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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萱娘-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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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咸宁殿的偏殿平日也铺设有床铺和家具,王萱今晚只在偏殿过夜。阿元端来一盆热水,伺候才人就寝。
  
  “才人,难道是丹药出了什么问题吗?”聪慧的阿元早猜到了其中的缘故。
  
  “我也是这样想的。此事要保密,这些天就说我精神不大好,闭门谢客。”
  
  “奴婢不懂……奴婢认为,这么大的事还是禀告陛下为好。”阿元抬头看了看王萱。
  
  “禀告?难道要跟陛下说,我是因为想要子嗣想得发疯,胡乱服用丹药而失明吗?明天你去把赵归真找来。”
  
  “奴婢遵命。”阿元应答着,吹熄了宫灯。
  
  一夜无话。翌日宫内像是被一层看不见摸不到的黑云压住,压抑得令人窒息。大家都知道,一向身体康健的王才人又生病了。这是她继仇士良死后的第二场大病。
  
  私底下谣传,她的病是房/事过多而阴/精耗竭所致。因为圣上独宠专宠于她一人,近日又以采/阴补阳的房/中术行/房,她怕已是油尽灯枯了。有人高兴,亦有人愁闷。
  
  因她这一生病,就再也见不到天子的笑颜。甚至,连上天也为她而落泪。
  
  四月的天,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长安城被一层薄薄的雨雾笼罩,刹那失去金色的光华。在朦胧的雨丝中,这座恢弘壮阔的城市像是穿梭到了江南小镇,有着另一番婉约凄迷的韵味。
  
  赵归真并没有如约而至,他手下的一个小道士来报,说他因修筑望仙台一事而被绊住了脚。倒是有些后宫妃嫔听说她病了,三三两两相约来探望她。
  
  王萱闭门不见,只让她们把问候的礼物留下。
  
  她坐在蒲团上打坐,在白天勉强能看到模糊的影子。只是看得久了,四周的景致全部都变了形,而且让她头昏眼胀。又疲惫地闭上眼睛,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阿元立在门外,禀报道:“才人,孟宝林送来一盒蟹黄毕罗。”说着,掀开帘子就拿着走进来。
  
  “我没胃口。”她没好气地说,“这些人不过是来看我病成了什么样子。她们的心里想着什么,我一清二楚。”
  
  阿元的脚步一滞,叹了口气:“才人,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陛下已经封赵归真为左右街道门教授先生。怕是他持宠生娇,故意不来,要给你一个下马威吃。”
  
  正说着话,只听一个小黄门在门外禀报:“禀报王才人,赵先生在殿外求见。”
  
  王萱睁开眼睛,讪讪笑道:“他还是来了。蟹黄毕罗在哪儿?”
  
  “在这里。”阿元走到她跟前,把那叠用水晶盘盛着的精致胡食放在她的面前。
  
  ……
  
  赵归真穿着一身皂荆黄道袍,头戴着混元巾,手持兽毛麈尾,精神格外抖擞。在小黄门的引导下,走入殿内。阿元撩开帷帘,他矮身进入。眼前还隔着一层珍珠帘,王萱就坐在帘子的里面。看不清她的模样,但她那双眼睛格外有神,站在帘外就感到一阵肃杀之气。
  
  “贫道见过才人,祝才人万福金安。”他双手抱拳,低身行礼。
  
  王萱盘腿坐在榻上,轻声道:“你看出来了吗?”
  
  赵归真一愣,旋即微笑道:“贫道不是看出来的,而是早已预料到。你,失明了。”
  
  “那你说,你该不该死?”她不愠不火地说。
  
  “才人若要贫道的性命,即刻拿去便是。”他顿了顿,抬起头盯着那抹影子,又说,“可是,只有我能治好你的眼睛。”
  
  “你以为我还会听信你的话吗?”她声音低沉。
  
  “才人,失明是好事。”他笑起来,“失明,就证明贫道的丹药已经发挥了效果。贫道敢保证,你已经身怀龙种。”
  
  王萱并不说话。
  
  赵归真从袖中取出一白玉瓶子,双手呈递在王萱的面前,说道:“这是治好你眼睛的良药。才人每日服用两次,半月内便可恢复如初。”
  
  “放下吧。”她说。
  
  赵归真把药瓶交给了一旁的阿元。阿元小心地接过,把身后的托盘摆放在他的面前。
  
  王萱说:“这是蟹黄毕罗,你要不要尝尝?”
  
  赵归真看了看面前的那叠胡食,淡淡笑道:“贫道何德何能,能得才人赏食?”
  
  “先生还未用过午膳吧?是嫌弃我这里的食物不好吃么?”她冷冷地说。
  
  赵归真听到这里,便不再推辞。伸手拾起一块毕罗,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好吃吗?”她问。
  
  “香滑爽口,只是……咸了点。”他皱眉回答。
  
  赵归真从咸宁点飞奔出来,骑上了快马,仓惶奔出宫外。回到府邸,忙把手指伸入喉咙,将方才吃下的毕罗全部吐了出来。吐完后,已是双腿发软。
  
  他伏在床榻上喘气,心绪不宁。那个女人居然在食物里下了毒,她是想把自己毒死。幸亏自己十分了解她的秉性,早已洞悉她的目的,这才含在食管中并未咽下。否则此刻怕是去见阎王爷了。
  
  青灵喜欢的女人果然与众不同。她不是乖顺温柔的女人,她表明光华悦目,实则含有剧毒。触碰则死!赵归真咳嗽几声,喘气不止。心思飘得很远很远。
  
  王萱看着赵归真安然无恙地走出殿外,为之感到迷惑不解。他吃了伴有剧毒的毕罗,居然没有倒地而亡。这让她产生了深深的疑惑和忧虑。
  
  阿元莫不担心地看着王萱,面露忧色:“才人,他送的药可靠吗?是他害你失明。”
  
  她笑道:“他有那个胆子吗?他送我丹药是为了讨好我。让我失明,是让我离不开他。他只不过是一个沽名钓誉的无耻小人罢了。”
  
  第64章 扭曲的爱意
  
  当王萱再次闭门谢客时,鱼弘志感到了深深的恐惧和不安。他常常独身行走在军营外围的阑干旁,望着操练的禁军发呆。他们跨刀前行,举盾牌,射箭,摆阵,震天的吼声如炸雷般,把他的心脏炸得粉碎。
  
  身后的不远处,有着几双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知道那是圣上派来的探子,一但有出格的举动,他将被就地正法。就像是周遭有许多只蓄势待发的无形的暗箭,他就是正中的人肉靶子。
  
  鱼弘志协助仇士良干了太多坏事。比如,李成美不肯死,是他用白绫把他活活地勒死。又比如,甘露之变时,他诬陷自己平日看不惯的朝臣,以各种罪名把他们一一诛杀。他的手制造出许多桩错假冤案,布满鲜血。如今,他们正涨大了凸出的殷红眼球,要看着自己是怎么惨死的。
  
  已经翘首企盼了她半个月,等来的却是马元鸷无可奈何的叹息和同情的眼神。他忽然明白,自己被抛弃了。李瀍不可能不听信萱娘的劝解,这只能是一个原因——她根本不想帮他。
  
  也对,她现在是圣人最宠爱的妃子,怎么会在乎他这个曾经的挚友呢?他又想到了王媋,那个女孩仰望自己时的眼神是那样富有情致,好像仰望着一尊神。他突然有了主意。
  
  王媋收到鱼弘志的信后心急火燎地求见自己的姑母。进宫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冲向咸宁殿,却吃了一个闭门羹。
  
  她站在殿门外大吼大叫:“姑母,你为什么不救救他?你难道忘记他当年对我们的恩情了吗?当时我们快要饿死冻死时,是谁给我们送来甘美的食物?是谁一路护送你到达韶州?又是谁扶持当今圣上登上皇位?你不能这样抛下他!姑母,我是媋儿,你最疼爱的媋儿,请你出来见我!”
  
  她吼叫了一个时辰,里面的人悄无声息。她拍打大门,却被扣的死死的。一个小黄门赶忙拉住她,哀求道:“王娘子,你不能这样啊。才人让我送你出……哎哟!”话还未说完,王媋一脚踢中他的下身,痛得他哇哇大叫。
  
  “我会让你后悔的!”她对门内的人抛下狠话,转身离去。
  
  “王娘子,你不能乱走!”小黄门捂住裤裆,想要追上去,却痛得死去活来。勉强走了几步,又捂住那话儿伏在地上起不来。
  
  既然姑母不愿出手,那么自己去求陛下好了。王媋莽撞地到处乱冲,最后怒气冲冲地抓住一个太监问:“我是王才人的侄女,陛下现在在哪儿?”
  
  那太监立马满脸堆笑,讨好卖乖道:“让我带你去吧。”
  
  李瀍正在紫宸殿内批阅奏章。近日为收拾刘稹,他是殚精竭力。一份份奏折从藩镇送到他的面前,堆成了小山。他要一份份详看,再做出回复。这些奏折涉及战争的每一个关键点,他要理清其中千丝万缕的关系,运用最少的资源达到最有利的效果,最终给予引导战争方向的决策。
  
  他搁下毛笔,站起身往偏殿行去,想在那里歇息一会儿再来处理这些国务。出了殿门,往左边一拐,再穿过长长的走廊。全桂涛打开平日圣人休息的房门,李瀍走了进去。
  
  “一个时辰后叫醒朕。”他吩咐道。
  
  “是。”全桂涛轻轻关上门,便守在了殿门外。尽职尽责地盯着日头,计算着时辰。站了一会儿,又倾身倚靠在朱红栏杆上。这阳光照得他直发懒,半眯起眼睛,悄悄打量着底下广场上剪花的宫娥。那对呼之欲出的丰满胸脯,就像两个软球,圆滚滚的真想摸上一把。
  
  突然有个少女跑到他跟前,把他吓了一跳。
  
  “全公公,我是王媋,你认得我吗?姑母有话让我亲自转达陛下,请劳烦公公带我去见陛下。陛下在里面吗?”王媋一面喘气,一面探头探脑地往那门里望去。
  
  全桂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拉长了脸:“认得。陛下正在休息,任何人不能打扰。”
  
  王媋也有几分机智,眼睛一转,计上心来。忙从怀里掏出一把玉骨扇子,悄悄往他怀里塞,央求道:“你看,能不能让我进去?”
  
  全桂涛冷哼一声,把那扇子照旧推还到她的手上,不乐道:“小娘子,此刻就算是才人前来,陛下也不见。”
  
  王媋顿时怒火中烧,她平日也有些娇蛮,越是不让着她,便越发蛮横。干脆在门外大声嚷嚷起来:“陛下,我是媋儿。我要见你!我要见你!”
  
  全桂涛吓得面如土色,想要捂住她的嘴,却被她轻巧地避过。王媋的身子灵活如鸟,全桂涛年岁老迈,哪里抓得住她。
  
  “让她进来。”里面的人说。
  
  王媋对全桂涛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推门而入。
  
  这里是一处寝室,布置得格外精致奢华。她的眼睛扫过墙上挂着的古玩字画,扫过轻舞飞扬的幔帘,扫过绣着金丝莲花的屏风,落在了端坐在小叶紫檀罗汉床上的男人身上。
  
  李瀍绾着冠发,衬得那两道眉锋锐利若剑,睒光的眼睛含着不可揣摩的静闲和精睿。身上那件光亮华丽的绸袍,器宇轩昂的金龙张开了五爪,气势威震天地,气吞山河。那沉静优雅的端坐姿态,像是天地间最优美的一处风景。让人又惧又怕,却又令人情不自禁地想要迷失其中。
  
  王媋沉迷在他眼底那片深不可测的大海里,仿若被卷走三魂七魄,瞬间呆滞如木。
  
  “你来干什么?”那眼底起了浅浅的波澜。他的嗓音浑厚,回旋飘荡的时候像带着压抑到近乎于无的怒气。
  
  王媋的心一滞,忙双膝触地,惊慌地行礼:“媋儿拜见陛下。”
  
  “你的姑母呢?”他问。
  
  “是我要见您。”她小声说。
  
  李瀍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这丫头的眉眼与她的姑母有几分相似。外披一件粉白对襟半臂,底下是玉兰色纱缎长裙,裙褶里绣着淡黄的虞美人,内衬淡蓝诃子,领口处镶着缠绕的银芽柳。三千青丝绾成一个双平鬟,额前的刘海短小如絮。脸蛋圆圆的,眼睛亮晶晶的,显然还稚气未脱。
  
  随即轻蔑地笑起来,“那你有何事?”
  
  “求陛下不要杀……”话还未出口,她又有些犹豫,“不要杀……”
  
  “不要杀谁?”他的笑容温和。
  
  “不要杀鱼弘志!”她把头低下去。
  
  室内突然安静下来。王媋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剧,像要蹦出来似的。头顶处的目光像是天火,滚烫得要把她的头发燃烧起来。
  
  只听李瀍无奈一笑:“朕什么时候说要杀他了?再说,朕要杀谁,轮的到你过问么?”
  
  “我……”王媋哑然。
  
  “你走吧,今日之事朕就不追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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