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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双栖-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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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那你吃了中饭再去,我上午去街上买点菜回来。”

  “不了,妈,我等下收拾下东西就走。”妈妈的二鬓已经添了许多白发,岁月的枯腾已经爬上了妈妈的脸庞,爸爸吃完饭就出去干活了。

  妈妈从房间里出来了,手里拿着几个皱皱的大团结(旧版的100元纸币称大团结),“娃,这是刚收谷子卖的600元钱,先给你拿着当生活费,不够的时候再给家里打电话,妈给你寄。”

  “妈,我生活费还够,这钱先留在家里吧。”王赢不忍心去接这个钱,要知道600元钱要卖1300斤谷子才能换到,农民挣钱太苦了。

  “傻孩子,你现在,下个月就没有了,你现在去了,肯定要到过年才回来的,拿着!”妈妈把钱使劲地压在王赢的手上。

  回来之前,室友们就让王赢带点土产过来吃,王赢家别的没有,刚刚收了很多花生,他装了六、七斤花生就上学了。妈妈还跟在后面送了一小段,王赢心痛的说,“妈,你回去啊,送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

  “妈到下面湾去有点事,一起走。”其实妈妈是想送王赢一程而已。

  娘儿俩一前一后的往大路上走,葱绿的树叶,静静的乡村,沉睡的大地,祥和景象的背后埋藏着农村深深的贫困,走在崎岖不平的小道上,灰尘早上灌满了鞋子,王赢清楚的记得,一到下雨了,这条路根本无法走人,可是这是湾里唯一的一条通向镇上的路,王赢在内心发誓,有一天,赚了钱,一定要出资把这条路铺好,为家乡的父老乡亲做点贡献。从上中学开始,这个念头就无数次在王赢脑海中闪现,直到今年王赢终于能履行自己的承诺了。

  从家里到学校只需要转一次车,然后坐1个半小时的火车就到了。很顺利的出了火车站,孝感属偏南方天气,离武汉近,又起家乡的阳光,孝感的阳光多了些锋芒。王赢没有想到,在稍后一个小时内发生的事情差点就改变了他的一生。

  从火车站广场坐2路化交车到街心公园下车,然后步行不到10分钟就到学校了。车到街心公园的时候,王赢喊了声“有下”,车停下来了,他要下车的时候,有二个人堵在门口,下不了,乘务员还在喊要下快点下,王赢也很气愤,“请让一下,我要下车。”

  “要下你不下啊。”

  “你堵在门口我怎么下啊?”

  “你下吧。”那个穿黑衣的青年终于让开了,这个过程大约持续了二分钟,王赢一手拎着包,一手拎着一袋花生。

第七章 冲动南下 (2)
下车后,王赢突然意识到出问题了,丢下包,用手往口袋里一摸,证实了自己的恐慌,那一刻,他觉得天昏地暗,头晕乎乎的,但是这种意识在他脑海里只有几秒停留,他扔下包和花生,拼命的奔跑着,去追前面的公交车,公园里很多人都看着他,以为他是一个疯子,他现在就像一头失控的疯牛,一个劲地往前冲,但是汽车的马达始终比王赢的腿来劲,王赢距离公交车越来越远了,跟到十五军前面的那个民警值岗厅就再也跑不动了,但他还是拖着二条灌了铅的腿跑民警那,慌慌张张的说,“民警大叔,求求你们帮帮我,我的钱被刚才那辆车上的小偷偷了,我认识那个人,快帮我追一下,求你们了。”

  民警听了,倒是很利索的开过来那辆三轮摩托车,王赢说,“我要和你一起去追。”

  “你不用去,我们去追就可以了。”另一个就做了上去,摩托车很快地去追那辆化汽了,公交车已经拐向后湖那边,往河口大桥方向开去了。

  看着他们去追了,王赢不但没有高兴,反而在心里暗骂他娘的X。他们去追肯定没戏,错过了最好的追捕时机,应该让王赢一起去,因为王赢在此刻已经清楚地记得小偷的模样,小偷就是在门口堵他的那二个人。这二个民警匆忙跑去,都不认识人家,怎么抓小偷?

  果然不出所料,10多公钟后,二个民警回来了,“小偷已经在前一站下车了,找不到人了。”

  王赢欲哭无泪,就算小偷在车上,你们又不认识,怎么知道是哪个呢?

  王赢的心很沉很沉,懊恼后悔不停地鞭笞着他的心灵,他又沿原路返回去寻他的包和丢掉的花生,整个城站路人来车往,可是王赢眼中什么也看不见,耳朵边什么声音也没有,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存在,孤单、失落吞噬着他。

  王赢想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汗流浃背地在田间劳作的情景,想着缀学在外打工的妹妹,他们省吃俭用地一分分地攥钱供自己读书,600块钱1300斤粮食啊,就这样在自己手里一下没了,那种心痛欲裂的感觉只有王赢才能体会,也就600块钱对别人来说,可能只是一餐饭钱,或者只够买一个MP3,但是对王赢来说,这就是他的全部,他的希望。

  他不甘心,想抓住最后一线希望,找回他失去的600块钱,这不仅仅是600块钱,更是他的希望,他心灵的寄托。他找到了包和花生,到对面的三里鹏派出所去报案,在此之前,王赢一直是佩服警察叔叔的,对他们也是抱有希望的,但是去的过程彻底令他失望了。等登记报案就等了半个小时,然后过来了一个人很不耐烦地询问王赢,例行公事的作了记录,还让王赢留了宿舍电话。

  “能帮我找回丢失的钱吗?”

  “找到了我们会通知你的。”笔录的人早就不耐烦了。

  王赢觉得没戏了,知道肯定没戏了,王赢倒感觉轻松了些。其实王赢不知道,像这样小的金额,这样小的事情,派出所是不会去管了,是不可能帮他找回钱的,只是他当心急慌张,像无头的苍蝇乱撞,派出所才勉强给他做了记录。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七章 冲动南下 (3)
王赢静静地回到了学校,宿舍里没有一个人,可能他们都出去玩了,他默默地躺在床上,心里七上八下的不是个滋味,他不停地自责,觉得对不起父母,他一定要凭自己的本事赚回失去的东西。

  他已经灵魂出窍,他想寻找,想流浪,想去一个很远很远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可是具体的他又不是知道去哪,西藏?北京?海南?广州?但是他必须离开,心中的念头越来越强烈,脑海里不停地有一个声音对他说,你走吧,去一个别人找不到你的地方吧。

  王赢起来收拾了几套衣服,洗了个澡,走出宿舍,已经是晚上6点多了,在校园碰到室友小波,“王赢,你来了?”

  “是的。”

  “你现在提着个包去哪?”

  “哦,我去同学那玩几天。”

  校园里走动的人多了,草坪上,树林间,花坛旁二个一对,三个一伙,谈情的,说爱的,学习的,晚炼的,夕阳的余辉洒满了校园的角角落落,校园依旧是昨天的校园,可是王赢已经不是昨天的王赢,谁也不曾注意到王赢反常的举动。

  王赢去了火车站,他只想流浪,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去体验一下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难道没有钱人真的会死掉吗?。后来王赢用实际行动证实了,人没有钱真死不掉,但也活不了。

  小站不用买票就可以直接进入站台,王赢没有买票,事实王赢也买不了票,他没有钱,他身上此时仅有16块钱,这16块钱要用在刀眼上。

  随着涌动的人流,王赢被推上了一个不知来路又不知去向的列车,漫无目的就是他的目的,他心安理得地挤在窄窄的过道上,车上的暄哗与异味与他无关,他耳边只有车轮与铁轨向前奔跑的声音。

  “客位旅客请注意,本次列车的终点站,武昌火车站到了……”原来到武汉了,王赢被迫下了车,经过二个多小时的沉淀,王赢内心平静了许多。他想出站后,去联系下武汉的同学,在这边玩二天,等心情好了就回孝感,生活一如即往地过。

  王赢没有买火车票,他深知从正门是出不去的,每个火车站都会有侧门的,他观察到了有一小部分也是没买票,王赢跟着他们到了运车的进出口,可是这里现在也有二个保安在值班,他们不让人从这边出,即使有票也不行。

  其它的人都陆续离开了,最后只剩下王赢了。

  “大哥,让我出去吧,我是个学生,刚在车上钱包被偷了,火车票也在钱包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边说王赢边掏出包里的学生证给保安看。

  保安仔细看了下,没有什么异议,“你还是拿到检验口去让他们看下,跟他们说下,看他们让不让你出去。”

  “你这不行吗?”

  “我这边是不让乘客进出的。”

  正说话的时候,出口外面,摆夜市的地方打起架来了,一人拿着把西瓜刀砍了二个人,外面的吵闹声震天,王赢看着外面的情形,想着出去了也联系不上同学,也不好过,他又提着包折回到站台上。他坐在站台上,爬在包上睡着了。

  不知何时,传来了火车的鸣笛声,王赢从梦中惊醒,他要选择继续流浪。

第八章 流浪广州(1)
这是一趟从漯河开往广州的普快,王赢对这辆车再熟悉不过了,他从广水到孝感,或者从孝感回广水经常坐这趟车,车上脏乱差是人尽皆知的,但越像这样的车越好逃票。汹涌的人流把王赢冲到了最前面,乘务员例行公事检票了,“请大家把票拿在手上,检票了。”

  王赢像一条鱼一样逆流往回走,因为他手上没有票,他在寻找不检票的口,等待上车的机会。就在列车快要启动,乘务员手握车门把手的前一秒,王赢一个箭步地冲上去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危险?”乘务员惊魂未定,大声吼叫道。

  “对不起,我来玩了,赶时间,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下次这样,你可能就没命了。”说完重重的拉上车门,列车启动了。

  “对不起,对不起!”王赢一直小心地认错。

  这样的情况下,谁也不会想起来去检票的,即使检了也没用,没票他也不能把你扔下火车,王赢当时就是这个心理。

  火车一路咆哮着前进,过岳阳,奔郴州,穿韶关,一路颠簸着到了广州。

  广州,南方的首府,当地内的秋风扫过落叶的时候,这里依然是明朗的夏日,浓烈的阳光,洁白的云朵,这里的风带着润润的感觉。

  出站依然是王赢面临的很严峻的一个问题,出广州总站的人远远比武昌多,昨天是晚上,现在是白天,能看见一波一波的人流涌向出口,王赢只是这股人流中的一只吓米,任凭风浪把他推向前方,但是前方是险滩,是洪流,他拼命地逆流而上,游到岸边,想从这里出去可能会更难更难。

  他在站台上徘徊,寻找可能的机会,也许沿着铁路走是一个好办法。他沿着轨道一直往前走,但是走到火车站边缘的时候,有一个戴红袖章的人叫住了他,“先生,这是不能走过去的。”

  王赢仔细打量了一下和他年纪相仿的这个人,“大哥,我在车上钱包被人偷了,车票也被偷了,现在身上就剩下10多块钱,我想找个地方出去,求您帮帮我。”车票被偷虽是谎言,但王赢从没把它当谎言,所以流露的都是真情实感。看“红袖章”没说话,王赢拿出学生证,“大哥,您看,这是我的学生证,我还是个学生,假期到这边朋友这来玩,没想到钱包被偷了。”

  “红袖章”看了看湖北孝感,变得友好了些,“我是安陆的,咱们是老乡,你这种情况我也帮不了你,到时候只能看你运气了。我只是个协管,只是个打工的,没有票肯定出不去的,但我可以给你指条路,你从那走过去,只能看你运气了。如果出不去,到时候只能叫你朋友带钱过来赎人了。”

  “大哥,好人啊,谢谢!谢谢!”

  “你沿着火车道走是可以走出去,但不知道走到什么时候了。我让你从这过去,走到前左拐,那有个出货仓,一直前面走,上去了之后,就是火车站的货物进出口,那里一般不检查,因为有我们在这边看着的。看你运气了,如果他们不让过,你再走回来,只能沿着铁路走了。”

  好人啊,王赢遇到了一个难得的好人。王赢还从“红袖章”大哥那里知道了可怕的内幕,心里着实有点害怕。在火车站出不了站的,没有火车票的人都会被当成“三无”人员进行收容,先关几天饿几天,然后有亲戚朋友的可以拿钱来赎人,没有的就送去劳教,因所在地的不同,劳教1到3个月, 刚刚挣够了车费,就被强行遣送回去。实际上就在次年的4月,广州收容所就出现了震惊中外的事件……孙志刚在广州收容所被打死的寒心事件。 。。

第八章 流浪广州(2)
听了这些,王赢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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