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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辛夷坞-山月不知心底事(出版)-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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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骞泽有些歉意地说:“向远,我们这一次大概麻烦你太多。” 
  向远朝他摊开一只手,“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大可以像来旅游的人一样付给我钱。” 
  知她是借着玩笑话怪他客气,叶骞泽笑笑,不再多说,低头抿了一口摆在他面前的豆浆,喝进口的那一瞬,他愣了一下,眉头随即微微皱起,不过他立刻掩饰住了异样的神情。 
  不过是极细微的举动,然而向远却立刻觉察了,“怎么了,不合你胃口?” 
  叶骞泽很自然地咽了下去,笑着说:“没有的事。不过向远,我还以为喝咸的豆浆只是北方人的习惯。” 
  向远愣了一下,“你以前不是一直喜欢在豆浆里加盐吗,那时我还常笑你奇怪。” 
  “是吗?”叶骞泽凝神想了想,又笑了起来,“大概是小时候的奇思异想,难得你还记得。”他怕拂了向远的好意,特意又喝了一大口。 
  向远却立刻将杯从他手中夺了下来,转头对向遥说,“把这杯倒了,换杯甜的吧。” 
  “不用,真的不用。”叶骞泽正待阻止已经起身向遥。 
  向远自我解嘲地笑了,“没事,都怪我,我记得的都是陈谷子烂芝麻的旧事了,都过了那么久,还以为跟小时候一样呢。向遥,倒掉吧。” 
  一直没有说话的邹昀忽然说道,“不用倒,我跟大哥换吧。我喜欢喝咸的。” 
  向远意外地挑高了眉,“咦,看来你们兄弟俩小时候都有这个奇怪的爱好。” 
  向遥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杵在那一会,过了一会又坐了下来,把那杯咸豆浆重重放在邹昀的面前。 
  折腾了一番,杯子换了过来,四个人安静地吃着东西,一时无话。 
  向遥最早放下筷子,她看了看邹昀,又看了看叶骞泽,忽然说了句:“叶哥哥,你比以前长高了好多,你们兄弟俩长得真像,不过你比邹昀好看多啦。” 
  她平时并不是个多话的人,这个时候一句无心之语,带着她这个年级小姑娘特有的天真,把叶骞泽逗笑了,向远也忍俊不住,但更多的却是不以为然。事实上,叶骞泽和邹昀兄弟俩虽然不同一个父亲,长得却确实挺相像的。不同的是,叶骞泽应该比较像他父亲,宽额深目,邹昀却随他们的生母,眉目俊秀,都是一样好看的男孩子。哥哥长大了,有了更多书卷气,弟弟却还带着小男孩的稚嫩,尽管如此,实在也难分高低。 
  向远不知道向遥为什么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不过也并没有感到多大的意外。向遥跟邹昀不但同岁,从小学到初一,始终都是同班同学,按说两人年级相近,两家又颇有渊源,但这并没能让他们成为好伙伴。邹昀那方面是没有什么的,倒是向遥处处看他不顺眼,两人凑在一起,向遥对他不是置之不理,就是横眉冷眼。上初中后,从村里走到乡上的中学有近十里的山路,有时向远让向遥跟邹昀结伴同行,也好有个照应,向遥却偏偏不肯,不是早走半个小时,就是故意拖延时间,总之不愿跟邹昀走在一起。向远听说,即使在学校里,向遥也是不跟邹昀说话的。 
  向遥算不上个脾气难相处的女孩子,在学校人缘不错,好像跟邹昀也并无多大过节,向远记得他们小时候也还是会在一起玩耍的,究竟是什么时候什么原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问邹昀,邹昀莫名其妙,时间长了,她也懒得理会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 
  邹昀听到向遥拿自己跟哥哥比较,不忘故意贬低他,倒也没有生气,仍旧一口一口地喝他的咸豆浆。 
  吃过了早餐,按照之前的约定,向远要带住在她家的几个游客上山看风景。回房间准备东西的时候,她打开抽屉,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叶骞泽刚走的那些日子,给她写的厚厚一叠信从她放钱的小盒子下滑了出来。 
  向远拂了拂那叠信上看不见的灰尘。她很少翻看这些旧的信件,不过却记得清清楚楚,一共二十一封,另有好几张过节时候的明信片。骞泽刚回城的时候,写给她的信像雪片一样地飞来,那时他初到一个陌生的家庭、陌生的城市,还有许许多多不习惯的地方,向远是他惟一可以倾诉的人。起初他的信总是写满密密麻麻的好几页信纸,上面描绘着大城市的新奇和他的彷徨,还有他对小山村和旧友的怀念。向远的回信总是简明扼要的一张信纸,她心里有很多话,下笔却只觉得值得写的东西不多,无非是劝慰他,等到习惯之后,就会发现大城市必定有比小村庄好太多的东西。 
  从他后来的信里也证明了向远所说是对的,他在时间里慢慢融入了新的生活,他开始跟她说他的新家庭――他那多年未见,从大学里辞职下海的父亲,他温柔娴静的后母和一个比他小两岁多的妹妹,他说他们都待他很好,学校的生活也顺利,认识了一些新朋友。听到这些,向远有一种带着怅然的欣慰。她每次寄信,要走很远的路到乡上,所以大多数时候,她都宁可只一个倾听者,偶尔会回一两封信,说说村里的新闻,你家隔壁的李二叔做了村长,我们同班的狗蛋去当了兵……他们各自说着各自的生活,越说越不一样,渐渐地,就说得越来越少。他的信从每周一封变成了每月,后来又成了不定期的偶尔一回,再变成节日的一张明信片……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他回城后的第三年,两人彻底断了音信联络。 
  向远并不怪谁,她可以理解骞泽的心情,他一直是个善良念旧的人,只不过他们分开了太久,生活的世界太不同,只靠鸿雁往来,再深的旧情也会淡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不止是他,有时候就连她自己,无数次提起笔来,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她只盼望着有一天,她有足够的力量飞出这个坐井观天的小村庄,站在和他一样的土壤上,以和他并肩的高度一起看同样的世界,她坚信她办得到的!可是这一次,这一次他的归来,忽然让她开始感觉到慌张,头一回,向远在时间和距离面前察觉到个人的渺小和无力。 
  她听到很轻的敲门声,骞泽站在门口,他来看依旧未醒的叶灵。她迅速将手上的信件塞回原处,再合上抽屉,转过身朝他微笑,低声说,“我让向遥给她准备了一些粥,一直热在灶上,她什么时候醒了,让向遥端进来就行。我要出去了。” 
  叶骞泽走到向远身边,看着简陋的书桌旁挂着的一些旧照片。向远还是静静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却也没有离开。 
  “向远,这次回来,看到阿昀,看到你,忽然觉得以前的日子变得很遥远了,但又很值得回想。我们好久没见了,再见到老朋友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 
  向远说,“既然这样,回来了就多留几天吧,你妹妹身体不是很好,多休养休养也是好的,你们学校不是也有假期吗?” 
  “我妹妹她……”叶骞泽迟疑了一下,“她是怎么掉进水里的,她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 
  向远看了不远处床上的叶灵一眼,“没说什么,不过我不觉得她是‘掉’进水里的。为了什么原因我不清楚,不过骞泽,你这个妹妹,还是要看紧一点。” 
  叶骞泽并没有显出吃惊的神情,沉默着,似有心事,忧心忡忡,却什么也没说。向远看着他的侧面,他的眼神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善良,柔软。他这样的一个好人,对一切都心存善意,总希望所有的一切如他想像中那么好,不知在她没有参与那几年是否如愿。 
  仿佛想打破沉默,叶骞泽指着墙上镜框里向远的一张旧照片随口说,“这是哪一年照的?背景是在我们钓鳗鱼的那条溪边吧。” 
  向远看了他一眼,“没错,你记性挺好。对了,骞泽,你陪住你妹妹,我跟几个游客上山。晚上我去找你。” 

  她匆匆跟着等了一会的几个游客朝山上走出,她会说很多山里的典故和故事,性格又大方讨喜,一路路几个人说说笑笑,让崎岖的山路也走得没有那么艰难。途径那条山溪的时候,她停下来让那些客人拍照,溪涧清澈,山色明媚,这是拍照的好地点。 
  向远耐心地在一旁等待,时间长了,不由有些走神。那还是骞泽回城的前不久,她第一次做导游带着游客上山,骞泽跟她结伴同行,那时的游客也是在这个地点停下来拍照,骞泽向其中一个游客借了相机,亲自给她拍了一张照片。那个游客回家前,向远特意留下地址央着对方给她把照片寄了回来。 
  他第一次拍照,技术不是很好,相片不算很清晰,但向远还是把它小心地放在镜框里,挂在了墙上。 
  很多东西她都还记得,他却不小心忘记了。 


第七章 

  向远陪着游客在山上一整天,旅游的人总是那么不知疲倦,身体不适的向远唯有强打精神奉陪到底。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一行人才开始往山下走,行至将近一半路程,一个女游客忽然惊叫一声,把神思恍惚的向远吓了一跳,原来是该女士的耳环不知什么时候丢失在游玩的途中,据说耳环是丈夫送她的生日礼物,虽不贵重,却极有意义,她次日一早就要返城,既然如此,向远只得陪同他们一路回溯寻找。然而杂草丛生的的蜿蜒山路,要寻见一只小小耳环谈何容易,眼看天色越来越暗,那女游客和她的朋友仍不死心,向远担心一旦天色全黑,这些走不惯山路的城里人一时失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不好担待,只得先将他们护送下山,然后独自一人返回原路寻找耳环。 
  她在山里没转多久,四周便全然被暮色笼罩,耳环仍然下落不明。其实向远心知要找回的希望是很渺茫的,但那位女士如此看重,她怎么也得拿出一些行动出来,有些时候,尽了人事,才能听从天命,向远一向这么认为。 
  夜色中的山路向远不是没有走过,这一次上山早有准备,手持火把,路途倒也不算艰难,但病尤未愈的向远体力透支得很快,汗水冰凉地将衣服都黏在了背上,和着山中秋虫的叫唤,她听到了自己越来越重的呼吸声。再一次经过那条山溪的时候,她停下来洗了把脸,耳环是找不到了,她也疲惫得直不起腰来,就这样盘腿坐在溪边的岩石上发呆。 
  月亮在天上很圆,倒影在粼粼的溪水里就成了破碎的残片。在这月光之下,不知坐了多久的向远就连火把的熄灭也没有察觉。等她听到了脚步声回过头来,已经看到近在眼前的火光。她看清楚来人,微微一笑,转回头去,果然,没过多久,她身边多了并肩而坐的一个人。 
  “那么晚一个人在山上,一点都不害怕?”他问。 
  向远摇头,“你知道我不怕黑。” 
  他就笑了,“但是我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是能让你害怕的。” 
  向远想了想,“这些年,我都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老做同一个梦,梦见一个看不见脸的女人,坐在一个四周都是白茫茫的地方,除了白,什么都没有。醒来的时候忽然就觉得有些胆战心惊……”她说着说着,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就转而问道:“对了,你怎么上山来了,我还以为你在城市里住得久了,都走不惯山路了。” 
  叶骞泽说,“见你那么晚没有回家,有些放心不下。不过说实在的,如果不是一路跟着阿昀,我也没有那么顺利翻过前面那座山。阿昀那小子跟你小时候一样,天不怕地不怕的。” 
  向远朝身后看了看,“你跟邹昀一起来的?那他人呢?” 
  “在前面的岔道跟他分头找,大概找不到人他也会回头的吧。溪边这条路我比较熟,想不到你真的在这里。”叶骞泽说,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向远,我这次回来,总觉得你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向远反诘:“你不也一样吗?”她立刻察觉到自己不恰当的情绪拨动,缓和了一下语气,说了句,“我们都不再是小孩子,长大了,自然跟以前不一样。” 
  叶骞泽闻言有些怅然,“好朋友不是一辈子的吗?” 
  向远偏开脸,凝神去看水里的破碎月光,是啊,他们不就是好朋友吗,牵着手一起长大,以往是如此,一辈子也是如此? 
  “对了,你妹妹好点了没有。”她岔开话题。 
  “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还有些咳嗽。多亏你及时把她救上岸来,只不过她从小身体不好,所以才麻烦你们太久。” 
  向远想说,你妹妹有问题的不止是身体吧,否则无缘无故怎么会投了河。可是再一想,他做哥哥的对发生了什么,未必是不知情的,既然他都只字未提,别人的家事,她何必多言。于是她只是说道,“没什么麻烦的。不过,骞泽,你们兄妹感情看来真不错。” 
  她说这句话,未尝没有羡慕的意味,叶骞泽却答得很快,“叶灵……叶灵她从小比较敏感,我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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