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革命-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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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问：“几点了？”
菲儿说：“六点半了。”
阳光困得很，不想废话，爬上床迅速如梦。
过了一会，又感觉有人在拍他，他心里一阵烦闷，闭着眼嘟囔说：“没完了你，不都换过来了你还要怎样，我很困你知道吗？你这哪是照顾病号，明明就是虐待病号呢，昨天人家医生怎么说得，不要让我烦躁，你看看你，自己睡足了就开始烦我，一会你把我弄得烦躁了病情加重怎么办，我白痴了你负责养我一辈子吗？真是的，我怎么这么倒霉。”
一个女声打断他的话：“查房，量体温。”
阳光听出这不是菲儿的声音，赶忙睁开眼，菲儿满脸笑意地站在床尾，一个护士手中拿着体温表一脸不耐烦站在床头，他十分尴尬，做起来小心翼翼看着那个护士。那个护士斜了他一眼，紧绷着脸将体温表递到他面前，阳光紧张地伸手接过放在腋下。沉默了十分钟，阳光拿出体温表，那护士看了一眼，更加烦躁：“你夹错方向了。”说完又递了过来，只是脸比之前绷得更紧。阳光更加紧张，接过来，仔细看了看之后夹好，又过了十分钟，拿出来给那护士，那护士看看说：“体温正常，没什么事，以后少说话少用脑，这样对脑部恢复好。”说完转身离开，边走边嘟囔：“哎，这么好的一个姑娘跟上了这么个人，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菲儿等护士走出房间凑到阳光的耳边小声说：“这房间三张空床呢。”
阳光无语。
菲儿也觉得自己的马后炮放得不是时候，说：“咱们出去走走，吃点东西，我肚子可饿呢。”阳光经过刚才的折腾也觉得睡意全无，点点头跟菲儿走了出去。外面的阳光很是明媚，走在菲儿身边，阳光闻到一股淡淡的茶香，这香味不似别的女人身上那浓重刺鼻的香味，让他感到心旷神怡。偶尔一阵小风吹过，那香味便会更加清新，阳光突然想起了大学时那些点颠三倒四的职业八婆们。
阳光比较晚熟，似乎对男女之间的事情一直保持着绝缘的状态，而他周围的同龄人早已熟得摇摇欲绝，男的四处采摘，女的任人采摘。在他初中时班中大部分男生便已初试黄片，到了高中这些人发展到了初尝禁果，后来到了大学，身边的女同学已经将目光长远到不看长相只看钱包的时候他还终日里与一群男人鬼混，久久不熟。
这也导致一些对他十分爱慕的女同学私下忿忿地说：“别看阳光唱歌弹吉他挺man的，没准他是一个玻璃。”
这时对摇滚有点知识的女同学就会说：“是呀是呀，他的那个偶像，就是皇后乐队那个主唱不就是个Gay吗？那人就是得艾滋病死的吧。”
旁边对摇滚一无所知但床上经验丰富的女同学就会说：“嗯嗯，他肯定那地方有病，这种人就算是搞Gay也是扮演女人的角色，一般这种人吧，心理也会有毛病，做不了那些事只能在台子上发泄一下。”
还有摇滚与性都不了解但喜欢到处给人算命的女同学就会说：“你们看，这就是上天的安排，他给你一样东西就会让你失去一样东西，没有一个人的人生是完美的，阳光有才华又能怎样，他连最基本的幸福都没有。”
这些女人们有一个共同的特性，就是自己得不到的就把他毁掉。
不幸得是直到后来她们找到了所谓的自己的另一半，也不忘记将毁灭阳光这一重要工作进行到底，因为她们的心里都清楚得很，她们找到的这另一半只是得不到阳光之后凑合找的替代品，这些替代品在不清楚自己位置的同时自以为是得加入毁灭阳光的队伍，坚持不懈地执行流言传播任务。
这些男人们有一个共同的特性，就是自己比不上的就把他毁掉。
流言就像流感，一旦传播很难控制，何况在大学这个人人无聊到天天琢磨怎么睡觉怎么自杀跟谁睡觉为何自杀的地方传播流言更是成为每个人义不容辞的事情。于是，大家做到了全民媒介，全校传播，不到数日，一个全新的传闻流传于全校的每个角落，这个传闻的中心思想是，阳光不但是个玻璃，还是一个染上艾滋病的玻璃。
这场声势浩大的造谣活动让大家切实体会到了一个真理，团结就是力量。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阳光未知的状态下进行的，即使时阳光的死党也会私下把这个东西当做是茶余饭后的消遣，酒桌饭席的下酒菜。再之后，每当阳光站在台上激情四射地演绎时，那些被流言传染的人就会默契地在台下激情四射地大喊：“Freddie Mercury” ，为此阳光曾经一度认为在他忠实的粉丝眼中，已经把他当做了中国摇滚界的Freddie Mercury。
阳光在他人帮助自己营造的这个美丽的谎言下生活了近三年，在这三年中他也曾为一些事情感到迷惑不解，譬如为什么一个每月生活费只有四百的女生宁愿每天只吃四个馒头来省下一笔钱去拍一套价值不菲的艺术照，譬如为什么长相十分困难的女生居然成了班中最有恋爱经验的爱情专家，譬如为什么看似穷困的女生会毫不犹豫地用可以购买一套名牌衣服还绰绰有余的钱去买一瓶香水一个手提包。譬如为什么第一年第二年那些女人会开心地坐在自行车的后座儿第三年第四年便改坐名牌跑车的副驾驶。
这些问题曾经困扰了他很长的时间，幸运得是他在同校的一名男生所写的书中找到了答案，原来这些女人做这一切都是有目的有计划有步骤有远见的，艺术照是简历，便于推销，香水手提包可以侧面地反应自己的品味，彰显身份，至于自行车的后座是提前为自己积累一些恋爱经验，已达到日后在与某大款或某大款的公子交往时立于不败之地。
不幸得是让阳光开窍的这个男生依旧不开窍，于是在写出这本校内畅销书后跳楼自杀了，阳光为他的死感到遗憾，毕竟他什么都已看穿看破，唯独过不了自己心中的坎儿，就像鼓和贝司一样，也许他们再坚持活个一两年会发现这个世界并不如他们所想，没了女人和研究生名额都可以很好的活着，譬如他和小欧。
想到这里，他为自己这份坚强的懦弱感到欣慰，他不会勇敢到跳楼的份上，因为他觉得地球只要不毁灭，他是有理由活下去的，既然上帝捏出亚当便不会给他安排一个自杀的结果，假如哪一天上帝觉得他不需要人类给他解闷，他会亲自动手毁掉他创造的一切。阳光越想越觉得自己最近开始变得迷信，或许迷信是因为自己心中混得太背又没勇气结束生命，因此找出这么一个托辞来告诉自己活着的必然性与重要性。阳光为自己一塌糊涂的逻辑感到欣慰，尽管自己的逻辑再一塌糊涂但它的确起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作用，就是劝慰自己勇敢活着，而不是勇敢自杀。
阳光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哲学家，不知不觉笑了起来，旁边的菲儿却认为阳光脑部潜在的隐患爆发，紧张地说：“你没有什么问题吧。”
阳光看了菲儿一眼，莫名其妙地说：“我能有什么问题？”
菲儿说：“你突然很严肃又突然笑起来，目光呆滞而且涣散。”
阳光心想肯定是刚才自己想问题过于投入了，他说：“没什么没什么，我刚才就是想一些问题来着。”
菲儿说：“医生不是说不让你用脑吗？”
阳光说：“不用脑的是猪，再说我这问题也不费什么脑子。”
菲儿好奇地问：“什么问题啊？”
阳光想刚才这些问题想得那些东西也不能对菲儿说，于是故作深沉地说：“我在想以前学校的一些东西。”
菲儿打破砂锅问到底：“什么东西。”
阳光继续敷衍：“没什么，就是同学之间什么的。”
菲儿充分发挥了她的求知欲，说：“我现在就上大学呢，你给我讲讲呗，我看看你的大学和我的大学有没有什么相同的地方。”
阳光心想，那肯定有呀，天下的老师一般黑。想到这他看了眼菲儿，觉得不能让这个单纯的女孩觉得这个世界是灰暗的，即使有一天她发现了，至少在此前她都是觉得世界是光明美好的。
阳光说：“我在想我大学时演出的时候，我在台上唱歌，下面的人一边挥舞着右手，一边高声喊着‘Freddie Mercury’。”
菲儿歪着头看他，似乎思索什么叫Freddie Mercury。
阳光问她：“你知道Freddie Mercury是谁吗？”
菲儿摇摇头。
阳光说：“他是皇后乐队的主唱，很强的。”
菲儿继续一脸茫然。阳光突然感觉他在对牛弹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菲儿看着他的样子“扑哧”一笑说：“我当然知道，枪花、涅槃、披头士、Beyond我都很喜欢呢，皇后乐队的《波西米亚狂想曲》王菲也翻唱过呢。哎，Freddie Mercury得艾滋病死得了，真可惜。”
菲儿的最后一句话将阳光心中那个长达三年美丽谎言打破，他突然明白那些人为什么会在台下喊“Freddie Mercury”，尽管天上的阳光明媚，地上的阳光却觉得这世界真是阴暗，他继续骗自己，说：“我从来不关注明星的隐私，只关注他们的音乐。”
菲儿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击碎了阳光赖以自豪的东西，兴致勃勃地说：“我最喜欢王菲，她的歌她的性格我都喜欢，她的歌我都会唱呢。”
阳光看她兴致高涨，不想扫她兴，打起精神说：“恩，王菲的歌中摇滚的因素很多，不过那些歌都没什么人爱听。”
菲儿说：“我爱听，《新房客》、《乘客》、《暗涌》都很好听。”
阳光点头，说：“这三个我也很喜欢，尤其是《新房客》，漂泊、空灵、迷幻。”
菲儿兴奋地说：“我也最喜欢这个。”
说完，她轻轻唱了起来，阳光在一旁静静听着。菲儿声音和王菲出奇的像，只是缺少了一点沧桑的味道，菲儿唱完，问阳光：“我唱得好听么？”
阳光点点头。
菲儿“咯咯”笑起来，继续问：“我是不是很王菲。”
阳光继续点头。
菲儿笑得更开心了，说：“那我给你签个名吧。”
阳光伸出手。
菲儿在他的手上签好名，认真地说：“你要好好珍藏，等将来我像王菲一样红，你可以卖钱。”
阳光学着她样子认真点点头。
菲儿站在路边的石凳，居高临下地说：“看在你这么崇拜我的份上，今天的早饭我请了。”
阳光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姑娘，心里也变得轻松起来。 。。
【26】
两人正吃着饭，阳光的手机响了，小欧打来的。
阳光说：“你还记得我这么个人呀，给我撇在医院里就不闻不问了。”
小欧所问非所答，说：“那个女孩还在吗？”
阳光没好气地说：“在呢，我们一块吃饭呢。”
小欧说：“好，我马上到，等着我。”
没等阳光说话，手机就被挂掉了，十分钟后，阳光的手机再度响起。
小欧在那头大嚷：“你们在哪里？”
阳光说：“在医院门口的小摊。”
小欧说：“好，等我，我马上到。”
两分钟后，阳光的手机又响起。
小欧在那头愤怒的喊：“你们他妈到底在哪里？”
阳光说：“你对面。”
小欧终于找到组织，走过来先绅士地向菲儿笑了笑，之后怒气冲冲看着阳光，阳光莫名其妙。
小欧气愤地说：“你干嘛把我当耗子遛来遛去，很有意思吗？”
阳光突然在座三人只有自己的脑袋是好的。
小欧看阳光不说话，不依不饶，说：“你这跤摔得多舒服呀，不用上班，还有美女陪床，就连医药费都是我们俩出的，刚开始我还以为你真能摔成个植物人活着脑瘫什么的，现在看你遛人比遛狗还熟练，他妈的，气死我了。”
阳光有些窝火，说：“是你老着急不问清楚位置就挂电话，还好意思说我，昨天我和菲儿眼巴巴等到你晚上十二点，害得人家都没回成家。”
菲儿一声惊呼，手忙脚乱掏出手机拨号，电话接通后，她小心翼翼地说：“妈妈，昨天我在宿舍住的，手机没电了，忘记给你打电话了。”
菲儿说完这一句就再没有说过话，一直是电话那头喋喋不休，阳光和小欧看到菲儿的脸色越来越委屈，两人也大气不敢出，眼睛直直盯着菲儿的脸，试图从她脸上的表情猜测电话那头的话是好是坏。
半个小时后，菲儿说：“嗯，那我就不回去了，对了，我没生活费了，你给我的卡里打一点吧，不用太多，嗯，就农行那张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