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外-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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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外
作者：梦の小狼
第1章　初入张家
　　夕阳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紫霞伴着朦胧的月。坐在教室的窗台上，凝视人影散尽的操场，耳边传来的车流声催促着人们回到家中。
　　久违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是啊，久违了。
　　从窗台下来，拉上窗，拎起躺在书桌上的书包。
　　“你还是要回去吗？”
　　“嗯！”
　　“小坏……”
　　我微微笑了笑，拍了拍握在我手腕上的那只手，“没事的，放心。明天值日哟，千万别迟到了，嗯？”
　　“好……小坏，明天你也不可以迟到，知道吗？”
　　“嗯。”
　　大概是错过了下班高峰或是这班公交车本身就冷清，很少坐公交车的我也仅能想出这两种可能。小城市的公交车车程都不长，而我还是选了最后一排的角落。
　　“小坏”当然不是我的名字，我想没有人会在自己的名字里用“坏”字吧。其实我叫张子怀，作为男生的我与其被叫做“小怀”我宁愿被叫做“小坏”，这是我为自己选的绰号。
　　“嗡嗡”，掏出口袋中的手机，“喂！”
　　“小源，你在哪啊？”
　　“我在车上呢，很快就到家了。”
　　“哦，小源那你快点回来，快点哦。”电话那边的声音夹杂着莫名的急切。
　　“哥，怎么了？”
　　“没，你快点回来就是了。”
　　“喂？哥？怎么了？”手机传来了嘟嘟声。起身，站到后车门旁，此刻已然不能再安安稳稳的坐在椅子上。
　　“小源”这个称呼是哥哥专用的。其实我的本名叫做陈源，是个孤儿。我对于自己的身世实际上近乎一无所知，我最初的记忆便是儿童福利院，小时候曾经问过儿童福利院的叔叔阿姨，我的爸爸妈妈在哪里。但是没人能告诉我，而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已不在人世。阿姨们说，我不是被抛弃的，而是爸爸妈妈相继离开人世我才被发现送到了儿童福利院。
　　7岁那年，我被张叔叔。宋阿姨收养，也就是之后的我的爸爸妈妈。他们的儿子就是我口中的哥哥——张子恢。收养孩子的条件其实是很多的，考查起来也十分的繁琐，对于一个已经有孩子的家庭，想再收养一个孩子从某种意义上讲是不允许的，可是我和哥哥都是例外。
　　十年前。
　　傍晚来得悄无声息，总是让人有种措不及防的感觉，一下子天就蒙上了片片紫霞。
　　爬上椅子，伏在窗边。“宝贝乖，妈妈给你买好吃的，”窗外的人行道上，一对母子匆匆而过，好像是急着回家吃晚饭。小男孩走着走停住了，哭着喊着让妈妈抱。妈妈耐心的抱起孩子，继续赶着路，不时的指着天边的云朵，“宝宝，看，像不像紫色的棉花糖？”，孩子笑盈盈的点着头。
　　棉花糖？那是什么样的糖呢？看那小家伙笑的，大概很好吃吧。我也好想和谁撒撒娇，使使性子。可是我没有亲人，就算想思念父母都那么难，我根本不知道他们的模样，声音。
　　照顾我们的阿姨们，都常说“天堂”，她们说我们的爸爸妈妈在天堂看着我们，我问天堂是什么样的，阿姨们说天堂是一个快乐的地方，是一个美丽的地方，但是只有听话的乖孩子和善良的孩子在将来才有资格去天堂。“太好了，我乖乖的，做个好孩子就可以见到爸爸妈妈了吗？”阿姨们每当听到我这样问，都会沉默片刻，再肯定的回答我。
　　记得不久前，一个小伙伴听到了我问阿姨们天堂的事情后，第二天堕楼死了。院长伯伯和气的问我，我们说了些什么。再之后，几个阿姨不见了，剩下的阿姨们告诉我，天堂是很遥远的，不是小孩子可以去的地方，而是大人才可以去的。
　　我不明白，那死去的小伙伴又去了哪里？他不是应该已经和家人在天堂团聚了吗？天堂到底有多远？是因为小孩子走不了那么远才无法到达吗？望着那对远去的母子，又让我想起关于天堂的事。
　　“陈源，过来下。”院长伯伯把我叫到了活动室。
　　“陈源，还记得张叔叔吗？”院长伯伯指着近些天常来看我的张叔叔问我。
　　“嗯，记得，张叔叔每次来看我，我都很高兴。”
　　“小源，愿意来张叔叔家吗？”张叔叔摸了摸我的头。
　　“真的吗？”大家都说被领养就可以有一个家，就可以离开儿童福利院在外面生活。
　　看着我惊喜的表情，一旁的院长伯伯笑着点了点头。
　　“谢谢张叔叔。”
　　“小源真有礼貌，那张叔叔明天就来接你，好不好？”
　　“嗯嗯”
　　第二天，张叔叔和宋阿姨将我领养。
　　“小源，到了。”
　　打开门，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大好漂亮的房子。好多的房间，应有尽有的家具、电器。
　　三室一厅外加独立的厨房和餐厅，客厅和卧室两台电视，书房的书柜上整齐的摆放着各类书籍以及玉器，石器等摆设。这些对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家庭来说，绝对是中上等的水平，虽然称不上高档奢华不过绝对足以羡煞旁人。
　　张叔叔拉着我到了客房，拍了怕床示意我坐下，接着拿过书桌上的一个相框。
　　“小源，这是你的哥哥，子恢。”
　　“哥哥？”我接过张叔叔手中的照片，这张照片大概是张叔叔趁子恢哥哥不注意时拍到的，背景好像是电视中说的火车，照片里的男孩子望着车窗外，好像不太高兴，没有一丝笑容。又大又亮的眼睛只是望着车窗外，这双眼睛让我首先想到的就是那句“一闪一闪亮晶晶”。
　　我经常在夜晚趴在窗前看星星，可是觉得一点也不像歌中唱的那么有趣，凝望星空的感觉总是孤单寂寞，伤心难过，不是说子恢哥哥的眼睛像星星而是那眼神勾起我夜晚孤单的感觉。
　　“小源，对不起，我们事先没有告诉你子恢的事。”
　　我摇了摇头“没关系，我也希望有一个哥哥，阿姨们常说人多才热闹嘛。”在儿童福利院大家都知道，被收养的孩子必须听话，只有做好孩子才有可能得到养父母的疼爱，尤其是有孩子的家庭，大家常说如果收养的家庭有哥哥姐姐，就很容易被欺负，甚至被送回儿童福利院，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大家这么说，但是我会听话的。
　　“小源真懂事，”张叔叔顿了顿，开口道“你子恢哥哥比你大一岁半，很怕生，也很少说话，但子恢很聪明，也很乖，小源要多和哥哥说说话，小源最懂事啦，所以如果和哥哥闹别扭的话多让着哥哥一点，好不好？”
　　我点点头“嗯，张叔叔放心，我一定会乖乖的，和哥哥好好玩，不吵嘴不打架。”
　　张叔叔笑着把相框放了回去，宋阿姨走了进来，“怎么样，和小源谈的如何？”
　　“都谈好了，小源很懂事，很听话呢”
　　“是吗？小源真是好孩子，来，试试新衣服。”说着宋阿姨拎过一个袋子，取出一件件新衣服新裤子。
　　“谢谢宋阿姨。”
　　“小源以后多听话，做个好孩子，就是对宋阿姨我最好的答谢。”
　　“嗯。”
　　到了傍晚，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宋阿姨拉着我的手来到了门口。只见张叔叔一只手拎着个书包、脖子上挎着个嫩绿色印着卡通图案的水壶。看来这个子恢哥哥是个很会使唤人的小少爷。
　　“子恢，来，”张叔叔把身后的子恢哥哥让了出来，拉到我身边，“这就是爸爸一直跟你提起的小源弟弟，子恢以后就是哥哥咯，要和弟弟好好相处。”
　　我笑着跟哥哥打招呼“子恢哥哥好~”
　　眼前这个白净的小少爷从头到脚的打量我一番，看了看张叔叔后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宋阿姨笑着对我说，“看来小恢还是很喜欢你的。”我不明白，不是说要讲礼貌吗？别人打招呼应该也礼貌的回应啊，这个小少爷一点表情都没有，就是点了一下头也能算是喜欢？
　　“都饿了吧，小恢、小源你们去洗洗手吃饭吧。”边说，宋阿姨边拉起我们的手，去卫生间洗手。
　　看着一桌的好吃的或多或少有种幸福的感觉，不过阿姨们说过孔融让梨的故事，所以我只能挑那些青菜来吃。宋阿姨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小源，别光吃蔬菜，多吃肉，长力气。”
　　我点了点头，不过还是不敢，我不想被送回去，因此我必须做的足够好。
　　“子恢，今天在学校怎么样？”陈叔叔夹过一块糖醋排骨放进子恢哥哥的碗中。
　　而哥哥他只是点点头，天啊，真是个大少爷，我做梦都想和爸爸妈妈聊聊天，可他进屋到现在一个字都没说过。
　　“今天留作业了吗？”张叔叔似乎习以为常了，没有生气而是接着问。
　　哥哥点点头。
　　“多么？”
　　哥哥摇摇头。
　　“一会儿写完作业，和弟弟玩一会儿好不好？”
　　哥哥点点头。没等张叔叔接着问，子恢哥哥把勺子往桌子上一放，双手离开桌子，放在了腿上。
　　“饱了？”
　　哥哥点点头。
　　“再多吃一点吧，今天妈妈特意做了子恢最爱吃的排骨呢。”其实我赞同张叔叔的话，哥哥他真的吃的很少，碗里还有饭菜没吃呢，阿姨们说粒粒皆辛苦，所以在儿童福利院时大家都不会剩饭，甚至一粒都不会留。
　　哥哥摇了摇头，起身离开座位，刚走到客厅，又回来了。
　　“儿子，怎么了？”张叔叔一脸问号。
　　哥哥坐回到我的边上，盯着我的饭碗，接着看了看我，拿起勺子和筷子，左右开工，把盘子里小块肉多的糖醋排骨夹到我的碗里，然后环视整桌的菜，似乎是没有他满意的，便放下了勺子筷子，把他的碗推到我这边。
　　我不傻，我看得出来哥哥碗里剩的那些肉菜都是叔叔阿姨从整桌菜中挑出的精英，或是最大的，或是最嫩的，或是色泽最好的，总之都是最好吃的。
　　“小恢，你这是……”宋阿姨想问，但是哥哥却一点也不理会。
　　哥哥站起身，看着我，“谢、谢谢，哥哥！”
　　“妈妈做的糖醋排骨最好吃了，你多吃一点。”这句话说的很平淡，甚至有点冷冰冰的感觉。不过从哥哥的眼神中看不到傲慢、自私、鄙视，还是像照片中一样，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感觉。
　　我默默地点点头，哥哥则又离开了饭桌。
　　叔叔和阿姨对望了一眼，接着就是一脸欣喜，“来来小源多吃点啊。”“还有这个菜，来，尝尝。”突然就对我特别的热情。
　　吃过饭，我和哥哥来到客房，哥哥关上门，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大纸箱，哗啦一下把里面的玩具倒了出来。
　　“哥哥，这些都是你的玩具？”
　　“嗯”哥哥点点头“都是爸妈买的。”
　　说实话，我又羡慕又嫉妒，我没见过这么多的玩具，而哥哥有这样疼爱他的爸爸妈妈他却那么冷漠。
　　“这些玩具都好新啊，还有没拆封的。”
　　“没人玩，所以很新。小源喜欢哪个就拿去玩吧。”
　　“为什么没人玩？哥哥平时不喜欢玩玩具吗？”
　　“不是，是没人跟我玩。”哥哥把弄了两下手中的玩具，又放了回去。
　　“为什么？”
　　“大家不喜欢我，我也很少说话。”
　　“那为什么哥哥会跟我说话呢？”
　　“因为你是我弟弟啊，爸爸说弟弟不会讨厌哥哥的，”哥哥垂下了头，“难道连弟弟也不喜欢我吗？”
　　眼前的这个哥哥虽然有点怪，不过我并不讨厌，反而觉得很想让他开心，不再有那种孤单、忧伤的眼神。
　　“不会的，我很喜欢哥哥。”
　　“真的？小源真的喜欢我？”
　　“嗯”我用力的点头。
　　“我也很喜欢小源。”说着，哥哥终于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小源，喜欢哪一个？”
　　我看了看满地的玩具，顺手拿过一个看上去帅气一点的，“嗯……这个吧。”
　　“小源喜欢神龙斗士？”
　　“神龙斗士？”
　　“小源不知道吗？神龙斗士就是……”哥哥开始有声有色给我介绍着每一个玩具，对于我来说，别说神龙斗士，我几乎就没看过什么动画片。
　　　
　　　　　　　　　　　　　　　　　　第2章　去留
　　张叔叔和宋阿姨都要上班，之后的数日我也便时常一个人在家。张叔叔总会买很多零食，似乎是作为把我一个人留在家中的补偿。
　　哥哥每天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房中找我，每晚哥哥都是早早把作业完成跑来和我玩，一天又一天，哥哥那忧郁的眼神悄悄的不见了。
　　一天夜里，我朦朦胧胧听到有人叫我，“小源！小源！”本以为是梦，可是那声音越来越近，慢慢睁开眼，只见哥哥趴在我的床头，轻轻的摇着我的肩。
　　“哥？”我坐起身，揉了揉眼睛。
　　“小源，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嗯？哥哥不是和叔叔阿姨在一起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