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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晴天-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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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张嘴想说什么,可是被卡在了咽喉和舌头的当中,怎么也吐不出来。 
哽着哽着,终于涌了出来—— 
“我得走。” 
“马上离开这里!” 
“就是现在,一分钟也不能耽搁,不能。”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语气先我一步冷静下来。 
可是我不冷静,也不想冷静。 
“许沧吾。” 
我叫他的名字,这三个字几乎把我的舌头燃成灰烬。 
“我的身体是用来爱的,不是用来安慰的。” 
他的脸色顿时凄惨地变成了一张白纸, 
五官欲罢不能地扭曲在瞬间揉成的纸质中央。 
何旭欺骗了我。 
那无边的苦难比想象得要严重得多。 
我觉得生不如死,真希望有人能帮我一把,拿把剪子对准我的心脏直接刺进去。我不再和他僵持,直接从床底下拖出拉杆箱往里面塞。沧吾没有阻拦我,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他知道不能碰我。 
他不敢冒这个险。 
就像我不敢保证他的手接触到我的哪怕一根头发,我就会做出什么恐怖的反射动作来。 
就在这时,我们同时听见下面的客厅里传来细碎的、异样的声响。 
我放下手里东西。 
一种不祥的预感麻酥酥地沿着我的脊椎爬上来。 
沧吾呆立在原地,没有马上跑出去,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对我没有丝毫的意义,我不理他,自己一个人开门走出去。 
“洛善?” 
我轻声呼唤。 
客厅里伸手不见五指。 
“洛善?” 
我又叫了一声,顺手把灯打开。 
被褥敞着,床上没有人。 
我拿起墙角的手电,披上外套,蹑手蹑脚地往外走。 
这时,突然发现厕所的门是关着的,而里面的灯却亮着。 
“洛善?洛善是你么?你在里面么?” 
我开始敲门,可是里面没有动静。 
我继续唤她: 
“洛善,你在里面做什么?快把门打开,我要上厕所!洛善!洛善!”   
逃亡(15)   
“洛善——!” 
门从里面被撞开。 
洛善扑通一声倒在我面前,我本能倒地跪到地上,想去搀扶她的臂膀。 
她冷极了,冰冷冰冷,肉身软如松絮,轻如空灵。 
“蓝荻,原谅我。” 
她乞求我,泪流满面地。 
“胡说些什么?” 
我的眼泪终于流出来了。 
“我和沧吾之间的事跟你没关系,没关系的。” 
“你们吵架,是因为我,对不对?” 
“不,当然不是。” 
“我们……我们只是有点误会……” 
我心虚地支吾着, 
困乏导致我的双脚直打颤。 
“地上冷,我陪你上床睡觉好不好?” 
“不好。” 
她抽泣得更厉害了。 
“等我睡着了你就要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你说过不再离开我的,你说过的……” 
我无法用已经满目疮痍的身体去拥抱她。 
那简直是对她的亵渎,我实在太脏、太脏了。 
“我已经……已经惩罚过自己了……真的,现在……现在……你可以原谅我了么?……” 
洛善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脸色越来越难看,我觉得很不对劲。 
“惩罚?什么惩罚?你对自己做了什么?” 
“原谅我……” 
“一定要……要原谅我……” 
她眼睛像是撑不住瞌睡似地耷拉下来。 
这时,我感到赤裸的脚底湿嗒嗒的,像是正踩在一洼黏稠滑润的水塘里。 
一股腥酸的气味从地底下弥漫上来。 
我低头一看,从喉咙里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 
沧吾冲了出来, 
鲜血,像打翻的颜料,在客厅的地板上急速摊开。 
50 
雨停了。 
日光斜斜地游进来,很慢很慢地摸着棂框往墙上爬。 
我站在急诊室外面,等沧吾出来。 
雨季结束了, 
我自言自语。 
也该结束了…… 
我有气无力地侧倚窗棂,额角虚脱地靠了上去。 
“你误会了,我没有……” 
沧吾沉闷的声音从背后很贴近的地方传过来。 
我闭上眼,觉得那声音并不存在,它太陌生,太遥远了。 
“从十六岁起,你就一直在跟我说‘没有’。” 
“我没有拉过她的手、我没有吻过她的唇。” 
“现在,你想说的,是‘我没有和她做过爱’,对么?” 
“沧吾,我已经听腻了,不想再听了。” 
他发出一声极微弱的喘息,几乎完全听不到。 
“沧吾,爱是要用心的,这和有没有与她做爱又有什么关系呢?” 
“更何况,她始终都有心要满足你。” 
“只是身体暂时被封锁了而已。” 
“不管以后还会不会恢复,总归还是能够在一起的。” 
我转过头,悲戚地望着他。 
“你们不是一直都是这样满足对方么?” 
他嘴角轻微地抽搐, 
眉峰紧紧地蹙揪在一起。 
“她怎么样?” 
“缝了几针,现在没事了。” 
我的眼眶燃烧起悔恨的火焰。 
“你怎么可以……让我这样……这样对她?” 
洛善,用那把原本应该扎到我胸膛里面的剪刀,刺穿了她身为女人,最神圣纯洁的那一处。 
“那不是你的错。” 
“那是谁的错?” 
“是谁伤害了她?又是谁让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 
“是我。” 
“我才是真正的罪人。” 
我摇摇头,背对着他。 
泪水烫伤了我的皮肤。 
“沧吾,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哪怕一点点。” 
“有,不止一点点。” 
他沉寂片刻,回答。 
“那她呢?” 
“我和她,你到底更爱哪一个?” 
“我两个都爱。” 
我茫然地走到他面前,呆呆地注视着他乌黑的发丝,窗棂上的日光不知什么时候溜到他头上去了,依旧很慢很慢地从一颗头皮屑爬到另一颗。 
“你该洗头了。” 
我冷冷地对他说。 
他困惑地抬起面孔, 
一双眼睛空空如也,好像失了明。 
我不再说什么,直接向洛善的病房走去。 
“蓝荻,你别走……” 
我没有停下脚步, 
空旷的走廊把我的脚步声衬得异常响亮。 
洛善醒了, 
脸色很憔悴。 
但是,目光依旧清澈如水。 
“天晴了。” 
她很吃力地对我笑。 
“是啊,太阳就要出来了。” 
“真好。” 
她如释重负地转向窗外。 
我顺着她的眼睛望去。 
太阳升起来了,阴暗的城市上空红彤彤地染起了成片成片的彩霞。 
“真美。” 
我忍不住赞叹。 
这个晴天,已经让我们等得太久太久了。 
“你不走了吧?” 
她虚弱地问道。 
“唔,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逃亡(16)   
她终于对我露出璀璨的笑容,然后握紧我放在枕边的手。 
我们继续望向窗外。 
我的目光追随着太阳,洛善追随着我的,很快,我们就汇聚到了同一个地方——太阳脱离地平线的那个临界点。     
第四部分   
永别(1)   
51 
晴天。 
洛善又回到酒店去弹钢琴。 
沧吾依旧照常上班。 
晚上在“蝙蝠街”混顿晚餐,顺便接洛善回家。 
我不再和沧吾睡一张床,而是和洛善一起挤在沙发上。 
洛善的身体比沧吾温暖许多,我很容易就熟睡了,而且睡得极其安稳,就连不做梦的时候也能感动得流下眼泪来。 
日子因为我的死气沉沉而变得潦倒起来,甚至还有点颓败的味道。 
不知道是沧吾躲着我还是我躲着他。 
总之,我们变成了两块悬挂在竹竿两头的毛巾,看似连结,实际甚远。 
洛善似乎就是那根竹竿子,如果没有她和她的音乐,我想,我和沧吾早就掉到地上去了。 
我们唯一能紧挨着站在一起的,便是到酒店里去听洛善弹琴唱歌。 
在她的音乐里,我们是可以暂且放下那些心照不宣的痛苦的。 
可惜,那并不持久,也不能治愈什么。 
一个人的时候,我几乎每一分钟都是茫然的,看得出,沧吾也和我相差无几,否则他也不会重蹈覆辙,再次到“蝙蝠街”那种地方去做隐形人,而且,他很清楚我再也不会去管他了,所以,肆无忌惮一些又有何妨? 
除了抓紧时间找工作,想尽一切办法能够早日离开他们之外,我已经不知道如何在这样的生活中自处了。 
那段日子,我常常想起何旭, 
想起他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 
虽然我知道这有点晚,可是,我还是斟字酌词地把它们仔细回味了一遍。 
然后,就扔了,连同何旭一起。 
只因我已明白,这么做对现在的我是一点好处也没有的,还不如静下心来规划一下以后的日子到底该怎么办。 
我那几乎已经活埋的梦想就是在那时重新觉醒过来的。 
永别 
和当年突然决定要疏远洛善和沧吾一样,我又有了那种渴望涉足远行的斗志,这对于当时已经伤痕累累的我来说,简直可以称之为不可预料的奇迹。 
未来在那一瞬,似乎不再是虚无飘缈的幻影了,而是一个我真正有能力抓住也唯一能够抓住的东西,然事实是,我连一个稳定的工作都还没有。 
不过,这并不矛盾。 
痛苦让我学会了反思。 
我不能再容忍自己的脑袋像一头失去理智的猪那样运转。 
我给它上了润滑油,让它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迅猛的速度加速运转起来,以便我在最短的时间内安抚自己、平衡自己、解脱自己,同时也彻底放弃另一个还在沧吾和洛善的世界里依依不舍的女人。 
我必须学会这个,那几乎是强迫的。 
否则,我迟早会做出比洛善更过激也更残酷的行为来。 
要怎样才能在这杀人不见血的苦难里逃脱? 
怎样才能在这生不如死的感情里获得重生? 
这是我日以继夜不停在思考的问题。 
何旭走了,说不定此时此刻他已经为自己重新活过了。 
可我呢? 
我的未来又在哪里? 
他没告诉我,没人能告诉我,除了我自己。 
于是,我又上路了。 
这一次,我变得尤其忍耐和坚强。 
虽然我还没有完全走出情迷的炼狱,每踏一步,脚下的脓疮就溃烂一次,但我仍必须往前走。 
因为我不是洛善。我既不能拥有一份完整的爱,也没有任何“异秉”和“天堂”可以作为永恒的栖息地。 
我不是神,只是一个人。 
一个永远无法从这大千世界、万物苍生中超脱的,俗到不能再俗,庸到不能再庸的凡人。 
这就是我与生俱来的宿命。 
也是能够让我心跳、呼吸、生存,乃至改变命运的最为强大的能量。 
我不能放弃它,即使是面对今生今世唯一炽热的一段爱情、唯一一个至死都不愿意放手的男人,我也必须这么做。 
如果,我连自己都赢不了,那还有什么理由再继续走下去呢? 
现在,终于轮到我来背叛他了。 
那是我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我不想再探究任何关于我、沧吾以及洛善之间,爱或不爱,恨或不恨,怨或不怨的问题了。 
因为,命运已经把我逼到了生死存亡的悬崖边上。 
我必须做出选择: 
要么永远沉沦,要么永远消失。 
沧吾始终不知道我的想法。 
就和许多年以前、我们还很幼小很幼小的时候那样,当我下定决心要抛开他的时候,他是不会发出任何叹息、做出任何挽留的。 
他只会更踌躇地遁形在洛善的世界里,以便不惊扰到我的思绪,而这,也是对我来说唯一用任何办法都难以止住的痛楚—— 
他终究还是先我一步做出了“退让”的叛逆, 
哪怕等一等,与我同步一次,他都做不到。 
这使我心如刀割。 
原来,我们从未在同一时刻爱过对方。 
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更不会。 
那阻隔着我们的落差到底是什么呢? 
我不再把缘由归咎到洛善的身上,那的确与她没有丝毫的关系。 
纯粹的,只是我和沧吾之间的误会。   
永别(2)   
藤木是对的。 
沧吾并不爱我,他从来就没有爱过我。 
可是,我却付出了那么多、那么多、那么多…… 
事到如今,除去自己,我实在不知道还能够相信谁? 
此时此刻,我依旧生存在这苍凉的、日趋白热化的三人世界里。 
痛苦没有怜悯我这样的人而对我发出悲鸣, 
所以,我只有在藤木的怀里寻求解药。 
我又变成了“幼稚园的保姆”,一个大男孩手心里的玩物。 
但是,至少,他是把我捧在手心里,这一点就足够安慰我了。 
可悲的是,我还给藤木的是一具灵魂出窍的肉体。 
她没有激情、没有热力,甚至许多时候连基本的原始贪欲也没有。 
我的身体好像真的死去了似的,再也无法轻易敞开,这使藤木背负起了比我更胜一筹的苦难,身体莫名的干涩让他对我完全束手无策。 
“为什么不找别的女孩呢?” 
我很担心他会因为我而变成一个无用的男人。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藤木,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 
我无可奈何地任由他摆弄。 
“你瞧,我连最基本的都无法满足你,你还和我在一起做什么呢?” 
“做爱。” 
“爱。” 
“只有爱。” 
我觉得很滑稽。 
爱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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