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靠-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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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靠
作者：霂林



☆、第一章

　　郭栗躺在床上，享受情交后的安静余韵。屋里只有两人的喘气声。忘我的沉迷于狂欢的快感中，一停下，就觉得疲倦。身边的人还趴在床上喘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屋里暧昧的气氛正在逐渐散去，觉出些凉意来。身下的床单皱成一团。真难受。郭栗缓缓起身。
　　“郭栗！我还疼着哪，你就只顾自己！”床上的人大叫。郭栗回头，看向床上的男人，女人一样的表情。郭栗突然心里一阵恶心。
　　“要洗自己洗去。”没再回头，自己转身走进卫生间。
　　“郭栗我操你大爷！”伴随着花洒水花落下的，是门外的骂声。郭栗厌恶，明明是个男人，还总摆出一副女人般的撒娇的表情，真是让人看了不寒而栗。搞不明白，他到底是同还是心理变态啊。
　　厕所门外响起了狠狠的拍门声：“郭栗，你说清楚，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不想你直说！别他妈的整天给我甩脸子看，每次被你上完还要看你的臭脸，我他妈受够了！”不意外，门外的男人彻底爆发。搞不清楚已经是第几次了。
　　厕所门被猛地拉开，郭栗只在腰上裹了一条浴巾。冷眼看着门口的人，无所谓的笑笑：“那正好，我也受不了你跟个娘们似的，一拍两散。”然后，啪的关上厕所门。
　　郭栗知道，又是告一段落的时候了。最近跟伴儿相处的时间越来越短。是自己的脾气变得暴躁了吧。
　　师哥万野的结婚请柬就放在书桌的抽屉里。故意不去看，故意忽略越来越近的日期。不是因为还喜欢，只是…只是，还在乎。第一个给过自己同□情的人，现在，要结婚了吗。快的有些不能接受。不是没有想过这样的结果，可是想像和直面完全是两码事。这个事实，对自己造成的冲击，果然还是不可小看。郭栗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任由水狠狠的浇在脸上。
　　师哥的婚礼如期举行。
　　婚礼办得挺隆重，酒店里浓浓的欢乐气氛洋溢了开来。司仪还在台上，问新郎新娘相识的经过，闹得不亦乐乎。台下的人，每个人都红光满面，看着台上新人或喜或羞的样子，调侃自己的过去，仿佛人生只余下此刻的美好。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对于他们来说，确实应该觉得开心。
　　可是，很寂寞。这种场合，对于自己立场的人，按常理来说，应该是很悲伤的吧。看着万野在台上笑，满脸幸福。新娘，也很漂亮。当真是郎才女貌。而自己，是唯一的知情者，如同在被隔绝的孤岛上，寂寞的，然而却冷眼看待这一切。真的不相信，既然是同性恋，居然还要结婚生子，到底是在欺骗谁。对着一个女人，一个所谓的家庭，能够满足吗？这种欺骗的婚姻能维持多久，到要见识见识。现下，师哥是真觉得幸福吧，所谓的世俗的生活，此刻，他确是真正拥有了。只是，迟早有一天，这假象会破灭。
　　万野和新娘子开始敬酒。一桌一桌的，不一会就到了郭栗这里。万野拥着新娘，脸上尽是喜气洋洋，显然喝的正高兴。他端着酒杯将席间的人一一介绍给新娘。到了郭栗，万野脸上多了分暧昧。手一指：“这位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学生会师弟，郭栗。怎么样，是很帅吧。在大学我可没少照顾他，现在，哈哈~也混出个人样了。”新娘立刻对着郭栗盈盈笑开：“老听他说起你，今天终于有机会见见本人了，果然……”新娘抿嘴笑。想必，我们曾经的关系他可是没告诉你吧。郭栗心里冷笑，可是表面上却装出很高兴的样子，立刻礼貌的回礼：“哈哈言过其实了，谢谢师哥嫂子。当年师哥确实没少照顾我。今天师哥的大喜日子，来，我先敬一杯，祝你们白头到老，百子千孙。”说罢，头一仰，酒下肚。看着师哥，压住眼光中的挑衅。万野皱了下眉，仿佛听出了他的讽刺，可是还是满脸堆笑的说着谢谢，干了杯里的酒，继续招呼别人。郭栗心里酸涩，往昔的日子潮水般涌回脑海。
　　狭窄的学生会办公室，窗外的夕阳，第一次。师哥从背后拥住坐在椅子上的自己。
　　“跟我在一起吧。”
　　那一瞬间，夕阳仿佛突然璀璨过一切。
　　然后是…空荡教室里的紧紧相拥，黑暗大街上温柔的吻，烟火与紧紧交握的手……
　　为什么好像自己被抛弃了一样。不是分开了那么久了吗，自己也有过了那么多伴，吃饱了撑的还为这事堵得慌。不过，果然如师哥以前所说，同性恋，哪有长久。除了师哥之外，自己再也没有一个长久的人陪伴在身边。以前，还天真的以为同性恋也能像普通恋人一样，得到那一份感情。现在，如果身边相拥而眠的人对自己有一分感情，便会觉得很幸福了。可是现在，果然还是有些寂寞了。
　　




☆、第二章

　　第二章
　　婚礼一直闹哄哄的进行着，一直闹到半夜。这期间，或许借酒消愁的心理作祟，郭栗喝了不少酒。晕晕乎乎的，慢慢热闹的场面变成了无意义的色彩。好晕。终于结束后，他昏昏沉沉的开车。像往常一样，又路过酒吧区，看到自己熟悉的gay　bar，Hoping，本想进去随便喝两杯，可是又觉得没什么心情。想了想，最后还是狠狠一脚踩在油门上。喝多了的郭栗晃晃悠悠的把车开回家，还好没警察。郭栗倒床上就睡成一滩烂泥。
　　“小…小栗…”
　　郭栗一惊猛地坐起，感觉到不适。原来是做梦。师哥就像永远无法抹去的梦魇。脑袋里面顿时天旋地转。羞耻，罪恶，恶心，震惊，和对自我的厌弃一起袭来，浑身冷汗。郭栗起身，去厕所冲了冷水澡。未再睡，他坐在落地窗边的地毯上，看着窗外的夜空，深沉而干净。星星，明亮的，很美。就这样坐着抽烟，直到天边微微的亮了起来。
　　第二天，浑浑噩噩的上完班，郭栗推掉一切事情，直奔hoping。他不能忍受昨晚做的梦。他需要沉沦。他需要麻痹。是太久没有发泄了。
　　还是像往常一样，hoping里人不多。有单独坐着喝酒抽烟的，也有三三俩俩坐在一起低声谈笑的。音乐依旧安然的流淌。
　　他坐在小圈椅上，优雅的端着酒杯，认真地打量每个人，凭感觉去寻找。一个一个扫过去。在昏暗的酒吧里，氤氲着暧昧的气氛，每张隐没在黑暗中的不甚清晰的脸，仿佛都带着魔力，鬼魅般恍惚，让身在其中的郭栗不禁渐渐沉迷。
　　在这样的气氛中，让郭栗觉得，自己可以爱上任何人。
　　“再来一杯，谢谢。”
　　耳边响起漂亮的男声。蓦的回头，看到吧台上晃着手中空酒杯的男人。灯光流转，渐次扫过他的脸。很多年后，郭栗依然会想起他与王缅的第一次见面。有时是恨，有时是悔，有时是感慨，而最多的，是浓浓的宠溺的爱恋。在那时那刻，他未曾预料到，王缅会在他生命中占有这么重要的位置，重要到让他狠狠地去爱，去恨，去遗忘，去追随。
　　郭栗坐的位置离吧台很近。他坐在吧台边的高脚凳上，郭栗仰视着那个男人。清冷的骄傲，也许是角度的缘故。尖削的下巴，微长的头发有些遮挡他的眼睛。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不甚清晰的五官。或许是错觉，在流转的灯光下，王缅模糊的五官带着一种难得的高贵。许是气氛太过暧昧，郭栗对这个男人立刻很是钟情。站起身来，坐到他身边。
　　“一起喝一杯？”
　　陌生男人抬起头看他，不置可否。
　　王缅做这行很久了，他懂主动相邀的含义。不说话，等待着对方更加主动的表示。
　　事实上，郭栗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开口。两人就这样默默坐着喝酒。郭栗不确定王缅是做什么的。他的气质，不像是mb。那么，他在这里，寻找一夜刺激？还是在等人？
　　漫长的沉默。酒一杯一杯，慢慢下肚。
　　“你…在等人？”最后，还是郭栗打破尴尬。凝视着根本看不清的眼神。
　　“没。”
　　“那么，去我家里喝一杯吧。”
　　“好呀。”王缅干脆的起身。
　　王缅坐在副驾驶座上，安静的看着窗外。郭栗此时昏昏涨涨的脑袋里，已经满是欲望了。路口红灯停车的时候，他探过手去，一把揽住身边男人的腰。意料之外，王缅没有任何动作。郭栗此时，只想赶快把他按在床上。
　　绿灯亮了，郭栗猛踩油门。
　　快点，再快点……
　　




☆、第三章

　　进了家门，郭栗再也忍不住，将男人推到在沙发上，骑在他身上就狠狠吻下去。热情在吻里尽情燃烧，从试探到疯狂。郭栗感觉到身下的人揽住他的腰。还嫌不够，干脆咬住他的嘴唇。男人吃痛，哼了声。郭栗更加疯狂，一只手粗暴的按住他的头。
　　“先去洗澡…”男人呢喃。
　　“一起洗吧！”郭栗一把揽起他，缠绵着走向浴室。
　　激情一路燃烧，等到两人终于从疯狂中逐渐安静，已经双双大汗淋漓的躺在床上。郭栗半坐起来点根烟。借着床头昏黄的灯光，郭栗仔细端详他。他半趴在床上，床单皱皱巴巴的堆在他身旁。在温暖的灯光下，他原本苍白的皮肤变得温馨而甜美，柔柔的反射着白炽灯的光。他的眼睛闭着，微微激烈的喘息，头发散乱的贴在脸上，额头上。真的是，非常非常动人。他就像一件艺术品。
　　郭栗回味着王缅细腻的肌肤，温热的身体，为这一刻感到心神荡漾。他情不自禁俯□，抚开男人额头凌乱的头发，轻轻的落了一个吻。男人发出叹息般的声音。
　　“你叫什么，我叫郭栗。”
　　“王缅。”
　　“想洗洗吗？我可以帮你。”
　　“…不了吧，好累。”
　　郭栗关了床头灯：“那睡吧。”他没有揽住王缅，只是往他身边靠了靠。身边的人很快平静下来，呼吸绵长，陷入深沉梦境。郭栗却有些失眠，看着黯淡黑夜中的一切良久。他对这一切，这一刻，感到非常的满足。
　　次日，郭栗好眠的睡到了10点多。睁开眼睛天光已大亮。他回头看王缅，他好像已经洗过，正半窝在床上看他，似笑非笑的表情。郭栗迅速的坐起来，欺上王缅的唇。一个热吻。
　　“还来啊…”王缅在郭栗放开的一瞬间颇有些挑逗的说。
　　郭栗不禁哈哈大笑，轻佻的胡乱摸他：“我对你很满意啊小美人~不如跟了我吧！”
　　王缅也笑的放肆，抓住郭栗的手就往下拉：“我可是很贵的~”
　　“哦？”知道王缅是mb他倒是有点震惊，这种气质的真的少见，不禁还是有些怀疑：“认真的？多少钱最低啊？”王缅邪佞的笑，没说话。
　　“行了行了，收收。给我个卡号，明天你就搬过来。”
　　




☆、第四章

　　“行了行了，收收。给我个卡号，明天你就搬过来。”
　　第二天，郭栗一次性给王缅卡里打了三万，王缅背着一个书包来了，带了很少的东西。郭栗觉得有点奇怪，觉得他的生活必需品好像有点少，可也没问什么。
　　两人坐在一家小饭店里吃饭。这家店不是很有名气，但是做的饭种类很多，而且非常可口，在附近居住的人中间口碑很好，郭栗不太饿，看着王缅在对面狼吞虎咽。他吃的太香了，虽然吃相也不是很难看，可绝对说不上斯文，感觉就像家养宠物一样。这么能吃怎么还是这么瘦呢？郭栗百思不得其解。
　　郭栗捻灭手里的烟：“我希望我在家的时候你能在家。”
　　“我尽量。”王缅完全不抬头，塞满了饭的嘴吐字有些不清。
　　“…你平常都干什么？”
　　“上学。”王缅还是没抬头，继续低头刨饭。
　　郭栗一口茶差点没吐出来：“上学！？”郭栗真没想到王缅居然是学生。他以前没包过男孩，所以对这群人一点都不了解。王缅的身份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恩，我是大学生，XX美院的。”王缅直视着郭栗的眼睛。
　　“那你干嘛干这个？”郭栗太震惊了，这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缺钱？”
　　“恩。”
　　郭栗有些无奈的笑。他看着王缅，很年轻的样子。
　　“我说这话好像有点讽刺。不过，你这样真的不好，为什么不干点别的？”
　　王缅自嘲的笑了：“我就这特长。”
　　郭栗觉得，王缅这个人越来越让人摸不透了。说他自甘堕落，可是他又没放弃上大学。说他正常，他又干着这些离谱的事。郭栗认真的打量着王缅，王缅在他的目光下显得坦然。
　　“你让我觉得有罪恶感。”郭栗很无奈。
　　王缅笑了，可是表情苍白而空洞无谓。已经有很多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可是这就是他的生活，如果不这么做，他只有饿死和失去自由两条路可走。老天并不公平，他不会给每个人一样平等的生活。所以他已经坦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