得没人有表情，看著梧佑笑容满面的回到座位上。

全班都自我介绍後，接下来就是选干部了。弟弟理所当然的成为班长，副班长则是被梧佑提名的同学Ａ（没人敢不投黑帝王建议的人），附带一提同学Ａ的名字是陆仁钾，真的很路人，所以我们把焦点放回弟弟这。

当上班长第一件事，就是收全班要给学校的个人资料，这种几分钟就可以写完的东西，弟弟没多久就收好了，但唯独甄梧佑，不交就是不交。

弟弟回到座位上，看著懒洋洋的梧佑，无辜的问：「那个，阿佑，你可以把个人资料给我了吗？」

「懒得写。」梧佑翘著脚，手插口袋，连看都不看弟弟一眼。

「那我帮你写好了，可以给我你的单子吗？」弟弟依旧十分礼貌，不愧是可以当班长的标准模范生。

梧佑拿起一张纸，当著弟弟的面揉成一团纸屑扔在弟弟脚边。

弟弟捡起来发现个人资料表已经皱得不成样。

弟弟搔搔头，从抽屉拿出一张新的写上整齐的字：「甄梧佑，一年二班，十五号。」

梧佑用眼角瞄著弟弟，弟弟的神色很认真，一点都没被梧佑的态度吓到或感到不知所措，好像很习惯这样的嚣张态度似的。如果是因为害怕或无奈的帮他写就算了，偏偏弟弟只是很平静的做这些事情，不卑不亢的态度让梧佑觉得很没意思。

「地址？」

「火星。」

「出生日期？」

「66年6月6日。」

「父母姓名？」

「贾皓锌、甄美丽。」

「兴趣？」

「笑里藏刀、借刀杀人、欺负弱小，笑看人间冷暖，用心机换取最大利益，当奸商中的奸商，政客中的政客，黑道中的黑道，黑心中的黑心。」

「专长？」

「吃人吃到连骨头都不吐，笑著把人推入比十八层地狱还要更深的第一百八十层。」

「第一百八十层……」弟弟很认真的一笔一划写完，很认真的询问，「OK，那还有什麽要补充的吗？」

「没有。」梧佑外表虽然看起来漫不经心，但心里却有些震惊了。怎麽弟弟完全对这些唬烂的东西（虽然有些资料是真的）一点疑惑都没有，而且还这麽认真的把它给写完。

「那麽我要交到教务处去了。」弟弟似乎一点也不觉得住火星、全部数字6的出生年月日、黑道般的兴趣与专长有什麽奇怪，就把纸放进一叠资料里，起身。

「喔。」梧佑无聊的换了个姿势，手撑著头，懒洋洋的一直盯著弟弟。石头丢进水里都还有水花，没想到居然是比水还更没反应的空气。是没神经吗？不像；难道同样都是心机人？也不对，他的笑容只有单纯的人才笑得出来；所以是单蠢了？有可能……

遇到不擅长应付的对手了。

发现到梧佑视线的弟弟，露出浅浅的笑容：「怎麽了？你要陪我去教务处吗？」

算了，观察一阵子也好。梧佑耸耸肩站起来，当作答应，跟著弟弟走出教室。

一路上，弟弟看著这位酷酷都不讲话的新同学，充满了好奇：「阿佑，你是为什麽搬家然後来这边读书呢？」

「我学区本来就在这里，是因为老爸工作关系搬家，最近才又搬回来。学区相同的话，搞不好我们曾上过同一个幼稚园喔。我读阳光，你呢？」梧佑手插著口袋漫不经心的继续往前走，嘴上却刻意说了这番话，本来想搞不好会套出弟弟更多的资料，没想到身後传来「啪啦啦」一堆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让他回头一望。

不回头还好，一回头连梧佑也吓了一跳，弟弟僵成石头，东西散了一地。整个人像被漂白水漂去了一半的颜色，他脸色惨白，却还硬要露出笑容装作没事的样子，全身抖得像落叶：「是、是吗，阳光幼稚园啊，真巧，我也读同一所呢。」

「喂喂，没事吧？」梧佑拍掉弟弟肩上长出来的香菇，低头帮忙捡东西时却露出狡诈的笑容，原来水池在这个地方啊……而且还是丢颗石头就会引起海啸的水池呢。

捡完地上的东西，梧佑交给弟弟，四目相对时，露出极灿烂的笑容：「听说那时候有个小美女叫蒂蒂，不知道现在怎麽样了，应该长成漂亮的少女了吧？」

弟弟发抖、发抖、再发抖。

弟弟哆嗦、哆嗦、再哆嗦。

弟弟再次用蝴蝶飘的步伐，一路飘远。

梧佑抱著肚子无声大笑，周抵狄啊周抵狄，你活该！


＊　＊　＊

或许是老师们觉得国中生不用像国小一样，花一节课自我介绍，玩玩团康培养师生感情之类的，所以各科第一节课都是在黑板写写名字简单介绍一下，就开始上新课程了。

弟弟的上课态度是，努力听课！

梧佑的上课态度是，轻松打混！

就连下课的时候两人态度还是一样两极，弟弟摊开课本预习等一下要上的数学，梧佑则是深懒腰打了个大呵欠，擦擦眼泪看了一眼弟弟的桌子。什麽课表之类的东西他根本不用抄也不用记，只要看弟弟在干嘛就好了。

得知下堂课是数学後，梧佑从铅笔盒里拿出全新的擦子与美工刀，漫不经心的割割挖挖。这时，我们的陆仁钾同学拿著一张纸战战兢兢的走过来，像是要拔狮子鬃毛的勇者：「那个，阿佑，全班只剩你还没填个人资料了，这是要做成通讯录给老师的。」

梧佑连头都不抬，继续歌他的橡皮擦：「橡皮擦啊橡皮擦，我现在把你刻成骰子，未来三年数学课都靠你了。如果你不识相一直骰出错误的答案，那麽我就多削你一块肉（美工刀狠狠的割一下），一天削一块（又削了一块），削到你死我还诅咒你下辈子继续当我的橡皮擦喔。」

接著，梧佑抬头露出灿烂的笑容，手中的美工刀突然推到最长：「啊，副班长，你找我有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