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期判决-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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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来前的计划，他们最先要见的是雅多集团和力达集团的两个当家人杜宏宇和卫国栋。
黄晶晶原来的设想是，自己跟赵刚攻雅多，让陈显和吴莹去力达集团，因为雅多集团的杜宏宇是江浙一带纺织品行业的带头大哥，是最难啃的一块老骨头。
可是陈显却提出自己要攻雅多。
黄晶晶的脸上现出复杂的表情，难以分辩是不放心还是怀疑，甚至其它的含义。
赵刚却乐不得让陈显啃这块难啃的老牛筋，当即表示同意。
吴莹说：“我跟他一块去。”
黄晶晶没理吴莹，有些勉强地问陈显：“你已经找到切入点了？”
陈显微笑着点点头。
赵刚说：“不妨说来听听。”
陈显看他一眼，不情愿地说：“小田芳子。”
听陈显说这话，黄晶晶不由得一怔，“你是说杜宏宇的那个日本情人。”
“是的。”陈显信心满满地答道。
黄晶晶有些后悔同意陈显参加这个小组，她之前之所以同意陈显加入进来，是情势所逼，当时的状况，周天肯定不会放宁军，自己要跟周天争下去，场面一时无法收拾，所以就顺坡下驴，让自己有个台阶收场。
可是现在看来陈显已经找到了解决问题的钥匙，这也是她早就想好的突破口。
“说说你的思路。”黄晶晶问陈显。
“擒贼擒王，各个击破。”陈显胸成成竹地说。
黄晶晶点点头，略迟疑了一下，问：“有个问题你发现了没有，雅多这次的声音好象没有力达的响亮。”
“你认为雅多是幕后企划，力达在前面吆喝？”陈显觉得黄晶晶此时的思绪游离得很远，她的脑袋里似乎在考虑另外的事情。他凝视着黄晶晶的眼睛，想从中读出些端倪。
黄晶晶意味含糊地摇摇头，“开始我也这么认为，可是跟力达那个人聊完之后发现并不是这么简单，雅多好象意不在此。”
“应该没有这个可能，力达现在跟雅多正暗中叫着劲，他们不会穿一条裤子。”
“可是除了力达和雅多，声音最大的都是跟雅多关系密切的公司，那些老板都是雅多最忠实的盟友。”
“这正是我要求主攻杜宏宇的原因，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目的。”
“杜宏宇到底要干什么呢？”
“现在我还不清楚，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杜宏宇非常希望大海能有人跟他好好谈一下。”
“你这样认为？”黄晶晶觉得眼前的小帅哥比想象中的要厉害得多。
“他这次这么低调，却让自己的兄弟拼命摇旗鼓噪，正是向大海作出暗示他也有难言之隐，同时也不想让大海轻看了自己的影响力。”
“对了，你说你到上海买钥匙，买到了吗？”
陈显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是什么？”
“现在还不能说。”
黄晶晶想了想，“要不你就和小吴先去谈一下，记住先不要谈得太多，先看看他有什么底牌，暂时就这么定了，你们先回去吧，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
三人走后，黄晶晶有些无力地躺在椅子上想心事。
她这次来并不仅仅是想跟这些供应商沟通公事，她还有自己的私人目的——她要了解陈世严的真实死因。
自今年年初，传出老爷子陈月山身体不适之后，陈氏兄弟往日的表面和谐已经逐渐不复存在，陈家兄弟分属三大派，老大陈世智是个老好人，属于中立派；另外两派是陈世信和陈世勇一派加上陈世严和身在美国的陈世仁一派。
现在，陈家兄弟心里都开始盘算“清水堂”继承人的问题。
大海集团之所以能成为闽浙地区最大的进出口企业，除了自身的努力外，跟“清水堂”在背后不遗余力的支持是密不可分的。
由于“清水堂”龙头陈月山一向低调的风格，这些年来，外人已经很少有人知道“清水堂”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可是那些江湖大佬和陈氏兄弟都非常清楚，“清水堂”在南中国商业界的江湖地位和它巨大的影响力。
自古豪门深似深海，表面一团和气的大家族里隐藏着多少勾心斗角和阴谋诡计。
这次，陈世严刚死不久，陈世勇就坐上了常务副总裁的位子，并马上把过去陈世严过去的老班底全部打散安排到撤换。
她一直怀疑陈世严的死跟“清水堂”继承人的问题有着莫大的关系，但一直苦于没有机会获得直接证据。
直到Y先生帮她争得了这次机会，一想到Y先生，她的心不觉柔软了许多。
※ ※ ※
翌日，陈显和吴莹同乘一辆出租车去雅多大厦。
出租车司机放着一张惠特尼·休斯顿的老版CD，她的声音充满了匠气。
吴莹发现陈显一上车就戴上耳机听mp4；嘴里跟着念念有词，因为声音太低听不清他在咕哝什么。
她皱着眉头问：“你在背什么？”
“美雄酮制剂。”
“那是什么？”
“兴奋剂，运动员比赛前喝的一种神药，喝了之后就会有超水平发挥，每次我要见一些大人物也要搞一些这样的东西。”
“莫名其妙。”
“‘百分之百地相信你自己，别人就只能服从你。’马克·希姆金，听说过吗？一个能让人五秒钟之内就会热血沸腾的家伙。”陈显说到马克·希姆金时眼中充满了敬仰的神情。
“没听说过，做传销的吗？”
“我的私人教练。每次我遇到大事情就会听一下他的演讲，之后就会斗志昂扬，雄心百倍，想不想听听？”说着陈显摘下一只耳机。
吴莹忙摇头，“不好意思，我不想做你的下线。”
车子遇到红灯停了下来，一个身材婀娜的清丽女孩从出租车旁边走过，吴莹忙摁下车玻璃冲女孩子吹古惑仔口哨。
女孩子惊恐地回头看了她一眼，疾步溜走。
吴莹高衙内似地哈哈大笑。
陈显看了她一眼，说：“没想到你还喜欢女孩子？”
吴莹千娇百媚地撩了他一眼，“漂亮的女孩子谁不喜欢，你不喜欢？”
陈显只得举手投降，碰到这样的辣手女孩，他没有别的办法。
到了雅多大厦，陈显把自己的名片递给前台的接待，一个长得有点象台湾明星王心凌的女孩子。
吴莹的眼光在人家胸口上转来转去。
女孩子厌恶地剜了她一眼，低头觑了一眼陈显的名片，见是一个小助理，脸上的热情立即降至摄氏3度，公事公办地问了一句，“请问，你们有预约吗？”
“没有。”
“没有预约，你们不能见杜总，他很忙。”摄氏1度。
陈显的脸上堆起让吴莹肉麻的笑，“麻烦你跟杜总说一声，我们是大海集团陈总裁派来的，我姓陈。”
小女孩子大概也知道大海集团的份量，她略顿了一下说：“噢，是这样，你们先稍等，我给你们问一下。”说着拿起内部电话。
“麻烦你了。”
吴莹对陈显的一脸伺候太后的表情十分不屑。
低声说：“你干嘛象个三孙子似的？”
“你知道见客户最重要是什么吗？”
“有一把可以打开他心锁的钥匙。”
“很好，看来你还是有一些职场的，可是你还是没弄懂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什么真实含义？”
“打开心锁最基本的就是真诚微笑，而且这个微笑并不仅仅只是针对大客户的，它的适应范围是所有与大客户有关系的人，甚至包括客户公司的PA（保洁员）。”
“我要是心情不爽不会微笑呢？”
“这个简单，你到洗手间找面镜子把脸部肌肉向上方两侧拉20次就可以了。”
“你们可以进去了，吴总办公室在十楼。”小女孩子放下电话，脸上的温度表的温度明显提高了许多。
两个人停止了斗嘴，坐电梯来到杜宏宇偌大的办公室。
墙上的几幅日本浮世绘风格的古画格外引人注目。
杜宏宇一副君临天下的表情。
他知道大海集团迟早会派人跟他谈判，本来他想让下面的人先接待一下，可是听说其中有一个姓陈的，就不得不重视起来，他以为陈世勇派了大海集团的高层过来，可是当他看到大海集团来跟自己谈判的竟然是两个稚气未脱的年轻人时，他的心里不免有些恼怒。
他挑着一对精光四射的凤眼，板着脸说：“大海集团的人可是稀客呀，怎么，陈总裁现在很忙吗？”
陈显听出杜宏宇对大海集团派了两个小年轻跟自己对话有些不满，但他全当不懂，恭敬地对杜宏宇说：“对不起，杜总，本来我们陈总载要亲自上门拜访您的，可是临出门时忽然有一个必须他处理的事情给拌住了，他说了，等他忙完了这一段，一定会亲自上门拜访您的。”
陈显知道任你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不喜欢听恭维话的，尤其是那些在事业上有些成就的人，更喜欢有人把他当成了不得的大人物看。
虽然知道眼前的年轻人在敷衍自己，杜宏宇还是略笑了一下，缓声问道：“你叫什么呀？”说话间顺便拿眼瞄着楚楚动人的吴莹。
“陈显。她是我的同事，叫吴莹。”
“你是陈总裁的……”
陈显淡然一笑道：“我跟陈总裁什么关系，只是碰巧姓陈而已。”
“我以为陈总裁会些老总级的人物跟我谈，没想到……”
“我们虽说是个小角色，但杜总应该知道，能让大海集团主动派员谈事情的供应商并不算多，凭这一点，杜总也该高兴才是。”吴莹很讨厌他轻蔑的神情，硬硬地顶了他一句。
闻听此言，杜宏宇眼中现出阴森森的煞气。
吴莹气定神闲地迎着他的目光。
杜宏宇冷笑道：“这么说，我倒要谢谢陈总裁的另眼相看喽？”
陈显见事不谐，忙接口道：“杜总，我们此行的主要目的是想请教杜总对当前纺织品出口行业形势的高论。”
杜宏宇怒气未消，阴着脸说：“大海集团现在是行业老大，动不动就号令四方，我们这些小角色只有言听计从的份，哪还敢有什么高论？”
吴莹见杜宏宇如此说，不禁莞尔道：“杜总，过去有句老话，您一定知道，叫做‘能否称王，全仗胸襟’。”
“噢？”吴莹的话激起杜宏宇多年的愤懑，“大海集团通过向厂家施加压力，获得比较低的进货价，获得巨大的市场，然后反过来以市场做向供应商讨价还价的筹码，这种胸襟也不算什么光明磊落吧？”
陈显接口道：“杜总可能是把事情说反了，大海集团是先有了巨大的市场之后才与大家商量进货价的。”
杜宏宇面容肃穆，“大海与我们的合作不是建立在一个对等的关系之上的。”
“这是事实，不过，杜总，‘店大欺客店大欺店’您不会不知道吧？”吴莹轻描淡写地说。
杜宏宇的脸已然现出端茶送客的神情。
正这时，一个女人走进来，让事情出现了转机。
这个女人四十多岁，长相只能说是中等，但浑身上下洋溢着一种别样的脱俗气质让人总想多看她几眼。
她悄悄地走进来后，向陈显吴莹二人略欠了下身，并恬然一笑后，默默地坐在杜宏宇身边的一把看来是为她常备的皮椅子上。
陈显猜到这位就应该是杜宏宇的日本情人小田芳子，陈显原以为这个能让当代枭雄杜宏宇臣服于裙下的女人必定是个美艳异常浑身上下都是名牌眼眉梢都是主意的精明女人，没想到此女竟然如一个中学的语文老师。
陈显看得出杜宏宇对她的特别的亲昵之情，刚才他象一头被人夺了香蕉的大象，等这个女人进来，杜宏宇脸上刚才的怒气不知什么时候消散的无影无踪。
只听他柔声问道：“你身体还没好，怎么又跑过来，不是说让你好好休息吗？”
女子对他温柔地一笑，示意让杜宏宇不要管自己。
杜宏宇转过脸对陈显和吴莹说：“我看我们今天就谈到这儿，等一下我还有个会。”
陈显和吴莹站起身，陈显从自己的手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对杜宏宇说：“杜总，我们临行前，陈总裁要我送一件您非常需要的东西，并说如果你需要，他会再送一些。”
杜宏宇看了陈显手上的小盒子一眼，不以为然地说：“这一件我就收下了，陈总裁的心意我领了，其它的就不必了吧。”
中年女人柔柔地嗔他一眼，站起身，接过陈显手中的小盒子，恬然道：“请代我们谢谢陈总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