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岁月可以不悲伤-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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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岁月可以不悲伤》



黑子哲也再次回到日本已经是十年后了，太过漫长的时光让记忆褪成斑斑斓斓的色彩。　
只是当他站在帝光中学的门口，看着穿着校服的学生嬉笑打闹着从他身边走过，空气里充满着的青春朝气竟令他甚至恍然有种回到中学时代的错觉。直到感觉肩膀被人一撞，他才回过神来，对方一手抱着篮球一手挠挠脑袋抱歉的说：“对不起对不起。”灿烂异常的笑容像极了当年的那个人。远处传来的少年不带烦恼的笑声，与记忆中的笑声交叠错杂在一起，他突然难过不已地捂着脸蹲了下来。　
回家的路上路过他们经常喝奶昔的店，店里的服务员早已换了不知几批面生的脸孔，没想到过了这么长时间它仍然开着，仿佛昭告着他们不可倒流的青春。
练习过后留着汗的少年青春的脸庞，模糊的阳光在黄色的头发上跳跃的景象，这些，是属于他们的青春啊。绿灯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起来，被人流推着向前走去，黑子忽然感觉被别人撞到，踉跄了一下然后稳住脚。这些，是属于他自己的不确定的未来啊。　
再次听到他的声音，模糊的从远处传来，竟然不经意间令他安定了下来。屏幕上那异常灿烂的笑脸映入瞳孔，感觉到眼眶有些湿润，黑子用手捂住双眼，自嘲地笑着说：“　黑子哲也，你真是该死的脆弱。”


　

“小黑子，虽然我不是你的光，但是请让我一直追逐着你的影子。”　
这是黄濑凉太对黑子说过最认真的话——这是黑子记忆中认为的。　
可是，只有黄濑凉太他自己最清楚，他对黑子哲也说过的最认真的话是每次与他看似开玩笑时说的那句：“我爱你，小黑子。”　
请相信我，我爱你，比爱任何人都爱。　
他承认，他是很博爱，小绿间，小赤司，小紫原，小青峰，还有他的小黑子。或者更简单明了的说，只要他在前面加上“小”字的人，他都喜欢。　
但是，请一定要相信他，黄濑凉太爱黑子哲也，比任何人都爱。　
现在的黄濑凉太又是怎样的呢？大学毕业后放弃国家队的邀请而进军演艺圈，从人气模特转型全能偶像。而在被问及“因为什么原因而选择进军歌坛？”“是什么契机让你放弃篮球而决定来演艺圈？”之类的问题时，他的脑海里总是会浮现出少年的脸庞，白皙异常而显得透明，湛蓝澄澈的双眼天然呆地望着自己。　
黑子哲也，你能看到吗？看到在屏幕上唱歌的我，看到在镜头下微笑的我，看到在杂志里耍酷的我……那么多那么多的我，多到我都已经渐渐忘记了那个曾经深爱着你的自己——那个黄濑凉太。　
接到绿间电话的时候黄濑凉太正在拍摄　新一期的杂志封面，也许是很久没听见他的声音，竟觉得有些陌生。又或许是他们，那个曾经的“奇迹的世代”早已溃散分离不知东西了。　
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从手机一端传来，与记忆中的声音重叠在一起，那个声音在说：“帝光校庆，母校说是要我们奇迹的世代参加呢，虽然很不想去但是赤司却说一定要去。”语气中却能听出微微的喜悦。还是和以前一样呢？口是心非的态度却让人怎么也火大不起来。那么，他呢？　
他，消失了那么久的他，会来吗？　
是的，用消失这个词来形容黑子哲也，再合适不过了。　
最后一次见他打球，是在全国大赛上，那次不知道为什么他上了半场后就一直坐在板凳上没再上场了。没有黑子的火神虽然打起来有些吃力，但是不可否认他成长的速度快的让人瞠目结舌。所以呢，火神也成长为类似于“奇迹的世代”这样的人吗？原来是这样啊，所以黑子所一直追逐的光，终于耀眼地抛弃了影子啊。　
那么，就是因为这样，影子就决定消失了对吗？虽然是本身存在感就极低的人，但是在大赛结束后的黑子哲也未免也太没存在感了吧。而在得知他退学后，黄濑凉太心里燃起的恐惧感却是深深地深深地扎根在他的体内里，逐渐蔓延至全身。　
在他家里找到他后，黄濑凉太甚至有种想把他痛扁一顿的冲动。这个不是他所认识的黑子，顶着黑眼圈鸡窝头的黑子在再三注视黄濑后用他独特的飘渺的声音问：“黄濑君？”扯过他，塞进浴室命令道：“立马洗澡洗头，给我清醒过来。”然后看着泡面乱扔的完全看不出平时样貌的房间皱着眉打扫了起来。　
这个真是太不像平时的黑子哲也了，而这个也更不像平时的黄濑凉太了。　
黄濑凉太，恭喜你，这次你可真算是栽了。　
黄濑凉太从噩梦中惊醒，后背早已汗淋淋的令衣服贴在皮肤上，喉咙干渴的要死。　
小黑子小黑子小黑子小黑子。　
梦里的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些个快乐的日子，那些个即使没法当他的光却也能追逐他的日子。只是，谁都知道的啊，越是甜美的梦境越是如同毒药，无形中能将你伤的体无完肤。更何况，他梦到的是那样的梦，篮球场传来拍打球而响起的有节奏的“砰砰”声，随着少年急剧下降的声音一起呼啸入耳，“砰。”空荡荡的手中抓住的只有无处不在的空气，为什么，为什么，深红发黑的鲜血，猛烈刮起的巨风仿佛都在问着他：“为什么，你没有抓住他。”在他最痛苦，最绝望的时候你没有抓住他。　
小黑子小黑子小黑子小黑子。　
满脑子的影像都是黑子哲也喝着奶昔微笑的样子，瞧瞧，午夜梦回时想的真的都是人最脆弱最真实的想法啊。　
冰凉的触感从脚趾通过触觉神经传入大脑，空调“嗡嗡嗡”的发出声响，一切从混沌之中缓缓地变得清晰了起来。　
他醒来了。从黑子哲也制造的甜美的梦境中醒了过来。


　
黑子决定搬家，只要呆在这个家里就无时无刻不会睹物思人。所以，他把关于黄濑凉太的一切装进纸箱用透明胶带封好，然后下楼准备扔掉。
他很清楚现在的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在毁掉所有关于他们的过去的同时，也一并毁掉那曾经的自己，那曾经对于幸福的定义。　
松开手，纸箱缓缓的砸落进垃圾桶。　
“咚”，再见了，黑子哲也。　
“咚”，再见了，黄濑凉太。　
既然睹物思人触景生情，那么就干脆别看那物，别瞧那景。
黑子哲也，承认吧，你是那么没用，只会一味逃避。遮住眼的手抓起额前的碎发，那家伙活力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小黑子，小黑子，你的头发好柔软啊，小黑子，我最喜欢你了。”　
他必须承认，那黑暗的只剩下影子的自己，原来也曾经有一次那么接近阳光，而这刹那间的温暖足矣让他抱着度过这漫漫余生。　
夏日的暴雨不知在何时下了下来，从头至踵将他淋个精透，黑子哲也的世界已经再也没有光，又或许甚至连影子都不再剩下。
只有那空无尽头的，黑暗。



“黄濑君，请问你觉得最快乐的时光是什么呢？”　
“和FANS们一起的时候是最快乐的时光呢。”　
“真是一个好偶像啊，黄濑君很温柔呢。”　
最快乐的时光啊，黄濑凉太低下头，咽了咽酸涩感在心里说：黑子哲也，我所最快乐的时光，全部全部都有你啊。　
在黑子的家里找到他后，黄濑便开始当起了自己从来没有考虑过的全职奶爸。他没去想为什么黑子会这样一蹶不振，没去想为什么黑子会变成这副样子，而又或者是他不敢去想，从来就不敢想。　
“小黑子，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香草奶昔哦，你笑一个嘛。”迈进家门，脱去鞋子，黄濑的声音显得元气十足。和预想中的一样，黑子依然坐在窗边发呆，一边放下奶昔一边走向黑子，黄濑开玩笑的说：“你这样坐在窗户边缘上，要不是有护栏，早就掉下去了。”没有听到对方的回答，黄濑吐了吐舌头走向黑子看到他面无表情的脸庞无奈地伸出手揉了揉他的碎发说：“我煮饭了，别说难吃哦，我可是学的很辛苦呢。”
还是那冷漠虚无的瞳孔，说不难过是骗人的，黄濑眼里的光很明显的黯淡了下来，他无奈地笑了笑然后转过身。　
自欺欺人，这真是件意外的让人温暖的事情啊。　
从黄濑手上的创口贴上就能看出他确实是很认真的学习过做饭，所以端上饭桌的菜还算美观可口。黑子坐在　餐桌上一直低着头扒饭，许久没剪而过分变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双眼，让人看不清他现在的神情。　
“小黑子，怎么样手艺好吧？”　
“小黑子你最近都不笑诶，你笑一个吧？”　
“我为了学烧饭可是付出了很大很大的努力的啊。”　
“你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啊，我讲给你听吧。”　
对方的动作明显迟缓了下来，黑子停住动作心里有股很酸涩很酸涩的感觉。　
看到黑子停下吃饭，黄濑有些疑惑的问：“怎么了？不好吃吗？”　
是哭了吗？没有吧，但是为什么会有眼泪不断的掉下来砸到饭粒上。“为什么？”压抑着哭腔干哑的声音响起，黑子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黄濑君，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这么没用的只会逃避的追逐不上光的黑子哲也，为什么你要对他这么好？这么黑暗，这么没有存在感的黑子哲也，为什么为什么黄濑凉太你要对他这么好？　
黄濑明显是楞住了，而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像现在这样子微笑的样子又是有多么的温暖迷人。　
主持人小姐甜美的声音将黄濑从回忆拉回来：“黄濑君当年所在“奇迹的世代”真的是很有名呢，那么黄濑君当时和哪位队员关系最好呢？”　
恍然回到现实，黄濑对于自己的走神略微尴尬的笑了笑说：“和谁关系最好啊？”低下头脑海里浮现出少年略微红肿的双眼，苍白的脸庞难过的望着自己，嘴角勾起极其温暖的笑容，细腻的声线响起，“是小黑子呢。”　
“为什么啊？”　
很快追问上来的问题和恰巧的和那日黑子哲也问的一样，人们真的是很喜欢对事情追根究底啊。那么锲而不舍的精神也真叫人敬佩啊。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即便小黑子说不是，自己也总说和他关系最好。这样奇怪的自己是因为什么呢？　
大概是，记忆和现在奇妙的吻合在一起，“因为，我最喜欢小黑子了。”微笑着的双眼眯成好看的月牙形。对方疑惑的望着自己，嘴角微乎其微的向上翘起：“黄濑君，就别逗我了。”吃饭的动作愣了愣，黄濑低下头顿了顿又抬起头说：“小黑子，虽然我不是你的光，但是请让我一直追逐着你的影子。”　
请允许我黄濑凉太，一直追逐着你的影子。　
因为——我爱你，黑子哲也。

　　
　

黑子哲也觉得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不是与“奇迹的世代”一起打球，不是和火神一起豪言打败曾经的队友，他所认为的最幸福的日子是每个和黄濑君一起在奶茶店里喝香草奶昔的下午。
空气中那甜腻冰凉的味道早已消散，对方耀眼灿烂的笑容在日渐模糊的回忆里慢慢消散。　
黄濑凉太，多可悲，黑子哲也没了你等同于没了整整一个未来的幸福。
你在他生命中匆忙的过场，怎么够他用你们的回忆来支付他的余生。　
不知道赤司是怎么知道他电话的，所以在接到赤司的电话时黑子明显的吓到了，不单是因为他一如既往不变的语气，还在与他话中的内容。　
“哲也，帝光校庆，请务必到场。”他说话的方式依旧没变，还是老样子，极度干净简练的语气，却意外的叫人怀念。　
是所有人都没变，只有自己变了吗？　
那么他呢？黄濑凉太他变了吗？　
头忽然变得疼痛不已，黑子看着一片杂乱的家自嘲地笑了起来。　
“我知道了，我会去的。”握着电话的手慢慢的收紧。
多可笑，谁会不变啊，黄濑凉太他早就忘了你了吧。　
即便，你们曾经那么的快乐过。　
可是，再怎么快乐，那也只是曾经。　
而那个曾经里，也曾有一道光照射进来，拨开云雾的气势直叫那天不得不破晓。　
记忆中，黄濑凉太的语气表情认真的让人无法不去注视，不得不承认，那时的黑子哲也在黑暗寒冷中蜗行摸索了那么久第一次感受到阳光，仿佛是有人在洞口握住他的手使劲的将他拽出深洞。　
竟是，意外的感觉到——温暖。　
暖的叫人直落下眼泪。



电话那头的“嘟嘟”声终于将黑子拉回了现实，太过寒冷悲戚的现实真是如当头一棒把人打醒的彻底。
醒醒吧，黑子哲也，你们早就回不去了。影子永远只能是影子，无论光是多么的耀眼。　
伸手将灯打开，突然间陷入光亮中刺眼的竟让黑子酸涩的有股落泪的冲动。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些个夜晚，从背后抱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吹在耳边的温热的呼吸，以及黄濑略带撒娇的语气，“小黑子小黑子小黑子，我想你了。“那时的自己总是故作镇定的拉下他的手说：”黄濑君，请不要这样，我会感觉困扰的。“这样的行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