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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琉璃瓦-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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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金太子元洌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璎珞,“你这次做事太轻率了,若是有个什么好歹,岂不是要让我失信于人么?”

璎珞听说赛罗的安全可以保障,心里本是一松,再听神医这样说,顿觉十分羞愧。她的脸烧了起来,头低得几乎要钻到地下去了,“您说得对,都是我愚蠢无知,不会辨别人的好坏。”

神医见她这样,也有些不落忍,他心里知道,璎珞和她的王妃姐姐不一样,虽然看起来都是一样的高傲大气、宁折不弯,可是沈璇玑在家的时候是长女,沈夫人卫郦培养她的时候定位就和妹妹们不同。到了姐弟几人来到琼江,安国公府内多少勾心斗角的风波,都是沈璇玑挡在前头,璎珞比起她,本性就单纯柔软得多。

“好了,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医者仁心仁术,这样看来,你做的倒是没错。”神医赶了一天的路,也有些累了,璎珞见他要休息,连忙回到了自己屋里。

好在赛罗次日一早就回来了,原来他恰好和神医走岔了。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璎珞既然没事,神医也回来了,那个奇怪的人也走了,他就算白跑了一回,心里也安定了下来。

就是那人古古怪怪的,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坏心眼儿,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再回来。赛罗想着,悄悄地攥紧了拳头,不管他是什么人,只要他有心伤害璎珞,他都不能袖手旁观!

第十四章 变天(起)

再说薛缜一行,那日途中被人毒害未遂,接下来的几天都格外留意,好不容易来到了琼江城外。眼看这座巍峨矗立的皇城遥遥在望,薛缜的胸中升腾起一种豪情和悲壮。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许从他和八王爷二人来到世界上的那一天起,就早已注定了今天的因果。

方尘领着一部分“卫家军”停下了行进,霍祁钺也带着压阵的兵士赶了上来,见到薛缜,二人都没有说话。薛缜也一语不发,只是对着他们点了点头,策动马儿走到前头去了。霍祁钺和方尘不必人嘱咐,自然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后。沈璇玑抱着怡然,依旧坐在自己的车上,紧紧跟随着丈夫。

那一日已是初秋,天气仍是炎热,可也隐约有一份清凉之意蕴含在拂面微风之中。薛缜及身后众人都是一身缟素,他额前的孝带被风吹得飘动起来,愈发衬得整个人飘飘若仙。而他此刻面色冷清,想到崩逝的先帝,眼里依然流露出悲伤的情绪。

不管怎么说,那到底是他的亲生父亲,虽然自他记事以来就少和他亲近,可是父子血缘天成,他死了,薛缜心里绝对不能好过的。他在世的时候并没有如何善待过他,唯一对他最好的一件事就是赐婚让他娶了沈璇玑。而如今他死了,他却要以奔丧的名义回来拿回自己应得的东西。薛缜无奈地苦笑了起来,这到底是谁欠了谁的?竟然算不清了。

坐在车里的沈璇玑,现在的心情也和丈夫一样不平静。终于又回到琼江来了!虽然琼江和萼邑一样,都不是她生长的故乡宛平,可是琼江有她相依为命的家人,是她和薛缜共结连理的地方,在这儿她从少女成为了女人,找到了自己一生之中最为重要的男人,对她来说,意义自然重大。

她还记得自己随着薛缜被发配到萼邑那天,也是坐在相同的马车之中,她回头望着渐渐远去的琼江城楼,暗暗立下誓言,一定要重新回来!如今她不仅实现了诺言,还带着一个小小的新成员,虽然知道未来的路一定不会平坦,最近几日怕更是会动荡不安,可是她还是难以按捺心里的兴奋之情。

她嫁的不是平凡的闲散王爷,她的丈夫,是九王爷薛缜。每个人都有自己注定的路要走,薛缜就是要受臣民膜拜,要立千秋功业。

她在心里暗暗地给自己打气,没关系,什么都不必怕,你身边有你的男人,有你的女儿,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世事无常,她现在回头再想想自己带着弟妹三人千里迢迢从宛平逃命投奔安国公府的日子,顿时觉得恍如隔世,那个时候,她一定没想到自己会拥有现在拥有的一切,也没想到会失去那些早已经失去的。

她想起捐躯的爹娘,想起忠武不屈的大舅卫邺,想起为薛缜殚精竭虑的太后,想起护主惨死的春绰,想起蒙受不白之冤的表哥卫玢,想起驻守边地芳华逝去的表姐卫珈,想起因为丽贵妃的诡计不得不远嫁他乡的表妹卫玺,她失去的,已经够多了。

车子晃晃悠悠地走着,怡然在她的怀里睡得很香。小小的一个人儿,抱着就像抱着一个软面团儿一样,沈璇玑低下头去用手指细细地描摹女儿的眉眼,她的长相汇合了她和薛缜的长处,肤色雪白,眉眼弯长,鼻子挺直,小嘴儿肉嘟嘟的,泛着健康的粉红色。这个可爱的小人儿,是她和薛缜的骨血,是他们爱的结晶。她一定会好好地保护她,绝不会叫她受一丝惊怕。

沈璇玑正想着,忽然感觉马车剧烈地摇了一下,随即便停了下来。

怡然被这一下惊醒了,“哇”地大哭了起来。沈璇玑连忙将她抱起来拍拍后背,轻轻地哄着,“怡然不怕,有娘亲在,怡然什么都不用怕,乖。。。。。。”

一旁的奶娘见沈璇玑脸色不好,连忙接过小郡主,自己哄了起来。兰清已经伶俐地掀开车窗帘子,探出头去瞧。

“怎么回事儿?”沈璇玑眼睛眯了起来,果然,离风暴的中心近了,某些人也就耐不住性子了。

兰清伸着脖子望了好一阵儿也看不出究竟,沈璇玑不耐烦,自己一掀帘子就要下车。兰清吓坏了,连忙拉住她,“王妃,不知道外头是什么情况,还是先不要下去吧!”

沈璇玑拨开她的手,“无妨,我下去瞧瞧,有王爷在,不会有什么事儿的,你在车里好好照顾郡主,不管出了什么事儿都不能离开一步,知道了吗?”

兰清向来知道她性子倔强,尤其是生下小郡主之后,越发强势了起来。平时对着她们虽然也是一样的和蔼,可是一旦有事儿或是九王爷有心事,王妃总会陡然变得冷硬,看起来不讲情面,可行事果断更胜以前。这事儿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兰清倒也说不上来。

沈璇玑自己没意识到,她天性淡漠果决,刚到琼江以至初嫁薛缜之时,不过是大家闺秀的大气精干,可自从到了萼邑那样穷山恶水的地方,性子就被磨出了另一个样子。虽然骨子里还是一样的强韧,可是现在的她,喜怒不形于色,很少大发雷霆,也很少欣喜若狂,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让下人们觉得冷汗涔涔。

薛缜也是一样,他现在成熟了不少,眼神都更加地深邃了,这一对夫妻,经过了磨砺,已经褪去新婚时的那点天真骄狂,现在的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如果这样被逼迫的成长在别人看来是一件苦痛的事,那么对于薛缜和沈璇玑来说,也是甘之如饴。目标是一把火,可以把人锻造成自己完全没有想到的样子,也许在这个过程里,会流失许多美好的东西,但是最终留下的,一定是有资格留下的。也许最后成型的模样不是最美的,可是一定会是最强悍的。

只有变强,才能保护自己,保护自己所爱的人。这个道理,沈璇玑早就知道,可是也要经过这么长久的淬炼,几乎才能将它变为现实。

沈璇玑不要旁人跟着,自己来到了薛缜的马前,只见他端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人,“你好放肆,竟然来管着本王了,是谁给你的胆子?”

那人看服色是个三品的官员,不知是热得还是吓得,额角汗都渗出来了。他心里暗骂八王爷,这样不讨好说不定就会死的差事偏偏派他来,面上还是堆着笑,“臣也不过是传话,九王爷千万莫要生气,八王爷的意思是现在天色已晚,九王爷入城多有不便,还是在城外扎营一夜,等到明早城门开了,再进城祭拜先帝吧!”

薛缜气得乐了,他真是不懂八王爷了,难道他真的天真若斯,以为能挡住自己在城外一晚,就有力回天么?

薛缜此时身后有兵有将,到底底气壮了些,可是也不欲多耽一日,万一八王爷狗急跳墙,伤害了安国公府的人,他却没法向沈璇玑交待。他微微眯着眼睛,细长的眼角扬起,颇显阴戾,“本王若是不呢?”

那人吓得筛糠一般抖起来,还强自道,“若是九王爷一意孤行,八王爷、八王爷说了,就莫要怪他不顾兄弟情谊了。”

第十五章 变天(承)

“噗”霍祁钺憋不住笑了出来,好像这位八王爷还顾念过兄弟情谊一样。

他笑得开心,冷不丁瞧见沈璇玑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正极不赞同地看着他,连忙正色,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薛缜心里的警钟却被这句话敲响了,他在城外,八王爷在城内,怎么说都有一些人马在侧,若是强行入城,琼江势必要大乱。他不怕八王爷的手段,却不愿背上咄咄逼人的恶名。

薛缜最终答应了八王爷的要求,当晚留在城外。他看着那人去了,才有些颓然地翻身下马,和沈璇玑一起走到众人视线之外。

“我是不是太过软弱?”薛缜有些沮丧,“城中情况如何我们都不知道,若是强行入城,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琼江的百姓要遭殃不说,怕是那些勋贵朝臣,也不会赞同的。”

“王爷,这些事情,你不必对我交待。”沈璇玑伸手握住他的,“过程如何并不重要,结果才要紧,他能阻得了咱们一时,挡不住咱们一世。”她知道己方虽然有“卫家军”和安国公府为首的世家朝臣们支持,可是到底羽翼未丰,又离开琼江多年,那些人也并不了解薛缜此人。如今肯持观望态度,或者微微地偏向薛缜,也不过是因为八王爷实在太过分,大家都想着两害相较取其轻罢了,并不是对薛缜本人有多少期待和寄望。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薛缜越发不能轻举妄动,一切举动都要以臣子们的取舍为取舍。薛缜当下要做的,不是领兵攻入琼江城门,而是平平静静地入城祭拜先帝,拿出霍祁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带到萼邑的先帝密旨,那样才是名正言顺。

薛缜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道写在丝帛之上的密旨正悄悄地躺在里面,那是先帝亲笔血书,上头清清楚楚地写着,万一自己驾崩,八王爷不堪大任,九王爷薛缜回京登基。

薛缜还记得自己看到这道密旨时候的心情,不知道是悲还是喜。若说是悲,起码自己的父亲在生命临近尾声的时候还是将这万里河山托付给了自己;若说是喜,他到底,是为了他自己。先帝并没想到自己那么快就会被自己最为宠爱的儿子气死,薛缜不过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做出这个决定,日后遗臭万年的可能性就要小一些。还是要多亏霍祁钺精明,知道密旨的要紧之处。

薛缜心里暗赞霍祁钺,抬头去找他,却怎么也找不到。

“小霍呢?”他奇怪地问道,沈璇玑也四处张望着寻找,“方才还在这儿,我看他笑得张狂,还瞪了他一眼。”

霍祁钺当然不会那么听八王爷的话,他现在正在琼江城里飞檐走壁,因为最近山雨欲来,琼江的大街上格外冷清,恰好方便了他,还省得穿夜行衣了。

他的轻功是童子功,大昀没有几个人能出其右,他飞起的身影就像暗夜里的一只枭,虽然冷厉,却悄无声息。他落在了一户人家的院墙之上,回头四处张望了一番,见并没有被人盯梢,才一翻身下了墙头,大模大样地向屋内走去。

“哎呀老齐,几个月不在,你可有没有想你家统领我啊?”。。。。。。

也不知道他在城里做了什么工夫,总之次日薛缜入城格外顺利。八王爷大势已去,还想做困兽之斗,可他身边不过几个亲兵家将,又哪里可比薛缜背后的“卫家军”?

薛缜一进了城,第一时间去往先帝灵前祭奠。先帝的谥号自然有学富五车的朝中文臣拟定,看着那一串寓意极美好的字组合在一起,端端正正地镌刻在牌位之上,薛缜似乎找不到什么意义。虽是这样,可他披麻戴孝,跪在先帝灵前哀哀痛哭的泪水却是真的。这个人给他生命,给他地位,也给他轻视和伤痛,而如今他已经化作一丝幽魂,也许就飘荡在皇城的某个角落,也许凌驾在他们头顶看着他们,也许早就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人一死,如灯寂灭,不管生时多么的尊贵煊赫,死后不过是一段轻飘飘的回忆而已。

显而易见,先帝留给沈璇玑的回忆,额外的不美妙。

可她到底是王妃,就算是普通人家,公爹死了,做媳妇的也没有不在灵前哭祭的,何况天家为子民表率。沈璇玑以为自己不会流泪,她对他的憎厌如此深刻,他死了她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哭呢?可是她实在错误估计了自己,她的眼泪奔流,放肆地将跪在她身边的三王妃和六王妃都吓了一跳。六王妃和她关系稍近一些,见她哭得头都抬不起来,便小声地劝慰,“弟妹,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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