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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你是锦瑟我为流年:三毛的万水千山-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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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太多遗憾。

  许多人,爱上了这么一句话:“繁华尽处,寻一无人山谷,建一木制小屋,铺一青石小路,与你晨钟暮鼓,安之若素。”可见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座桃源,惧怕飘忽不定的世事,渴望宁静如水的生活。三毛的放逐,又何尝不是为了找寻心灵的净土,不负一世华年。待到有一天将风景看透,便是细水长流的日子。

  她来到沙漠,这天地洪荒之处,曾经发生过的事,犯过的错,爱过的人,都薄如青烟,那么地缥缈,不真实。她拥有的是当下,和一个愿意陪她天涯的男子,在这里,努力优雅地活着。

  三毛希望在这片荒原,遍植草木,长出繁花。陋室虽简,但经过三毛细心的装扮,后来她居住的小屋,成了沙漠里最富有诗情画意,明朗美丽的房子。她就是这样的女子,纵算是漂泊,也不能改变生活的态度。看似风中来去、随性散漫,内心深处却始终简净如水。

  荷西领到了月薪,结婚补助,房租津贴。三毛用这些钱,细致地装扮沙漠的家。当初那个伶仃破旧的小屋,就这样一砖一瓦,一景一物丰满起来。里里外外洁白的墙壁,在坟场区内那么骄傲地伫立着。屋内,自制的沙发、书架、陶土茶具,甚至还有三毛母亲寄来的中国棉纸糊的灯罩。这个家,开始有了说不出的情调和雅致。

  余下来的日子,三毛更生了精益求精的心情。荷西上班去了,她就去对面垃圾场拾荒。许多废弃的旧物,被三毛拣去家中,重新赋予了使命。曾经一度以为行将丢失的风花雪月,如今被她渐次找回。她希望,缺失的文明,可以用心来填补。

  苍茫无边的沙漠,千万年来,被赐予了贫瘠与干涸。三毛的到来,给这里增添了妩媚与柔情。她曾说:“我常常分析自己,人,生下来被分到的阶级是很难再摆脱的。我的家,对沙哈拉威人来说,没有一样东西是必要的,而我,却脱不开这个枷锁,要使四周的环境复杂得跟从前一样。”

  以往我认为,痴恋沙漠的三毛,只需一个帐篷,几件薄衫,便可简约度日。却不知,她竟有那般的万种风情,把沙漠的家,装点得洁净而美丽。她希望在沙漠,建一所桃园,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有书香,有音乐。用情怀料理生活,用故事装饰人生。

  “长久被封闭在这只有一条街的小镇上,就好似一个断了腿的人又偏偏住在一条没有出口的巷子里一样的寂寞,千篇一律的日子,没有过分的欢乐,也谈不上什么哀愁。没有变化的生活,就像织布机上的经纬,一匹一匹的岁月都织出来了,而花色却是一个样子的单调。”

  她的生命,不是一座残骸的荒城。所以在垃圾场、坟地,三毛都可以寻找到遗落的文明,典雅的艺术。那日,三毛经过一座大坟场,看见一位极老的沙哈拉威男人正在认真地雕刻石头。几十个石刻,有立体凸出的人脸,有小孩的站姿,有裸体妇女的卧姿,还有许多动物,羚羊、骆驼等。

  三毛惊叹着,在这荒芜之地,竟有如此粗糙又精致的自然创作。她毫不犹豫地花钱买了几个,回到小屋细心地玩赏,内心被这份无名的艺术,深深打动。她的家,就这样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艺术宫殿。这是她的城,清苦又荣华的城,寂寞又喧闹的城。她是这里的主人,哪怕只住着自己一个人,她亦会守候到地老天荒。

  但三毛没有在自己的城里,故步自封。因为房子装扮得美丽奇特,许多邻居总爱来串门。热心的三毛,还教了临近妇女的功课。这些女子,不关心卫生课,不在乎认识不认识钱。她们来到三毛的家,就是借穿她的衣服、鞋子、口红、眉笔。因为这些东西,对她们来说,是极为新鲜的物品。

  她们一来,三毛整洁的家,就混乱起来。衣服鞋子被穿在她们身上不告而取,看到喜欢的东西,顺手带走。看到杂志上喜欢的图片,直接撕下来。有时候,她们集体睡在三毛的床上,感受着床架子的舒适。她们不懂艺术,却能够深刻地感受到一种无与伦比的美丽,并陶醉在这座装载幸福的城里。

  后来,远近住着的邻居都会来找她。尽管三毛恪守着君子之交淡如水的规则,但这些芳邻却不愿意与他们疏离。三毛与荷西都是随性之人,对人和气,邻居也恰好利用了他们的缺点,总有妇女和小孩不断地找他们借东西。

  那些零碎的小物件,在镇上都可以买到,可他们偏生就喜爱三毛的家,灯泡、洋葱、汽油、钉子、火柴、红药水,甚至连吃饭的刀叉,他们都不厌其烦地上门寻借。倘若不借,他们就说一句话:“你拒绝了我,伤害了我的骄傲。”三毛认为,每一个沙哈拉威人都是骄傲的,所以她不敢轻易伤害他们。

  尽管有时候,三毛被他们的无理与纠缠,弄得苦恼至极。但后来三毛都会把这一切,当作是他们自然淳朴的天性,而宽容相待。住在那一年多,荷西成了邻居的电器修理匠、木匠、泥水工。三毛则成了老师、护士、裁缝。

  沙哈拉威的年轻女子,脸孔都长得极为好看。平日里她们在族人面前蒙着脸,到了三毛家则取掉面纱。有位叫蜜娜的女子长得甜美可人,她对荷西颇有好感。荷西在家时,她常把自己打扮得十分整洁来做客。时间久了,则找借口让荷西去她家里,修门修窗。

  三毛对此事甚为不快,她告诉荷西,当蜜娜是雾里花、水中月。好在这个美丽的女子,只是荷西生命里的刹那惊鸿。没有徘徊许久,有一天她突然结婚了,三毛很乐意,送给她一大块衣料。这就是三毛,在这辽阔的大漠,她愿意用宽厚的襟怀,来善待每一个沙哈拉威人。

  三毛的撒哈拉故事,也就是从这里开始。她让自己深入大漠,走进沙哈拉威人的生活,才有了对当地民俗风情的了解,有了感动万千读者的一篇篇真实作品。也许一个真正的作家,要有博大的胸怀,明净的思想,还有对万物深情的关爱,才能写出真善美的文字。

  三毛是这样的作家,她不仅亲历打磨生活,还融化于文字里。她的作品,无需曼妙语言的修饰,一字一句自然天成。读者可以随着她的真性文字,自然而从容地走进大漠,在撒哈拉的故事里,做一个多情又随意的看客,品味别样风俗,见证多彩人生。

  三毛说,感谢这些邻居,因为他们,沙漠的日子,从此五光十色。而寂寞,早已渐行渐远。划着缘分的舟楫,让原本隔了万水千山的人,相聚到了一起。任何的珍惜,不是为了地久天长,而是希望离别的那一日,可以心安理得地挥手,道声珍重再见。

  “我们一生复杂,一生追求,总觉得幸福遥不可企及。不知那朵花啊,那粒小小的沙子,便在你的窗台上。”

  人生至简,大爱无言。是我们,把日子过得那样惊心,把岁月看得那般无常。流年,在指尖缓缓滑过。只愿明月长存,心静即安。

  第五卷 万水千山总是情

  第二十一章 中国饭店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原来,我们都只是遗落在苍茫世海里的一粒尘沙,渺小脆弱,寂寥无言。如何把仓促而短暂的生命,过得称心如意,缘于各人的心境与追求。从薄雾晨晓,走到黄昏月夜;从青葱少年,走到人生迟暮,需要多少勇气与决心。

  总有一些人,值得我们一生钦佩,一生欣赏。不是羡慕他们的富庶人生,亦不是执著于他们的千秋功名,而是喜爱他们的生活态度,梦想追求。岂不知,所有的富庶与名利,背后都隐藏了太多不为人知的辛酸。待有一天,褪去了华丽的修饰,都要回归简朴。

  倘若三毛没有去过撒哈拉,不曾经受那么多风雨磨砺,又怎会有后来的风华。一程山水,几度春秋,其间的日月流逝,花谢花开,只有自己承担。三毛曾无数次地说起,她与荷西有许多不能共通的地方。尽管荷西陪伴她走过七年岁月,但她一直有着独立人格,万般滋味,一人独尝。

  自三毛去了撒哈拉,她的母亲缪进兰就时常往邮局跑。给她寄去许多喜爱的食物,点缀布置家居的小玩意儿。也借着那些小小礼物,捎去远在祖国的父母无限想念。而三毛,则用收到的粉丝、紫菜、冬菇、生力面、猪肉干等珍贵食品,在小家庭里开起了“中国饭店”。虽然食客只有一个,还不付钱,但三毛却将沙漠枯涩的日子过得五味俱全。

  “我的女儿,在逝去的岁月中,虽有太多的坎坷,但我们已用尽爱的金线,一针一针经纬地织补起来,希望父母的巧手神工能织得像当初上帝赐给你的一样,天衣无缝,重度你快乐健康的人生。孩子,请接受父母的祝福和祈祷,愿主赐恩。”

  这是母亲给三毛写的书信,情真意切,让人感动。当他们从小倔犟独立的女儿,决定去撒哈拉沙漠的时候,父母除了祝福,不知道还能给她多少温暖。他们知道,一望无垠的尘沙,夕阳下的蜃楼,以及那些荒凉的美丽,可以填满她内心的寂寞。

  红尘如梦,走过撒哈拉沙漠,尝历了诸多的艰辛,三毛觉得,曾经的爱与恨,悲与喜,都已经不那么重要。我们一直向往的名和利,对于沙哈拉威人来说,就如同沙漠中的一粒沙,一朵花那般自然。他们从不抱怨贫穷,不关心世局,也不刻意追求什么。撒哈拉是一个安宁平和的净土,任何人闯入亦不能将其改变。与他们相比,我们竟是那样地浅薄。

  所谓“中国饭店”,无非是三毛对故乡饮食生活的一种情结。对家事十分反感的女子,却对煮菜很有兴趣。她认为,几只洋葱,几片肉,炒出一个菜来,是一种值得欣赏的艺术。而那些来自中国琳琅满目的食物,于贫瘠的撒哈拉沙漠,算是上苍赐予的莫大恩惠。

  三毛做的第一道菜,粉丝煮鸡汤。三毛取了一个诗意的名字——雨,春雨。三毛告诉荷西:“这个啊,是春天下的第一场雨,下在高山上,被一根一根冻住了,山胞札好了背到山下来一束一束卖了换米酒喝,不容易买到哦!”荷西自是知道三毛哄骗于他,但他却爱极了那鲜美的味道。后来荷西经常吃“春雨”,却始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

  第二次吃粉丝,则是蚂蚁上树。三毛对荷西说,那是钓鱼用的尼龙线,中国人加工变成白白软软的。荷西照样不以为然,只觉得中国菜花样百出。第三次吃粉丝,是夹在东北人的“合子饼”内与菠菜和肉绞得很碎当饼馅。这一次,荷西却以为里面放了昂贵的鱼翅。还说要写信到中国,感谢岳母,请她以后不要再买这么贵的食物。

  三毛喜欢做菜,是因为她觉得那是一门艺术,一种文化。但她却不喜欢夫妇每天总是吃饭,其他时间忙着挣吃饭钱的生活。荷西下班回来总是大叫:“快开饭啊,要饿死了。”三毛有时甚至觉得委屈,白白地被他爱了这么多年,这个不解风情的丈夫,总少了一些温存暖意。他们之间仿佛永远有一道无法逾越的栅栏,这个距离,让三毛心安,亦寥落。

  语言与风俗文化的差异,三毛在决定嫁给荷西之前,就已深知。对她来说,这是生命里淡淡的遗憾。如果三毛曾经说过,她与荷西的婚姻,真的很幸福,那么也只是个美丽的借口。尽管荷西在生活上,对她关爱倍加。但他们却无法在一起谈文字,谈人生,谈理想。荷西的一无所知,有时或许是优点,但更多时候,三毛觉得很悲伤。

  她所期待的,应当是一个可以读得懂她文字,知晓她内心情怀,以及能够和她一起分享世俗烟火的男子。荷西给不起那些,却给了她安稳,免了远在中国的父母的担忧,免了她一人孤苦。但三毛终究愿意旁若无人地活着,无论多么纷繁,都留一份纯净的爱,给自己。所以,不管她与谁有过交集,有过多少辗转,三毛始终是自由而孤独的。

  也许荷西不是三毛生命里,那个最妥帖、最合适的人。但却是这个男人,在风尘滚滚、漫无边际的沙漠,将她寻找。与她执手,萧瑟斜阳下,陪她沉迷于前世旧梦中。他无需懂得,她心底那些美丽又敏感的情怀,无需询问,她前世的乡愁为什么在撒哈拉。他要做的,只是为她遮风挡雨,死生相共。

  那段时间,三毛除了每天做饭,就是写文。依稀记得,那时年少,脆弱的情感,给了她太多的伤。她则是那个躲在文字背后,默默耕耘的女孩,只种前因,不问果报。当年是白先勇为她打开那扇走向文学殿堂的门扉,之后有了一段与诗书相依为命的日子。倘若不是因了情感而被迫奔走天涯,或许此时的她,还在台北那幢日式屋子里,低眉写着她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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