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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益智录-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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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是,禧仇人贾勇,醉后杖工人,立卒。禧胞兄祯适过其门,勇强邀至家,醉以酒。诬祯酒后毙工人,讼于官。祯逼于刑,遂诬服;将过司,禧甚忧之。琼曰:“某太史与臬宪有师生之谊,君以情告,哀其转达,如允从,可望生还。”禧从之。太史曰:“可。但闻阿姨有金玉珠一串,如赐把玩数日,即如所请。”禧语琼,琼应之,曰:“大兄归,即与之。”太史恐事后食言,必先得珠而后写书。琼闻之大怒,夜令禧散发跣足,装元武大帝像,琼自饰为仙童,仗剑持诀咒。未几,太史至,战兢请命。琼曰:“大帝以钱祯负屈陷罪,命子备叙其由,以达臬司。”某承命书毕而去。禧投书臬司,官坐罪于勇,释祯归。禧见祯臀肉悉无,膝露骨,惨伤之极,欲泄忿于勇之子祥。琼苦劝之,乃已。贾勇死于狱,贾祥亦怀恨于禧昆仲。一日途遇禧,遂相殴,行人劝散,二人各有伤,禧伤较重,不能归。琼舁之,痛苦之况不可言。琼急焚符于水而饮之,痛苦立减而伤仍在。祥控于官,琼亦令夫兄祯喊禀抬验。临行以小红丸授祯,嘱临验时令禧吞之,必大睡如死。祯如女言,验未毕而禧卒。官令祯舁尸下,立收贾祥于狱。是夜祥亦卒。官以二凶俱卒,遂不究。祯之舁禧而归也,至家而苏。闻祥死,喜以语琼。琼曰:“妾早知之。盖借伤而毙之也。”禧大冤消雪,颇快心志,由是敬琼如神明,听其来往。  忽二旬不至,至而问之,琼曰:“妾以为与子偕老无他虞,昨以术推之,竟相聚不过一千日,少节之可多得几年团聚耳。”一日,灯下对语,琼忽泣,禧大惊,问之。曰:“妾以贾祥之故犯天谴,别在今宵。”禧曰:“无能救之人乎?”曰:“有。惟某太史可救。曩以大兄事,强逼写书,憾恨必深,岂肯相救?”禧曰:“渠爱卿珠,若肯与之,当必喜从。但太史现官桂林知府,道之云远,一时难至。”琼曰:“勿虞此。”遂相携乘风去。太史方举烛披览案牍,见禧大惊,曰:“君何来?”曰:“特来献珠。”遂举珠奉太史。太史喜曰:“此举必有所求,可直言勿隐。”禧曰:“琼仙忽遭劫数,祈怜而拯之。”曰:“拯术如何?”曰:“惟抱印危坐,任雷电交作,不惧不动已耳。”太史欣然应诺。忽雷声自远方来,既而大雨如注,雷电在堂前盘旋。俄而雷雨骤止,琼自太史身后出,敛衽拜谢曰:“后会有期。”携禧去。后太史升河南兵备道,携眷赴任。过洞庭,遇狂风,舟将覆,忽见一幼妇举素珠立船头,掀天波浪至舟顿息。视之,琼仙也。移时,风息浪平。琼举珠言曰:“此珠一样两串。此串吾不时祭炼,故有无穷奇异,实非珠有真伪。”太史方欲致谢,而琼已杳,不胜感激。至家,具厚贿赴禧家酬之。禧言琼不至已数年。太史以贿赠禧,并还其原珠。

    虚白道人曰:某太史以拯救之恩,而赠贿还珠,可谓务施报之君子矣。

    穷神尽相,纯是留仙法度。马竹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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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七 张春娇
    吉恒,浙江人,余忘其郡邑。与同村舒善之妻常氏有私。无赖棍徒王五知之,因屡托故诣氏家,以言挑之;氏曲拒不应。五瞰吉之往也而尾之,遇男女于床,常不能拒,听五狂淫而去。嗣五窥舒不家,辄诣舒家,与常同寝处。五以女屡念吉恒,兼畏夫知,时怏怏不乐,因思杀舒善移祸吉恒,而独私于女。吉恒一夜被贼窃去布履一双,小衣一件。吉当报窃于官。不几日,舒被贼杀于家,而贼遗有衣履。常氏视之,乃吉恒物,因控吉。官问吉曰:“是汝之衣履也?”吉曰:“然。”官曰:“然则舒某实汝杀之无疑。”吉曰:“衣履系某日被贼窃去,身已呈明在案。”官曰:“汝素所常用者,止此衣履乎?”吉曰:“不止此。”官曰:“既不止此,则贼所窃者必非此。”吉力言其是,官怒,刑之。吉不服,官再刑之。吉畏刑诬认。自分上无父兄,他无亲族,鸣冤无人,决无生理。

    先是,吉订远村张秉钧之女春娇为妻。张固刁生,张卒,吉嫌其家贫,驰书退婚,而与金某结姻,亦未过门。吉恒之退亲也,春娇虽有老母在,亦无能为,听之而已。嗣有为春娇提亲者,母商之,娇曰:“吉家虽不情,女不可不义,将终身伴母,至死不变。”言及此,母女俱哭。邻女闻之,过以相劝曰:“吾适从婆家来,正欲语其事。如闻吾言,汝母女将有欲哭而不能者,盖幸得吉家退亲,不然,亦为望门寡之女。”母愕然,收涕问故。邻女曰:“吉杀人,不日将处斩偿人命。”女母曰:“愿闻其详。”曰:“吾家与吉某比邻,拙夫亦与之甚相好,其事之委曲备悉。”遂历历言之。春娇曰:“其证据供判亦知之否?”邻女曰:“亦知其大略。”复一一向春娇言之。春娇跌足曰:“此戴盆之冤,无由得见天日。可怜,可怜!”春娇由是不理针黹,端坐如痴,若是数日。忽外出,涂面男装,散发掩其耳目,如疯魔云游道,诸日在吉恒邻近庄村盘桓。一日遇雨,宿于局赌场中,而在场中宿者,先有二人。春娇铺设于地,倚壁趺坐。其一人曰:“仙长坐寝乎?”娇答曰:“时常如是。”未几,其人酣睡,鼻息如雷,忽自言曰:“吉恒之衣履,实王五赂吾窃取,而即以此为杀人之据。冤哉,冤哉!”俄,复自言如是。娇曰:“梦语若此,倘被吉恒之亲友闻之,为祸非轻。”彼一人曰:“是也。渠名孙清,吾周泰。吾二人极相契,屡屡劝之,乃渠梦语不自知,无可如何。祈仙长谨言,勿为他人道。”娇曰:“吾出家人不管如许闲事。不知所谓王五者果何如人?”周泰曰:“渠祖居是庄东首,庄之首家。”娇闻之暗喜,黎明而去。复改装,投媒媪家,托言遭继母之变逃出,闻王五家欲佣使婢,肯为说合,愿以一月工价为谢。媪喜,导之去。娇聪敏,上下俱喜。数日后,五举家月下闲谈,娇伪仆,俄而跃起,大言曰:“我与子无仇,胡为杀我?将杀汝以偿吾命。”五家人曰:“子为谁?”娇曰:“吾舒善也。”五闻之大惧,伪曰:“吾本欲杀吉恒,误杀子。”娇曰:“吾亦知之。可自书误杀之故,封固,明晚同金银百锭、白钱百搭焚之,我即去。”五应诺,娇复仆。既醒,五问之,娇曰:“适所言,吾悉记忆,实如有人教我言,而我不得不言。”五信之。临焚时,娇窥五他顾,藏其纸封而止焚纸锞。五以冥冤已解,无他虞。娇乘间逃归。母问所往,娇曰:“母勿究。女将为姓吉者伸大冤矣。”

    道光丙午,适诸城刘燕庭廉访赴浙江臬司任。入浙界,有女子拦舆喊冤。廉访至驿舍,呼女问之。女言“民女张春娇,代夫吉恒明冤”。廉访曰:“汝家与吉姓结姻几年矣?”娇答以“自幼”。廉访难之曰:“尚未过门,不宜称之以夫,亦不宜含羞出头代为伸理。”春娇曰:“吉恒上无父兄,他无至戚,氏不代伸,致使含冤以死,殊属可悯,亦凡为民上者所不忍也。且氏自幼订吉为夫,吉死则氏无夫,岂可以羞惭小节坐视夫死,自贻终身之忧?”廉访韪其言,因问:“汝夫何冤?”娇曰:“误陷杀人,严刑逼招。”言已,呈呈。其呈词所载,大略言杀人样式不符,供言酒后忘之;凶器无有,供言遗失于路,明系畏刑伪服;衣履毫无血迹,明系凶身按据移祸云云。廉访阅毕曰:“此呈何人代作?”娇答以“亲笔”。笔迹不爽,不胜惊喜。驿舍正在春娇居邑内,喊禀时县邑亦在旁,廉访以呈授之曰:“视女所控实否?”尹阅之曰:“是实。”廉访曰:“所控是实,则吉恒负屈,以莫须有之事论辟,草菅人命,恶在为民父母!”尹曰:“衣履实吉恒之物。”春娇曰:“衣履是孙清所窃,舒善实王五所杀。祈将王五等传至,氏与对质,真情自见。”廉访问其故,娇将孙清梦语、王五畏鬼大略述之。廉访喜甚,谓县尹曰:“明日务将人犯传齐,吾将亲问之。”尹唯唯而去。次日,尹带人犯到驿舍,廉访问周泰曰:“孙清梦言王五赂使窃吉恒衣履,汝闻诸乎?”泰曰:“未也。”春娇曰:“孙清梦语之夜,投宿者有云游疯魔道否?”泰曰:“有之。”娇曰:“即吾伪为也。”遂将遇雨借宿,依壁坐寝,及一切问答之言,一一详复之,泰不能支。廉访谓清曰:“衣履既给王五,杀人者必五矣?”清答以不知。问王五,王五谓衣履亦被贼人窃去,坚不认杀人事。春娇曰:“畏鬼索命、伪认误杀者,非汝耶?”五曰:“未有也。”春娇复曰:“自书误杀之故,深夜同纸锞焚之,其事犹虚耶?”五曰:“亦未有之事也。”春娇曰:“汝所书之字犹在,犹不足为据与?”五曰:“其字安在?”娇举以示五,五夺而吞之。廉访大惊,暗惜春娇疏虞。春娇笑曰:“知汝无赖,故以伪者示汝,真笔尚在吾手。”遂起身呈于廉访。王五谓春娇曰:“吉恒既退婚,情意已绝。汝出头代控,费此苦心,以冀复为吉姓妇,何无耻如是!”春娇曰:“前既结姻,自不宜等于路人。渠退婚,渠既不仁;吾复幸其得罪,恬然他适,坐视不救,是吾复不义。人而不义,则与禽兽无择,岂可以无耻律之?”廉访曰:“勿斗口。”谓王五曰:“现有汝自书之字作据,应无他说。”五遂吐实。各画供毕,廉访谓县尹曰:“此案已定,可照详府司。吉恒负屈,当急释归。”尹唯唯。复问春娇曰:“吉恒果退婚耶?”娇泣述之,且曰:“氏誓日伴寡母居,终身不出庭户。忽闻渠蒙不白之冤,伏思渠他无亲属,不得已含羞代伸。至于退婚之说,他人不言,决不令大人闻之。”廉访叹曰:“真义女也。”遂嘱县尹曰:“当令吉恒先娶此女。”尹应诺。春娇曰:“免费父母清心。氏誓终身不见吉恒面。”廉访问女伴,娇曰:“老母。现在廨外。”遣人呼之,面给白金百两,为女奁资。令县尹赁车马送之。

    吉恒之得释而归也,念春娇再造之恩,兼遵县嘱,烦人通嫁娶期。张室不受,反覆之,无成说。吉母乃率吉恒同媒媪亲诣张室。媒媪曰:“吉母来矣。”娇敬礼不避。吉母令吉恒长跪,娇不礼。吉母曰:“祈义女宽量,恕小儿无知之罪!”娇不语。吉母复言之。娇曰:“大难已过,无需贫家女矣。”复不语。吉母曰:“勿谓此,以重老身母子之愆。”娇曰:“已有金家福厚之女奉事,夫何求?”吉曰:“如得金诺,愿与金绝。”娇曰:“岂有是理。贫可拒,富不可拒。”吉母惭,屈膝而跪。娇亦跪,曰:“母家清贫如昔,恐贤郎嫌贫之心未泯。”吉母曰:“吾儿绝处逢生,全赖鼎力。若复生异心,毫无天良矣!”娇曰:“若然,愿从母命。”母喜,相携俱起,订于归之期而还。

    虚白道人曰:奇哉,春娇!当吉恒退婚之后,而不忍他适,可谓节矣;闻吉恒之难,而舍身拯救,可谓仁矣;暗访害人之贼,曲控吉恒之冤,可谓智矣;口不道退婚之恨,心不忘结亲之由,可谓有礼矣。卓绝义女,不独有千古哉!

    事奇文奇,视《剑侠传》中聂隐娘、红线辈,故自胜之。马竹吾

    吉恒无行,乃竟得此义妇。武仲绍

    此奇女可入《无双谱》。上元李谕谨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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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七 章邑生
    好色之徒某生,章邑人。见美女,机有可图,必多方谋致,恒有被其淫污者。一日,薄暮出游,见一笄女独行,视之,极美,以其无伴可狎,遂曰:“姑娘何往?”女不答。生复问之,女厉色言曰:“吾自有往处。男女有别,人之大道也。旷野与游女接谈,君何无礼如是!”生四顾无人,不畏女嗔,近尾之。女兰麝袭人,遂摇指梅花曰:“琼枝玉蕊,暗香浮动。”女接言曰:“闻说香在梅花上,寻到梅花香又无。”生曰:“卿未寻到,故为是言。吾以为身历其地,其香必穿鼻透脑,骨节尽酥。”言已,牵女衣不令行。女曰:“吾兄来矣。”生惊释女,女急行。生力追不及,见女入北庵。生素知庵中多停柩,贪恋女色,不遑顾忌,亦入,见女燃灯坐室内。女见生入,笑曰:“男女同情,妾岂无心。实告君,妾非人,鬼也,不利于君。”生曰:“愿与卿同死。”女曰:“勿悔。”旁有空棺,女入,仰卧其中。生犹以其伪为,亦入,覆女身。觉女气肌如冰,大惊欲起,而棺盖已合,遂毙。生家人以生不归,踪迹至庵,见女柩外露生衣,启之,生尸已冰。舁归,禀官葬女柩。

    虚白道人曰:死而不足惜者,其章邑生某之为人乎?盖徒知色之可好,不知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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