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应不识冰花-第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即使，类似爱情，都不可以……
　　不可以……　　　　　　　　　　　　　　　　　　　　　　　　
　　

　　☆、爱真的需要勇气

　　一个寒假，何安的心情都被那夕阳下的一幕搞得很乱。
　　他反复的告诉自己，黄纬中跟自己不一样，他不能给自己所想要的东西。
　　他不能！
　　郁闷的心，亦或是孤独，亦或是寂寞的促使下，他开始寻找隐匿这座城市角落里的，和他一样的人。
　　腊月二十五的晚上，在弥漫着些许烟花味的巷陌中，他踏进了一家在这座城市小有名气的同志酒吧。
　　那是他在网络上寻找了大半天的收获，也是他踌躇了十多天的决定。
　　与印象中酒吧的嘈杂有些不同，在这件酒吧的空气里，轻轻地流淌着一首钢琴曲。
　　何安找个角落的位子坐了下来，眼睛盯着酒吧中心那个弹钢琴的约莫十八九岁的秀气的男孩。这首唯美的钢琴曲，就是从他的指尖流淌出来的。
　　各音入各耳，下面的人或是在与人搭讪，或是盯着手中高脚杯里的红褐色液体发呆，或是深埋在沙发里休憩，或是将自己湮没在灯光找不到的黑暗里。
　　可是，弹琴的男孩弹得却很认真。
　　一曲弹完，男孩起身微笑着向台下的人鞠躬致意。
　　那个微笑，很干净，或者说，这个男孩整体给人的感觉，就是很干净。
　　在他走下台的时候，一个服务生走到他跟前，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两句，男孩脸上还是挂着那样的微笑，点点头。
　　然后，男孩儿便跟着服务生走向酒吧的侧门，在门闭合的瞬间，何安看到了一条藏在门后的长长的走廊。
　　为点的可乐付了账，何安起身走向了那扇门。
　　果然，在那扇门后，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的两边，是一扇又一扇或紧闭或半掩的木门。
　　这条空荡荡的走廊里，充斥着肉体的碰撞所发出的声音，何安虽不曾经历过，却也知道这一闪闪的门后，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可是他仍旧不敢相信，那个有着干净的笑的男孩，是怎样与这些声音融为一体。
　　他就这样一手扶着门把，呆呆的站在门口。
　　有男人经过他的身旁，身上带着刚发泄完的气息，正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衬衫的纽扣。
　　男人看到了何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看他没有让开的意思，就擦着他的肩走了出去。
　　何安从酒吧退了出来，却站在酒吧的门口，望着一闪一烁的霓虹灯静静地等。
　　十一点多的时候，那个男孩儿从酒吧里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了出来。
　　那个男孩在前面走，何安就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一直走了有一公里的样子，那个男孩儿忍不住转身，警惕的盯着跟在不远处的何安，发现何安是个清瘦的男孩儿时，便立刻放下了警戒，饶有兴致的笑看着他。
　　这样定了一会儿，男孩儿走近何安，将脸几乎贴着何安的。
　　近了何安才发觉，男孩儿虽然比自己小了一两岁，但身高却比自己高了四五公分。
　　男孩：你这样从酒吧门口跟着我走了这么长的路，说，你是想劫财啊，还是想劫色？
　　男孩：不说话？你这人可真奇怪。大晚上跟着我的男人，通常都是想要带我回家的，你……
　　何安：为什么要在那样的酒吧里，做那样的工作？
　　男孩：啊？你知不知道打断人说话是很不礼貌的行……
　　何安：为什么？
　　男孩：因为我乐意！你管得着么？
　　何安：你是他同性恋？
　　男孩：是啊，如假包换！怎么，你……
　　何安：那你这样做，不觉得很……
　　男孩：脏？你也不用说的那么委婉。你大晚上的，跟踪我这么远的路，就是跟我说这些？
　　何安：……
　　男孩：看你年纪比我大，看样子，人心看的还是没有我多啊。其实，同性恋天生就是脏的。
　　何安从男孩儿的眼里看到了稍纵即逝的伤感，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听他继续说下去。
　　男孩：我知道，很多同性恋都希望能够找到自己命运中那个对的人，希望能和异性恋一样，和那个人白头偕老。可是，看过的人越多，越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你知道吗？男人之间的感情，从来是不会永久的，只会不断的寻找刺激，一个人身上的刺激不够了，就会去寻找其他人。
　　何安：爱情呢？难道有爱情的不能例外吗？
　　男孩：爱情……在这个圈子里，爱情永远是奢侈品，也是稀缺品。在很多时候，付出爱情的人，总会收获最深的伤害。因为有些人只会在这个圈子里玩玩，玩够了就想回归到社会认为的正常生活里去，所以，他们不会付出真情。很多受到他们伤害的人，再遇到其它人的时候，也会选择用同样的方式去伤害其他人。所以，这个圈子里，就没了真情了。如果你付出，你就是傻子。爱，在这个圈子里，是需要勇气的。
　　男孩儿说话的时候，是面对这马路上昏黄的路灯说的，嘴里呼出的白气飘散开去，化为乌有。
　　何安看着男孩儿离去的背影，好像他年轻的背上，看到了一条又一条深深的伤痕。
　　在离开的时候，何安看到男孩儿突然扭头，带着熟悉的干净的笑。
　　男孩儿说：所以，我现在不奢望有谁来爱我，我也不去付出自己的真心，我不想伤害别人，也不想让别人有伤害我的机会。每天都能够这样很舒服的赚钱，你说我善良也好，堕落也罢，简简单单的开心就好啊。
　　男孩儿已经没有勇气再爱，何安呢？　　　　　　　　　　　　　　　　　　　　　　　　
　　

　　☆、以朋友之名

　　寒假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结束了。
　　何安还去了几次那个酒吧，那个男孩儿还在，也会和之前一样进出那扇侧门。
　　偶尔，会有服务生过来递上一杯可乐，说是男孩儿请他的。
　　偶尔，也会有陌生的男人走过来坐在他身侧，端着酒杯，请他喝酒。每每，何安也都会默然起身换一个座位重新坐下，继续听他的钢琴曲。
　　偶尔，还会有男人过来，直接对他的腿或是脸动手动脚。
　　那些动手动脚的人里，有人见他漠然以对，便失去的走开，去搭讪其他人。
　　而有一次，有人对他见他有些抵触，竟用强起来。
　　昏暗的灯光下，那充满欲望的眼睛，那扭曲的面庞，无论来人是多么的帅气或成熟，都让何安从心底里感觉厌恶。
　　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在那些异性恋的眼中，他们被那么唾弃。
　　还有，脏。
　　何安推开那个男人胡乱摸索的手，站在五彩斑斓的灯光里，看着台上一如既往优雅演奏的男孩儿。
　　他忽然觉得有些悲哀，男孩儿的，包括自己的命运。
　　作为同性恋的命运。
　　那个男人恼羞成怒，起身便打了何安一个嘴巴。
　　何安还懵在那里的时候，已经被男人压在了深身后的沙发里。
　　还好，那里的服务生及时的拉起了喝得有些醉的男人，向何安道了声歉，便拉着意犹未尽的那个男人走开了。
　　返校的时候，黄纬中遇到何安的时候，一个寒假未曾联系，刚要高兴的上前打个招呼，何安竟一个转身走掉了。
　　在选择体育课的时候，以往何安总是问黄纬中选择什么，然后再选择和他一样的。
　　因为何安知道，体育课总会捉对练习。
　　黄纬中喜欢篮球，所以这一次，何安选择了足球，虽然他非常不擅长。
　　可是，何安在上课点名的时候，听到了黄纬中的名字。
　　他急忙转头向那个熟悉的应声望去，可逆着光，他并没有看清。
　　课上自由活动的时候，一起上课的两个班决定来一场比赛。
　　为了凑人数，何安也上了场，可是他并不怎么会，在拼抢的时候犯规本也情有可原。
　　被拼抢的对方球员知道，何安不怎么掌握足球的技术要领，有时候在他犯规的时候，还会停下来跟他讲一些脚法。
　　可是这样次数多了，何安在一次拼抢中再次绊倒对方球员，对方队里另一个性子急的，上来一把将何安重重的推搡在了草地上。
　　听那个人带着谩骂味道的职责，何安上前扶起被自己绊倒的那个人，那个人倒拍了拍衣服，回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可那个性子急的男生还在不依不饶，又是一个推搡，何安不曾防备的膝盖着地，一时痛苦的抱着有些破皮的膝盖倒在那里。
　　逆光中，何安见到一个人冲上来就对那个男生的侧脸一拳。
　　两个男生打成一团，直到两个男生被体育老师拉开，并罚站了整整一节课。
　　下课的时候，何安想赶上在自己前面的黄纬中，无奈自己膝盖受伤，一个趔趄，伤口又跪倒在坚硬的沥青路上。
　　正疼的钻心的时候，黄纬中出现在何安的视野里，手上拿着从校医室买的纱布，满头大汗地一路逛奔。
　　何安忽然觉得，时间啊，请你慢一点，再慢一点，就停在这一刻吧。
　　就让我幻想，他是那个像我喜欢他一样喜欢我的人。
　　处理好伤口，黄纬中搀扶着何安往回走的时候，起风了。
　　何：你喜欢的不是篮球吗？这个学期，怎么选了足球？
　　黄：我喜欢篮球没错，可我有说过，我讨厌足球了吗？
　　黄：你不是也选了三学期自己不怎么喜欢的篮球吗？
　　何：…………今天……你不该打架的，这会儿又该有人说你脾气坏了。
　　黄：我在乎过别人怎么说吗？
　　何：可你也不该打架啊！
　　黄：谁让他打你……除了我，没人能欺负你。
　　要到宿舍大门的时候，黄纬中接了一个电话，是他女朋友打的，有事要找他，像是什么急事。
　　何：快点过去吧，我又不是残疾了，一个人能上去的。
　　黄：嗯……那你小心一点。
　　那么久的冷战终于结束了，两个人想什么事都没有一样的说着话。
　　可是，说好的分开，黄纬中却并没有动作。
　　何安听到黄纬中说，何安，以前是我做得不对，我错了，向你道歉。
　　何安的印象中，黄纬中从没有向人道歉过，即使是真的犯了错，还仰着头固执己见。
　　黄：那个男孩的死，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不该那样轻视一个人的生命，对不起。
　　何：事情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有些事情，你自己想清楚了就行了，不用向我道歉。
　　何安从黄纬中的怀里出来，慢慢的走向宿舍大门。
　　黄：所以，我们现在，还是朋友？
　　何：…………
　　黄：是不是？
　　何：黄纬中，你一直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这一次，他要让一切回到原点，重新开始。
　　以朋友之名。　　　　　　　　　　　　　　　　　　　　　　　　
　　

　　☆、四月芳菲尽

　　那天上体育课的时候，何安从其他同学嬉笑的嘴里听说，黄纬中的女朋友怀孕了。
　　何安这才想起来，怪不得黄纬中最近神龙见首不见尾，整天整天的玩消失。
　　这天午饭的时候，何安还是没有看到黄纬中的身影。
　　一个同学走到何安的对面坐下来，声音穿过食堂里的嘈杂，玩笑着说，何安这个小媳妇这一次要伤心了，公公婆婆已经到了学校，却没拿的出手。
　　何安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然后放下手里的筷子，就奔向学院办公楼。
　　可是到了楼下，他没有敢上去，而是坐在门口的绿荫里，静静地看着学院办公楼的大门。
　　不一会儿，黄纬中、他的女朋友，还有他的父母都从楼里走了出来。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凝重，想参加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的葬礼。
　　黄纬中看到了何安，可却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便和女朋友一起送父母走出校门。
　　在送父母上公交车的时候，黄纬中对他的父母说，放心吧，我会对她负责的。
　　何：所以，这就是你这么多天消失的原因？
　　黄：……
　　何：从什么时候知道的？她怀孕的事？
　　黄：一周前
　　何：……你打算怎么办？怎么对人家负责？
　　黄：我还没想好，让我好好想想吧。
　　那几天，何安发现，黄纬中每天都在图书馆里，要么就坐在宿舍的电脑旁，一坐就是一天。
　　不经意在图书馆碰到，或是在宿舍碰面的时候，何安总能在它面前的桌子或是电脑屏幕上，看到有关孕妇安胎的内容。
　　何安虽然有些心疼，但是还是忍住了，他不断告诉自己，他们之间只能是这样的朋友关系，除了默默的陪伴和支持，他再不能给与更多。
　　那段时间里，疲惫的黄纬中，在图书馆或是宿舍的电脑前醒来时，总会在桌子上看到一盒纯牛奶。
　　他不知道，在他静静地趴在那里睡觉的时候，总有一个人会轻手轻脚的走到他身旁，轻轻地叹一口气，然后放下一盒牛奶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