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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十爱-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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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了。”女人第一次放弃了对他句句话都温柔的决心,冷冰冰地回应,她看到男人的眼睛黯淡下去,他很快把头低下,又开始摆弄那些照片和底片。 
第二日女人就看到男人洗好了照片,把它们一张一张夹起来,挂在几根高高的铁丝上。她必须承认,那些照片美得令人惊异。那可能是很多年三卓多没有捕捉到,拍下来的东西,那是一种年轻的,繁茂的,生涩的,未经修剪的,天然并且纯澈的美。女孩脸上几乎看不出妆容,头发也只是简单的披散着,白裙子上毫无装饰。可是女孩在笑啊,在动啊,每一张都是流动的,都是小溪一般清冽的。她笑得没心没肺,又不知什么缘故地如此忧伤。她不是简单的小孩过着青春期的姑娘,她身上也有一种浓郁的女人气味,她的狡黠,她的嘴角微抿都构成一种诱惑,而她是在面对着的是三卓,她在勾引他吗……女人根本无法插话,她看到了男人的喜悦,他很久很久都没有这样开心过,他太喜欢这些照片了,这是他的宝贝,这是他最满意的艺术品。他甚至哼起了歌,每一张照片都要拿到眼前看个仔细。 
终于到了第三日。男人起了个大早。他对女人说,你今天去城里买胶卷和那些需要更换的零件吧。女人知道他是要把自己支走,她当然可以找各种理由留下,但是她亦不愿意违背男人的心意,她太了解他的脾气了,他固执地做一件事情,一定会坚持到把它做完为止,她如果留下,他肯定还会找机会和她单独会面。并且她也不希望他对自己有一丁点不满,于是女人点点头,离开了。 
女孩一会儿之后就来了。她和他的见面变得局促。他们什么也没有说,他忽然领起她的手,穿过了里里外外的房间,一直走到了最里面的一件。她就看到一排一排的铁丝上,挂着的都是她的照片。他一排一排领着她穿梭此间: 
“你看看,有多么好看!”女孩看着,心中的确十分欢喜。男人是看懂了她的人,所以可以把她拍得格外美丽,那种美丽是打碎了,又经过三卓的眼睛拼贴起来再造的,它是一种全新的诠释,会和任何一个其他状态的她不一样。是因为有爱在吗,这些照片上的她是那么动人,笑和忧伤都来得自然。 
他把照片敛起来一套给她。这做为一个完整的拍摄过程,已经到了尾声了。他们都站着,又僵住了。而门外忽然变了天,几分钟只好就下起了暴雨。雨来得很猛烈,屋子里面变得阴寒。那时她已经站在门口了,雨倒是令他们暂时不必为这个分开的事情踌躇尴尬。小狗钻进屋子里来,抖了抖身上的毛,杏核眼睛又和她的眼睛对视起来。 
“坐一下吧,太冷了。等雨停了再走。”男人温和地说。男人靠近女孩,把她拉到客厅里的布沙发上坐。他碰到她的时候才发现,她身上滚烫滚谈的。他吓了一跳,慢慢把她揽过来,拥她在怀里: 
“怎么这么烫?在发烧吗?是不是这两天没有好好休息,也没有怎么吃饭?”男人的声音很是心疼。她只是软软地靠在他的身上,说: 
“我想我得走了。要离开这个小镇了,再这样下去我的意志会被消磨掉,可能我再也不能写下去了,我会失去我所有的。” 
“我想也是这样。可是却仍旧不舍得,一想到就会很心疼。” 
“别心疼,我会很乖,好好照顾自己,你也要。”女孩吻吻三卓的脸,也不拿照片,失神地就走去门口,她打开门,打算就这样走进雨里。男人忽然冲上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他把她抱了起来。他没有再说任何话,只是抱起她来向一个房间走去。她在他的怀里发出小动物一样轻微的叫声,可是并没有挣扎。 
男人抱着她一直走近一个房间,这是他摄影棚的其中一个布景,里面是一个温馨的睡房的样子:梳妆台,衣柜,彩色玻璃的窗帘,还有一张铺着洁白床单的大床。她猜想他没有带她去他的睡房,是因为那是他和那个女人的空间,他不想让她看到。可是这里很冷,阴阴的冷,大约是因为这里从来不住人的关系。他把她放在大床上。她闭上了眼睛,她知道什么事情将要发生,她也害怕,可是她十分肯定地知道,她不能阻止它的发生,这就是,划在她生命里的深楚得印记。 
男人把周围几只布光的方形大灯都搬过来,像是一圈花朵一样围住大床。女孩说: 
“太亮了。” 
“这儿没有被子,我怕你冷,灯多一些会暖和一点。” 
女孩点点头,可是她却感到这像一场可怕的大手术,她在灼灼的手术灯下被看得那么清楚。 
男人开始和女孩做爱。他亲吻她的全身,这个小人儿,是他最疼爱的宝贝,是他最珍惜的艺术品。他的吻那么轻柔,像是一片一片蓬松的羽毛一样落在她的身上。可她浑身仍是冰冷,瑟瑟发抖。他抱她再紧一些,——她那么地小,而且还在发烧,他不忍心再对她做什么了。可是他想拥有她,除此之外,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来逼近她得灵魂。可是他必须靠近她,她美好而繁盛,她是他的。他亲吻女孩的脸颊,让她就把这个当做一场必须的旅行吧,他让她抓紧他……   
谁杀死了五月(9)   
她开始流血,很多血,但是她没有叫,并且她并没有失去知觉。她还能用炯炯的目光看着男人,她伸出手摸了摸男人痛苦的脸庞。他并没有多么老,皮肤尚且很有弹性,而他还如男孩般明亮的眼睛在和她说话,她摸了摸他的眼窝,很平,没什么皱纹。她想,他还是强盛的,他还有很长的路,很多个机会去逼近他的梦想,这多么好。她最希望如此。 
当所谓的平息到来的时候,男人把女孩抱在怀里,摇晃着她。女孩用十分微弱的声音说 
: 
“我想我以后的耳边再也不会有潮汐的声音了。因为那声音是你的,总在我的耳边,提示我,要找到你。当我走了之后,就不会再听到。” 
“我想办法跟你一道走吧。”男人说。 
“不必了。我照顾不好你,我自己知道的。我们彼此都太自私了,要把彼此生生地据为己有。但是我们还属于艺术。谁能接受这样的事,我们都只能拥有彼此的一部分。” 
她挣扎着起身,还在流血,像是被捣烂的花朵。她摇摇晃晃地站在地上: 
“我终是知道最后会是这样,但是我却一点也没有想要退缩,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极至的状态,喜欢完全浸入的状态。这样我们都会记得,这样一个日子,我们曾靠得那么近,——唔,五月就快要过完了吧?”女孩说着,把给他的拍照的钱放在桌子上。 
“不,我不要。”男人坚持说。 
“要吧,不然我会觉得,这像是交换。”女孩惨然一笑,摇摇摆摆地向门口走去。男人赶上去从身后给她披上他的白色长衫。他多么心疼,想要再次紧紧抱住她,把她融化进自己的身体里。可是他的确是一个矮小者,是一个曾无数次灰心的人,他毫无力气。女孩拿起她的那些相片以及底片,冲出了房门。雨已经停了,虽然天还阴冷。小狗在院子里用小爪子和着泥巴,这里非常静谧,闯入者不应该打搅,不是吗? 
她穿过小院,迈出了木头门,男人在后面,像古代暮色里忧伤的斜塔。他嵌进了一个过去时态的背景里,终于,从此。 
她一出大门就看到女人坐在门外面。女人看见她摇摇摆摆地走出来,心中很清楚。女人慢吞吞地开口: 
“你要是执意要留下来也可以,不过你必须……”她没有说完,女孩就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 
“我不会跟你争夺什么,你照顾他照顾了那么多年,他其实早已变得依赖你,他离开你根本不能好好生活,可是他却不知道。嗯,我走了。”女孩从女人的身边擦过,她又摇摇摆摆地上路了,她必须回到旅店,然后离开这里。而五月还没有结束,粗暴的夏天刚刚开始。 
她在第二天清早离开,离开的时候,她已经完全是一个成年女子的模样。 
这一天,女人对三卓说:“我想要个咱们的孩子了。要一个乖巧漂亮的女孩,你会喜欢的。” 
“嗯。”三卓失神地点点头。 
“那么我们结婚吧。” 
事情发生得都是那么快,终于把五月迅速消灭掉了,这一年里最好的季节。 
7)七年后,他仍旧和妻子还有女儿 生活在这个小镇。他仍旧给人拍照,喜欢发脾气,小女儿有些怕他。可是她有一个相当温顺的妈妈,她总能平息爸爸的怒火。 
男人收到了一个包裹。里面有两本书。一本是一个当代著名年轻女作家的长篇小说,《谁杀死了五月》。还有一本令他着实一惊。那是一个摄影集,署的是三卓的名字。里面都是那年他给女孩拍的照片。那么多年过去了,女孩的微笑还是透过纸张,散发了出来,令他止不住地一阵一阵心酸。她终于帮他实现了他的心愿,而在他的照相簿子里,那个女孩是一个模糊的人物,没有人会认得出,那是她了。他把摄影集紧紧抱在怀里,翻开她的小说,开始阅读。他们家的老狗在他的旁边俯身趴下了,它最近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男人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来读这本书。这几本是女作家的自述,字字都很动情。令他非常惊讶的是,后半部分有一个叫做小卓的男孩出现了,他是她的儿子——他内心一惊,这是女作家的虚构,还是真实存在的人物呢?他一直都在想,却也想不清楚,由于太疲惫,渐渐地睡着了。 
他的小女儿把他吵醒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她仰脸对他说: 
“爸爸,明天是六一儿童节,你带我去游乐园好吗?” 
男人喃喃地念了一声,六一,忽然问女儿: 
“可是五月就这样结束了吗?” 
“明天是六月啦。”女孩好心地提醒他。 
小女孩看到有一滴自上面落下来的水,吧嗒一下,砸在那本叫做《谁杀死了五月》的书的封面上。     
宿水城的鬼事   
宿水城的鬼事(1)   
一 
宿水城一直流传着无头鬼妃的传说,那也许是个并不高明的故事,不过城门口说书的盲老人数十年都说着这一个故事,动辄还扯上身后的城楼,以及城东边那块叫做东市的地方,所以总还是有停下步子的人,丢进盲老人身前的小铜盆里一块半块的铜币,乐呵呵地听到天大暗下来才意犹未尽地回家去: 
那日皇帝终于发现了这天大的秘密,原来他最宠爱的爱妾竟是个女鬼。那夜他腹痛,半夜醒来,迷朦中发现睡在他旁边的爱妾没有与他并排躺着,而是整个身子都缩在被子里面。 
皇帝心道爱妾定是做了噩梦,他揭开那锦丝被却见被中裹着的是一个无头女子的身体,从脖子出断来,上面是一个平滑的肉身截面,毫无伤口,也无鲜血流淌。皇帝当下大惊,面无血色,一骨碌跌下床来,嘴里大叫:“来人啊,来人啊!” 
三更天的福和殿里已经聚满了人。丫环,大臣,太监,御医,还有来看热闹的别宫妃子。人多了大家倒也胆子大起来,皇帝命人把这女子的身体放在殿中央,年迈的御医哆哆嗦嗦地走上前去给那个女子号了号脉,禀报说与一般女子并无异常。众人只见这女子除了无头之外,宛然是一熟睡中的寻常女子:时而翻身,侧身,时而蜷曲双腿,甚至左手给右手抓痒。满屋子人都看得屏息吸气,目瞪口呆。皇帝的六岁小儿子胆大过人,他冲到那女子旁边,伸出手,碰了碰那缺失头颅的脖颈,大声说:“这里也是热的!”他奶妈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把他抓回来,众人也都心惊胆战。这时皇帝忽地回过神来,大声宣旨道:“快,快,快,快把莲花观的大法师请来!” 
大法师果真是大法师,他拨开围观的人群,来到殿中央,看见这无头女子,微微一蹙眉,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女子,掐指算了片刻,便领会了天意般的微微颔首。他转头对皇帝说:“陛下,这只是区区一女鬼而已,陛下不必担心。”皇帝连连发抖,推后几步,颤声道:“她,她可是来谋害寡人?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道士回身轻瞥了一眼那女鬼,转身向黄帝回报:“这女鬼似乎并无谋害陛下之意,如若是,陛下又安能平安至今呢?但是当下之际还是除去女鬼为妙,趁她还未成大气候。” 
皇帝忙问:“如何除去这女鬼呢?” 
道士微微一笑:“很简单,只需口径大些的一只碟子而已。” 
皇帝忙传御膳房送来顶顶结实的大碟子一只。道士接过碟子,用袖子擦拭了一下,然后把碟子反扣在那女子和头颅相连的脖颈处。然后道士命自己带来的两个道童一左一右用那碟子压住女鬼的脖颈。 
道士又说:“陛下,您只需多谴几个人与我这徒儿交替,二十四个时辰之内令碟子莫要离开这女鬼的脖颈,她的头飞回来时便不能重新长上,二十四时辰内身首异处,这女鬼的头便再也不能复原上去,头和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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