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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强辩女侠-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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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瞧着她,只见她杏口微启,美目圆瞠,像是见鬼了。
大哥说司徒吞残行侠仗义、古道热肠,为何她总觉得大哥说的和她亲眼见的差距甚远?
二哥说司徒吞残极重义气,遂江湖上有众多门派同他交好,甚至有人甘于屈居在他之下,任听他的差遗;可她亲眼所见的是众人抱头鼠窜,犹若毒蛇掹兽尾随其后似的。
三哥说司徒吞残让人封为残狼,乃是因为他想来独来独往、不集众结伙,教江湖中人皆赞颂他的率尔真情。
四哥说司徒吞残俊美可比潘安、宋玉,武功盖世、所向披靡,吟咏诗词,才高八斗……她是信了一半,他的功夫确实是了得。
五哥说……
为什么她亲眼所见的,却和他们说的大相迳庭?
他根本不如“听说的”受众人爱戴,若说他让众人唾弃的话,她还比较愿意相信。他们绕了好大一圈,走到哪儿,街上的店便关到哪儿,整条街跟座死城没两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走到城外的凉亭里,再破烂也得先委屈一下,因为大伙儿只要一瞧见他们就跟见鬼没两样,纷纷关门栓户的,他们只好先出城再说。
他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事到如今,你总该可以说了吧?”她闷声地道,不忘从自己的包袱里取出先前所买的酒,倒了两杯搁在石桌上。
虽说他还不至于到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地步,但他以往可是气吞天下的侠客,今儿个落到这等下场,定是有篇血泪史;只要他愿意说清楚,她可以不跟他计较其它事情。
她这个人很好说话的,只要他知错能改即可。
“说来话长。”饮禅瞟向远方。
说与不说都无奈,一箩筐的债,怎么说也说不完。
这样的他,一定让她想象不到。
“废话。”想也知道。“先暍口酒润润喉,我洗耳恭听。”
她知道故事一定很长,也一定很精采,她尽量不打断他的话,就等着他敞开心胸同她说明白;她很想知道他当初为什么会告诉她,司徒吞残已经死了。
“我不喝酒。”他推开酒杯,笑睇着她。
“为什么?”大侠都有喝酒的耶!
“喝酒易误事。”
那时他也是在三杯黄汤下肚之后,任由酒性发作,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导致一连串事情发生。苏立原是该死,他下手也没有错,但是他无法不在意苏纨瞧他的眼神。
那双水灵灵的眸子写满了哀戚和恨意,让他难受得不得了。
“别过量不就得了?”他怎么那么笨啊?
他闻言,不由得笑了。
“我说错了吗?你笑什么?不要用笑敷衍了事。”虽说她鲜少见到他笑,甫见他的笑,她也觉得挺开心的,但现下不是笑闹的时候。“说,我到底要叫你饮禅,还是叫你一声司徒吞残?”
他总要给她解惑的,是朋友、是兄弟就得说的,是不?
“司徒吞残已死,在你面前的是欲皈依佛门的饮禅。”他以为当自己提起往事时,会如往常一般怒发冲冠,然现下的他,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平静;是佛法改变了他,抑或是她默化了他?
“说得这么复杂我哪里听得懂?”南门天骄不禁插嘴。“你明明还活在我的面前,为何要跟我说你已经死了?”
要她捺着性子等他说话已是折磨,别老是要挑战她的耐性。
她要知道前因后果,而不是听他卖关子。
“因为我已经舍弃司徒吞残之名,天底下再无司徒吞残,这司徒吞残不是已经死了吗?”瞧她古灵精怪的,怎么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却听不懂?
“可是在我的眼前,你是饮禅也是司徒吞残,一个还活着的人就不要老说自己已经死了,听在我的耳里难过。”她猛地呷了一口酒,醉眸微醺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说,你不再是司徒吞残了?可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让你舍弃名利决定皈依佛门?你倒是要给我解套啊!”
他像是说书的人,老是放着精采的一篇不说,在前头晃呀晃的,扫尽她的兴:
“因为我杀了人,杀了一个该杀、却又不该杀的人。”不似以往的沉重,他可以感觉到心头的石头总算放下了。
“什么叫作该杀又不该杀的人?世上有这种人吗?该杀就是该杀,不该杀就是
不该杀,哪像你说的这么麻烦?”尽管有些微醺,她的脑袋可还是清醒的。“再说你怎能随意杀人呢?”
江湖上都不用讲道理的吗?该不会是瞧哪一个人不顺眼,就可提剑砍人了?又不是没有王法。
“其实我是大内的密探,官拜五品太尉,在江湖间行走,不过是奉令行事罢了,而某日我……”
“杀了我们的师父!”
啪的一声,几个脚步声同时点在地上,将凉亭团囤围住。
南门天骄挑眉睐着几个一脸凶相的男子,不由得嘟囔着:“这又是谁啊?人家在说话,也没打声招呼就闯进来,真是不懂规矩!”
要她怎么知道整个事情的缘由呢?
第九章
“司徒吞残,今天就要你献上命来!”
一干人不分青红皂白,抡起长剑又是劈又是扫,剑剑直逼要害,招招狠毒无北,毫不留情。
“你们到底是谁?”南门天骄看得眼花撩乱,连酒都醒了一大半。
有没有搞错?刀剑不长眼的,他们这般乱挥,要是真砍上饮禅,还怕不皮开肉绽吗?
“天骄,退下”饮禅闪过几道凌厉的攻势,将她让在身后,随即又对眼前几个人喊道:“各位师兄弟,这事与她无关,请大家让她先行离开,我可以留下来任由各位师兄弟处置。”
“哼,迷惑了小师妹之后,你现下又找到新的女人利用了吗?”带头者暴喝着:“你算是什么替天行道的侠客?不过是为了一己之私而利用我们,甚至还藉机杀了师父。司徒吞残,你好狠的心!”
“你们有问题啊!为何不给他机会解释清楚?他不是会滥杀无辜的人!”南门天骄哪里忍受得了这种莫名其妙的对话,自然得要同他们说个明白。
她愈来愈怀疑自己到底该不该在江湖走动了,江湖根本就不如兄长们说的那么好玩,根本就没有值得让她流连的事;反倒是被追杀的经验暴增了数回,令她怀疑江湖之士是不是就只会这样互相打打杀杀。
倘若真是如此,那她又何必到江湖一游?
“小站娘,你怕是让这淫贼给骗了。”
南门大骄没好气地瞪着他们。“我是不是让他给骗了不重要,倒是你们有误会,怎么不会坐下来谈,非要大动干戈不可?舞刀弄剑很好玩吗?除了以刀代嘴,你们还会什么?”
他若是真的淫贼,她老早就砍了他,还轮得到他们吗?
这些江湖人啊,不但只会打打杀杀,而且还不讲道理,甚至还危言耸听,简直让她失望透了。
“看来你是和他同伙的。”另一个人自带头者身旁走出来向她叫道。
“什么叫作同伙?不过是希望你们把话说清楚,你们也能口出狂言,你们该不会是无理取闹吧?你等……不过是对饮禅有私仇,想假藉名义教训他吧?”别怪她把他们想得这般下流,毕竟这并非是不可能之事。
她早该猜到饮禅不是个简单的人,可她却笨得只想要偷学他精湛的武功而没有多了解他;如今才知道,他的仇家未免太多了。
真正的司徒吞残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虽说她不认为兄长们说的全对,但她也不认为他会是一个罪大恶极之人;倘若他真是个恶人,他不会对她那么奸,更不会容忍她无法无天的骄纵。
她相信自己至今尚未看错人。
“你欠人教训!”
一人提着长剑毫不留情地劈向南门天骄,边托边扫,她是又跳又闪,整个人隐入饮禅宽阔的背后。
“你才需要教训一番,说不过人就想要杀人灭口,卑鄙得令我唾弃;依我看,有你等这种徒弟,师父也好不到哪里去。饮禅官拜五品太尉,算是替天行道也没杀错人,只可惜我没亲眼所见,要不我就大声暍采。”
“你这碎嘴的丫头!”几道剑气随着剑锋逼近,却在饮禅的面前溃不成军。
哇,这是什么功夫?有机会真要他敦她不可。不过是用一手挥而已,就把对手给逼退,真是了得,真是了得。
“师兄弟们放过她吧!”饮禅蹙紧浓眉,大手握紧她访若无骨的柔荑。
他知道她只会一点花拳绣腿的三脚猫功夫,连自保都成问题,若是她一个人遇上他们,要她如何逃得过?她是这般的柔弱,靠的是一张嘴闯荡江湖,要是真拿剑架着她,光嘴硬也无济于事。
不,他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赌上他这一条命,他也要保她全身而退。
“甭再这么称呼咱们,咱们承受不起你一句师兄弟。”带头者杀气腾腾地瞪视着他。“当年你用花言巧语欺骗小师妹,今儿个又如法炮制打算再骗一个不解世事的小姑娘吗?你于心何忍?”
饮禅敛下眼,握着她的大掌不禁微松。
“饮禅,他们说的小师妹,是不是你说的那一个姑娘?你想要道歉的对象就是她,是不是?”虽说他尚未告诉她前因后果,但她这颗聪明的脑袋只需要先告知她缘由,她便可以猜得到结论。
可她总觉得事情似乎不是那么单纯,尚未见到那位姑娘,她自然猜不到那位姑娘的心思。他向来戏谑的眸底如今蓄满了哀戚,想必是对那位姑娘余情未了。
可他说要同那位姑娘说个明白……她开始怀疑他说这句话的真实性。
“是的。”他骗了苏纨,才想同她说个明白。
“咱们不准你再回来找小师妹,小师妹就要出阁,你别回来捣乱!要不别怪咱们要你好看!”
“纨儿要出阁了?”饮禅一愣,苏纨已经释怀了吗?已经原谅他了吗?
“那你就要赶紧找她把话说清楚,若是等她出阁之后才找她,可是要惹人非议的、”南门天骄看着他茫然失神的眼,心急地拉扯一下他的袖角。“你不是说把话讲清楚就要回净灵寺了吗?”
怎么,听到那位姑娘要出阁,他的心魂就散了吗?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没什么好说的,你即刻离开扬州,别逼咱们动手!”为首者舞动青亮的长剑:“小师妹要出阁是大喜之事,咱们还不想在这当头拿你的首级祭师父,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
“喂,你们这些人怎么那么不讲理?难道你们看不出来他在忏悔吗?他现下已经不是司徒吞残,他的法号是饮禅!倘若不是有些话想要同纨儿姑娘说清楚,他又何须千里迢迢来到这儿?待他把话说清楚,他就要落发为僧了!”甩开心底异样的滋味,南门天骄以舌相战。
“况且,你等应该知道饮禅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若不是你们师父做错事,饮禅会要他伏法吗?要论饮禅的罪之前,为何不先论你们帅父到底是不是该死?”
闷透了、闷死了,她的心像是压了一大块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让她骂起人来一点都不痛快,都是他啦!这个木头。
他的眼神让她觉得难受极了。
“你这口无遮拦的小丫头!”眼看着一群人又要挥剑对她。
饮禅大掌一挥,挡去凌厉的剑气。“她的年纪尚小,各位别同她计较。”
“你说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作我年纪小?在江湖上行走凭的是一个理字,同年龄无关。”她偏是不让他保护,闪身到他的身旁。“怎么?如果你们觉得我说的无理由,大可以反驳我,拿刀拿剑有什么了不起!以为只有你们有刀有剑吗?要论武功,我也不见得会输你们!”
笑话,她好歹也躲在自家石板场上偷学了很久,别以为她什么都不会,亮出招式怕就吓死他们了。
“是吗?”
带头的大师兄挥剑疾厉,刀刀不留情,一劈,她就闪;一扫,她就跳:一托,她就抵;虽是打得她无反击之力,她倒也不认输。
她只是尚未露出真本事而已,因为他的动作太快让她来不及运气,若是让她把招式使出来,还怕不打得他屁滚尿流?
然而,那只是她的想象罢了。
那大师兄的脚一拐,南门天骄随即摔个狗吃屎,还来不及闪开,就觉一股剑气直逼她的颈项,震得她一身冷颤。
“剑下留人!”饮禅以手臂抵住剑,顺势往后一扬,把那大师兄连人带剑击退数丈远。“天骄、天骄,你没事吧?”
他的手微抚地触着她雪白颈项上的触眼剑痕。
倘若不是他及时护住她,后果真不堪设想。
“没事、没事。”她只觉得颈后有些热热的而已,倔强地提起剑打算再战。“过来,咱们再战一回。”
哼,以为她会这样就范吗?
“别玩了,你已经受伤了。”饮禅咬牙,怒眼瞪视着眼前一干人。
“我受伤?”有吗?怎么不痛?
“各位师兄弟,饮禅已决心皈依佛门,再不问红尘俗事。今儿个再回江都县,不过是有些话想要同纨儿说清楚,但她即将出阁,为免惹人非议,饮禅不会再找她,只求让饮禅在此地为天骄找个大夫疗伤,休憩两天再走。”他拱着拳,敛下的眼眸戾气横生,杀气略现。
“哼,皈依佛门,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大师兄让众师弟扶着仍大声喊话。“不准你们在此地停留,即刻就走。”
“你们到底讲不讲理?饮禅说的话你们是听不懂吗?况且这个地方又不是你家的,你管咱们要在这里待多久;若是咱们真不走,你等能拿咱们如何?哼!饮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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