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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春-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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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柏年抓起了外衣,拉开大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登时跌坐在梳化上,愣住了。

很久,很久,我才晓得思索。

第一个问题是:丁柏年是不是已经表白得足够了?

当我和丁松年闹着甜甜蜜蜜的恋爱时,并没有注意到身边有人投来羡与妒的复杂眼光,只为他喜欢我?

想都不要再想,我抱头跑回睡房去,倒在床上,一直颤抖着。

一个人对于一件突如其来的意外事,完全无法接受,亦不晓得应付时,他会惶恐失色,因为是祸是福,并不在预计与控制之列。

我把自己裹在重重的被毡之内,希望可以争取一点温暖,镇静我如鹿撞的心。

第43节

电话铃声突然的响起来,我伸手过去抓紧了电话筒,不知应否接听。

“喂,喂!”对方是宝钏。

“你上床休息了没有?”她问。

“还未睡好。”

“曼,你知道什么事情发生了?”

“我不知道,真的,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下意识地不要对方再问下去,因为我将无辞以对。

“当然,你不知道。我这就来告诉你。”

我在心内喊呐,千百万句,我不要听,我不要听,然,周宝钏一句也听不到,她依然的自说自话。

“秦雨在车上哭了,这么一个豪迈爽朗的女孩子,有辉煌耀目的事业,有可观丰厚的家资,有备受尊重的社会地位,依然难逃劫数。”

“为什么?柏年跟她说了些什么?”我惶恐失声地问。

“没有,什么也没有,只是秦雨和丁柏年都是个聪明至极的孩子,是我们做得不对,摆出形势来,迫着他们表态。结果呢,不言而喻,秦雨是心领神会,知道大势已去,故而忍也忍不住,在我面前迹近崩溃。”

我没有造声。

“丁柏年这男人真难以捉摸,虽说是有才有貌有势的一个上佳男人,说到底也要挑个好伴侣啊,为何如此的吊儿郎当?他从来没有兴起过成家立室之念吗?抑或他心上另外有人?”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答复是急促的。

“忙了整天整晚,你累了,是不是?”她问,大概觉得我的反应略嫌夸大。

“有一点点。”

“那么,睡吧!所有的问题,在太阳再度升起来,即获解决,我们要有信心。”

问题太复杂,并不能如宝钏所期望的,很快就获解决。

我相信依然胶着。

惟一的幸运是连锁快餐店首两间分店开张了,我忙碌而紧张,根本再腾不出情绪来兼顾别的事。

连锁快餐店每周七天,天天有不同的和菜。我们并不提供饭盒,形式是别树一帜的,稍稍偷了从前包伙食的生意桥段,将之重新包装,再推广给目标客户。

本城原来真的充满奇迹,我们乐宝快餐店便是一例。

开张才那么一个星期,午膳时间固然排长龙,且有甚多电话下订单。工厂内的人都三五成群给我订购和菜,待午膳时间一至,就派人到店里取。

一个星期过去后,更接到有大批工厂要求我们供应整个月的午膳。因为是长期订户,就更主动提高服务水准,另外急急雇人送外卖,连客户自取的时间都省了。

这个外卖送饭的制度,很能起刺激作用,快餐店所接的生意是门面交易的四倍。

我实在忙到头晕眼花,最要命的还是我那急躁的脾气,绝对希望能三天之内建成罗马。我对宝钏说:“跟其他股东商量,我打算从速在各工业区开设乐宝快餐分店了,好生意的概念一生,就有人争相效尤。”

“完全同意。不用问他们了,全都是睡公主式的股东,任你自把自为吧。资金方面,绝不成问题,乐宝光顾的银行,跟我们很有交情,且我们也不缺现金周转。”

我自豪说:“只须把我们开业以来的成绩展示,就已有足够的交易条件,根本都不劳动用到交情。”

“所以说,要为人青睐,最具体而有效的方法,是强化自己。曼,我说得对不对?”

语带双关,我当然明白。

“我并没有想过要以自己的新身份与新成绩,去向旧人交代,或交换什么?这几天,律师就要替我们办妥离婚手续。”

“这么快?”

“我没有跟他争取什么,凡是我名下的物业及有价证券,我都取回,天公地道。丁松年给的瞻养费,数目多少,悉从尊便,我反正嘱我的律师成立基金,放进去直待丁富山二十一岁之后,可以逐年领取利息,帮助他建功立业,我无所谓,手上所拥有的,已经足够。”

周宝钏点点头。很感慨地拍拍我的肩膊说:“真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别说是不爱自己的人,无谓叨他的光、受他的惠。就连爱自己不够者,亦不必仗赖他半点,留为话柄。曼,我从来没有跟你提起,自己经营皮草生意,我未有取过杨真半分钱,都是靠银行的借贷而起家的。只为一点自尊使然。那年头,他还有正室在世,死不肯离婚,在名不正则言不顺的情势下,我认为要他支持是一份屈辱。”

是的,每个人心志与价值观都不同。

有些女人,没有了人,抓住了钱,视之为公平。

我们这些女人,觉得既没有人,就更不必摇尾乞怜,更见委屈了。

彼此都有因由,都合乎情理。做人很多时是求个心安,自然理得了。

为我办离婚手续的律师,很语重心长地劝我:“许小姐,你可以争取得更多。”

“单是换回你对我的这个称谓,已经价值连城。”

我笑着这么回答他。的确,经过很多年的婚姻束缚,突然的回复自由身,好像一个发觉多年以拐杖走路的人,有一日,被人家把手杖抢去了,竟还能一步步的走,越走越习惯,越坚挺,那种惊骇与喜悦,难以形容。

律师叹口气:“要对方为了他心头所好,付出较高昂的代价,也是很应该的。”

我凛然正色道:“如果从这个角度出发,我更不向他索取分毫。我不要给他机会,以我为饵,去成为他那为爱情而不惜牺牲的伟大情操。要收他多少钱,才值得出卖自己,以抬高对方的一段新感情的身份?我只把这婚变看成一种社会上普遍得不能再普遍的现象,何足怪哉!”

“太不愧是商界女强人的本色。”

也许我真的当之无愧。

走到光怪陆离的社会上头工作,真是太多考验自己的锻练机会,因此而造就了铁石心肠、铜皮铁骨,也是有的。

就在我大展拳脚,把连锁快餐店全面拓展的这个开山劈石期间,就不知遇上过多少事情,教我学得精乖伶俐。

偏巧就是观塘与九龙湾两间乐宝分店开张的前夕,给我们签好了三年合同的厨子张叔,忽然跑到我跟前来说:“许小姐,真不好意思,我有件紧要事跟你商量。”

“什么事?”我问。

“我看很难履行我跟乐宝的合约了。”

他说了这句话之后,静下来,看我的反应。

在以往,我必然会大惊失色,快餐店没有了厨子,好似一条船,没有了掌舵人,左摇右摆,失掉方向,终究有个巨浪翻过来,就要打沉了,那怎么好算?

然,涉猎商场日久,有了经验,知道什么叫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也知道应该要以不变应万变。

做事做人其实都有如玩扑克牌,手上的一副是皇牌,完全的成竹在胸,根本就不必轻易亮相,表露重要身份,手上的牌不过尔尔,跟对手是半斤八两呢,更不必横冲直撞,且沉着气,看对方投注何等样的银码,才定夺乾坤去留,甚是敌不过别人,倒不如从容地弃牌,让一步,图个海阔天空还好。

故而,我不动声色,示意张叔说下去。

第44节

张叔也真七情上面,一副愁苦尴尬的样子,说:“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女儿申请我移民加拿大去,原以为不会这么快签批,都说要等很久,因为轮队的人极多,谁知就在这两天,移民局准许证就批出来了,全家都嚷着要立即起程。我是很为难呢,其实我跟很多人一样,都舍不得离开香港,在本城赚得容易,花得痛快,又岂是那加拿大可此?只是在老妻及儿女心目中都偏偏认为我一把年纪,还是做一般的功夫,拿一般的薪酬,倒不如提前退休去。真难说,顺得哥情失嫂意。”

我笑着说:“张叔,你别烦恼,张婶他们的心意我很明白,不尚虚荣的踏实人,自然希望早日安居乐业,更不要骨肉分离。是疼着你,才不要你太辛苦。”

我的语调令对方骇异,忙道:“我还是很能应付工作的。”

“当然,当然,张叔几时都宝刀未老,无可置疑,只是你家里头的意愿是要照顾的。”

“可是你那两间分店即行开幕,且我们之间有合同。”

“不用担心,合作得勉强,你牵肠挂肚的独自留港工作也叫我过意下去。我们不能单凭一纸合同办事,超乎情理之外的要求,是不应引用法律保障,而把关系甚而错误延续下去的。你在签约时没有想过有此意外,也就算了,不必再把合约放在心上。至于说乐宝的人手,不成问题,在本城,有钱驶得鬼推磨,人力市场再艰难,也会有得供应。移民虽多,正所谓有人辞官归故里,有人漏夜赶科场,请别为我担心。”

我把铁青着面的张叔送到电梯口,才往回走,继续投入我的工作。

张叔所表现的漏洞太多了。

加拿大移民申请最快速都要半年,才能批出入境证来,换言之,我跟他谈合约,讲合作时,他已入纸申请移民,可从来没有给我提过一句半句。如此的刻意遮瞒,只代表两种可能心态,一种是根本不把移民看成一回事,批准了也并不打算真的成行,或者只去报到,立即归航,那就无谓多生枝节,惹人疑虑,在一个宾主关系开端时引起不必要的忧虑。另一种呢,根本已是存心不良,借题发挥,打算乘人之危,来威迫利诱。

照目前的情势看,是后者的成份昭彰,无容置疑了。

生意上生了意外,不论是环境忽尔恶劣,抑或遇人不淑,总要多用钱去寻求解决方法。这个如果是必要用定的话,可不必用在不义之徒身上,去成全他们的小动作。

我是的确出高了价钱才临急临忙把另一个合适的人,挖角到手,以填补空缺的。

然,不要紧。

蚀了钱,还要泄尽气,是双重的委屈,我以后也不会干。

凡事一理通,百理明。

对于处事待人,行藏举止,思想言行,都是一套理论,一个模式。

丁松年是变了心,我,许曼明是心变了。

前者只不过是限于对一个人、一宗事之喜爱转移。后者呢,是整个人生的走向改动。

我意志异常坚定地对我的律师,说:“无论如何,多谢你的提点与关心。在我可以支持应付的情势下,我无谓再领任何人的情,回报起来,更觉吃力。不必了!”

要食言、要悔约者,请便。

我乐于以我的损失去落实他们的背信弃义,这包括了丁松年、张叔,甚至那原本要租铺位给我的沙田火炭业主钱伯在内。

对比之下,我认为自己的损失并不比他们大。

职业是否使女人的温柔、妩媚以至娇弱都一扫而空了,剩下来的都仿似无情、固执与强硬。

经历过沧桑苦楚的女人,再度站起来时,已经不再像女人了。

我轻叹。

这些天来,躺到床上去,往往已是凌晨,只能有五小时左右的休息,又得再爬起身来,回到办公室工作。

头才沾在枕上,床头的电话就响起来了。

谁?谁会在这个时刻给自己电话。

我抓起了听筒来,对方是把女声,沙哑而微带哭音,说要找许曼明。

我坐起身来,徽微紧张,答应着:“我就是许曼明,请问你是谁?”

我的心卜卜乱跳,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会不会是秦雨?

她喜欢丁柏年,丁柏年并不喜欢她。他另有心上人,若让秦雨知道了,这个人是谁?她会得在忍无可忍之下,摇电话向她大兴问罪之师。

我是胆战心惊的,不为什么,只为尴尬。

没有人,包括自己在内,会体谅这个处境,一个小叔子暗恋嫂子多年,而在她婚变之后将恋情白热化的处境,是令人难为情、令人惊异的。

我知道,在我觉察到将会有一番狠狈之后,我完全采取逃避的方式,更专注于工作,更刻意地不再去想着那么一回事。

直至到不能不处理的那一分钟,才面对它好了。

这一刻,终于来临,因为对方说:“我要求你,跟你谈一谈?”

“在这个时刻吗?”

“对,许曼明,我就在你的楼下,容许我上来见你。”然后她再补充:“你已知道我是谁了吧?我是邱梦还!”

天!震栗更添一重。

完全不是我所想像的那回事。

是另外一个故事,另外一对男女主角。

我苦笑,怎么真的瘦田无人耕,耕来有人争?我忽尔成为爱情伦理大悲剧的抢手角色了。

邱梦还为什么跑来见我?在于这个时刻?

是丁松年有什么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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