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市的迷离-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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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最近学习怎么样了？”
“恩，还行，抓得很紧。你呢？”方远没有向她提起内心那些如麻的思绪。
“还好啊，看到你们那么紧张，我却紧张不起来，可能还不到时候吧。”
……
两个人聊得很自然轻松。方远话少一点，姚梦泽脸上一直流溢着一层笑。
晚自习考试完，每个班都开始组织跑操了，高三二十个班二十个方阵，气势恢弘，口号一阵盖过一阵。
曾经也是这样的队伍穿梭在这条香樟夹逼的柏油路，那时黎曼、韩鲜还有孙小郁都在同一个方阵，女生在前面，孙小郁总在自己后面，那时在一起即使再沉默也会感到很惬意很快乐。跑过了高一青涩而愉悦的一年，第二年那些人已经分割在两个班，那一年里，生活平淡得泛不起一丝涟漪，只是那些昔日每一个用心回味过的瞬间开始深深地嵌进记忆的年轮，在心底盘根错节般地扎进去，成为记忆深处永不腐朽的根。
如今，从昏黄的灯光下跑过，那些根又一次生根拔节，在覆雨翻云的瞬息变幻里长成了茂密的丛林。那种感觉好像是在盛世繁华里沉沦，却不知自己已开始渐渐走进消亡。孙小郁在七班最后面，而那两个女孩子就断在了七班后面。
只是，不知哪一天那些人真的会消失在自己身后，然后再被岁月的风沙淹没了距离。
※第十三章·她是谁（1）
下晚自习后，方远找孙小郁借他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黎曼，劝她不要因那幅画想太多，好好学习，一起努力，把剩下的几个月时间利用好。
回到寝室就要熄灯了，黎曼用热水泡脚没有人说话，韩鲜还没有回， 称这时，雨嫣向黎曼提起彭峰，向她打探他小时候的经历，像是要有意挑起黎曼的许多回忆。黎曼只捡好的说，雨嫣自己也补上几句，然后一个劲说彭峰的好，重情重义，有个性，有风度，据说他本来成绩很好的只是因某个人断送了自己的前程，那口气仿佛要进激起黎曼的某些愧意。黎曼跟她聊了几句就没有再说下去了，似乎预感到雨嫣说这些是有所企图的。
黎曼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看看，有一条来信，风信子，打开一眼能辨别是方远发过来的，虽说孙小郁也会偶尔用飞信发短信过来，但两个人的语气截然不同。黎曼正一字一句地看，这时雨嫣和另外几个女生说起方远和姚梦泽，称两个人今天晚饭在小食堂坐在一起吃饭，看上去好有那么回事，简直是什么什么来着。黎曼看着短信听着那些话，心里不停地变幻着色调，像是打翻了三种颜料，红黄蓝三色自由融合，最后还是匀和为一滩乌黑，黑压压笼罩了整个心团。一层伤痛的云在心头飘过，马上又天光重见，很多话听多了耳膜会失去知觉，心会麻木。
韩鲜每晚下了自习会等自己一起回寝室，现在铃一响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也许是自己现在每晚都熬到很晚，她也没耐性等了。只是她第一个出教室，却是最后一个回寝室。黎曼想到了唐夏，很可能每天下自习就是跟他在一起。很多时候，黎曼从题海里走出来，就会感到寂寞，很想找个人说话，而寝室里的女生，雨嫣和另外几个人似乎跟自己没有太多共同的语言，除去表层的问候语，感觉与她们平时关注的和追求的明显通向两个截然不同的境地，一个恬静，一个聒噪；一个素白单调，一个艳丽繁华。而韩鲜活在自己的境地，偶尔也会越界在那边打个来回，所以韩鲜可以一直作为自己的贴心朋友，关系这么多年从未破裂过。
韩鲜在熄灯的前一秒进门，笑容在光明里展示了半秒就陷阱无边的黑暗，步子比以前更轻盈，人人都能看出她的快乐已更进一层。黎曼正要询问喜事。还没等韩鲜开口“班主任就在隔壁”，虚掩的门又晃悠悠打开了，那张板砖脸在昏暗里显得阴森诡异。
雨嫣“啊……”的一声，全寝室的人直起腰抬起头，像是在荒野里觅食的羚羊，听到不明动静都伸直脖颈提高警惕。班主任立在门口半响不说话，双手交错在背后望着雨嫣，脸上漫不经心地展开严谨的笑，然后压着嗓门阴阳怪气地说：“雨嫣，你乱叫什么？晚自习不是提前通知了吗，今晚要查寝。”
“啊……没什么……”“石老师好！欢迎石老师光临我们寝室。”声音又是水滴玉盘般清脆。
嘻嘻……哈哈。。。。。。
“天冷，要注意加被子，早上起来要多穿衣服，都听到麽？”语气生硬，听起来却特亲切。
“谢谢石老师关心！”
班主任走到黎曼跟前问了几句最近学习和生活情况，一直以来黎曼就是个听话好学的女孩，班主任会重点关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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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她是谁（2）
“石老师慢走！”
……
“死板砖！刚吓死我了，像一幽灵样。”雨嫣拍拍胸口，输了口气。
早有耳闻老石的脸是出了名的刻板，进高三换了班主任，终于见识了那张板砖脸，所以雨嫣毫不惭愧地给他命名“板砖”，一传十，十传百，“板砖”这个绰号就传遍全校。
“嘿……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板砖受到了一封情书啊，是他教过的上一届学生写来的。以前那个女生在班上就暗恋他。板砖其实还蛮帅蛮潇洒的，别看他每天板着脸，其实很讨女生喜欢的……”雨嫣开始八卦。
“啊！有这种事？……哇，板砖太幸福了！”韩鲜也表露了心声。
“嘿嘿，我最喜欢上板砖的课，上他的课我从来没钓过鱼（打盹）。那精神的发型，那张冷峻的脸，还有那斩钉截铁的发音……哇，酷毙了！”另外一女生说得心花露放，双手托着腮眯起眼摇晃着头。
“哎呦哦……真色！我看你是被板砖钓上了。有时在教室就看你鬼迷心窍的，一双眉飞色舞的眼睛不知道在瞟谁。”
……
在楼管员过来砸门之前，昏暗中又唧唧歪歪了好一阵。只有黎曼早早地闷在被子里翻开手机，看了风信子的每一条，好几个月来，那些短息都保存着在，即使收件箱满了也不会在“全部删除”一栏中按下确定键，导致后面一百多条都是风信子的来信。
黎曼看到那条匿名短信，想起雨嫣刚说的关于他们俩的话，想象着方远跟姚梦泽在一起吃饭的情形，两个人夹同一盘菜，姚梦泽冲着方远笑得合不拢嘴……
曾经自己也和方远一起吃过饭，当时方远得知自己物理竞赛获得了全国一等奖，心里无比高兴，于是到自己班门门口喊自己，要一起去小食堂吃了一顿饭。记得当时韩鲜也要去，自己就把韩鲜赶走了，现在想起来也感觉太那个了，就像当时韩鲜骂自己“重色轻友”来着。一起吃饭的时候，方远笑得很开心很单纯，像个快乐的小孩子，那个平时深沉拘束的方远在那一刻变成了另一个人，毕竟他没有上过竞赛辅导班，全凭自学自悟得来的成果。记得当时自己也为他感到高兴，甚至认为坐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物理天才。
而今天晚餐坐在他对面却换成了另一个人，一个比自己出众得多的人。想到这些黎曼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不是滋味，胸口又开始发闷。
黎曼正难过的时候，韩鲜爬了过来，挤进了自己的被窝，一股寒气流进来，黎曼身体缩成一团。
咯咯……咯咯……韩鲜痒黎曼的腰，黎曼扭动着身子，尖叫声差点寝室其他人的痛骂。被子一半悬在空中，就快点下来了。两个人窝在一起叽里咕噜说话，大冬天韩鲜很喜欢和黎曼睡在一起。
下自习后，孙小郁和小虎回到租的房子里，保姆已经炖好了夜宵。两个人住在这里，生活条件得到了很大的提高，至少不用抱怨食堂排队和饭菜问题，也不须把一个星期要换洗的衣服堆在那里等周末一并拖回去。
孙小郁进门跟保姆打了声招呼，喊了声“阿姨”。保姆看上去跟自己妈妈年龄相仿，面容却比妈妈苍老，孙小郁还是觉得称呼“阿姨”比较好，就一直这么叫。两个人进门，小虎马上打开电视机看球赛。保姆端来炖好的鸡子粥，俩人坐在沙发上享受物质和精神上的特殊待遇。孙小郁与保姆聊得比较开，校内生活和学习情况，保姆有时会问到很多这些方面的事，孙小郁每次都会很耐心地介绍给保姆听。小虎在一边听着就会烦心，老婆子也太多事了吧，这也问那也问，还会说些待人处事方面的教条，啰哩吧嗦的。
※第十三章·她是谁（3）
“小郁啊，今天晚饭后你妈妈打个电话来了，那时你走了。问你在这里住得还习惯不，学习有没有抓紧。”保姆一面拖地一面问。
“哦，我知道，后来我妈打我手机了。”孙小郁回答。
“你妈还问你们早上怎么吃的，要你们最好不要在外面吃，怕不卫生。要不我每天早点起来做好早点，你们早餐也我来做得了。”
“那样的话时间很紧，阿姨，麻烦你了，我们还是在外面吃吧。”孙小郁盯着电视一边喝粥一边回答，小虎
“好球，射得好！”不停地叫喊，碗差点摔到了地板上。
“不要紧，我早上起早点就是了。”
“那谢谢阿姨了，要劳烦您起更早了。只因教学楼到住宿处还要走上近十分钟的路，不然下了自习再回来吃就不用劳烦您起得比我们还要早了。”
“哪儿的话，在这里比乡下清闲多了。你们也听话，都是不错的孩子。”
……
晚上孙小郁在卧室做套题，小虎看电视看到半夜。
早上六点钟，两个人起来洗涮完就开始吃早餐。孙小郁想起了方远昨晚的嘱托，叫自己早上还是给他带一份早点免得进食堂上上下下麻烦。
孙小郁打算盛点给方远带去，小虎来一句“欸！他方远怕麻烦，你就不怕麻烦啊？真是！”
“得得，又不是麻烦你。”
保姆听到方远这个名字就从厨房出来了，问孙小郁他们是不是跟方远很熟。孙小郁说是自己的好朋友，同一个班的。
“哎呀，那就对了，我儿子也在七班，也叫方远。”保姆拍了一下大腿。
孙小郁惊诧道：“太巧了！那正好，他也可以进来跟我们住在一起了，由您亲自照顾了。”
“好是好，我想呢，还是不妥吧。”保姆若有所思，于是把孙小郁拉到一边对他说，“你见到他可不要跟他说我在这里，我这儿子以前就是不准他妈妈上城当保姆作钟点工什么的，总说是在身为人下，下贱活。另外，这可是你们妈妈好不容易找的房子，我儿子怎么好进来住呀。”
“那好吧，替你们保密。他以后有什么情况我可以告诉您。那我还是带点吃的过去，让他尝尝您亲手做的早点。”
“那好吧，我去盛好。”保姆进了厨房。
出来时，两个人都吃完了，准备动身出门。
“这面条什么的不知合不合你们胃口。”保姆出来，手里拿着保温饭盒。
“阿姨，很好吃，没想到您烧菜做早点手艺都那么高！”孙小郁答道，小虎在身边也点了点头，觉得刚出言惭愧。
孙小郁接过饭盒跟保姆道别，两个人开门出去了。
“那老婆子总是打听学校的事，我说呢！难怪，他儿子也在里面，更没想到她儿子是他。刚才好不好意思啊！”路上小虎说。早上又下了霜，干冷的空气刺得人直打哆嗦。
“唉！看来方远也是个死要面子的人。”孙小郁说。
“平时看他郁郁寡欢，冷静得近乎无情了，都弄不懂那人到底每天在想什么。等下你就对他说，说他妈妈就在我们这当钟点工，看他什么反应，我还不信他连他妈都不认了！”小虎平时见方远就不顺眼，语气里似是蓄谋着某种深仇大恨。
“算了，算了，人家也有他的难处。”孙小郁体谅道。
下自习后，孙小郁来到方远旁边坐下，把早餐送上。方远打开见是家里做的，牛肉面条，外加一袋牛奶和一个苹果，有点不可思议。
方远提起筷子就大口大口往口里送。
“呵呵，吃了……吃了没有感觉吗？”孙小郁侧着头瞄他，挤出诡异的脸皮说。
“什么呀？你看着我干嘛？还要吃啊，那来，喂你一口。”方远朝他瞪了一眼，口里嚼着面吐词模糊，做出喂面的动作。
“哦，不不。嘿嘿……好吃吧！慢慢品尝。”孙小郁拍拍他的肩，起身回到了后面自己座位，嘴巴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在平时方远肯定破口一个“淫笑！”砸在他身上，现在口里在吃东西，繁忙不便。
※第十四章·联考（1）
方妈得知小郁和自己的儿子一个班，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