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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疯狂新梦想-第50章

小说: 疯狂新梦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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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乘客们在急救室外哭成一片。那位被救的姑娘哭倒在地上。

    肖荻在人生的最后一刻,完成了他作为小说家的一部气势恢弘的最精彩的杰作。

    我与姜广平的绝交也正是因为肖荻的死。

    姜广平一直关注着我的《逃离一座城市》的写作。在我写肖荻的死时,他笑了,他说方芥舟,你又开始编织起现代童话来了?

    我骂道:狗娘养的,请你滚开,我看者你就觉得龌龊。肖荻还活着,可你却死了。你写完《南方以北》后就死了。

    肖荻把光荣留给了城瓢大学。见义勇为的英雄肖荻,青年作家肖荻,给瓢城不只带来了感动。从那以后,很长时间里,人们的心里都有有个英雄之躯在叩问自己:当时如果是我,能不能像肖荻那样挺身而出?

    瓢城大学为肖荻召开了隆重的追悼会,由市长亲自支持。我泣不成声地向人们介绍了肖荻短暂而永恒的一生。市委书记宣读了悼词。几个女大学生代表全校学生和全市青年向肖荻的遗体献了花环。她们从北山上采集来各种花朵,含着泪编织出这个世界上最美的花环。那个被救的姑娘一身重孝,站在肖荻的遗体边上嘤嘤哭泣。人们说,她已经哭了天三夜。

    我看见了欧阳文治和舒君君。欧阳文治作为大学校长戴着墨镜臂缠黑纱站在教师队伍的最前面。他所摆出的是那种沉痛哀悼的格式与表情。舒君君现在则站在人丛中。我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现在,我觉得他们很可怜。英雄和他们无关。

    英雄其实也与我无关。我只不过是那个叫肖荻的人的最要好的朋友。我看着肖荻的遗像,突然觉得肖荻愈来愈高大,而我则愈来愈渺小。人可能很猥琐,但只要在那个需要他死的时候去死了,他便死得其所,便很伟大;人可能很可怜,但只要做人的良知还未泯灭,他还可以算是一个完人;人可能有很多种死法,肖荻选择了最出色的一种。

    肖荻因此而闪闪发光。

    我说过,肖荻的死让我觉悟到了我还可以有另一种活法。

    我得走了,这下我真的得离开瓢城了。我对瓢城已再无半点留恋。因为,肖荻死了。

    在我收拾行装即将离开瓢城的时候,马一天从雪湖来到瓢城,找到了我。

    怎么,老方,这是怎么了?

    我停下手里的事,静静地看着马一天。我料定马一天又来追债了。

    马经理,你又来了,我说过,我一定会还你的。我知道,你这个人比较讲义气,我想你不至于逼人太甚吧!

    马一天哈哈大笑,老方,看你想到哪儿去了。姜广平告诉我,说你要走了,我们朋友一场,我总得要送送你。

    谢谢,马经理!你还有要说的吗?我料定马一天不仅仅是来送送我。

    马一天说,明人不做暗事,有些事得告诉你,上次在风花雪月厅,是我的手下打了你,那是迫不得已,我主要是不想撕破面子,但那是打错了,因为你几乎什么也不懂。

    我心有所悟,缓缓点了点头。

    我还想告诉你上次进的沉塘的中堡蟹,我已经作了处理。烂得变味的扔掉了,其余的全制了醉蟹,可能成色会差一点,但也能挽回些损失。我还想请你回来,继续合作。我发现,你是一个很诚实的助手。在当今商界,确实难以找到方先生这样的人了。

    我摇了摇头,我是不会再回到生意场中的。

    马一天摘下眼镜,擦了擦,又戴上,然后说,方先生怕了?其实,几起几落在商界是常事。商场如战场,胜败乃兵家常事,偶尔失手是正常的,常在海边走,难免不湿鞋。再说,你帮公司也赚了不少外汇,折去这三十多万,我都不在乎,你还在乎什么?

    我不是在乎什么,我是怕了,生意场上,人太残酷,像王三这样的人,我是怕再碰到了。

    这也没什么,时间长了,经验多了,也就能成为一个成熟的生意人了。马一天说。

    不,我不想拥有这份成熟。再在生意场上呆下去,我也会变得残酷无比,那就比王三更可怕了。谢谢你,马先生,我会记得你的,你是个很仗义的人,我想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但如果到了同一条船上,那就难说了。除了生意上的事,有什么需要我的,马先生吩咐一声,方某自当效命。我走了,再见。

    马一天握着我的手,久久不肯放下。马一天的眼神告诉我他心中对我有几分留恋。

    这似乎是某种象征,在我离开瓢城这个著名的黄海之滨的城市时,由一个我原先素不相识的马一天来送我。这时,这一个夏天和秋天的所有经历突然全涌上了我的心。一颗蓄积了好长时间的硕大的泪珠,就这样从我的眼眶里慢慢掉下来,在阳光中晶莹生辉。

    一九九六年二月初稿

    一九九六年五月二稿
第五十九章 我常常在发呆
    你看到了吧,这就是我的中篇小说处女作。在我写出了两个短篇小说之后,我发现,我其实有着极高的小说天赋。你看看这个中篇小说吧,里面有亨利?米勒的影子,有着先锋文学的成份,有着辞气锋芒,有着逼人的才华。特别是我将人在一个人身上做了三分法,最高贵的男人是肖荻,中不溜秋的就是我,而那个姜广平,则差不多等同于一个赚钱的机器般失却灵魂与操守。女人呢?你看着吧,最神圣的是阿依古丽,第二个层面的是有着很多缺点与毛病的丁亚琼,第三个层面,则是那个恶心的方舒。

    我跟丁亚琼借用了一下她的名字。我老婆非常大度的说,行,随你在作品里怎么恶心我,反正,你再怎么恶心我,我也是你的人。

    我说,你瞧你说的。我这不是写小说吗?你何必对号入座?

    丁亚琼笑了,天啦,这真是天大的幽默。你用了我的名字写小说,还要我不要对号入座。这是哪门子逻辑?

    好了,你有没有发现,这文学真是一剂伟大的药方,它把我,把我们家全治好了。

    我就这样义无反顾地走进了文学。

    你肯定也看到了我的文学才华,足以能够成为当一个最伟大的小说家。

    是这样的。我对自己的小说才能从来没有怀疑过。不过,我却又患了一种病,一种教育病,一种对教育欲舍难离的刻骨相思。我一直认为,教育远远比文学,比小说。更具有意义与价值。

    但教育的事,麻烦、纠缠、琐碎、平庸、无聊、恶作剧。还远远无法停止。我现在生活在两个世界里。在虚幻的文学世界里,我是一个王者。但在这庸常的现实中,我是方芥舟,是一个被教育折腾得差不多要崩溃的可怜的生物。

    疼痛依然存在。事情说来就来。不管你是不是一个作家也不管你是不是一个教师。在白莲中学,你是作家身份又怎么的?你是教师身份又能怎么的?

    瞧瞧,事情又来了。

    这次是林静的事儿。

    林静,那个小美女。不过,她与方芥舟一样,早已经刻意地克制自己在美丽上的冲动。她不打扮了,每天素颜朝天。头饰,没有了。手镯,没有了。也不再像其他女生一样染指甲了。她上身每天都是那件素色的褂子,下身永远是那件脏兮的牛仔。她刻意地将自己打扮成一个糟糕的丫头,甚至刻意打扮成一个失意的小女人。林静的这些做法,我是看得出来的。但我不动声色。我只能不动声色。

    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有丁亚琼。

    更重要的是,我有着与林静一样的坏心情。

    林静和她喜欢的方芥舟一样,刻意地与这个世界默默地对抗着。她不理任何人,不与任何人交朋友。不与任何人来往,她是独行客。

    她像方芥舟一样,是白莲中学孤独的风景。连丁亚琼都看出来了,她爱方芥舟。她不允许别人不同意这种说法。但她又非常固执地要让人们认同她与方芥舟的这种绝对的精神上的相爱。

    太柏拉图了,太感人了。我为林静感动。

    林静再一次高考时,考到了我的母校淮海师范学院读中文系。林静执意地填了这一个志愿。只填了这一个志愿。别人怎么劝都没有用。她就是要把个师范中文系读好了,以后说什么也得拼命挣个特级教师来。算是给方老师的厚礼。我是跟她讲过特级教师梦破灭的事儿,我讲过这一生我再也不可能获得这劳什子了。于是,她要拾起来。

    我知道,林静曾经想努力改变我,因为丁亚琼拜托过她,让她想点办法帮帮芥舟。

    我能想象得出来,这两个都与我有着关系的女人是如何在谈论着我的。我想象出来丁亚琼酸涩的心情,我也知道林静那种无奈却又热切的心情。

    我们能搞懂世界上的很多事情,但是,我们很难弄懂人内心最微妙的感情。我同样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那么多女人与女人与之间因为同一个男人闹得鸡飞狗跳,而在林静与丁亚琼之间,却像两姐妹一样,接受着同一个男人,也都关爱着同一个男人。

    我觉得自己的幸福。

    然而,这种幸福又是那么酸涩与沉重。

    林静走之前,送给了我一个礼包。是丁亚琼接下来的,那天,我又不晓得到哪里拾魂去了。和上一次的情形一样,一到黄昏时分就出去游魂似的乱转。不过,这次跟以前不同了,我不会再在操场那边晃悠了,游荡得也不像过去那么久。只是烟一样地抽得很凶,我的手指焦黄,我的嘴里一直充满着酸麻的苦涩。有时候,我尖着嘴,像是在寻找一个温热的嘴唇,又像是在寻找一个可以抽着的香烟。

    有嘴唇想安慰我,可是,我远远地推开了。我不能吻林静。可是,现在与丁亚琼的功课也差不多停了,也再没有了拥吻的激情。

    那一天,回到家时,林静已经走了。拆看林静的礼包,原来是书。有好多书。大部分是上次我撕掉的书。这些书我知道下面不容易买到,丁亚琼说,这几本书,你好好看,一定要好好看,是人家林静特地让她爸到北京买来寄给你的,你要好好看,别拂了人家一片心意。她是巴望你好起来的——

    我摆了摆手,没让丁亚琼说下去。随后将书还是包了起来,往屋角一扔。

    有什么看头?看了又有什么用?在白莲中学,这些书用得上吗?

    就在林静去上大学的第三天,瓢城县教育局纪检办的人来了,是查冯大光与方芥舟的事的。有人上报到教育局,说冯大光压制人才。造成学校风气不正。但纪检办的人手上还有一个材料,说方芥舟与那个姓林的女中学生的关系愈演愈烈。于一个黄昏时分在学校外面的庄稼地里约会,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而且林某已经打过胎了。

    纪检办的人在查完冯大光的事以后开始调查方芥舟的事。

    我被喊到校长室的时候,丁亚琼不放心,深怕再出什么事,便很快也到了校长室。

    纪检办的人问话时,我一直不开口。我已经懒得答理人了。所有的问题就只有丁亚琼回答了。

    丁亚琼说,你们手上的信,有些影子。但事情得从九三年那档子事说起。

    九三年怎么回事?

    丁亚琼只好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纪检办的人一边作笔录,一边时常看看呆在一旁的冯大光。好几次,冯大光想插嘴。纪检办的人都把他拦住了。

    那个黄昏发生的事是真的吗?纪检办的人问。

    在那个小桥上,师生二人是见了面了,但那是林静帮助我去找方芥舟的。方芥舟差不多像个游魂一样,一到黄昏时候就出门了,每天如此。那天,下了雨,我想,那天,方芥舟跟林静。最大的可能也就是合撑了一把伞。不会再有别的什么情况的。我知道方芥舟这人。方芥舟要是能那样,可能倒反而好了。

    说到这里,丁亚琼无声地哭了。

    纪检办的人问,就这么多?

    就这么多了。丁亚琼抽泣着说。

    这个故事挺感人的。我们能理解这一系列的事。确实有前因后果。但问题是,谁也没有看到是什么样的情形啊,光是凭他们当事人说。是没有用的。

    是啊,我也知道没用。我相信也没用。可是怪谁呢?你们从上面来的领导。我问你们,怪谁呢?丁亚琼哭出声来。这究竟是为什么?这一切都搞错了,方芥舟当初就不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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