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方-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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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泰就是这样对待离职员工的吗？就这样随便把人家的私人物品扔掉吗？你说，是不是你扔的 ？”*的声音穿透了整个大厦。
“*，你干什么？”沈东阳的火气一下子就冒上来了，顺势伸手把*推到了一边。
“你还敢打我？沈东阳，你再打我一下试试，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指着沈东阳的鼻子声 嘶力竭地大吼。
“赶紧带着你的东西，滚。”沈东阳理也不理他，扔下这一句后，就把肖靓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让她先进去。
“*，别在公司里闹事。”郑啸虎也走了过来。
“沈东阳，你别欺人太甚了。”看到郑啸虎拦在面前，*不知为什么突然来了底气，做势要冲 上去打沈东阳。
“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沈东阳猛地转过身来，用手卡住了*的后脖颈，咬牙切齿地瞪着宋 平。
“东阳，东阳你别这样。”杨震和何婷婷都跑了过来，拉住了沈东阳。
“*，快点儿出去，不然的话我马上给物业保安打电话。”郑啸虎一看沈东阳那双布满血丝的 眼睛里充满了戾气，连忙把仍在叫嚣的*连拖带拉地推出去了。
“真想撕烂了他的嘴。”肖靓突然在一边咬牙切齿地说，眼神中是和沈东阳一样的桀骜的戾气， 这和她平日里柔弱的乖宝宝形象极不搭调，沈东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下班后，沈东阳和赵亮一同去外面看房子，沈东阳想找一个阳台、窗子足够宽大的房子，能够允 许他坐在窗台上看星星，还能喝啤酒，就像在北京时候的那间房子，舒服而又宁静。可谁知道看 了四套房子也没有找到沈东阳想要的，看完最后一家，林姗发来了短信。
“沈东阳，过来拿你的东西。”
“不用了，我不想见你，也不想见和你有关的任何东西，那些你都扔了吧。”
“沈东阳，你够大方的啊，你过来我们算一下之前你存放在我这里的那些钱，你不会连这些钱都 不想要了吧？”
“你随便算吧，算好后打到我卡上吧。”
“呵呵，我就知道总有你在乎的东西，钱我会都还你的，不过不是现在，再过几天，我会打到你 卡上，到时候我再通知你。”
“好。”
“我们就算正式分手了，是吗？”
“嗯。”
林姗啊，林姗，你怎么就不明白，我沈东阳在乎的根本就不是钱，既然你不愿意和我履行完人生 合同，我给你自由，也希望你能给我自由……
没有人知道分手最初的那几个夜晚，沈东阳是如何平复自己的心情与心结的，也没有人知道，从 那时候开始，沈东阳就变了，特别是在事业上，处理问题的时候变得模棱两可，而执行的时候却 雷厉风行，一个与爱情解约的乙方，自由得异常隐忍。
晚安，上海
郑啸虎把车拐进淮海中路，老婆聂铃在身边不断地在向他诉说着自己前一天在上海做头发的时候 所遇到的那些不顺心的破事儿。郑啸虎心里感到特别烦躁，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迎合着。聂铃是北 京人，在北京一家事业单位工作，他们结婚后就把家安在了北京。虽然郑啸虎在上海有套房子， 但聂铃两三个月才来一次。聂铃的母亲在北京某机关单位掌握实权，加上又是家里的独生女，所 以她从小就被宠得有些骄横。郑啸虎对自己的这个老婆毫无办法，却又不得不尊重她的家庭背景 ，平日里郑啸虎对聂铃也算是百依百顺，毕竟两地分居，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也不多，所以只要 聂铃不在上海，那他郑啸虎干点什么事儿都不会被他老婆知道。 。 想看书来
3一个人的艳照门（7）
车行缓缓，经过一个店铺橱窗时，郑啸虎看到了一套熟悉的衣服，那是一套粉绿色的连衣套裙， 上面有一些浅隐的暗花。郑啸虎看到那套衣裙的时候居然走神了，车速几近于零，直到后面的车 狂按喇叭，郑啸虎才反应过来加快了车速。聂铃不停地在耳边嗡嗡嗡地唠叨，可郑啸虎的心早就 已经飞到了别处。
其实郑啸虎并不是第一次看见这套连衣裙，这套连衣套裙肖靓曾经穿过来上班，而且肖靓穿着那 套连衣裙上班的时候，她和郑啸虎之间还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故事。那天郑啸虎召集洪泰上海公司 全体员工到大会议室开行政大会，肖靓端着自己的星巴克大马克杯就上了楼。她刚刚走上二楼的 走廊，郑啸虎急匆匆地从办公室往会议室里走，两个人在都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撞到了一起， 结果肖靓手中的大马克杯被打翻了，但里面洒出来的牛奶一点儿没浪费，全都洒在了肖靓那套粉 绿色的新连衣套裙上。
看着肖靓手忙脚乱地在那儿擦拭连衣裙上的奶渍，郑啸虎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手足无措，他也想上 前帮肖靓，但一想到这是在办公场所，自己一个男主管帮女下属擦裙子，确实不太雅观，就只能 在一旁不停地说着道歉的话。肖靓后来被何婷婷等几位女同事拉到了楼下女卫生间，郑啸虎却还 在那里一直目送着她们走下楼梯，直到杨震在会议室里喊着问什么时候开会，郑啸虎才回过神来 ，拔腿往会议室走去。
郑啸虎每次看到肖靓心情都很好，特别是看到她那种楚楚可怜的乖巧样子，更觉得让人心生怜爱 。那次*过来闹事，郑啸虎也非常气愤，但是他气愤的不是*和沈东阳要动手这档子事儿， 他气愤的是*居然会欺负这样一个弱小的女孩子，还不依不饶的。所以那天郑啸虎把*推出 去后，也跟*发了好一通脾气，骂他做事情欠考虑，而且还做出这种让人匪夷所思的无赖行径 。
泼奶事件以后，郑啸虎也就更加注意和在意肖靓了。在他的潜意识里，郑啸虎甚至觉得自己应该 保护肖靓，保护她在这个公司里不被人欺负，哪怕是她的顶头上司沈东阳，而沈东阳这条过江猛 龙不也还在他的管辖之下嘛。
“加班啊？小肖。”郑啸虎在公司里处理完了文件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下楼时他发现楼下肖靓办公室里的灯还亮着，便敲敲门走了进去。
“是啊，郑总，我这儿还有一些工作，马上就弄好了。”肖靓一边嚼着饼干，
一边处理电脑上的PPT，根本没有时间抬眼看郑啸虎。
“哈，你还有干粮吃，我也饿了，一直也没功夫吃饭。”郑啸虎走过去伸手拿了一块饼干放进嘴 里：“我吃一块不介意吧？”
“没事，你吃好了，别那么客气。”肖靓终于抬起了头，甜甜地冲郑啸虎一笑。
“怎么样？在洪泰工作还习惯吧？沈东阳有没有欺负你呀？我那天还跟他说呢，对新来的员工要 多给机会，别给太大的工作压力。”郑啸虎坐在了肖靓的对面。
“呵呵，谢谢郑总关心，但没有压力怎么能进步啊。”肖靓说完，就不再理会郑啸虎了，自顾自 地一边浏览着房地产专业类的网站，一边补充着PPT。
“怎么样，还有多久能搞定？一起走吧，顺便一起吃个饭，我正找饭辙呢。”
郑啸虎看着专注的肖靓说。
“不了，改天吧，郑总您先走吧，我手头上还有一些事情没处理完，而且有份文件是明天沈总上 午来了要看的。”肖靓的视线仍然停留在电脑屏幕上。
3一个人的艳照门（8）
“哦，那好吧。”郑啸虎突然觉得自己也挺无趣的，便站起来要往外走了，不知为什么走到门口 突然停下来对着低头工作的肖靓说：“好好工作，我看好你。”
沈东阳终于搬进了新房子，他在宛平南路上租了一套外面稍显破旧的高层房子，一室一厅，精装 全配，房子很干净，干净到里面几乎没有任何属于沈东阳自己的东西。刚搬进来的那个晚上，沈 东阳抱着一床全新的被子失眠了。
沈东阳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思念过北京，那个和上海同样是异乡的地方。他想到了北京长安街上 的夜景，在春夏之交，乍暖还寒的晚上，他漫步在宽广的人行道上，偶尔抬眼就能看到一轮玉盘 似的月亮。那会儿的沈东阳心中有希望，意念中有理想，而现在沈东阳除了一份未知进退的工作 外，居然找不到继续留在上海这样一座陌生城市的任何理由了。
其实几乎每个在上海独自面对生活挑战的失意人都会有这样的感觉，上海太大了，大到经常会让 人迷失方向。这座城市里充满物欲色彩的灯光从来都不曾熄灭过，几乎所有貌似完美无瑕的故事 到了上海后都要经受现实的考验。黄浦江上的轮渡、陆家嘴的大厦、人民广场的写字楼、徐家汇 静安寺林立的商厦和店铺，这种种繁华景象时刻引诱着人们对城市情节的放纵窃想。
沈东阳想，自己在这个城市中也是一个乙方，而城市就是甲方，如果不能离开这座城市，他就必 须得向生活进行一次漫长的提案准备，结论是什么，他现在还不得而知，但是沈东阳只知道在这 场生活提案中，他没有伙伴，没有助手，没有得心应手的软硬件设备；他只有对手，只有现实， 只有看不全、摸不透，无处不在的城市甲方。
一年多以后，沈东阳陪着蒋峰在上海吃饭，蒋峰和他曾经有过这样一番对话。
“东阳，在上海这么久，你觉得上海的哪种城市文化最吸引你？”
“所有。”
“包括那些浮躁的？阴暗的？”
“是的，所有。”
“东阳，看来你已经适应上海了，估计再让你回北京就会水土不服了。”
“回北京我没有想过，至少是来到上海半年来，我就没想过回去了，北岛曾经有一句话，大意是 ：如果你是一条船，那你的宿命就是漂泊，千万别靠岸。呵呵，我没岸。”
“你所说的没想过，其实是因为想得太多而忘了一些主题性的东西，或是淹没了一些主题性的倾 向，你呀，别想太多。”
“呵呵，也许吧。”
这座城市有光芒万丈，这座城市也有小肚鸡肠。张爱玲、陈丹燕，甚至王家卫，每一个书写上海 的人都用尽了感情与忧伤。这些悲凉的回忆让欲望包装得如此美好，于是，你只看到了旗袍、红 酒、点心、留声机，看到了洁白无尘的过往蒙上一层淡淡的苍凉与悲怆。
上海，之于一个人，就意味着回忆，每一个来到上海的人，都是在经历一段不能释怀的回忆。如 果有一天，你离开了，你不会记得街角处那个咬着劣质香烟卖炸臭豆腐的大姐，你也不会记得那 些纸醉金迷的酒吧和那些被假洋酒泡醉了的夜晚，你的所有的情绪都会被这座城市感染，你会对 你所认识的朋友夸耀上海的美丽，放大上海的繁华，扞卫上海的尊严，因为你的骨血里已经融入 了上海那些被掩饰过的浮躁。
也许，这就是上海，也许，这就是上海永远在变也永远不变的主题。
晚安，今夜上海。
。。
4双飞（1）
水语城三期小户型开盘之前的一段时间，宫鹤一直很发愁，因为水语城这个项目太特殊了。它是 筑邦集团从2004年就开始拿地筹划建设的一个超百万平米综合体大盘，集各类物业于一身，最重 要的是，筑邦集团的一些领导都在水语城定了房子。他们会经常过来看看开发进度，搞得每一个 与水语城沾边儿的主管都提心吊胆，生怕这些领导在自己的哪个环节上挑出个毛病，把自己推出 去斩了。
宫鹤很愁，确实很愁，他不止愁项目本身，还愁项目推广的能见度。领导们给他的压力可不小， 如果一段时间领导们在报纸杂志上看不到水语城的软文、报告或是项目情况，那肯定会有人打电 话来说：“小宫啊，你得在市场上发出声音啊，水语城这么大的一个项目，是不能没有市场声音 的。”说实话，领导看不到麻烦，但看到更麻烦。水语城在上海各个区都做了不少户外宣传位， 画面是经常换的，原因无它，只为领导。关键是筑邦集团企业太大，领导太多了。A领导看到画面 是蓝色的，就会打电话来说：“小宫啊，蓝色不好，蓝色很容易和天的颜色糊在一起，不容易引 起人们的关注，你看看是不是换一种颜色，更醒目一些啊？”那宫鹤只好换个红色的画面；可B领 导看到画面是红色的，也打电话来：“小宫啊，你怎么把咱们项目的宣传画面搞成红色的了？这 个也太土了吧，不新颖，不脱俗。换了吧，每次经过看着心里都不痛快。”
领导说话，累死属下。宫鹤自从坐上水语城营销总监位置，愁得头发都白了五分之一。哪个都是 爷，哪个都得罪不起呀。他原以为水语城是个大盘，为了自己在集团中的地位，便争着抢着往这 个位置上坐，等坐上后发现根本不是那回事儿。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水语城足够被 重视，并且重视到让自己集团的领导也在这儿安家落户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