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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枪杆子1949-第38章

小说: 枪杆子1949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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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146师轻敌冒进,在青树坪遭敌伏击。

  夏发老人,面容和善,爱笑,一口地道的东北话,个头少说1。75米以上,他是黑龙江延寿县人,1946年参军,离休前为海南军区政治部副主任,当时是49军146师436团1连指导员。

  老人说:

  8月中旬,正是伏天,热得蒸笼似的,一会儿又下起雨来,潮闷湿热。

  追击叛军,大都是晚上行军,晚上凉快,又便于隐蔽。白天有敌机侦察,晚上也有难处,黑灯瞎火,走田埂摔跟头,次数成倍增加。那地方那人把大粪缸埋在路边地头,浇菜,一脚踏进去,大家想笑都笑不出来。赶紧跳进河里冲洗,怎么折腾也觉得反胃,这个晦气呀。

  8号从益阳出发,10号占领宁乡,14号又占永丰(今双峰)。我们是前卫团,一路上放几枪就抓俘虏,没处放,每个连都编个俘虏排,跟着走。437团看着眼馋,要求到前边去。从永丰出发后,行军序列就是437团在头里,并配属一个山炮连,然后是师部和我们436团。

  15号下午4点来钟,437团进至单家井,遭敌阻击,将敌击退。其实,敌人是设下圈套,故意示弱,引我们上钩。白崇禧这个“小诸葛”,还是有两下子的。

  这时,师部到达青树坪,师首长召集两个团的主官开会,分析敌情,研究下一步如何动作。

  13号,四野总部获悉,桂系7军主力已经进到永丰、界岭以南地区,企图反击我们的突前部队,命令46军停止前进,命令我们49军要切实查明敌情,不得盲目前进。军里决定到永丰就不走了,师里认为陈明仁的103军、97军逃到太平市一带,没完成追歼叛军的任务,应该进至界岭进行堵击。军长钟伟是有名的“好战分子”,一向鼓励部队的战斗积极性,就同意了。同时命令145师向我们靠拢,以便支援。那时我一个指导员,视野有限,就知道和连长带好连队,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

  青树坪会议出现分歧。多数人认为,我们距敌军只有一天的行程,不宜再孤军深入。结果还是决定继续前进,结果就走进了敌人的伏击圈,就有了四野南下后最大的一次失利。

  当晚8点左右,437团前卫营3营进至界岭,遭到7军一个营伏击。营长杨海江是员干将,很沉着,指挥部队迅速抢占有利地形,以全营兵力猛烈反击,将敌人冲垮了。

  3营这一招挺厉害,对青树坪战斗起了很大作用。地形不利,两山夹一沟,沟底一条湘乡通往宝庆的公路,敌人在那儿布好了口袋阵。3营若不把正面敌人冲垮,敌人从公路上压下来,形势就更危险了。

  正面一打,两侧山上敌人开火了,照明弹把山野照得雪亮。师里命令我们团上去,抢占两侧高地。我们跑到那儿,就见师直分队散在路边沟里,山炮、驮子、担架扔在路上,团长崔永太喊推,就把山炮什么的推到路边沟里。2营首先上去,向右边山上攻,1营随后赶到,向左边打,别让敌人压下来。别看它是什么“钢7军”,它也没敢压下来。敌人夜战不行,白天攻击厉害。

  我们往前冲时,敌人火力很猛,拼命拦阻我们,想把先头部队吃掉。连长刘成文,丹东人,开头我们还喊快跑、快跑,后来就是拼命跑了,那人都红眼了。我们这边挺顺利,我们连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冲锋,就拿下一个山头,敌人也未反击。2营那边打上去,被反下来,再打上去,再被反下来。敌人炮火挺猛,步炮协同也好,白天还有飞机轰炸。那也到底还是被2营打了下去,守住山头。比起别的部队,7军还是有战斗力的。我说它不行,是和咱们比不行,和我们49军这样四野的小兄弟比,也不行。但有一条,咱们比不了他们,他们爬山快,灵巧,咱们就笨,缺锻炼。这是桂系部队的普遍特点,那时我们叫他们“广西猴子”。后来经过“兵强马壮运动”,这一招它也不行了。

  离休前为海南军区榆林要塞参谋长的冯怀宪老人,辽阳人,当时与夏发都在436团,当号长。

  老人说:

  打响时,部队正在路上行军,照明弹一亮,全暴露在敌人眼皮底下。敌人打燃烧弹,到处着火,杀伤力很大。我们冲上去时,伤员还在路上,几乎都是烧伤。抢伤员,往路边沟里抬,隐蔽,同时抢占两侧山头。突然袭击,敌情不明,说不懵也有点懵。咱们被伏击的时候也确实不多,这回叫我们摊上了。被伏击是最可怕的。但是,从黑龙江打到江南,那时部队素质好哇,知道那工夫该怎么做,那是打出来的工夫。

  当时我在2营,2营攻山头,守山头,几上几下,伤亡很大。5连2排副排去兰建才,也是辽阳人,老乡,挺虎挺愣。头一天见面,我还说你小心点,别那么毛愣。他笑笑,摸摸腰,说脑袋早在这儿拴着,挺牢实,丢不了。2排在山上守了一天,除了抬下来的伤员,都牺牲了。

  17号中午,天上飞机,地面坦克,7军两个团沿公路两侧向我们团攻击。咱们子弹不多了,有的营把子弹集中给一个连,一个连给一个排,有的跟敌人拼起刺刀、抡起铁锹,就这样也坚守5个来小时。敌人占领了炮1连驻地,夺去马装具,崔团长带警卫连冲锋3次,重新夺了回来。这时我们团腹背受敌,部署已被打乱,营自为战,连自为战,交替掩护,撤出战斗。

  青树坪战斗,打了两天两夜,我们146师伤亡失踪800多人,145师是400多。

  438团没有参加战斗,在湘乡到永丰的公路上保持交通。敌人是3个师,3个师围打我们146师两个团。兵力优势,空中优势,炮火优势,地形优势,突然袭击。这若是换成我们,打它的伏击,不说全报销了,一个不剩,也剩不下几个。

  离休前为湖南郴州军分区副司令的李俊峰老人,黑龙江安达县人,当时是49军145师侦察连3排长。

  老人说:

  17号上午,我们师赶到青树坪地区,猛打猛冲,顶开口子,掩护146师撤出战斗。然后,我们且战且退,不时反击一下。我们伤亡不小,敌人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我们连清一色加拿大冲锋枪,一些人还有20响驳壳枪,火力很猛。我带3个人断后,傍黑接到的撤退命令。这工夫,突然从路边树林里窜出一股敌人,我一梭子打过去,大喊撤、撤。有个王全发,8班副班去,腿脚快,抢上旁边一个土包,说“我掩护”。敌人围住土包,要抓活的,他一长一短两支枪,轮番扫射。我们3个往上冲、打。我们排也返回来,一个冲锋,20多敌人死的死,伤的伤,剩几个跑了。王全发牺牲了,他一个人就打死七八个敌人。他也是黑龙江人,牺牲时22岁。

  8月22日,146师师长、政委和副师长,在给军、兵团、四野总部的电报中,在谈了青树坪战斗桂系主力的“战斗特点”后,说:

  此次战斗的几点检讨:1。首先是师领导上轻敌。明知界岭有桂军,地形不熟,情况不明,而夜间冒进,遭敌伏击后,还以为敌人要退,而不迅速转移,还犹豫,撤离留恋,致遭受严重的打击,助长桂军的气焰。2。下层也轻敌。15日向界岭前进时,前卫营不找向导,又不严密搜索,重机枪不下驮子,整队沿公路去界岭宿营……

  8月24日,49军军长、政委、副军长、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在给兵团和四野首长的电报中,也说“犯了麻痹轻敌的错误”。

  轻敌麻痹造成青树坪战斗失利,这是上上下下的共识。

  夏发老人说:

  那时部队士气高啊。从东北进关就是这样,南下一路打顺风仗,都知道国民党不行了,它也确实不行了,轻敌麻痹思想就来了。不光是我们49军,当时四野部队都存在这种情绪。因为轻敌,所以才冒进,也不派出侦察、搜索,重机枪不下驮子,打响后马呀炮的都堆在路上。因为青树坪战斗之前,一路上都是放几枪就抓俘虏嘛。白崇禧这小子就利用了这一点,把7军弄那儿等上了,这一场逆风仗就让我们赶上了。

  后来得知,林彪并不轻敌,毛主席也未小瞧这个“小诸葛”,可当时部队就是这种情绪。一支总打胜仗的部队,这种情绪或多或少是难免的。

  在东北打那么多仗,较大的失利是1947年夏打四平,进关、南下就是青树坪这次了。四平攻坚战,那时咱们缺乏攻取大中城市的经验,轻敌也是原因之一。四平那场血战之后,认真总结了经验教训。那之后从锦州打到天津,就攻无不克,无坚不摧了。青树坪付出血的代价,则打消了轻敌思想,上上下下一下子警觉起来,开始认真研究桂系这个新对手,特别是7军。没出两个月,衡宝战役,就把白崇禧这点看家本钱收拾了。

  那时候,只要咱们认真,不轻敌、莽撞,什么样的对手都不在话下。

  夏发、冯怀宪老人说,青树坪战斗后,国民党大肆宣传“永丰大捷”,当时我们不知道,广西战役打到柳州看到一些报纸,才知道。先说消灭共军一个师,又说消灭两个师,还说把我们师长都活捉了,一些老百姓也这么说。那时主力部队地方化,我们146师兼柳州军分区,师长兼分区司令。我们跟老百姓讲,开头一些人还不信。

  先是“永丰大捷”,又吹成“湖南大捷”、“江南大捷”——这么一路吹下去,国民党马上就该打过长江、黄河,用不着“反攻大陆”了。
第十四章 水土不服


南下行军两千余华里,一脚踏上江南的红土地,老天爷和土地爷就成了四野最可怕的敌人。

一、江南路难行——“东北虎”之九

王希斌老人说:
从平津南下,为旅次行军,每天60华里左右。上午7时出发,下午6时左右进入宿营地。中间两次大休息,每次个把小时,走上个把小时还有次小休息,约10分钟。白天行军,又没敌情,走这点路还不玩儿似的?还过星期天,每周休息一天。闯过关东的老同志说,好日子都叫你们赶上了。
沿途政府和群众更感动人。那路修得宽宽的,路边墙上都是欢迎四野大军南下的标语,村镇路口、街道两边都是欢迎的人群,还有扭秧歌、送慰问品的。到了宿营地,房子、炕早就收拾好了,就等着你住了。
要说有不舒服的地方,就是风沙大,俺们东北人叫“刮黄土”。天气干冷干冷的,到处黄乎乎的,风一刮,满天灰沙迷眼睛,许多人得了沙眼、角膜炎。那年春天风特别大。南方兵说快走,到了江南就好了。果然,越走天越蓝、地越绿,过了长江一点风沙也没有了,那路却更难走了。
翟文清老人说:
从大别山到五指山,一是山多,山地面积占50%以上;二是水多,长江、珠江两大水系各有数千条支流,湖南、湖北更有“水乡泽国”之称;三是雨多,那年雨水又特别大,过了长江这衣服好像就没干爽过。从武汉出发前,每人发块桐油雨布,两米见方,大都用来包背包了。那时没有塑料布。到了湖南又发个斗笠,戴在头上沉甸甸的,只能遮住少半个身子,打起仗来碍事,轻装扔东西先扔它。

山多没什么,四保临江和四保临江之前,我们就在吉南和辽东山区转了。北方人不识水性,可江河再多也不往山上流,最讨厌的就是这雨多了。身上一天到晚水淋淋、潮乎乎的,北方人什么时候尝过这滋味儿呀?比这滋味儿更头痛、难过的,是脚下那路太难走了。
在东北,下场雨,无论多大,两天工夫地面就干爽了。最难走的是3月底、4月初,一冬的积雪化得南流北淌,东北人叫“烂道”。那也只有半个月左右时间,这江南好像就没有不“烂道”的时候。
太阳出来一会儿,就能把人晒得冒油,那空气也闷乎乎的能攥出水来。山里小路,一个连过去就烂得黏糊糊的,或者一跐一滑摔跟头,或者一脚下去没脚面子,你就跟土地爷叫劲去吧。山岳丛林,水网稻田,平地上大都走田埂。当地妇女挑着百多斤担子,在那上面颤颤悠悠地带着小跑,我们这些北方汉子一会儿这个仰八叉,一会儿那个狗吃屎。若是夜行军,天亮了一看,全是泥人了,认不出谁了。
都拄根棍子。“三条腿”稳定性好,又能借力,还能打蛇。发现敌情,追击敌人,棍子扔一地,绊脚、摔跟头。
行军,特别是夜行军,谁脚陷烂泥里了,一下两下没拔起来,寻思喘口气儿再拔吧,那人站那儿就睡着了。在北方,常常是走着走着就睡着了,脚下绊着个什么就跌倒了。后面的人跟上来,碰上了也摔倒了。有时一倒就是几个、十几个,甚至更多。与多米诺骨牌不同的是,那骨牌是从最后一个开始向前面倒的,这队列中的人虽然也向前倒,却是从前向后数的。
王志建老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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