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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高位出局-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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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蹄疫。”陈开颜说。
  刘益飞知道了,其实陈开颜不说刘益飞也猜出来了。刘益飞知道深圳一家上市公司最近在香港爆发的口蹄疫中损失惨重,因为这家以养殖业为主营业务的上市公司去年进军香港市场,在深圳河的对面建起了一个大型的现代化养猪场,虽然同样是养猪,但是在香港的收益肯定比在大陆强得多,因此曾预计的收益相当可观,没想到不久以前爆发的一场席卷全港的口蹄疫,使几乎就要到手的利润在顷刻之间化为乌有。刘益飞理解了,不管陈开颜当初许诺过机构操盘手什么好处,或者说已经给过人家什么好处,在这种情况下,人家无论如何是不敢接盘的,那也太明显了,太明显的事谁也不好做,陈开颜也不会强迫人家去做,强迫也没用,因为大凡要人家接你的盘,你必须将盘口做得非常漂亮,并且还要买通某些股评人士甚至是目标公司的“董秘”,也就是要控制住舆论,要造成一片叫好声,在一片叫好声中,加上盘口漂亮的图形配合,机构操盘手才有理由为你在高位接盘,这样即使将来出了什么事,操盘手也好解释或搪塞。如果在爆发口蹄疫这样重大利空的背景下让人家接你的盘,那不是强人所难吗?再说舆论也不敢睁着眼睛说瞎话呀。
  想到这里,刘益飞问:“你说的是‘深养殖’?”
  陈开颜点点头。
  “你的建仓成本是多少?”刘益飞问。
  “平均十八元,”陈开颜说,“前段时间我已经把它拉升到三十二元,要不是该死的‘口蹄疫’,我早出货了。”
  “现在价位多少?”刘益飞问。
  “今天收盘十二元,”陈开颜说,“要不是我不断地护盘,估计现在已经跌破七块了。”
  “这么说你控盘的时候还没有达到百分之九十?”刘益飞问。
  “那当然,”陈开颜说,“最高价位时我只控盘百分之七十,后来由于护盘的需要,到二十元以下时,抛盘重了我就接,想着反正在建仓成本区附近,债多人不愁,不接的话就会一直往下掉,亏的不是更多?”
  刘益飞听到这里想笑,但是他忍住了,这时候他如果真要是笑出来就有幸灾乐祸的嫌疑。刘益飞心里想:仓位重反而是好事,将来无论是重组还是拉升反倒方便不少。
  “如果再有抛盘你怎么办?难道还接吗?”刘益飞问。
  陈开颜满脸痛苦状,非常无奈地摇摇头,说:“我就是想接也没有钱了呀。为做这只股票,我差不多按一比一融资的,如果再跌,券商就要平仓了,那我真是死定了。这不是没办法才找你的吗?”
  “你这已经不是一般的解套问题,”刘益飞说,“这么大的套怎么解?况且‘深养殖’在这次口蹄疫事件中所遭受的损失是人所周知的事,想瞒谁骗谁都不行呀?”
  “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了?”陈开颜几乎带着哭音问。
  刘益飞继续喝着功夫茶,一边喝还一边眯起了眼睛,仿佛这样才有利于他的思考。陈开颜正将一壶刚烧开的水浇在茶具上,作为本地人,他知道这道工序不仅是为了卫生,更重要地是表示对用茶客人的尊重。但是刘益飞对这个尽心安排的特别尊重动作好像并不是很在意,他完全在思考上。刘益飞此时实际上已经忘记是在帮陈开颜了,他似乎是在做一道异常难解的数学题,不解开这道题他就不舒服。
  

第二章 寻找巴菲特(5)
刘益飞想了半天,终于说出两个字:“难呀。”
  陈开颜不说话了,他甚至也忘记为刘益飞倒功夫茶,本来要做“韩信点兵”的手就那么悬在半空中。
  “不是说你是中国的巴菲特吗?”陈开颜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这句话是自然而然冒出来的,陈开颜既不是自言自语,也不是有意说给刘益飞听,但就是这句话,触动了刘益飞的神经。刘益飞当时豁然有一种被银针正好扎在穴位上的感觉,浑身一颤。
  可能正是那个一颤颤出了灵感,刘益飞猛一个激灵,豁然开朗了。此时,刘益飞并没有马上和盘托出,而是哈哈大笑,说:“你过奖了,我不是巴菲特,事实上我也不可能是巴菲特,而且我敢说中国根本就不可能有巴菲特,巴菲特只能诞生在美国,诞生在资本主义市场经济高度发达的地方,中国现在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是市场经济的初级阶段,也就是还没有完全市场化,或者说还没有完全法制化,土壤不一样,同样的种子也难结出口味完全相同的果实来。”
  陈开颜本来是没有心思和他谈论什么土壤与果实问题的,但突然发现土壤与果实问题好像与他手中的“深养殖”有点联系,至少都属于农业,于是竟然也顺着刘益飞的思路往下听起来。
  陈开颜想听了,刘益飞却不想说了,刘益飞觉得对付陈开颜这样的人,如果你一下子就把锦囊妙计说出来,他反而会觉得你不值钱。前几年有一个老板请人为他写一本自传,不知老板是不是为了省钱,请的是一个大学刚刚毕业的小伙子为他执笔,结果写了半年还没完成。后来托人找到刘益飞,刘益飞一个月就完成了。那个老板不但不感谢,反而说:“这么快就写完了,能不能保证质量呀?”所以,现在刘益飞学精了,非得吊陈开颜一天再说。
  刘益飞说:“办法总会有的,这样,我回去之后再仔细研究一下这只股票,然后再找北京的朋友了解一些上面的政策,再想想,想好了我们明天见面再谈。怎么样?”
  “那好,那好。”陈开颜仿佛已经看到了希望,连声说好。
  第二天是陈开颜和刘益飞单独见的面,仿佛叶子小姐的阶段性任务已经完成,现在需要退居二线了。
  刘益飞说:“我昨晚一夜没睡,仔细研究了‘深养殖’的有关资料,今天又从北京方面了解到了一些关于政策面的情况和香港政府对这次口蹄疫事件的处理意见和补偿问题,总算是有了结论。”
  刘益飞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陈开颜就像刚上小学一年级时第一次听老师讲课,极其认真和崇敬,生怕漏掉一个字,恨不能把每一个字都吃进肚子里。
  “让你受累了。”陈开颜说。
  刘益飞看了一眼陈开颜,继续说:“这个结论就是,必须给“深养殖”动手术,动大手术。”
  陈开颜差不多已经是股市方面的专家了,知道“动手术”就是重组的意思,其实这一点陈开颜自己也早就想到了,但想到了不一定就能做得到,尽管前几年有个超级企业家说过: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并且这句话还一度被企业界人士奉为圣经,但最后随着这位超级企业家自己走进了监狱,人们又开始对这句话进行深刻的反思,终于发现在很多情况下想得到的未必能够做得到,至少不能够马上做到。比如现在那个关在监狱里的超级企业家,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应当是走出监狱享受自由,但是他能够马上做到吗?所以,光是能想得到还不行,关键还是要能够做得到。陈开颜现在要的不是想得到,而是需要做得到。想到这里,陈开颜对刘益飞的崇敬心情略微放松了一些。
  陈开颜问:“怎样动大手术?”
  刘益飞或许本来是要接着往下说的,但听到陈开颜这么一问,反而影响了他的情绪,仿佛他已经感觉到陈开颜刚才那份崇敬劲有所松动。
  情绪受到影响的刘益飞此时端过拇指大的功夫茶盅一饮而尽,然后亲切地注视着陈开颜,仿佛真如老师注视着自己的学生。
  

第二章 寻找巴菲特(6)
陈开颜显然被刘益飞看得不好意思起来,说:“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们合作,大家一起做。”
  这也是行话,所谓“合作”就是利益共享,就不是简单地给点好处的问题,更不存在刘益飞替陈开颜打工的问题。这句话刘益飞爱听,所以听完之后刘益飞的脸色缓和了许多,至少不像老师注视学生时的脸色。
  刘益飞笑着问:“怎么个合作法?”
  “你说,你说。”陈开颜说。
  “你昨天说如果不是你极力护盘,‘深养殖’现在的股价应该是多少?”刘益飞问。
  “七块钱左右。”陈开颜说。
  “差不多,”刘益飞说,“我昨天认真分析了一下,差不多就是这个价位。”
  “是的,是的。”陈开颜说。
  “那好,”刘益飞说,“你按每股七元的价位划三百万给我,我给你三百万定金,我们签一个合同,合同让证券公司作监证,并请证券公司监管这三百万的股票,我可以拿这三百万作为质押,但绝不可以在你原来的三十五元以下卖出这些股票,等到‘深养殖’达到每股三十五元价位了,我可以在那个价位将股票卖出,然后将剩下的一千八百万还给你。”
  陈开颜激动地说:“如果你能将‘深养殖’拉回到每股三十五元,我这三百万股送给你了,还要什么一千八百万。”
  “好,”刘益飞说,“陈老板果然名不虚传,爽快,痛快!如果这样,那么我们合同上就要写清楚:如果到了每股三十五元,这三百万股就自动归我了,我想留就留,想卖就卖,想质押就质押。”
  “没问题,”陈开颜说,“就这么写。可要是达不到这个价位呢?”
  刘益飞说:“达不到这个价位不但三百万股票不归我,就是我自己那三百万定金也全归你了。”
  陈开颜想了想,三百万对他来说确实只是九牛一毛,但对刘益飞来说毕竟不是一个小数目,再说谁也不会拿三百万开玩笑呀。于是说:“就这么定了,虽然三百万对你不是什么大数字,但也能表达你的诚意了。不过,多长时间?”
  “什么意思?”刘益飞问。
  陈开颜说:“我是问多长时间能达到你说的每股三十五元价位?”
  刘益飞想了一想,说:“只要你自己保证配合,不会很长时间。”
  “总得有个时间吧。”陈开颜咬住不放,那意思是说“总不能一辈子吧”,但是没有说出口。
  刘益飞说:“其实最关心时间的应该是我,如果拉升不到三十五元价位,那三百万股票就永远不是我的,而且我还白贴了三百万人民币的定金。”
  “那倒是。”陈开颜说。
  “所以,”刘益飞说,“这个合同的实质是把我们绑在一条船上,我本来是在岸上的,现在花三百万人民币买了张船票上了你这条船,而且是一条快要沉没的船,我上来的任务就是要救这条船,不救不行呀,现在我自己已经在船上了,要说担心的应该是我,怎么是你呢?”
  陈开颜不说话了,他在想着刘益飞的这段话,尤其是这段比喻,想了半天,他觉得刘益飞讲的确实有道理,他妈的北方人就是会说。
  想是想通了,但陈开颜心里好像还是没有底,但既然刘益飞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如果再问不是显得自己太无知或者太小气了吗?于是陈开颜就闭口不问了。
  陈开颜闭口不问了,刘益飞反而要说。刘益飞说:“我知道你急于想解套,但这只股票如果你想急于解套恐怕不容易。首先必须要控股,然后才能重组,只有重组之后才能从根本上改变其基本面,只要基本面改变了,并且我们控制了董事局,又持有百分之九十的流通股,想拉升到三十五还是问题吗?就是拉升不到三十五,我们在二十几元的价位来一个十送十配十,不等于四十多了吗?”
  陈开颜此时脸上的阴影已经一扫而光,人马上就精神不少,仿佛他手中那九千万的流通股已经涨到三十五元一股,并且顺利地出手了,他一下子就赚了十多个亿,一眨眼就几乎成了大陆的李嘉诚了,并且已经当上全国政协委员,相当于美国的众议员了,那风头出的。
  

第二章 寻找巴菲特(7)
“所以,”刘益飞说,“你必须跟我配合,否则我们都完蛋了。”
  “那是,那是,”陈开颜说,“你尽管放心,从现在开始,一切听你的。”
  刘益飞看着陈开颜,仿佛在思量这个农民出身的超级大财主会不会信守合同。在刘益飞看来,同样是有钱人,但如果一个人的钱来得太容易,他可能就不具备作为有钱人应该具备的某些素质。
  刘益飞说:“即使涨到三十五元,你也不能擅自出货,大家必须统一行动。”
  “那是,那是,”陈开颜说,“如果我擅自出货,那不是因小失大吗?再说我向来把名声看的比钱重,我不缺钱,你说一个亿和十个亿对我有区别吗?”
  刘益飞听着觉得也是这么回事。
  刘益飞开始对他讲细节,说:“这只股票我研究过了,百分之六十是流通股,是一只真正的公众公司,而你已经掌握百分之九十的流通股,所以实际上你已经绝对控股了,我们第一步工作就是改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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