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A电子书 > 历史电子书 > 衙内当国 >

第13章

衙内当国-第13章

小说: 衙内当国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林冲说,还不是高衙内的事。本来我听你的劝,已经不想跟他一般见识了,没想到,汴梁城里有那么多的屠市,屠市中有那么多的店铺,他却偏偏走进了我徒弟曹正开的。我那鲁师兄正好在店里看曹正杀猪——我也不知道那玩意有什么好看的——结果就打起来了。曹正派人来请我去拉架,可是以我鲁师兄三拳打死镇关西、倒拔垂杨柳的手段,和高衙内那个小身板,我担心等我到了,也只能给高衙内收尸了。到时候鲁师兄自然是罪责难逃,我恐怕也要跟着受牵连……



  林冲吞吞吐吐了半天,最后说,我估计最后只能跟鲁师兄风沙作伴,远走天涯了。娘子你细皮嫩肉,人比花娇,不适合浪迹江湖,又正值青春年少,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等待我这么一个没有办法许给你归期的人身上。我打算请老泰山张教头并几位高邻一同过来,当着他们的面写下一纸文书,不敢说是休妻,咱们和离了吧。以后若是有缘再见,我们也还是朋友。



  林氏微微一笑,心想,林教头,你又跟我来这个里格儿楞,我嫁到林家三年,这已经是第几次你跟我提和离的事了?理由还一次比一次听着更合理。我听女伴说起过你这样的男人,在外面没玩够呢,就结了婚,结婚之后又怀念起单身汉自由自在的生活,下作点的,直接找媳妇儿的茬,不是那么没良心的,会找借口说“为了不耽误你的青春,咱们和离吧”。



  林氏说,我十六岁那年,在校阅场上对你一见钟情。我至今都记得那一天,你手持丈八蛇矛,骑在青骢马上,战袍下摆被三月的东风吹的猎猎作响,我也记得那天的春日艳阳,浓烈而且刺眼,为了看清你的样子我不得不把绣帕遮在额头,却不小心让它被风刮到校阅场里。现在再回想起来,飞舞的绣帕像是决斗的开始信号,它飞上天空,你便跃马挺矛,与人连番大战,等你连败十八位将领,当上八十万禁军教头,我的绣帕恰巧落下来,缠裹在你的矛头上,我的心,也从此不属于我自己,而落到你的身上。



  林冲突然听到夫人说起她如何爱慕自己,虽然旁边没有其他人,仍然有些面红耳赤,但是心里不免十分感动。



  林氏接着说道,我也是出身自武者之家,并不是没见过英雄好汉。但是你连败十八位强敌,却没有伤到任何一个人;扬威群豪之中,耀武万军之前,却没有半点骄纵的表情,更让我敬佩不已。别人也许会说你谨小慎微,可是我却爱你的宽厚与慈悲。你愿意为鲁大师扛起杀人的罪名,你愿意为我主动提出和离,我都不怪你,可是你也要偶尔接受别人的好意。如果鲁大师已经打死了高衙内,我愿意和你一起浪迹天涯,你若是去西北投军,我就做一个牧羊女跟在你身旁,你若是占山为王,我就做你的压寨夫人,小口喝酒,小碗吃肉。



  林冲双眼微红,努力按捺着激动的心情说道,不管怎么样,请娘子先把紧要的东西收拾一下。



  林氏嫣然一笑,说,只要你肯带上我,这个家里就没什么更紧要的东西了。



  林冲朝夫人一抱拳,转身就往外走,他不想让妻子看到自己眼中的热泪。



  林夫人深情地望着林冲的背影,心想,小样儿,我要是能让你把我给甩了,我张安娘三个字倒着写。



  林冲并不知道他的属性被媳妇儿张安娘克得死死的。他今年已经三十有五,比张安娘大了十多岁,心理年龄和情感年龄却比张安娘小。



  他的父亲老林,是一位提辖,所以林冲并不是什么苦大仇深的出身,而是一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官二代。老林在林冲小的时候就开始教育他,咱们汴梁城里,宗室多如狗,贵胄遍地走,所以你爹这个提辖,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角色。哪怕是随便一个不起眼的泼皮,也可能是某位县主的奶妈的小叔子的小舅子,跟他们闹起来,咱家都不一定能占上风。为了咱们这个家,你可千万不能惹事。



  林冲是个孝顺的儿子,听了老林的教导,轻易不跟人急眼,遇到非动手不可的场面,也往往手下留情,给人留一线颜面。所以大家都要赞他一声“仁义”。时间长了,林冲不免觉得自己活得特别压抑,幻想什么时候也能狂野一回。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他娶了张安娘之后,为了自己这个新家,仍然要谨小慎微地活着。



  林冲认为他的命运必然走向悲剧——这个灰暗的国家,这个灰暗的时代,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高衙内来惹事了吧,高太尉来陷害了吧,这是逼老子报复社会啊。林冲甚至早就给自己写好四分之三首自白诗:“仗义是林冲,为人最朴忠。江湖驰誉望,京国显英雄,身世悲浮梗,功名类转蓬……”后面两句先空着,谁知道以后要蘸着谁的血,写在哪面墙上——他要是知道这首诗已经被高登篡改之后用到了鲁智深的身上,不免对社会的怨念又要更深一些。



  对很多人来说,张安娘是一个无可挑剔的伴侣,人长得漂亮,性格又好,还特别聪明。她嫁入林家三年,跟林冲从来没红过脸,不管是林冲半夜溜出去跟鲁智深喝酒,还是不睡觉坐在板凳上看云纹宝刀,她也都没有抱怨过。可是,在林冲的生命里,张安娘是一个过于美好的事物,这反倒破坏了悲剧命运的美感,所以林冲才总想跟张安娘和离。



  今天听到张安娘的表白,林冲才发现自己心底隐藏的秘密——为了自己能当上悲剧英雄,总想跟老婆和离——进而升起一种愧疚的情感。他决定以后做一个开朗的人,不管世界如何对待自己,自己绝对不能再给自己加苦情戏的戏码。



  他大步流星地往屠市跑,一路超越行人和牛车,连马车要都瞠乎其后。林冲要尽一切可能去阻止鲁智深打死高衙内这个悲剧性的结果。



  一路上,林冲对鲁智深殴打高衙内的现场,想象出各种场景:鲁智深脚下踩着满脸开油酱铺和彩帛铺的高衙内,这是最好的局面;最坏的情况是,高衙内和猪肉已经散得满地都是,鲁智深脚下不知道踩着什么东西。



  但是,不管怎样,林冲都没想过高衙内会拎着一只白条鸡,把鲁智深堵在墙角。他以为鲁智深吃了什么暗亏,于是大喊一声:“衙内,放开鲁大师,有什么事冲我来!”



  高登听到林冲的声音,转过身苦笑着说:“即便是我,也不能一天之内向两个人发出‘把你的人生交给我吧’这样的要求啊。”



  “咦?”,林冲瞠目结舌地问曹正,“恁都是搁这弄啥嘞?”



  曹正说:“刚刚高衙内躲开鲁师叔两大杀招,又用一只公鸡引出师叔拳头中的杀意,已经是江湖中的一流手段。可是最后单手‘啪’地拍墙这一下,却直击内心,堪称‘诛心杀’,让人无可躲避。”



  他一边说着,一边模仿刚才高登的动作,却没有留意缎儿正靠在墙边。于是,曹正在无意之间,对缎儿完成了壁咚。缎儿“嘤咛”一声,几乎要昏过去了,心里想着,的确是让人无可躲避啊。曹正这才发现气氛略微有些尴尬,自己居然也毫无来由地有些心慌。曹正心想,这“诛心杀”,原来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第十八章 什么是非曹正不可的事
  高登把几乎要昏倒了的缎儿,从曹正的胳膊底下拽出来,气势汹汹地看着曹正。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壁咚!虽然我没有把缎儿收房的打算,只是跟她玩暧昧,那也不代表你可以随便壁咚她。你是姑苏慕容家的人吗?擅长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壁咚你师叔鲁智深,你就壁咚我家的丫鬟?你知道人家叫什么吗?你跟她一起吃过饭喝过茶吗?



  曹正很有眼力价儿,他虽然没办法从高登的眼神里把上面那一段话完整地读出来,却也知道自己刚才对这位美貌的姑娘“啪”地那么来了一下,犯了高登的忌。曹正抱拳拱手说道:“刚才小人见猎心喜,无意之间模仿了衙内那一招‘诛心杀’,冲撞了这位姑娘,还请衙内赎罪。”



  林冲一听,曹正你说啥?承认自己偷师?这可是犯了武林中的大忌啊?遇到保守点的门派,是要挖眼断手打瘸腿的。若是高衙内打算这么对付你可怎生是好!为师还是命中注定要流落江湖了啊!林冲就是这样一个悲观主义者,急得在那儿不停地搓手,还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



  高登平了平气说:“你冲撞了缎儿姑娘,自然要向缎儿姑娘道歉,用不着跟我道歉。”



  “没事的,没事的。公子无需挂怀。”不等曹正开口,缎儿红着脸抢先说道。



  曹正眼中充满了欣喜的神情,朝她躬身施了一个礼,缎儿慌乱地还了一个万福。



  高登长叹一声,压低嗓子问林冲:“林兄,你没有把锦儿姑娘许配给曹正的打算吧?”



  林冲一愣,回答说:“没有啊。衙内何来此问?”



  高登说:“没有就好,不然的话,要么就是曹正在她们两个中选一个,结果令姐妹失和,要么就是他把姐妹两个都收了,然后我每次见到他都会想要打死他。”



  林冲和高登对着哈哈大笑了两声,又同时安静下来。林冲看着高登,你是认真的吗?高登看着林冲,你知道我是在开玩笑吧?



  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高登一拍脑门说道:“差点忘记了,还有一件事情要麻烦曹正兄弟。”



  “衙内有何吩咐,林某也可以效劳。”林冲是个有担当的师父,怕高衙内还是要找曹正的麻烦,就先替徒弟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



  高登说:“这件事林教头不行,非得曹正兄弟出马不可。”



  曹正正跟缎儿在那儿相看两不厌,如今被高登两次点到名字,不搭茬也不行了,而且听说这事儿连他师父林教头都不能代办,有些好奇。曹正问道:“衙内有命,小人自然万死不辞,只不过,小人只是一个杀猪的屠户,会有什么事情非我不可?”



  “当然就是杀猪了。”高登说。



  “原来如此。”鲁智深、林冲,还有曹正异口同声地回答了一句。曹正略显失望,林冲如释重负,鲁智深觉得理所当然——既然高登不是特意消遣自己,而是临时起意消遣自己之后,那么他找曹正自然不是为了买肉,就是为了杀猪。



  高登把情况大概说了一下,然后跟鲁智深、林冲、曹正分别道了歉,因为要杀一头猪,惹出这么大的误会,实在过意不去。鲁智深、林冲和曹正都慌忙回礼,觉得这位高衙内最近混蛋的时候比较少,有礼貌的时候居多,对高登的印象也都大有改观。



  鲁智深说:“此事洒家也有过错,《大宝积经》有云,‘如人在荆棘林,不动即刺不伤。妄心不起,恒处寂灭之乐。一会妄心才动,即被诸有刺伤。’衙内消遣我,我不理他,这架不就打不起来了吗?我还是修为不够,养气的功夫太差。”



  高登说:“这一架不打是不行的。咱们江湖上的汉子,讲究的就是不打不相识,只要不打死就行。”



  一个衙内,一个军官,一个和尚,一个杀猪的,不知道为什么都觉得自己是江湖上的汉子,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林冲跟着凑趣说:“此事某家也有过错……”往下他说不下去了,我错在哪儿呢?媳妇儿太漂亮,招色狼?



  高登发现林冲卡壳了,打个岔,跟林冲和鲁智深嘻嘻哈哈地聊起别的。



  曹正心里叫苦不迭,大宋朝的事儿就是这样,出了什么事情,如果一个人说他要承担责任的话,那么他是会承担责任的,但是如果大家都说,这事儿我也有责任,最后就不会有人真的承担责任了。因为大家都只是嘴上说说,真到要赔钱的时候,就都去指望其他人了。就像刚才,高衙内说是他的错,曹正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等着他赔钱,现在鲁智深和林冲也出来凑热闹,最后准没有人赔钱。



  曹正只好打肿脸充胖子,说:“衙内说得好,咱们江湖上的汉子,讲究的就是意气相投。钱财如粪土,情义值千金。我这个摊子,连同案板上的猪肉,不过值十二贯又六百三十一文,怎敢跟衙内……”他看看高登没有给钱的意思,又说,“跟鲁大师……”鲁智深也不搭茬。曹正最后说,“……跟师父要钱。”



  鲁智深大力拍着曹正的肩膀,跟林冲说:“兄弟,你这个徒弟收得好啊!”林冲也用欣赏的眼神看着曹正,说:“师兄过誉了,小心宠坏了孩子。不过我这个徒弟,虽然没学足我十成的本领,但是好在最看重‘义气’二字,对于钱财是看得极淡的。”



  曹正嘴里发苦,只好让手下先把这一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