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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萱娘-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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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仇士良为中心的宦官集团是前朝文宗留给他的一个烂摊子,官吏调遣任用、诏令发布等都得与宦官集团商议才能实行,三省如同摆设。仇士良以拥立皇帝有功,居功自大,魔爪伸向了许多他本不应该到达的领域。但是仇士良与王守澄有着本质的不同,他会察言观色,他能屈能伸。他认为宦官是依附于皇帝的宠信才能有如今的地位,一但皇帝不再信任宦官,那将是他们的灭顶之灾。
  
  以后,他那精准的前瞻思维会让他捡回一条命。
  
  李瀍登基不久,上天马上就扔给他两个难题。回鹘这个紧邻大唐西北边境的蛮族,历经内外战乱洗劫,已经如昨日黄花,江河日下。但其拥有十万雄军,威胁仍不可小觑。就像一只跳蚤,虽然小,但足以令你心烦意乱。
  
  一个风沙漫天的夜晚,残月如血。一只叛变乌介可汗@的回鹘部落前来唐军驻守的天德军帐下,请求内附。又是内附!这很可能是一个挑起战争的借口、阴谋。李瀍果断采纳了李德裕的建议,赐粮食二万斛,巧妙地避开了内附要求。回鹘正值内乱,大唐不宜涉足。可之后不久,乌介可汗掳太和公主@,一路南下,屯兵天德军;请求赐粮和暂借振武城。还掠过边境,四处剽掠。一时朝臣分为了两派,主战和主和。
  
  这日,晨鸡刚刚进行第一声啼叫,李德裕手执奏章往漏院走去。与他一起等候早朝的文武百官,或三两成群交头接耳讨论应对回鹘之策,或闭目养神,做高深莫测之态。
  
  他经过无数不眠不休的夜晚对回鹘进行了综合考虑和分析,已经做出了非常精细的决定。今天他要向年轻的帝王禀明自己的立场,以及给予其最周详的建议和计划。
  
  咸宁殿内的烛火摇曳着最优美的舞蹈,透过精致的轩窗,可以看到天边那颗硕大明亮的启明星。角落里的蟋蟀叫声渐渐低下去,窗外枝头上的喜鹊又活跃起来。
  
  偌大而宽阔的寝殿既显神秘又富丽堂皇,从狭小的窗缝飘进来的第一缕晨风调皮地掀开垂地的纱幔,将一个女人那头顺泽的乌发吹得乱飞。女人抓起那头飞扬的青丝,动作熟稔地绾成了一个髻,然后用一根碧玉簪子固定住。
  
  她神色庄严而隆重,双手托起冕冠,将它轻轻拢在了天子的发上。又麻利爽快地整理了朱缨和十二白玉旒。那跳跃的手指犹如挑动琴弦,珠玉相碰的清脆声就好比指尖绽放的最优美的歌谣。
  
  纷繁而琐碎的大衮服早已经穿在了李瀍那精悍健康的身子上。他站起身,王萱替他系好了佩绶,算是完成了早朝前的最后一道着衣工序。他今天要解决一个艰难的问题。这个问题关联着西北边陲的稳定和大唐帝国的神威。他的耳边已经被各种不同的看法和声音充斥得满满的,深思熟虑这么多天后,他有了自己的主意。但以他那沉稳的个性,在没有百分百把握前是不会轻易昭告群臣的。
  
  “妾恭送陛下。”身后的女人跪在了漆黑发亮的地板上,目送着他离开。
  
  她隐隐觉得要开战了。其实从宪宗皇帝起,她就听闻过许多战争。藩镇叛乱的消息总是从大唐疆域各处传来,让皇帝们疲于应付。藩镇节度使拥兵自大,就好比一个土皇帝,有着自己的宅邸,后宫,朝臣和收入。他们壮大了,就不服从朝廷的管教。其实从安史之乱后,朝廷与藩镇的斗争从来没间断过,正一点点消耗着大唐的元气。
  
  而这次,是和回鹘。那是个什么蛮夷?他们是以卵击石,因为他们遇到的这个大唐天子不是别人,是李瀍。她坚信,他们成不了什么气候。
  
  李瀍坐在了紫宸殿最高的龙椅上,座下立着两排正五品以上的官员。他们的表情因为一番激烈的唇枪舌战而显得格外滑稽。有的艴然不悦,有的口角抽搐,有的宜嗔宜喜,有的鲜蹦活跳。
  
  回鹘因太和公主在手,格外嚣张跋扈。屡次提出借粮食和牛羊,以及振武城等无理要求。李瀍为了稳定敌军,曾赐给嗢没斯部粮食二万斛。但这次,境况又不同了。
  
  他心平气和,看着他们互相争吵,不露神色地将目光移向离自己最近的李德裕处。
  
  李德裕迈出两步,手执笏拱手行礼,那徐缓深沉的陈词淹没过了噪杂的争吵声,犹如一把利剑舞动的余波,震破了所有人那颗浮躁的心。
  
  “以回鹘所恃者嗢没、赤心耳,今已离散,其强弱之势可见。戎人犷悍,不顾成败,以失二将,乘忿入侵,出师急击,破之必矣。守险示弱,虏无由退。击之为便。”
  
  回鹘几次请示借粮,皆被唐拒绝。以不变应万变,回鹘内部因粮食短缺终于发生内讧。其势已弱,唐军此番可以出师平定了。
  
  经过多番忍让,李瀍终于迎来了这伟大的一刻。他要出一口恶气,要让这嚣张的回鹘吃不了兜着走。
  
  一场迅猛的战争开始了。在李瀍和李德裕那绝妙的君臣合作之下,那正确而高端的策略付出实践,取得了辉煌的成果。虽然,现在的大唐已远远不如开元时期,但那精准的决策引导和用人得当的高歌中,不但平安迎回了太和公主,而且把回鹘打得落花流水,四处逃窜。
  
  那之后,在短短三年内,西北边境渐渐安宁下来。大唐重新控制了奚,契丹等族,令其俯首称臣。这些野蛮的游牧民族不敢再犯。
  
  另一个难题,便是刚刚平定回鹘战事之后以刘稹为首的藩镇叛乱。不过在这个叛乱之前,还有一场小规模的藩镇叛乱。崇尚武力的李瀍,和那精明的宰相李德裕又共同谱出一首佳曲。以武力平定内乱,让那些蠢蠢欲动的强大藩镇重新乖乖听话,取得了重大胜利和全国统一。
  
  仇士良隐隐觉察到了不妙,因为李瀍对李德裕越来越宠信。李德裕也是一个瞧不起宦官的人,目前以李德裕为首的“李党”日渐壮大,他们终有一天会把自己拉下台,会把利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想起了矫诏时王萱对他说的那番话。她让他小心,当时他还认为是她多心了呢。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皇帝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番平定叛乱和西北之忧。而且,前段时间他再教唆李瀍去畋游时,李德裕站出来劝解道:“人君动法于日,故出而视朝,入而燕息。”需要“节畋游,承天意”。
  
  他对李德裕感到了深深的恐惧。而且,最近李瀍好像不再那么听他的话了,自己向他讲些新奇而刺激的故事时,他只是冷冷地笑一笑,好像并不感兴趣,也没有表现出沉迷的样子。连看不都看他一眼。
  
  就连李瀍任命宰相崔铉,都没有向他过问。而是直接与三省商议,颁令了册书。这简直是把他这位楚国公晾晒在了尴尬的位置。一但皇帝和自己有了间隙,他明白,他的地位就不再牢靠稳固。
  
  不行,得想个法子把李德裕除掉。
  
  过完了一个新年,李瀍把年号改为会昌,取繁荣昌盛之意。
  
  李德裕等人奏请给李瀍上尊号:“自古以来帝王成就大功者,必定要告天地;再者,宣懿太后追谥名号时,陛下也没有亲自到陵墓去拜谒。”
  
  李瀍听后回答:“郊庙谒陵的礼仪,当然应该赶快举行。至于给朕加什么美称,真是不敢当!”
  
  李德裕等人共上了五次表,李瀍这才准许。
  
  尊号就定为:仁圣文武章天成功神德明道大孝皇帝。
  
  这日大明宫的丹凤楼围满了文武百官。他们在等待着天子登楼后接受尊号,并得百官祝贺。繁复的仪式结束后还有美妙的酒宴。到时候有美丽的歌姬唱着动听的歌曲,有大唐的将士跳着声势浩大的秦王破阵舞,以示威严。
  
  可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终止了礼部的计划。李瀍还未走到丹凤楼,就被那场大雨给止住了脚步。
  
  “典礼暂改为十四日吧。”他让全桂涛去给礼部传令。
  
  正准备转身,突然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向他奔来,一下子跪倒在他的跟前。李瀍定睛一看,这人是李德裕。
  
  “卿何事慌张?”李瀍问他。
  
  “陛下,有人要取臣的性命啊。”李德裕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那脸上满是肮脏的泥水。
  
  “你把话说完,到底出了何事?”
  
  “是。此人在军中散布谣言,冤枉臣起草赦书,减禁军衣粮及马刍粟。一时士卒群情汹汹,谋动杀臣。此事危急,请陛下立即裁决。”
  
  李瀍听后大怒:“此人是谁?”
  
  “回陛下,据臣派人暗访,此人正是仇中尉。”
  
  当时王萱坐在马车上,把刚才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心中咯噔一下,脸色为之一变。
  
  “汝勿惊慌。”李瀍大吼一声,“桂涛!”
  
  一时无人回应。马元鸷立在马车外,见无人回话,便小声道:“陛下,全公公去了丹凤楼。”
  
  李瀍看了他一眼:“你速速去神策军营,传朕的旨意:此事一切都是联的安排,无关宰相之事,我看他们谁敢怎么样!”
  
  “是。”马元鸷领了命令,骑上快马奔往神策军营。
  
  他下了马,站在高台上摆出了气势汹汹的架子,高扯着喉咙:
  
  “传圣上口谕:减禁军衣粮及马刍粟之事一切都是联的安排,无关宰相之事,你们谁敢怎么样!”他把最后一句拉长,语气加重,底下的禁军为之抖了一抖。
  
  原来一切都是圣上的主意,无关宰相之事。众人面面相觑,既然是圣上的旨意,他们能怎么样呢。他是皇帝,禁军的职责就是保护皇帝。更何况,圣上好像很愤怒,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当今圣上的脾气他们都是知道的,有时候他看着你的时候,那眼神虽然平静,但你觉得自己像被扒光了衣服,被看了个精光。想到这里,他们没来由地害怕起来。
  
  一时众怒消除,风波平息,李德裕虎口脱险。
  
  李瀍以皇帝之威平息了这场还未成气候的哗变,保护了李德裕,也更加讨厌仇士良。
  
  当仇士良的阴谋被粉碎得只剩下一阵哀叹后,他突然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连在神策军的威信好像也下降了。他们觉得他是利用了他们达到自己那肮脏的目的,目光不再充满尊崇和敬畏。
  
  他独自坐在榻上,感觉到无声无息的黑暗向自己靠拢、淹没、终止吞噬。
  
  第59章 士良的悲哀
  
  身旁的一切都在悄悄转变。犹如日月轮回,今晚的月亮与昨日的月亮是同一个月亮吗?不是!朝堂之上,高谈阔论的人不再是白皙如倡优的宦官,而是长胡子的宰相们。
  
  坐在龙椅上的人,总是神情冷漠,看不出喜怒哀乐。他眼睛里明明没有戾气,但每次面对他时,自己的身子就像是被一道犀利的光射穿。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高深莫测,每一个眼神,都令他坐立不安。那浅浅的凉意总是趁他不注意时,从头顶上飘来。有时候提出一点自己的见解,他要过一阵子再回答。而且回答得云淡风轻,无关紧要,就像是为了应付他一样。
  
  他发觉,站在他面前,就有一道无心的压力,能让你服从,能让你害怕。
  
  今日,他开口了,且是带着淡淡的笑容:“仇中尉劳苦功高,朕欲升你为观军容使。”
  
  “谢圣人隆恩!”他站出来谢恩,心里却高兴不起来。表面上这个观军容使是神策军最高的头衔,是荣誉的象征。但同时是一个没有实权的职位,空有架子。尤其是王守澄在死前也被升为观军容使,这使他惶恐不安起来。
  
  他仰起头,看了看李瀍,好像看到死亡的阴影正向自己一步步靠近。天子的目光依然如故,在他那不愠不火的注视下,自己犹如一步步坠落悬崖,缓缓地体验死亡前的恐惧。他伸手去抓,什么也没抓……
  
  第二日,李德裕早朝时向李瀍递交了辞相文书。这让李瀍大为吃惊,现在大唐正在内忧外患的紧要关头,朝廷正值用人之际,而且自己一向信任重用他,他怎么会如此突然,要称病辞职?
  
  “现在大事未成,卿岂能离去?”李瀍说罢便静下心来思索,不,他绝非真的生病,而是以此表明他和仇士良不共戴天的立场。仇士良狠下杀心要干掉李德裕,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李德裕又岂能安然在前朝辅弼自己,而又应付那暗中射来的夺命利剑呢。
  
  他把那份辞呈束之高阁。李德裕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这份辞呈是给予仇士良最后的打击,也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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