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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石门开-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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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好啊!”郑维山用力握住他的手, 摇了摇。“好好干,把在那边学的本事都拿出来,为人民立功。”
  站在旁边的胡耀邦不禁感慨万端:在这场战争中,蒋介石不仅在作战物 资和武器装备上做了解放军的“运输大队长”,而且一批批地将自己的士兵
  
变成自己的掘墓人。 郑维山和胡耀邦走进村子。
  部队正在进行巷战训练。墙脚下,屋角旁,房顶上,胡同口,不时闪过 一个个身影。
街道两边的墙上、树上,到处贴着红红绿绿的标语。 忽然,郑维山用手一指,“老胡,到那边看看去。” 胡耀邦抬起头,只见枣树下密密麻麻地聚着一群人,多半是村里的乡亲,
也有一些汗流侠背的战士,看样于是训练结束路过这儿,被吸引住了。 他们往前走了几步。这回看清楚了,是一个嫩得几乎能攥出水来的小宣
传队员正在做讲演,那长长的军装几乎打到膝盖,腰里扎着一条宽宽的皮带, 脚下踩着一张八仙桌,桌子上又垫了几块砖头,挺胸昂首,颇有几分姿态。 “大家知道,我们马上就要打石家庄了。石家庄能不能打得下来呢?有 人有畏难情绪,也有人有麻痹思想。纵队胡政委说得好,石家庄就是石家庄, 既不是钢家庄、铁家庄,也不是泥家庄、土家庄,石头不是钢铁,可以捣碎; 但也不像泥土,一触即溃。要捣碎石头,是需要下苦工夫、用大气力的??”
说到这,他把手轻轻一扬,那神态,令人忍俊不禁。 郑维山轻轻碰了碰胡耀邦,“老胡,这下你可不愁没有接班人胡耀邦望
着那八仙桌上的小鬼,也笑起来。这些话,是他昨天在营以上干部会上讲的,
想不到这么快就被这小机灵鬼偷走了。如果他知道自己就站在台下,还会讲 得那么绘声绘色、神采飞扬吗?
来到 23 团,正赶上 3 个营为主攻任务争得不可开交,气氛热烈得仿佛划
一根火柴就能点燃。 担任主攻任务,是战场上的一种特殊荣誉。只有军政素质最优秀、战斗
力最强、最为上级领导信赖、最有把握完成任务的部队,才有权力享受这种
殊荣。人们在其他荣誉面前,总是你推我让,只有在这种荣誉面前,当仁不 让。
会场设在村头的打谷场,临时用树枝扎了个牌坊,贴着醒目的大红对联。
上联是:


打好攻坚战,争当尖刀营,同庆胜利。

下联是:


消灭蒋顽军,解放石家庄,共享太平。

门楣上四个大字:


杀敌立功


第一个蹦上台的是一营长张银虎。 “团长说了,哪个营训练成绩好,兵练得精,就把主攻任务给哪个营。
我们一营有个传统,就是打主攻的传统。大伙说对不对?” “对!”炸雷般的吼声,从一营队列的几百个喉咙里爆发出来。 “这次主攻任务能让别的营抢走吗?”

“不能!” 张银虎颇为得意地看了团长、政委一眼,呲着牙“嘿嘿”一笑,那神情,
大有舍我其谁之慨。 张银虎刚刚跳下去,三营长马兆民一个猛子跃到台上。“一营是有光荣
传统的部队这不假,可我们三营也不是吃醋的。” 团长张英辉听得出,他这话里有话。
  一营是在刘家沟战斗中打出名的。 240 人被 3000 多敌人围困在一个小 村子里。最后,全营打得只剩下几十个人。当时的营长朱彪把一挺压满子弹 的歪把子留在身边,准备决一死战。教导员把表砸了,把所有的文件都烧了。 战士们把平日积攒起来的津贴费撕得粉碎。重伤员能爬的爬,不能爬的由战 友抬着,躺在一个干草垛上,随时准备与稻草下那些打光了子弹的枪支同归 于尽。就这样死拼至终,取得了胜利。
  为表彰他们这种以寡敌众、气壮山河的精神,晋察冀军区通令嘉奖,并 专门组织了授旗仪式。从此,那面绣有“钢铁第一营”的锦旗,便成为一营 全体同志的骄傲和光荣。
  诚如马兆民所说,三营也不是吃醋的。在 1946 年的固城攻坚战斗中,三 营以同样的英雄气概,荣获“攻坚钢铁英雄”的称号,成为与一营齐名的英 雄集体。
“一营老大哥在保北阻击战中,一直坚守在第一线,这次说什么也该换
换班了,希望团长不要偏心眼,一碗水端平。”马兆民死死地望着张英辉, 等着他表态。
三营教导员费国柱好象事先和马兆民商量好了似的,手臂一挥,颇有鼓
动性地喊起来。 “主攻任务是谁的?” “三营。”回答震天动地。
顿时,台上台下形成了一种呼应。
  一营见势头不妙,也纷纷站起来,抡胳膊的、挥拳头的、扯着嗓子喊的、 跳着脚蹦的、使劲拍巴掌的,一下子,队伍像开了锅。张英辉好不容易才使 双方平息下来,他正想说什么,一直沉默着的二营长昌顺走到跟前。张英辉 第一欢发现,这个流血不流泪的硬汉子,眼眶里居然噙着一包泪。“团长。” 吕顺的声音有些颤抖,泪水不由自主地滚到腮边。“在咱们团,一营、三营 都是脚杆子上绑大锣,走到哪都当当响的光荣部队。只有我们二营是什么荣 誉也没有,什么功劳也没立的白丁。你以为我这个当营长的心里好受?论历 史,论光荣,我们肯定争不过他们,但说句公道话,我们二营的战士也不是 熊包软蛋窝囊废。同是这块土地上长大的子孙,同在这片土地上作战,将来 你让我们有什么颜面去见父老乡亲?恳求你,把这次立功的机会让给我们 吧。”
会场静悄悄的,静得能听得见每个人的呼吸。 吕顺转过身,闪着泪花的眼睛望着一营、三营队列里那两面鲜艳的红旗。 “一营、三营的老大哥们,请你们发扬点风格,把这次立功的机会让给
我们吧!” 那声音仿佛不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而是从肺腑里发出来的。好像为了
回答他,会场上卷起一阵暴风雨般的掌声。
后盾如山

辽阔的冀中平原在蓝天下伸展。 一望无垠的原野躺在光辉朗耀的阳光下,温馨而宁静。一辆辆胶皮轱辘
大车,排成长长的一串,热热闹闹地从路上碾过。赶车人兴高采烈地甩着鞭 子,不时在空中爆出一声声脆响。紧跟在大车后面的是担架队,全是青一色 的棒小伙儿。初冬天 气,只穿着一件夹袄,头上还腾腾地冒着热汗。
  再往后是扛着铁锹的民工,像战士一样,排成四路纵队,一路上歌声不 断。
  此外,还有一些架子车、手推车、毛驴车,车上装着他们从嘴边省下的 口粮,装着他们年迈的父母舍不得吃的鸡蛋,装着他们妻子女儿连夜赶做成 的军鞋,远远望去,像一条滚动的彩色溪流。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短短几天,支前民工和参战民兵就组织起 93,000 余人,担架 10,000 副,大车 4,000 辆,牲口 10,000 头。
  在那浩浩荡荡的人流里,有不少是父子两代,夫妻双双,还有的全家九 口一起上阵。
太阳伴随着他们。月亮伴随着他们。汗水伴随着他们。劳累伴随着他们。 他们车上装满了粮食,自己却饿着肚子,他们背上背的是军鞋,自己的
脚却冻裂了口子?? 据不完全统计,石家庄战役中,解放区人民先后为前线运送子弹 150 余
万发;炸药 3 余万公斤;攻坚器材 5 余万公斤,主副食品 12 余万公斤??
如果把这些东西堆在一起,简直像一座山。 而支撑着这座山的就是千千万万热爱共产党、热爱解放军的人民。 为了前线,为了胜利,华北大地的哪一家、哪一户不是起早贪黑地碾米
磨面,缝鞋制袜??
  纵观古今中外战史,哪支军队具有这样广阔、这样壮观、这样坚实的后 方?!
一辆草绿色的美式吉普从支前队伍旁边擦过,坐在里面的朱德被这情景
感动了,他轻轻拍拍司机的肩膀,“请停一下。”车子在路边停住,朱德从 车上跳下来,走向一个正在路边架子车旁小憩的老汉,温和地问:
“老人家,今年高寿呀?”
  听见有人和自己说话,老汉放下水壶,定睛一看,是位慈祥的老军人。 看模样,像个官长。看装扮,又不像官长。老人站起来,“今年 8 月过的 61 岁生日,眼下吃 62 的饭啦。”“家在哪住?”
“行唐。”
“行唐。”朱德自言自语,在心里估摸着距离。 “这么老远都来了?”
  “打老蒋嘛!这次不来,下次就赶不上了。孩子们腿快,都蹽到前头去 了,就甩下我老汉,不服老不行喽。”
  朱德看了看架子车上装的几个子弹箱,少说也有二三百斤。“老人家, 你辛苦了!”
  老汉摇摇头,“咳,我这算啥辛苦,庄稼人,在家不也是下地。你们才 是真正吃了苦呢!指挥打仗,几天几宵都不合眼,那些战士冲锋陷阵,就更 辛苦。你们可是为人民立下大功了!”
“没有人民的支援,我们一天也打不下去。” 朱德觉得眼窝有点发潮。他说的决不是一句美丽动人的漂亮话,而是共

产党胜利的真谛。 老汉说着话,站起身,憨憨地朝朱德笑笑:“老同志,我得走了,再迟
了,更撵不上他们了。” 说罢,老汉把汗巾系在脖子上,紧了紧裤带,躬身推起小车,随着那“吱
吜吱吜”的声音,一道深深的辙印嵌在厚实的黄土地上。朱德默默地望着老 汉的背影,直到他融进那滚滚的支前洪流,才拉开车门。
车轮缓缓地在支前队伍边上碾过。 朱德始终将目光投向窗外,看不见他们的脸,看到的只是一个个湿濡的
脊背??
三将孙胡子
  吉普车在冀中军区所在地——河间西南岗黑马张庄停住。朱德还没进 门,先喊起来:“胡子,孙胡子!”
  孙毅闻声从屋里奔出来,一把握住朱德的手,”哟,是总司令,哪阵风 把你给吹来了。”
“当然是西北风。” 朱德笑着走进屋。参谋把刚刚沏好的热茶端过来。孙毅看了看,推到一
边。
“去,拿梨去。水到哪不能喝?河间大鸭梨可是咱这儿的特产。” 不一会儿,参谋捧来几个大鸭梨,每个至少有半斤重,黄澄澄的皮上挂
着一层薄薄的白霜,水灵灵的汁液仿佛要从那皮里溢出来。
“总司令,快尝尝,这是刚打树上摘下来的。” “是不是打老乡树上摘的?可不要为款待我朱德,犯了群众纪律。” “哪能呢,早就给过钱了。”参谋嘻嘻地笑着。朱德拿过一个梨,掏出
手帕揩了揩,又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孙毅连忙递过刀子。
朱德摆摆手,“用不着。营养都在皮上,削了就可惜了。” 朱德咬了一口,汁液顺着嘴角直往下淌。 “怎么样,这梨不错吧?”孙毅不无得意地问。“那还用说,想当年,
这都是给皇上进贡的。”朱德啧啧嘴,“要是能给主席和恩来他们送几个去,
让他们也解解馋,就好喽。” “这好办,过两天就有人到中央去,顺便带些去就是了。”孙毅说着在
朱德对面坐下来,“老总,早就听说你到了晋察冀,咋这会儿才转过来?”
  “忙啊!先是开土地会议,开完了会又研究打石家庄。要照我的本意, 这会儿还来不了呢,是杨得志他们几个硬给我下了逐客令。没法子,只好找 你孙胡子来了。”
  “他们胆子不小,竟敢对总司令下逐客令。”孙胡子幽默地说。“说得 是呢!我对他们说,我就不信,敌机专找我朱德炸。你猜他们说什么,炸弹 也不长眼睛,不管你是士兵还是总司令。”“你没给主席打电报告他们?” “当然告了。只是主席也站在他们一边。我这个总司令可真是没有法子喽。”
朱德无可奈何地摊摊手。两人都笑起来。 次日清晨,天还没亮,朱德便爬起来,拉着孙毅一块到村外散步。 村庄还在沉睡。乳白的雾气像盖在上面的一层薄薄的被子,透过雾气望
去,一切景物都像罩在纱里,似清晰,又朦胧。空气中含着一股湿润的泥土 味。
“胡子,在这住了多久了?”朱德轻轻舒展开双臂,做着深呼吸。“有

一段时间了。” “你住在这儿,知道这村子的典故吗?” “不知道。”
  “历史上,窦尔墩和黄三太曾经在这打过仗。黄三太打不过窦尔墩,落 荒而逃。窦尔墩穷迫不舍,眼看就要将其拿下。黄三太会使暗器,一甩手, 一支飞镖扎在了窦尔墩的腿上,把窦尔墩击于马下。从那以后,窦尔墩就上 了山,发誓要报黄三太的一箭之仇。”“后来呢?”胡子听得入了神。
   “后来黄三太死了,黄三太的儿子黄天霸到山上去拜见窦尔墩,把他称 为英雄。又把皇上的马盗来,送给他。窦尔墩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经不住 这一套,于是便下山招安了。西安事变后,恩来同志说过,张学良就是学了 窦尔墩,中了蒋介石的计。”雾气渐渐散开,天空越来越高。屋顶上升起袅 袅炊烟,每个院子都传出“呼哒呼哒”的风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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