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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白骨精传-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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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就一个也不会少了。”
“白骨姐姐,能上天庭请来嫦娥等参加我们金兰姐妹举办的桃果会,那就更好了。”
“那也说不准哩,天界上毕竟还有我们许多知心朋友。”
“如果真的如我们所想,我这无底洞的桃果会虽不及王母娘娘的蟠桃会也是妖精世界前所未有的佳事,对改观我们女妖的形象大有好处,”
白骨摇头道:“传统的观念是不容易改变的。”
“我又在做美梦。”
白毛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佩,对白骨道:“这玉佩里能看到我的样子,如姐姐见到我义父和义兄,把此物交给他们,也算小妹和恩人见了面。”
白骨收了玉佩,道:“一定办到。”



树叶唰唰地响动。
一声音从叶缝间飘出:“你一个人真的要上天界?”
白骨道:“黄嫂,你在哪?你不是到红兜儿那里去了吗?”
“我回来找你。”
“黄嫂,我看不见你。”
“是我的游魂。”
“黄嫂,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
“白骨妹子,这事儿我是在濯垢泉听说的,你真的决定了?”
“黄嫂,在这个世上,只有你我是最最知心的人,白骨五百年来的所思所想从没瞒过你。”
“可你一个女流之辈,独自一人闯上天界,我是实在不放心呀。”
“黄嫂,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五百年前后的轮回都让我们遭受最不公正的命运,我就不信没有说理的地方。”
“天界上也未必就能说理。”
“黄嫂,你还是宿命论。”
“我认命。”
“不,前世因,后世果,三世因果经我记在心里,但我已历经三世,并没有看到因果报应的现实。”
“可是~~我最后怕的就是见官进衙门。”
“我知道,那个糊涂县官让你明白了‘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的道理。”
“地狱秦广王又让你明白了‘有钱无理莫进来’的道理。”
“人世地狱都给我上了深刻的人生课。”
“但你还是不认命。”
“黄嫂,如果认命了,那我们可能连今天当妖精都不能。”
“那是因为菩萨慈悲。”
“菩萨?!”白骨冷笑一声,“当初幽冥教主地藏王菩萨诞辰,地狱十殿阎君皆前往拜祝。菩萨悲曰:‘我以悲愿,来度此道众生,奈何世人行善者少,作恶者多,此去彼来,无有尽期,当假何方便,使世人深信因果~~’然而,观世音菩萨当时下降,现出焦面鬼王,丈六金身庄严法喻:‘~~使世间男女,曾犯恶行者,知过能忏悔不再犯,准赎前衍,减免诸罪,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须知如是因,得如是果,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叫我如何能相信菩萨所言?更使人气忿的是,五百年来,皂家父子投生何处,又本是何物称恶人世,我白骨誓要弄个明明白白,若是不然,白骨当是世人千年万代唾骂的妖孽,那才真正是永世不得翻身。”
“难啊。”
“再难白骨也不怕,妙惠真人说:‘人之在世生灭无定。渐来渐去,如亏盈月,如开谢花,今世之生,乃前之死,前若无死,今何以生,若今之死不明,后日之生奚保。’。”
“白骨妹子,黄嫂理解的一片心意,哎,我五百年仍旧习难改,认命乃是我生性羸弱的本性,道行百年难深入,根基浅如薄水之石,得不到滋润,故无法与妹子一起同赴危难,可我这心里~~”
“黄嫂,我也不是孤立一人,背后不是还有众多金兰姊妹吗?真要是天界也如地狱,我白骨总是了了心愿,就是粉身碎骨也是心甘情愿了。”
“白骨妹子,我知道也拦不了你。”
“黄嫂放心,白骨也有五百年道行。”
“还有一事相告。”
“什么事?”
“红兜儿告诉我,皂家父子真是狗变的。”
“这话怎讲?”
“恶人投世乃是天狗所为。”
“红兜儿怎么知道?”
“是红孩儿悄悄告诉的。”
“红孩儿又怎么知道?”
“红孩儿听慧岸~~”
“我明白了,慧岸是天王二子木叉,和红孩儿都是菩萨身边的~~恶人啊,我到是终于探知了你的根底~~黄嫂,就为此,白骨上天界即是要过刀山火海也是万死不辞的了。”
“白骨妹子,你多多保重。”
“黄嫂,不必但忧,快快回濯垢泉去,你这游魂离体太久会损你百年修炼之功的。”
“妹子,我去了。”
风摇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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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回望西天路

回望西天路

第九章



那个美貌的女子又袅袅娜娜地走到了两界山。
涧水潺流。
鸟们欢唱。
高岩上的千年不老树又在朝她招手。
好静的山啊,姐妹们都出远门去了,她感到孤独象魔爪一样妄图卡住她的喉咙。
她走到了高岩上。
不老树一如既往地揽住她的细腰。
树说:“我理解你。”
她说:“我是白骨。”
树说:“正因为是白骨,坦荡透明。”
“世人不这样看,我的名分所以很糟。”
树在风中笑道:“只有我知道。”
“为什么?”
“因为我看了你几百年。”
“每一次你都这样说。”
“这是我引以自豪的,因为我的根扎得最坚实,不会走样。”
“但你毕竟只是一棵树。”
“有总比没有好,希望总是从微小处开始。”
她抚摸着树:“我该感谢你才是。”
树很含蓄地笑笑说:“我知道你又要开始新的历程了。”
她点点头:“白骨到两界山至今已五百余年了,我的每一天都在你的眼皮下过的,你能不知道吗!”
“但是这一次你将远去,在我目所不及的地方去。”
“除了金兰姊妹们,我没告诉任何人。”
“是风告诉我的。”
“风是我们大家的朋友。”
“哗哗哗”树在风中欢笑。
树说:“我会帮助你。”
白骨:“你能帮助我什么呢?”
风忽地打断了他们的话。
树枝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头,是一种暗示。
白骨看见了,那南来的莲花祥云正缓缓地飘到头顶。
还是那个熟悉的慈悲声音从空中飘下来:
“白骨,你的修炼不该半途而废。”
“菩萨,白骨不愿糊糊涂涂走进佛天。”
“你个性太犟,须知世事智者无为,愚人自缚。”
“菩萨,白骨不知所以。”
菩萨曰:
“有为”业之本
“无为”解脱因
“白骨还是不知。”
菩萨又曰:
迷生寂乱
悟无好恶
“请菩萨细解。”
“心迷动静之分,调和杂乱之别,悟了的人,心境始保持原本自在安祥的觉受,根本说不上好恶,悟后的心是平等心。”
白骨抿嘴不语。
“我知道你的心思,但还不是你离地上天的时机。”
“白骨请菩萨指明何故。”
“天机不可告人。”
“菩萨还有何指明?”
“西天路上将有你的熟人与你相遇。”
“菩萨,是否唐僧师徒又要同行二次长征?”
“非也,不是同行,而是各行其事。”
“谢菩萨相告。”
“还是那句老话,你当好自为之。”
“白骨明白。”
莲花祥云飘然而去~~



两界山脚下。
青瓦农舍。
垂暮老人仍在唱:回头好,回头好,世事将来一笔扫~~
敲门声。
健马“咴儿”的喷鼻。
柴扉开处,老农作揖道:“长老,可是化缘?”
玄奘道:“老伯是不认识我了?”
老农摇头:“老眼昏花,昨天的事今天也记不得了。”
玄奘:“我乃西天取经的和尚。”
老农眯眼细看:“可是传说中的唐僧?”
“我本是实实在在的唐僧,怎么会是传说中和尚了!”
老农笑道:“我是昨天的事记不到,可几百年前的事却是记得清清楚楚。”
“你老是神人!”
老农摇头:“山野粗人,如何是神人。只是那唐僧取经的故事流传了几百年,好象是山石上刻了字,任是风吹雨打也是脱不去了。”
白龙马又扬起头来“咴儿”了一声。
玄奘回头:“白龙马,你别打岔我和老伯的谈话。”
白龙马甩尾摇颈。
村童在竹林里唱:

咚呐个咚,咚呐个咚
唐僧取经咚呐个咚,
后面跟了个孙悟空
孙悟空眼睛亮
后面跟了个沙和尚
~~

村童齐叫:“哪里还有孙悟空,连沙和尚和猪八戒都没了。”
玄奘在心里说:日月如梭,看来时间是长远了。
“老伯可姓刘?”
“你这和尚,素未蒙面,怎就知道我姓刘!”
“你是不是从前那个猎户刘伯钦?”
老农大惊:“刘伯钦是我祖爷的爷爷,你这和尚如何识得?!”
玄奘:“我就是当年西天取经去的和尚。”
老农摇头道:“长老可别打诳语,现在骗子太多,五百年前的人物再包装上市,只有文物市埸上行销。”
玄奘微微摇头,这真是牛头不对马嘴,奈何?
老农问:“长老要过两界山去?”
玄奘:“重走西天路,了我心中愿。”
“西天还有什么经没取回来?”
“不为取经。”
“不为取经,你又何必吃这翻山越岭的苦头?”
“了我心中愿。”
“什么心中愿?”
“贫僧不能相告。”
老农望望天色。
残阳如血。
“长老今日只能住这里了。”
“贫僧不计较天色,无论早晚也是要在此间住上一夜的。”
“长老如不嫌家寒,请牵马进来。”
~~物是人非,眼前这老伯却是刘伯钦的第几代后人?
“老伯尊姓?”
“和尚,你不是知道姓刘了吗!我叫刘半水,是村里最老的人了,八十有二。”
怎么这天底下的事一晃眼就是几百年过去了?许是我在佛界住得太久,已忘却了人间烟火。
白龙马在耳边道:“师父,我等师徒五人早已西天取经求得正果,人间几百年在我们眼里只一瞬间,你切莫与五百年前对号。”
“白龙马,你我这趟出行,是不是太唐突了?”
“师父不是要了却心愿吗?”
“人间几百年过去了,这一路上是不是还会似从前诸事依旧?”
白龙马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山何依旧,如今也不似从前道路险恶,师父早成正果,再走一遭也不在话下,怎比得过去千难万险,九九八十一难,一难也躲不过去。”
玄奘叹息一声:“那我好失望。”
白龙马:“师父这是为啥?平平安安不好?”
“恶梦醒来是朝霞,我到是想再见见恶梦中那些人。”
白龙马:“师父深谐佛的境界乃空空了了。”
玄奘道:“佛若无,我亦无。”
“太深奥。”
玄奘唱喏道:

放四大,莫把着,
寂灭性中随饮啄,
诸行无常一切空,
即是如来大圆觉。

白龙马:“师父我就喜听你讲经。”
玄奘又唱喏:

心为形役
生灭灭已
来实无来
去岂有去?

白龙马:“师父,讲讲仔细。”
玄奘双眼微闭:“肉体乃土水火风四大混合物,放弃它,就可免去‘心为形役’,只活在‘生灭灭已’的境界里,饿了吃饭,渴了喝水就足够了。世间万事万物皆是空里来。”
白龙马不解道:“师父,我是越听越糊涂了。”
玄奘道:“糊即是佛,佛即是空,空即是无,可我玄奘本名生陈,我是实实在在一个人。”
“师父,你不是说和尚不打诳语吗?”
“你我师徒已非一般关系,要不,你也不会跟我来走这一遭。”
~~~~
前因:
白龙马已回复真龙,踏云团在空遨游。
玄奘踩五彩祥云由西而至。
玄奘:“小白龙,你如何又在天上贪玩?”
“小白跪见师父,想昔日,我因纵火烧了西海龙宫殿上明珠,我父亲西海龙王敖闰告我忏逆,玉帝将我吊在半空,那罪小白至今未忘,如今我也自由了,就想在这半空玩玩。师父你这是上哪?”
玄奘道:“我去东土,将重走西行路。”
“师父一人去?”
“一人,如今我也不怕那些千难险阻了。”
“能约上三个师兄不是更好。”
“现在是各奔前程,为师怎么能再请徒儿们出山。”
“师父,我再变白龙马儿跟你去。”
“我怎么忍心再让你去!”
“师父,你我是有缘的,想当年师爷陈光蕊在洪江渡放了老龙王一命,那洪江河中龙王本是我西海嫡亲,我父西海龙王后来才有意让我跟你去西天取经,原本也是为了报答你陈姓。”
玄奘:“说到底,人还得有点感情。”
“师父答应我去了。”
玄奘点头:“我也是为了结心中的感情之债。”
“师父何来感情之债?”
“西天路上,我们恶杀了那么多性命~~”
“师父,那都是妖精。”
“人和妖并不能分那么清,恶人也是妖,妖也是人,悟空、悟净、悟能也曾是妖,其中断然少不了冤屈。”
“师父学了观音菩萨大慈大悲。”
“特别是那些女妖,现在想来,她们并没有伤及我们什么。”
“师父还挂念那些女妖。”
“我也不知是不是妖,但她们附身人形的样子实在让我难以忘记。听观世音菩萨说,那个手挽竹篮的村姑现在也还在。”
“那不是白骨吗!”
“你也还记得。”
“印象太深,岂能忘了。”
“你说为师的能不再走一趟吗?”
“白龙跟定师父了。”



傍晚。
牛哞声声。
村道牧童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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