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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黄昏录-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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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能让他去!”

    “他比你的汗位还要重要吗?”

    “这是不一样的……我有我的顾虑。”李垣祠咬了咬牙,泠皓来之前他收到了秦钺的一封信,信上有三句话:第一句,好好待他,尽量让他开心一些;第二句,如果他走,不要拦着,送他回去;第三句,无论如何,不要让他杀人,最好连血都不要让他看见——后面还用朱砂触目惊心的写着,“如不照办,后果自处”。

    秦钺给他的信里面,大多是冰冷的各方消息、客观到天神高度的一条条分析、不含情绪的陈述铺展,如果有一些应该做的事情,秦钺会在纸上仔细写出这样做的原因、好处,以及如不照办会给造成的各种后果的猜测。但是这封信,不但毫无论据,而且是很明显的威胁的口气,让李垣祠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遵守,虽然不知道秦钺的用意是什么。

    “因为那封信吗?”

    “果然您看过了。”

    “说实话,我信不过他。”

    “为什么?多亏了他给我的情报,我才可以这么快的回到这里来。到目前为止,他的消息和判断从来都没有错过。”

    “不是说他的情报,我知道他的消息可靠。我是怀疑这个人帮助你的动机。”

    “您不是也认识他吗?在白城的时候,我们就躲在他住的村子里。”

    “我当然认得,可是,我总觉得,现在你口中的他,并不是当年住在白城村子里的那个秦钺了。”

    “母妃?你为何这样说?”

    妇人看着她的儿子,这件事一直想要说出来很久了:“当时奇莱的亲兵从白城城门中冲出来,我们匆忙地上车跑走,当时我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我看到那个孩子在拿着长刀阻拦我们身后的追兵……”

    “什么?那时他才多大?六岁?七岁?”

    “坐下,你听我说完。”妇人微微闭上眼睛,“他当时砍断了冲在前面的几匹马的腿骨,然后,不知是羿左还是羿右,对着他射了一箭,直接将他射穿钉到村门口的木框上……”

    “您的意思是……”李垣祠深吸一口气。

    “秦钺,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不,您一定是看错了,当时这么慌乱的场面,那个村子……那个村子里面有这么多孩子,您一定是看成了其他的孩子了。”李垣祠又站起来,挥动着手臂,似乎是这样能够帮助他去说服自己的母亲。

    妇人没有去反驳儿子的猜测,继续说着自己的想法:“况且,你也知道,咱们撤走之后,奇莱对那里进行了洗劫,再之后,皇上下令屠了那里所有的村庄。这么小的孩子,白城四周都是一览无余的旷野,跑都没处跑,你说他是怎么能够做到两次全部逃脱的?”

    “这……”李垣祠仔细想了想,这确实是说不通的。秦钺也和他说过,“朝廷派兵,将全部活下来的村民以掩护敌军脱逃之罪处斩,这其中还包括了我的父母、儿时和你我玩过的孩子……”他到底是怎样活下来的?

    “也许……”李垣祠试着解释,“是当时那一箭射偏了,他没有死……然后奇莱的军队和汉军都以为他死了……然后他侥幸逃过一劫?这似乎也说得通。”

    妇人突然想起来什么,抬起头来问道:“你见过他的上身吗?有没有伤疤!”

    李垣祠想了想,目光犹疑着、惊恐着:“没有……没有伤疤!”在军营里,出了汗之后大家一起光膀子是常有的事,互相身上哪些地方长了什么形状的痣都一清二楚,秦钺的上身他也见过很多次,别说是对穿的那种箭伤了,他的身上连一点受过伤的痕迹都没有,无暇得像雕出来的一样。

    “也许是长好了呢?有的人身上是不容易留疤的!”李垣祠还在挣扎。

    “烟沙,不要自欺欺人了。”妇人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去火炉边上去烧下一壶奶茶。

    “不、不可能……如果不是他,那个人为何要冒充他,他们……长得那么像,就算是冒充,他的眼睛呢?那种眼睛是做不了假的!”

    “不要想太多,”妇人的声音随着壶盖中冒出的袅袅水烟弥散到整个车帐里面,“你现在多加提防就好,不要他说的什么都信,那样就行了——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吗?”

    “儿子知道了。”李垣祠痛苦地皱起眉头,过了许久,他感觉移动着的车帐停了下来。掀开门上的毡子走出去,外面已经是厚厚一层的落雪,放眼望去皆是莽莽,西面青色的贺兰山上面铁灰一般的苍天,雪还在下着。

    女人和孩子们在协力扫开地上的新雪,男人们开始搭设帐篷。犬吠声传来,有人跑去远处猎来了羚羊和野兔作为牛羊之外的佳肴,他看见泠皓兴冲冲地跑过来,掀开的兜帽上蒸着热气,雪白的脸色中透出红来,不知是冻的还是热的,他手里拎着两条毛绒绒的东西:“垣祠!你看我猎来了什么!”

    “黑貂!你去山里了?”

    “和他们去的,”说着向远处那些带着猎犬的人挥了挥手,“我见他们离开队伍,过去问了一下,他们说是打猎,我就一起跟去了!”

    李垣祠见他这么高兴,心里不由得也轻松了许多,但还是说到:“山里很危险的,我们都是叫有经验战士去打野兽,你又不熟悉地形,过去掺和什么!”

    “我也是有经验的战士啊!”泠皓知道他在开玩笑,满不在乎地说到:“趁这段日子,猎几只貂给你,我看见伯母的袍子很旧了,我还穿着你送的衣服,感觉挺过意不去的。”

    “你几乎跑了一整天,现在饿吗?”李垣祠突然问道。

    “早就饿了,什么时候能吃饭?”

    “马上!”李垣祠跑去营地里面,“等我指挥他们搭好了帐篷。”

    “我记得你以前好像没有这么能吃。”泠皓吃饱了之后擦过嘴,抬起头来,看到了李垣祠面前像山一样的羊骨头,几乎挡住了他的脸。

    见他把手里的一根腿骨丢到前面去,又从手边的大盆里拿出一长截羊蝎子来,这些肉都是不放任何调料,整只用篝火烤熟,然后用大刀剁成的能拿在手里的小块,吃的时候再蘸着盐或者其他香料。李垣祠接着啃,嘴里塞满东西:“你看看咱们俩人的盆,我可是把整块的肉都让给你了,你看看我这边,都是骨头……对了!我记得,你以前吃饭也没有这么快,每次吃东西都是我等着你,现在你吃完了,我才吃到一半。”

    “我吃饭确实是快了,在荆州那会儿,我都是把鱼晒干串到绳子上,然后带上饭团,饿了就吃。有时候好容易坐到桌上来吃,吃到一半又有水寇打过来,一来二去的,吃饭也就快了。”

    李垣祠抬起头来,把嘴里的羊肉胡乱咽下去:“你再吃点,下雪了天冷,不多吃晚上会冻得不行;第二天一早如果来不及吃东西,你会饿一天的。”

    “吃不下了。”泠皓摇摇头,开始喝茶,他毕竟是汉人的脾胃,一时半会儿习惯不了这种以肉食为主的饮食结构,吃一些就会觉得油腻,早知道就自己带些大米过来了,“当时我过来的时候,你说我一身鱼腥味儿,现在我回去,肯定是一身羊膻气。”

    “哈哈哈!”他又拿起另一根光秃秃的骨头,“我才觉得中原的羊膻气呢,草原上的羊吃着嫩草,里面还有草药,所以肉味自己就带出香气;中原的羊吃干草和秸秆,那样养出来的才膻得难吃。”

    “这倒是在理……”泠皓同意,这边的牛羊肉确实比长安或者江南的好吃,带着肉类本身的香美,一方水土一方美味,就像他在荆州的时候,每顿都是鱼,一锅里面各种的鱼,只放黄酒和盐,白色的鱼汤带着河水中的新鲜滋味。

    “对了……”李垣祠放下骨头,在袍子上擦了擦手,“有件事情要拜托你。”

    “什么事?”泠皓歪过头去,疑惑地隔着那堆骨头看着李垣祠突然严肃起来的脸色。

    “……你知道的,我的轻功不好……所以,请你帮个忙……”他说这话的时候又忸怩起来,“我……”

    这时,帐篷顶上突然传来“碰”的一声巨响,两人同时抬头,等李垣祠反应过来时,泠皓已经先一步冲出去窜上了屋顶。
第四十三章
    “小心一些!是什么东西?你看到什么了吗?”李垣祠跑出去问道,白日一场雪过后,到了傍晚,草原上刮开了呼啸的北风,帐篷外面已经冷到了滴水成冰的地步,风太大了,他有些担心泠皓会不会被风吹下来,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一旦入夜,风可能会更大。

    “一只死鸟掉下来了!好像是鹫……”泠皓说着踢下来一只黑乎乎的东西,然后一个利落的转身,也跟着跳下来,轻飘飘落在地上,四周围有不少人从帐篷里面走出来,纷纷地叫好。方才动静很大,他本来是以为有个人跑到帐篷顶上来,于是急慌慌就窜出来了,没来得及穿厚袍子,等他下来的时候,脸已经被冻得变了颜色。

    “是鹫。”李垣祠把身上的袍子披到泠皓肩上,蹲下去检查了一下,是一只成年了的狗头鹫,身上的羽毛散下来很多,但又没有禽鸟打斗时会留下的伤口,难道是一只老掉了毛的?这时他看到这只鸟眼睛和尖喙周围露出来的皮肤是发紫色的,他抬起头对泠皓说道:“这只鸟生了病,可能是正好飞到上面的时候死掉了,你别碰它,我找人来处理就行。”然后他翻出一只镐来,叫一个侍卫把死鹫在营地外面找了个地方,挖深坑埋掉。

    “原来虚惊一场,外面冷死了,快进来吧,”李垣祠又撩开厚毡进到帐篷里来,“虽然很少看到病了的鸟直接飞到一半自己掉下来死的。”

    “兴许是因为风太大,或者天冷了,都有可能——垣祠,你刚说过要拜托我什么?”泠皓缩着身子跟他进来,抬起头却看到李垣祠神情有些慌张地盯着他的脸,“你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同时,泠皓确实发觉自己的脸上无比疼痛,就往脸上摸去,是一种微暖、滑腻的手感,十分熟悉但久违的感觉——满手鲜红,是血,泠皓摸了一脸血:“这……”

    “没事没事!别慌。”李垣祠找了块干净的布,拆开一坛烈酒,他蘸着酒,小心翼翼给泠皓擦脸,一边解释道,“这叫风里刀,像这种大风的冷天气里,你在温暖的屋子里面出去,如果不注意的话,被风一吹,脸就很容易会被冻裂的,然后因为外面冷,会在脸上冻一层薄冰出来,因此皮肤裂开也不会流血;然后你回到屋里来,脸上冰化了,血这才流下来。”

    “看起来就像是脸上被刀划过一样,所以叫风里刀?”

    “对,你听说过?”

    “嗯,没想到还挺疼的。”

    “别动!不好好处理的话会留疤的……”李垣祠手忙脚乱给泠皓擦脸,他有些心疼,因为泠皓的肉皮过于娇嫩,所以受不住草原上这样狂烈的寒风,因此伤得格外厉害,满脸都是血,看起来甚是惨烈。

    这时,颧骨边上有一道血顺着颊边流到嘴角处,很痒,泠皓就习惯性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甜腥的味道,在荆州的最后大半年里面,这种味道始终陪伴着他,萦绕齿牙,就算是抿着嘴唇把剑刺下去,喷涌而出的鲜血还是会顺着鼻腔呛到嗓子里,到了最后,这种味道已经成了他每次出去剿水寇时必不可少的点缀。他突然发现,自己自从来到李垣祠这里,还没有闻到过这种血腥味儿。

    泠皓在愣愣地回味嘴里久违的腥甜,他没有发现李垣祠给他擦脸的手也停掉了,他不知道自己伸出舌头舔上嘴角鲜红的样子,对于别的人来说,是一种无比露骨的引诱,李垣祠差一点就受不住这诱惑而亲上去了。

    李垣祠扔下手里的布,到帐篷外面抓了一把雪洗洗脸,又回来继续给泠皓擦脸。

    “你……不冷吗?”泠皓有些莫名其妙看着李垣祠一脸的雪沫子。

    “你嘴唇这里不能用酒擦,我要得罪一下。”李垣祠说得干脆而一本正经,泠皓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接着,泠皓看见李垣祠低下头来,然后他感到了唇上温柔的触感,李垣祠在小心翼翼地舔着他嘴唇周围的裂口。

    泠皓从心里突然翻出一阵难言的酸涩,他浑身不禁颤抖了一下,下意识想把眼前那个人推开,然后踹一顿,但是事实上他什么也没有做,这种感觉很不错,李垣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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