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海童话-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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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了……”习惯性地道歉被千寻温和地摇头打断，凤照着尅У闹龈溃贸霾卦诒澈蟮幕ㄊ莞罢飧觥恪�
“谢谢，很漂亮。”或许因为凤过于紧张，所以忽略了千寻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喜悦。
凤光子站在三楼临窗的阳台上，看着爱子坐上车远去的背影，手指攥紧了栏杆……
把车丢在涉谷闹市区一角的停车场，千寻与凤并肩走在人流熙攘的街头。商场门口的圣诞灯已经亮了起来，真真假假的雪松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灯球。不论是恋人们或是亲友们，都有说有笑地挤过人群，寻找属于他们的快乐。装扮成圣诞老人的店员，站在街口，分发着篮子里的廉价糖果，换取一张张弥漫幸福的笑脸。原本宽阔的街道，因为这些有形或无形的快乐，而显得过分的狭窄了。两个人并肩而行，似乎也变得颇为困难。
小心地伸出手去，凤在人流的夹缝中，握住了千寻略显冰冷的指尖。
意外地没有躲闪。千寻不在意地东张西望，只是偶尔回过头，对他温和地微笑，证明她其实并不排斥。
西餐厅的烛火摇曳，昏暗却浪漫的情境，是情侣们的时间。
侍者安静地穿梭，钢琴声仿佛溪涧映着月光流淌。没有人，去打扰这片刻世外的安宁。
红酒在水晶杯中折射出温暖的沉醉，轻轻地碰杯，清脆的声响只震动对视的两人的鼓膜。优雅的动作和完美的礼仪，证明是贵族家庭的子女在享受着片刻的独处。
在餐后的甜点和咖啡被送上来之后，凤长太郎站起身，神秘地微笑：“……有个礼物给你。”他离开餐桌，径直走到被聚光灯照亮的钢琴台上。黑色的三角钢琴，与他烟灰色的西装，在白色的温暖灯光下，相得益彰，同样是一色低调的华丽。
俯下身去与演奏者轻声交谈了几句，凤长太郎坐在了钢琴前。随着一段清澈干净的起音，修长的十指在黑白琴键上来回，婉转回环的音调在西餐厅里回荡，绕过烛光的流淌，穿过情人的肩膀，在不大的空间里声色清明的跳跃流荡。
《流转起舞》的音调，给在座的人们一瞬间的惊愕，然后是赞叹和享受。
同样的，对于八乙女千寻，这一首乐曲初始的起音，给予她的，也是惊讶；不过，那种熟悉，更多的是欣喜于凤的细心周到和用心良苦……这一段音乐，是她偶尔不经意间说出的爱好，却被他牢牢地记在心间。
在乐曲结束前，凤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而且也没有停止的迹象。
千寻拿过来，打开，小声接听：“你好……”
“长太郎在吗？我是他的母亲。”凤光子的声音，穿过电波传入千寻的耳中。
“伯母您好……凤学长现在不方便接听电话……”礼貌的解释，或许是掩饰？
作为母亲，凤光子听着听筒那头传来的乐声，心中已经了然。这段乐曲，是爱子这两天突然认真练习的曲子……其间的原因，不言自明。
“我知道了，等会我会再打过来的。”她挂下了电话，轻叹了一口气。
“伯母刚才打电话过来……”千寻刚把电话放下，就看见凤长太郎走回了桌边。递上手机，千寻的话未完，便被凤长太郎闷闷的一声“嗯”打断了。或许因为烛光太昏暗，千寻并没有发现他脸上，浮现出来的一丝不耐的神色。
6＇ 品川区的小公寓，在时钟走过五点、家中的两位女性离家之后，百无聊赖地在客厅切换了一会儿频道，是两个男人各自躲进温暖客厅的一角，各自思索着。
真田一如既往地将爱刀搁在腿上，拿出软布擦拭着。
原本拭刀是剑道中最简单的一种修身养性的方式，借助重复不断的擦拭动作，来达到镇定心情的目的。然而，平时这最有效的镇静方法，在平安夜听得到钟声的窗口，显得滑稽地无效。
他没问葑铘出去做什么……即便葑铘已经去赴了幸村的约会，也许两人正手牵手逛着商场，也许两人正在餐厅中相视而笑，总之，葑铘的身影绝对不在这个客厅的任何一个角落；然而，真田却无时无刻不觉得，她还站在这里，站在自己面前，对着自己，露出那混合着三分甜馨三分骄纵三分狡黠再加一分若有若无的讥讽的笑颜。
三分无力，七分却是怨恨。
并非怨恨那一抹忽近忽远却始终触摸不得的红颜，而是红颜身边那耀眼得只余下惊诧的卓著。
作为多年的好友，真田自问，自己不是不了解幸村的为人——他自己一度如此认为。他一直都相信，以幸村的品格和能力，他必定能处理好发生在他身边的任何事——即使事关纠缠不清的爱情。至少，真田相信幸村，不会背叛葑铘，会给她应得的幸福，因为葑铘爱的人是幸村。所以，他甘愿退出。
他原以为幸村知道他的用意。米花游乐园镜屋中的那一句问话，曾经让真田以为他所做出的抉择是正确的。不管这是多么的痛苦。
然而，从不久前，看到那一幕开始，他的想法开始动摇。
幸村身边有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不是葑铘。
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身份，真田无力去追究，也不想去追究。但那一幕的场景，幸村的所作所为，那是只有不良赏金猎人才会做的事情……仅只是眼见的事实，就足以让真田震惊到崩溃。
亲密，或许未甚于葑铘，却绝不仅仅止步于礼。
如果幸村真的是不良赏金猎人，那这个女人是他什么人？他接近葑铘……又是为了什么？单纯的喜欢？还是……知道葑铘的赏金猎人身份？
假设他不知道，那么有了葑铘，他和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搭档？还是……
真田不明白。
他是否应该继续信任幸村？而幸村又能够给他们的友谊付出多少真心、给予多少安全感？
幸村究竟能给葑铘多少幸福？
更重要的——幸村的爱，有多少人在分享？
即便是镜屋中的那句问话，那句知根知底信任托付的言语，现在想来，是如此滑稽。或许，那只是幸村的嘲讽，和他不经意间的刻意示威罢了。
或许，即使是他们的友情，幸村也从来没有当过一回事。
友谊，不过是他真田弦一郎可笑的一厢情愿。
现在，真田才知道，他从来都不认识幸村。他所见到的，只是幸村超然卓越的面具。幸村精市，仿佛是大海上的冰山，把自己的真实深深地潜藏在广阔无垠的海面之下，只露出一角来吸引无辜的航船。
他与葑铘，都只是被幸村所吸引的航船罢了。即便沉没，也只有深深的一声叹息。
真田不敢想象，如果葑铘知道了幸村的背叛，那抹时时流转着笑意的红颜，会出现怎样的表情。
葑铘生气的时候也总是笑着。那么难过时，会否依然是让人心痛的笑容？
真田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告诉葑铘他所看到的一切。
说——真田害怕看到葑铘的痛。
不说——他依然看得见那种彻骨的痛，在真相的表皮被撕裂之后，赤裸裸血淋淋的骨与肉的呈现。
因为上述的一切，都是在那假设成立的情况下。如果没有那样的假设……幸村知道葑铘的身份才接近她？那么这样的接近……将是什么样的撕裂心扉？
连爱都没有的接近……那是不良赏金猎人决绝的挑战？还是……仅只是利用的信手拈来？
他的抉择，不过是一个怪圈，将他爱的女人，打入一个必定心痛的深渊……
7＇ 客厅中的节能灯，明亮的白色光线不确定地闪烁，安静的空间听得到电流的“滋滋”声。
不二半倚在沙发靠背上，没有看书，没有听音乐，没有做任何事。
只是发呆而已。
只是看着吊顶上的节能灯发呆而已。
六十瓦的灯管在他的眼底变成一片光怪陆离的眩光。眩目得仿佛是那个夜晚那个房间中的一片诡异。
在那一片诡异的光色中，只有一个人影如此清晰。
金色的长发、血红的双瞳、白皙的脸和细长的手足。
忽近忽远的熟悉，因为对于他刻骨铭心的记忆。
莲见七生。
仿佛一片云一般，无声无息地出现；仿佛一阵风一般，无声无息地消失。
每一次，她都如同怜悯一样，观望着眼前的一切，然后套上嘲讽的面具，伪装他们的陌生。或许从他们分离的那一霎那开始，不二周助与莲见七生就已经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熟悉的陌生人，他们的人生轨迹，只余下各自的曲折和各自的悲哀，两两相望，却永无交汇。
或许，作为莲见七生，早就已经看透，也放弃了徒劳的接近。
而作为不二周助，他的执拗，让他把自己的人生弯折成环，去圈住过往的背影，让自己在自己的陷阱中沉沦不醒，执迷不悟……
他想要的，不过是对自己过去存在的肯定。
来保证，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有意义。
只要她一个眼神的肯定，就足够了。
仅此而已。
两种截然不同的铃声在并不大的空间里交接。空气振动起来，一层层的波动互相干扰，直到让真田弦一郎拭刀的软布飘落在地上，直到让不二周助眼中的眩光消散在温暖干燥的人造风和充斥着迷雾的冰冷的空气中。
互相对视了一眼。真田依旧是沉默，没有表情是为了掩饰胸中的五味陈杂；不二依旧是微笑，弯起眉眼是为了隐藏不存在的无力感。
最终，是不二站了起来，拿起茶几上自己的手机，走到阳台上关起玻璃的隔扇，把两个人锁在不同的空间，各各对着忧伤，听着自己的影子倾诉。
十分钟后，是重新打开的透明隔扇和重新对视的双眼。真田把黑色的帽沿压低——低得看不见他的眼睛；不二眯着他的眼——连最微浅的冰蓝色也不显露出来。
他们或许都在逃避——没有遮掩，只能用最日常的动作，来逃避可能到来的询问。
“我出去。”是两个人的异口同声。
继而，是关上门的闷响。
和两个人错身而过相背而去的身影。
8＇ 平安夜的时分还没有到来，街上行人的兴致匆匆已经被那一片繁华的街景所感染，多么美好的时刻，那是于情人。
没有情人的人呢？也许会寂寞。
但绝不会像现在的他，这么落魄矛盾，真田相信。等见到了葑铘，他，该说什么？如果在她身边还有那个神子般的身影……他恐怕，真的做不到冷静了。
最看似无情的人，往往是最爱的刻骨铭心的人。
想要挣扎，但该如何的挣扎？
苦笑。那是一抹苦涩，在喉间，也在心间。
“啊哈，弦一郎，在想什么？”忽然一抹倩影的迫近，还有那从后腰伸过来的手臂，温柔香软的，也是亲密无间的。
搂住他的身子的她的温软，就像一条缠绵的绸带，缠裹了那一片天的广阔，绵长了心中的思恋无穷无尽。
这样的接近，就像街道上往来的任何一对情侣，也比他们更亲密。至少在这个瞬间，如此深沉。
任凭那双手搂自己的腰越来越近，心中混合惊奇和激烈的冲动的时刻，是真田的反手，重重的握住那交叠的玉手。
在她从他身侧探身而出的时候，轻轻地抚了下那柔嫩的脸颊。
“……你来了？”她身边没有任何可以让他担心或情绪起伏的人，那一刻心境的放松，竟像是等待了很久很久。
“呵呵，应该是我说弦一郎你来了才对吧~等你很久了呢~”
一只手脱离他的手掌，撤肘，在他想要偏头看她时又伸手和他交握在一起，身子也轻飘飘的绕到了前面。
“说吧，刚才一个人发什么呆呢？”问话，但还不等他回答，已经让温软的身躯依进了那宽阔的胸膛。“弦一郎的身材，果然好呢~”
被靠住的人，在瞬间的僵硬后，是毫不犹豫地环臂搂住那柔软。“在想你。”如此老实的回答，是真心，也是想看她的反应。
莞尔一笑，“很好的回答~那么弦一郎从现在开始，继续想我吧，一边看着我一边想我，不许再想其他的别人了，男女，都不行噢~！”
那一份眨眼，是意有所指还是顺其自然？
这一刻，全都不重要了。
从游乐场奔跑的音乐白马，到小卖店香喷喷的爆米花，从鬼屋抱在一起的走过，到欢笑因为过山车的疾驰……一切的一切平日看都不会看得娱乐，一切的一切从来都只有一个人看着别人的娱乐，在今天，在此刻，真田弦一郎都是牵着细川葑铘的手来进行的。
她喂给他的米花，那么甜，那么清香；他抱起她去挂的那个许愿树的纸签，写着两个人一起许下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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