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四)浮生未远-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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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好。”
叶瑶看到哥哥开口，也脆生生地叫了一声奶奶。云婆婆本就开心的笑容更加是合不上嘴，直说诶好好好，比芸娘家那个小子好多了，云伯的眼里也多了一丝欣赏。
“玉娘啊，这次回来是省亲还是……”
云婆婆搂着已经熟悉而活泼了许多的叶瑶，小大人一般的叶远在云伯的教导下拿出茶壶泡了一壶茶给每个人砌了一杯，个子小小的叶瑶捧着茶杯往哥哥身上凑，嚷嚷着哥哥喝，逗得云婆婆和云伯开怀大笑。
玉娘浅抿了一口茶，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婆婆，以后玉娘就要常住了。我……被休了……”
云伯手一抖，脸色立马变了，张了张口却没说什么，只是闷闷地连灌了几口茶，云婆婆满脸心疼地拉着玉娘的手，眼睛里晶莹闪烁。
叶远瞅到云伯的脸色不善，乖巧地替他添了茶水，才愤愤地开口。
“爹要把娘送人，还要把妹妹扔了把我过继给二娘，娘为了我和妹妹才……”
和哥哥默契十足的叶瑶立马扁起嘴，抽泣了起来。
“爹……爹说阿瑶是女孩子身体又弱，养着也是吃白饭……呜呜……还要把哥哥送给二娘，二娘有鞭子，小翠她们说抽起人来很疼很疼的……爹也不要娘了……呜呜……”
大滴大滴的泪水从黑乌乌的眼睛里滚滚而出，一张粉雕玉酌的小脸哭的楚楚可怜。
叶远立刻将妹妹搂到怀里，红了眼眶低声道。
“妹妹不哭啊，哥哥要你，娘亲不会把哥哥和你扔掉的啊，等到哥哥长大了就能保护你们。”
玉娘呜咽着将两兄妹搂到了怀里。
“就算你爹不要你们……娘不会不要你们的……”
云伯一口喝干了茶杯里的水，红着眼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你们还叫他爹！！当初娶玉娘的时候时候说的多好，现在这样……这样……”
云婆婆擦拭了下眼角，瞪了云伯一眼。
“老头子，你敢让玉娘走我老太婆就跟你拼了！！”
云伯也红了脸，梗着脖子开口。
“玉娘也算是我闺女了，还带着阿远和阿瑶这么讨喜的两个孩子，我，我怎么会赶他们走？！！”
说着，摸了摸红着眼眶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故作坚强的叶远，柔和了语气。
“玉娘，阿远阿瑶，太平村就是你们的家，你们住多久都行！老头子我这么点威信还是有的！”
叶远懂事地点点头，腼腆地笑了笑。
“爷爷，阿远和娘亲还有点积蓄，等到阿远长大一点，就可以赚钱养家了。”
“乖孩子啊~”
云婆婆拉住叶远的手，疼爱的眼神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个遍。
“你们回来也晚了，屋子我让云竹他们帮你们打扫一下，晚饭就在奶奶这儿吃吧。”
叶远摇了摇头，一脸的坚定。
“谢谢奶奶，但是阿远是小男子汉，以后要保护妹妹和娘亲的，整理打扫也要从现在学起。”
云婆婆看着叶远的眼神心疼而又满意，强硬地将叶远的胳膊拉了拉，假装生气地开口。
“奶奶说什么就是什么。今天你这个小男子汉就乖乖坐在这里吃饭！”
说着，给也露出满意笑容的云伯打了个眼神。
“老头子你还不去，阿远这孩子我今天留定了！”
夕阳西下，太平村也扬起了袅袅炊烟，村子里时不时响起呼唤自家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显得平和而又宁静。
玉娘和云婆婆拉着手在一旁叨着家常，云伯时不时翻看一下卷宗，了解一下村子里的情况，叶远的乖巧懂事很得他的喜欢，也因此得到了可以随时来看村里的藏书的特权，虽然其实并没有哪个村子里的人觉得这是什么特别的好事，叶瑶倚在哥哥怀里，奔波了几天的操劳让她本就羸弱的身体越发的疲惫，不由得睡了过去。
为了玉娘和叶远叶瑶，云婆婆特意让儿媳做了两个荤菜，山里猎到的野猪肉风干了和新鲜香菇一起炒，还蒸了一小碗放上了河里的小鱼的鸡蛋，香得一路上都啃馒头的叶瑶不停地往嘴里塞菜。叶远看着面色有所不渝的云婆婆的儿媳，乖巧地夹了一大块野猪肉到她碗里带着腼腆的有几分羞涩的笑容说辛苦了姐姐的菜做的真好吃比起原本府上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配合上他温柔的笑容以及眉眼间流露的忧郁气息，立刻让淳朴的云家儿媳母性大发恨不得抱着他亲上几口，之前的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霾也丢了老远。
叶瑶和叶远人小，饭量也不大，大人们才吃了一半多就差不多饱了。接下来吃饱喝足了的叶瑶绘声绘色地跟她新认识的长辈们描述她以前的生活，着重描写那些年幼无知犯下的令人啼笑皆非的乐事，偶尔点几笔爹爹对他们漠不关心，逗得大人们笑声不停的时候看向玉娘的眼神也越来越怜惜。叶远则是懂事地在云伯呛到的时候拍拍背，云婆婆大笑的时候倒杯茶，云家媳妇乐的合不拢嘴的时候夹筷子菜。
等到他们离开的时候，云婆婆几乎是抱着叶远和叶瑶不肯撒手，就连云伯也是拍拍叶远的脑袋说常来看看，叮嘱了很长时间才肯让他们离开。
叶远收敛起怯怯的带着故作坚强的倔强的眉眼，露出柔和的笑意，宠溺地拍了拍叶瑶撑的圆鼓鼓的肚子。
“小馋猫。”
叶瑶嘟起了嘴，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啪嗒一口亲在了哥哥的脸上。
“大馋猫！”
玉娘握紧拉着叶远的手，抬头看了看高悬的月亮，眉眼间写满了忧愁和欣慰。
本来以为云伯会勃然大怒，立刻将自己赶出云家村，幼时的记忆太过清晰，云伯是个亲切的长辈，但更是个讲规矩面子和荣誉看得比什么都重的太平村村长，当年不成器的爹爹被人讨债上门后云伯就是在娘亲跪下来哀求的哭泣中将他赶出了太平村，从那以后娘的身体就不好，不久也便撒手人寰了。
现在将被休的自己留下来，固然有当年的愧疚，但是更多的，却一定是因为阿瑶和阿远。原来自己的孩子，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已经成长了那么多，真的是个能保护自己的男子汉了……
勾起唇角，玉娘笑了起来，柔和的目光紧紧地定在手拉着手的孩子身上。
她的孩子，她的骄傲。
作者有话要说：小时候的云叔很快就要出来啦，我在琢磨着给上个图，其实画好了，就是不会改大小，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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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娘之逝
第一次睡在硬板床上，即使云婆婆送来了两床棉絮，也还是令叶瑶不舒服地闹腾到半夜，最后困极了才在叶远的怀里沉沉睡去。叶远搂着怀里的妹妹，将棉被往她身上压了压，小心地确定边边角角都严严实实不会透风了才重又搂紧了叶瑶，闭上眼睛。
太平村的人基本上都是土生土长的山里人，靠的就是打猎然后将打来的猎物买到县城里赚点钱买点必需品，米啊菜啊肉啊什么的基本上都是自给自足，而山里人的那股淳朴，也让他们很快地接受了很明显有村长宠着长相个性又讨喜的叶瑶叶远兄妹，对玉娘也亲近了起来，即使是芸娘也时不时过来串串门叨叨家常什么的。
十几年前的事情一提，不消片刻就立刻亲昵得仿佛一家人一般，玉娘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人也开朗了许多。而玉娘的手很巧，云婆婆免费提供的织布机和麻线织出来的衣服令村里的大小媳妇们眼红不已，纷纷自贡麻线来求，玉娘也是来者不拒，只是留下叶远叶瑶和云婆婆他们的衣物作为报酬，绣的花样也是十分精致，村里唯一的杂货铺的老板娘看了一眼就全包了下来，许诺每月玉娘提供五个花样，她就包了玉娘家的米粮，还附带每月的一贯铜钱，虽然不多，但是对于不愁吃穿的玉娘他们已经足够了。
叶远和叶瑶也和村子里的孩子们混熟了，都是些山里跑野了的孩子，带的因为体弱很少出门的叶瑶也好奇了起来，经常跟着他们跑来跑去，叶远初时还有点担心，但是后来看叶瑶跑着跑着身体似乎也好了很多就不怎么管了，只是对于其他孩子的邀请也不拒绝，只是玩的时候眼神总是不离叶瑶左右。早晚照看着村长给的地种点蔬菜，浇点水，还养了几只鸡和鸭子，空闲的时候去云伯那里看看古书，每逢节日就上山摸点野菜去溪里钓点鱼加菜，当然，也不忘记给云伯他家送点。
其实说起那群野孩子，村里的人都头疼，但是他们也有头疼的人，叶远不止一次从他们口里听到‘云天青’这个名字，似乎是太平村的混世魔王，总是小错不断大错不犯，让人气的跳脚偏又不能真拿他怎么样，当然，这除了年龄还和他那彪悍的娘亲芸娘有关——虽然芸娘也不怎么喜欢那个个性奇怪的孩子，但是毕竟是自家的孩子，看着别人欺负还真就不行。
叶远也见过云天青几次，对他的印象却不是那么坏。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是当那群孩子窝在一起玩，他就那样站在远处默默地看着，树丛的阴影打在了他的脸上，看不清表情，但是看个头也就五六岁的样子，深黑近墨蓝色的头发垂在身后，有些乱，身上的衣服很旧了，破了许多的口子，似乎是注意到了叶远的视线，他瞥了一眼就急匆匆地转身跑掉了。
——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能有讨厌呢……
当时的叶远默默地叹了口气，抬起头来时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宠溺的视线牢牢地锁在玩闹得满脸是汗的叶瑶身上——唔，回家要洗衣服了……
后来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叶远和云天青接二连三地碰了面。
在溪边垂钓的时候，突然一块石子过来惊跑了咬钩的鱼，叶远眼明手快伸手一捞整个人跌到水里才没有让那条肥大的鱼溜走，而那眼角撇到的身影顿了顿，钻了回去。
昨晚才翻好的菜地，第二天叶远起来时被踩得严严实实，只能重新再翻，那清清楚楚的鞋印还露出一个大拇指，而在叶远的印象里，全村的孩子的鞋破烂到露出大拇指的只有云天青——就算是再穷的人家，给孩子的鞋都是完好的，生怕他们上山玩耍的时候划破了脚。
如此一来而去，叶远也渐渐有了经验，云天青每次做的事情都不严重，基本上都是些麻烦但是无关紧要的小错，而他那远不如面上的笑容温和的淡漠性格也让叶远无视了那些麻烦——更重要的是，叶远发现了自己有着特殊的能力。
那还是又一次叶瑶在发烧时热的糊里糊涂却因为天热没有凉水降温，急的玉娘直掉眼泪，而叶远抱着水一个劲地乞求着变凉变凉，然后在玉娘和他惊愕的眼神里那盆水变成了冰，之后叶瑶也安全地撑到了赤脚大夫的到来。那件事情以后，叶远就有意识地在远离大家的地方训练自己，他发现自己可以将水变成冰，还可以操纵水的流动，还可以产生小小的雷电，虽然不大，但是电鱼却是绰绰有余了，有时候还可以卷起风将树上够不到的果子卷下来。他也曾偷偷实验妹妹有没有这个特殊的能力，但是叶瑶在沉思半天后只是无辜地看了看叶远，没有任何变化。
玉娘没说什么，对于叶远她一直是很信任的，而且知道自己的儿子天赋异禀可以保护自己和妹妹，她比谁都高兴。
日子也就那么平淡而又幸福地一天天过去了，眨眼间也便过了三年。
直到那一天玉娘突然倒了下去，吐的血染红了织布机上还未织完的麻布。
赤脚大夫来了，丢下一句节哀顺变准备后事又走了。云伯红了眼圈闷着头不吭声，云婆婆哭的两眼通红搂着同样哭的声嘶力竭的叶瑶不撒手，其他人也来看了看，不同程度地表示了惋惜，却总有几个年轻媳妇惋惜的看了看染血的麻布和墙边的一堆麻线，叶远没哭，只是红了眼眶垂着头握着玉娘的手跪在床边。赤脚大夫说玉娘是因为操劳过度积劳成疾引发旧患，他知道，为了不让那个人掐死刚出生奄奄一息的阿瑶娘亲不顾刚生产完的身子冲上去阻拦，救下了妹妹却被他一巴掌打下了病根，并且从此失去了那个人本就不多的宠爱，而现在的‘积劳成疾’……他扫过织布机旁几乎占了整个墙角的麻线。
“咳咳……”
玉娘突然咳嗽了起来，嘴角涌出了血迹。叶远慌忙地伸手去擦拭，却弄得越来越多，平日里总是温和地笑着的脸如此的惊慌失措，看得玉娘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苦涩的笑意。
“阿远……娘，娘有几句话想和你说……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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