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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历史的转弯处:晚清帝国回忆录-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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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从地图上来看的话,京广线从北京到广州,本经过江西到广州是最短的距离,但很奇怪的是,京广线却从湖南经过了,明显的绕过江西拐了个弯。江西转型的最后一次机会,无情的流失了。一直到上世纪末,中央政府才想到要在江西修建一条京九线改变江西的交通困境,但此时的江西,已经困窘了一百多年。

  虽然笔者无意挑起湘赣人士之间的争论,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湖南的崛起和江西的衰败和太平军的那场运动有莫大的关系。恰因为太平军起义,湘军才因势顺起,三湘子弟也得天下风气之先,湖南人在近代历史中驰骋天下,让人好不羡慕!而作为湘军和太平军主战场的江西,却为此付出沉重代价,饱受生灵涂炭之苦。

  我的家乡吉安地区,正好是平原和山地相接的丘陵地带,此地进可攻,退可守,历来兵家都会在这里进行拉锯战。太平军在这里拉锯过,当年红军和国民党军也拉锯过,本地区一直在红区和白区中互换。

  这可就苦了那些老百姓。只要是战争,不管是起义也好,征讨也罢,对老百姓来说,都是兵祸。我小时候记得大人吓唬小孩子的话,就说:“长毛来了,长毛来了,再吵就把你抓起来了!”

  长毛就是太平军嘛。

  在小孩子的心目中,长毛就是长头发的魔鬼。老百姓是朴素的,他们既然这样说,那想必是后期的太平军已经军纪败坏,所过之处,扰民害民甚至是虐杀百姓,才会有如此口碑吧?早年的美国人,只要一说“印地安人来了”,稍懂事的小孩子马上停声不闹了。

  印第安人可是会活剥人皮的。

  杀人的当然不仅仅是太平军,湘军也没少干,一半对一半。经过这十几年的来回拉锯战,人烟稠密的长江流域,满是瓦砾,遍地白骨。繁华如江南地带,竟然也会有二三十里地不见人烟的情况发生,可见人口的减少是何等的严重。

  当时人的记载:“浙江一片劫灰,道殣相望,昔时温饱之家,大半成为饿莩。号称天堂的杭州,居民由八十余万减至数万”;皖南地区“野无耕种,村无炊烟,市人肉以相食”;皖北地区“但有黄蒿白骨,并无居民市镇,竟日不见一人”;江西数百里“不闻鸡犬声,惟见饿民僵毙于道”。

  在这场大悲剧中,究竟死了多少人,至今仍是个谜。1883年,一个美国传教士称,太平天国战争造成中国人口的损失为5000万,而当时的美国驻华公使柔克义,则估计太平天国战争导致的人口死亡数为2000万。根据太平天国前后《户部清册》所载的户口数,1851年到1864年,中国人口锐减40%,绝对损失数量达亿;而复旦大学葛剑雄教授研究认为,从1851年到1865年,十四年的战乱导致减少了亿人(约占全国人口的四分之一)。

  如果只从人口上来说的话,这真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大灾难。即使是动用了包括原子弹在内的现代化装备、战场遍及全球的第二次世界大战,也很难与其匹敌。因为第二次世界大战也仅造成了5000万的过量死亡。

  曾国藩在《讨粤匪檄》之所以能激起共鸣,证明了其中的揭露部分属实,他说太平军“所过之境,船只无论大小,人民无论贫富,一概抢掠罄尽,寸草不留”,抓进去后,“剥取衣服,搜括银钱,银满五两而不献贼者,即行斩首”。男子与妇人都被驱使作战或者为作战服务,不服从的就“斩其足以示众”妇;有逃跑的,往往要“倒抬其尸以示众”。

  清人沈隽曦在《金陵癸甲摭谈补》里说,太平军攻下天京后,“杀人盈街,三五为群,入人家搜括财物,加刃于颈,索金宝,如是者累日。”“伪女官皆大脚蛮婆,入人家掳妇女归馆。搜掳各人家衣饰手扣金银玉镯,尽带手臂。身穿上色花绣衣,或大红衫,或天青外褂,皆赤足泥腿,满街挑抬物件,汗湿衣衫,而不知惜,亦不知丑。”“贼人入家搜掠什物,最爱金银首饰,及绸缎上色衣服。至古书,名人字画皆不识,或掷,或撕毁,较秦火尤甚。”

  太平天国最初实行“男行女行之令,令男女分馆”,把老百姓强迫编入不同的馆,禁止家人团聚,夫妻同居,看到人家的小孩子,即抢去作“义子”,弄得老百姓妻离子散,也是人间罕有。这种完全违背人伦的暴行,据笔者回忆,大概也只有二战时犹太难民营和上世纪七十年代柬埔寨的“红色高棉”是作如此安排的。  

  清人陈徽言在《武昌纪事》里说,在占领武昌期间,太平军天天派人在阅马场搞“讲道理”活动,每次都要敲锣打鼓,让大家去仔细临听,主要内容是宣讲“天父功德”、“天王勤苦”、“东王操劳”等,让大家跟随“天王”打江山,去天国享福。

  但是,“讲道理”时,也出现过不和谐之音。根据陈徽言的记载,他亲眼看见一个人高声抗辩,驳斥太平军的宣传是离经叛道。太平军的演讲家老羞成怒,“讲道理”变成“不讲道理”,此人很快被太平军士抓住,要处以“五马分尸”。但抓来的五匹马没有受过“分尸”的专业训练,搞了半天也没把人弄成五块。最后,演讲家不耐烦了,跳下台一刀砍死了这个不知好歹的“封建卫道士”。

  五马分尸是古代的酷刑,古代叫“车裂”,商鞅后来就死于此刑。中国历史上的刑罚都是不痛快的,目的有两个,一是让这些人死得极为痛苦,二是震慑那些良民。太平军被俘虏的将领,后来大都被凌迟处死。

  凌迟,也就是通常说的“千刀万剐”,行刑时,把犯人的身体划为寸许区域,一小刀一小刀的割,最后才在心脏部位给予最后一刀。碰到技术高明的侩子手行刑,犯人甚至要到第三天才死。这样的刑罚,在心理上对行刑者和受刑者都是巨大的考验,特别受刑者临刑时发出的骇人声音和可怖的表情,足以让旁观者双腿战栗发软!

  但是,太平天国的刑罚也一点都不逊色于凌迟。时人张汝南《金陵省难记略》里记载,太平天国里的“毒刑有跪磁,跪火炼,踩木棍,竹筱鞭背,上鹰架,绳缚手足将指而悬之,纸燃烧油滴鞭处,烁铁熨背,锥刺臂股,种种楚毒,呼号怨惨。”

  这还不算最厉害的,厉害的还有“五马分尸”和“点天灯”,“五马崩尸,用五绳结人之项及手足,每一绳系一马,痛鞭各马使狂奔,鞭停马止,而人已死。复刀割项及肩与髁,仍前鞭马,而五体脱矣。又用棉絮卷人而绷之浸以油,置巨木倒缚于上,燃以火名‘点天灯’。”

  上海华东理工大学门前的一条路,原来叫天灯路,后来改了名叫天等路(大概2003年以后)。最初起名的这个人,实在是无知加白痴。

  双方的屠杀几乎是同比例的。湘军在攻下九江和天京后都进行屠城,杀得人头乱滚,片甲不留。太平军也对天京、杭州等地进行过屠城,特别是满人和在清朝做官的,更是一个都不能放过。民间相传,长毛侮辱并杀死了不少满人少女,据围观的西人记载:“那些人把鞑靼处女大腿分开,绑在驴车上,残忍虐待。。。。。他们粗暴的撕去满洲处女的旗装轮奸。” 

  柳亚子曾经作诗,“帝子雄图浑幻梦,中原文献已无征。”这句话用来形容太平天国的文献最恰切不过了。后人引用的太平天国之著名印书,很多都是出口转内销,都是各位学者从英法等国的博物馆复印回来的。如《天朝田亩制度》,是二十世纪初北大教授程演生从巴黎东方图书馆摄影抄录回来,1935年末他又在英国剑桥大学图书馆发现了《资政新篇》,这都是此前国内研究者闻而未见的印书。北大刘半农教授也曾在伦敦不列颠博物院撮抄了《太平条规》带回国内研究。

  由此,《天朝田亩制度》和《资政新篇》才编进了我们的中学历史教科书,广为人知。作为常识,这也说明太平天国的两个重要纲领性文件都是纸上谈兵,并没有真正广为流传和实施。尽管很多人辩解说,这是因为太平天国失败后,清军尽可能的焚毁了太平天国的一切器物,但这些东西是否真的实行过呢?

  《资政新篇》因为是处于太平天国已经处于危难时期,没有实施已是定论,也情由可原。在土地制度问题上,《天朝田亩制度》中的“平分土地、耕者有其田”的政策有无实行也存在争议,但现在越来越多的史料证明,太平天国自始至终都未推行过这一政策,而是大体上实施“照旧交粮纳税”政策,这也是目前多数学者的观点。 

  “照旧交粮纳税”,那不过是换了个皇帝、换了个地主而已。当然,洪秀全的“老三篇”(《原道醒世训》)里有“男女平等”、“解放妇女”的新东西,但天王府里数以万计的妇女沦为性提供者兼保镖甚至奴隶劳工,又说明了部分真相。这些新兴的万岁、千岁们,在女人的问题上,并没有比满清的皇帝和王公们有更大的进步。正如学者袁伟时指出的,“人为涂抹的油彩,无论有多么艳丽,总有一天会脱落并恢复它原来的形状。”

  当人们了解了天国的事实真相的时候,总会感到一种被欺骗的悲哀。善良的人们要问,以残暴对残暴,难道就是中国人的宿命?

  英国人呤唎在《太平天国革命亲历记》里却说,“中国人向来被认为是面目愚蠢、装饰恶劣的民族;而使面容变丑的剃发不能不说是造成这种情况的主要原因之一。清政府奴役下的任何一个中国人的面部都表现了蠢笨,冷淡,没有表情,没有智慧,只有类似半狡猾半恐惧的奴隶态度。太平军则相反,使人立刻觉得他们是有智慧的,好钻研的,追求知识的。太平军是聪敏的、直率的、英武的,尤其他们的自由风度,特别具有吸引力。你可以看见被鞑靼人所征服的中国人的奴颜婢膝;但是太平军纵使面对死亡,也都表现了自由人的庄严不屈的风度。” 

  呤唎给了太平军很高的评价,但伟大导师马克思却发表了完全不同的意见。1850年,当马克思得知中国广西发生了革命时(天地会),他兴奋的认定,“(中国这个)世界上最古老最巩固的帝国,八年来在英国资产者大批印花布的影响下,已经处于社会变革的前夕,而这次变革,必将给这个国家的文明带来极其重要的结果。如果我们欧洲的反动分子不久的将来逃奔亚洲,最后到达万里长城,到达(这个)最反动最保守的堡垒的大门,那么他们说不定就会看见这样的字样:中华共和国……自由,平等,博爱(原文三个词为法语)”。

  而在得知太平天国定都天京后,马克思更是信心满满地预言,“中国革命,将把火星抛到现代工业体系即将爆炸的地雷上,使酝酿已久的普遍危机爆发。这个危机一旦扩展到国外,直接随之而来的,将是欧洲大陆的政治革命”。连恩格斯也感染了这种兴奋,他说:“古老中国的末日正在迅速到来。……过不了多少年,我们就会看到世界上最古老的帝国作垂死的挣扎。同时,我们也会看到整个亚洲新纪元的曙光。”

  但是在1862年,太平天国还没有灭亡,马克思已经对这个太平天国完全失望了。在他的《中国纪事》一文中,马克思毫不容情地斥责道:“(太平天国)除了改朝换代以外,他们没有给自己提出任何任务,他们没有任何口号,他们给予民众的惊惶。比给予旧统治者们的惊惶还要厉害。他们的全部使命,好象仅仅是用丑恶万状的破坏来与停滞腐朽对立,这种破坏没有一点建设工作的苗头……太平军就是中国人的幻想所描绘的那个魔鬼的化身。但是,只有在中国才有这类魔鬼。这类魔鬼是停滞的社会生活的产物!”

  想要真正客观的评价一个历史事件非常的难,特别是象太平天国这样在历史上富有争议的敏感题材。笔者没有能力去评价,只能引用一些历史大家的观点,供读者参考。

  智者梁启超的评价一针见血,他说:“所谓太平天国,所谓四海兄弟,所谓平和博爱,所谓平等自由,皆不过外面之假名。至其真相,实与中国古来历代之流寇毫无所异”。

  钱穆先生在他的《中国历代政治得失》讲演中,扼要地提出了一些对太平天国的看法:“大家同情太平天国,认为是一个民族革命,但实际也不尽然。至少他们太不懂政治,他们占了南京十多年,几乎没有丝毫制度上的建树。”“他们对下层民众,想推行均田制度,大抵是粗浅一些的社会主义,他们是有此想法的。但说到政治就太低能了。”“他们国号太平天国,早可预示他们的失败。这样一个国名,便太违背了历史传统。正因为这一个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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