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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致遥远的你 +番外-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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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她讪讪一笑,“病房那边没什么事,这里的病人要我陪她睡觉,我就过来了。”
    “陪睡?”岳芪洋的语气,透着一股闻所未闻。
    “很难缠?”他问。
    “嗯,非常难缠。”
    他了然地点头,又补了句:“你待会儿换药的时候叫我。”
    说到换药,那就更气人。
    现在的患者精明得很,上来不问医生贵姓,直接看胸牌。碰上像黎糯这类所属部门为教办的实习生,迅速摆出一副不信任的面容。你讲了十句话,他一个字也听不进,耳朵烦了,瞥你一眼,甩一句“叫你上级来”。
    王主任的病房与“二妈”一墙之隔,门口挂着“谢绝访客”的字样,只允许家人及关系较亲密的朋友探视,当然还有岳芪洋。
    他每日亲自为主任换药,一边换,一边听得旁边传来杀猪宰羊的叫喊,连医疗垃圾都没来得及处理,将两只弯盘一扣,就步入隔壁那间房。
    其实此时黎糯真没干嘛,从她用镊子拾起酒精棉球起,病人就开始哇哇大叫,好像谁要活剖她似的。
    嘴里还不住地喊着,“我不要你换”,“你肯定是换不来所以才那么疼”……
    见岳芪洋撩开帘子,走了进来,病人连忙扫视胸牌以确认身份。很好,又是普外,又是副主任,够上级了。
    “主任,您看看这个实习生,消毒都消不来,痛死我了。”马不停蹄打小报告。
    他仔仔细细看过一遍她的操作,告诉患者:“消得不错。”
    “那为什么好痛好痛?”病人不依。
    “有伤口能不痛么?”他冷冷地反驳,然后交待黎糯:“下次痛得厉害的病人,酒精之后可以再用双氧水。”
    “额?”她一愣,痛两次?
    “疼怕感染,必须预防,可下猛料。”他解释道。
    闹腾的病房回归安静。
    换药结束,某人忍不住指控他:“冷医生,你又吓唬病人了……”
    “哪有。”他不以为然,变戏法般地从白大褂兜里掏出了一只煮鸡蛋,往她额头上轻轻一磕,说:“欺负你就是欺负我,我只是替自己报仇罢了。”
    
    晚上六点才下台,而他发来的预估结束时间是八点。她至今没他家的钥匙,便独自晃悠了几站路,去到樊师伦的学校。
    这厮中考只上了普高线,后父母托关系念了与黎糯同一所的名校C大附中,本指望他厚积薄发,不料他仍旧占据年级倒数之位不肯相让。
    樊师伦是他们那届唯一一个没过二本线的学生,要不是多亏了自己的好皮相,只怕和本科无缘。可如今,人家在艺术类的圈子里靠着C大附中培养出的老本,轻松保研,竟然先她一步成了硕士生。
    学历高了,果然气势就不同了。
    “我忙着呢。”从一出现,他就直嚷嚷。
    “你忙什么?” 
    “最近要考英语。”
    “就你们那中学程度的英语?”她嗤之以鼻。
    “我们研究生的考试你本科生不懂的。”他语塞,又瞬间得瑟。
    “切,”黎糯鄙夷地望向他,“过了高口的人本还想着替你补补……”
    “要的要的!”樊师伦立即变身摇起尾巴,“糯米姐姐最好最聪明最伟大了!”
    她接过教材,随手翻看。
    安静了片刻,他问起:“你和岳芪洋,现在处得还不错吧?”
    “嗯。”
    “复婚了没?”
    “没有。”
    抢过她手里的书,他挺焦急地询问:“那你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男女朋友?同居密友?非法同居?”她想到了几种答案,莞尔。
    樊师伦小心翼翼地说:“我能问不复婚的理由么?”
    他们学校,有块占地面积不大的草坪,保养得很好,一直对外开放。由于周围均为高端住宅,大多涉外,草坪上常年奔跑着金发碧眼的娃娃们,很是养眼。
    黎糯望着那些孩子,轻声讲道:“我是个喜欢循序渐进的人,突如其来的结婚打心里不能接受,现在既然离婚了,不妨从头自陌生人做起。如果还能再次相识、相恋,走到相守,那说明我们的确有缘且未断。所以,现在的状态很好。”
    他听懂了,“短时间内不复婚?”
    “嗯。等水到渠成的时候吧。”
    “别水到渠成的时候连娃都会打酱油了。”樊师伦指着远处的孩子嘲笑她。
    “……我看你倒是满心期待嘛……”掷他一脸草。
    “那是,你们的基因多好啊,下一代肯定高智商,无敌啊无敌。”
    “至少不会为了考个英语头疼是吧?”
    “黎糯米!你哪壶不开提哪壶什么意思!”
    两人从好好坐着到追来打去,然而毕竟不是体力充沛的小时候了,黎糯先停了下来,同时手机有短信提示。
    “你要见见他吗?”她扬起手机,问樊师伦。
    “免了吧……”樊师伦一哆嗦,“这天挺冷了,不想被冻死。”
    
    说归这么说,樊师伦还是被黎糯扣留了下来,和岳芪洋共进了一顿能称之为夜宵的晚餐。
    席间,一向话痨的樊同学犹如吃了瘪,愣是没好好讲过一句完整的句子。
    晚上到家,她收到了他的短信:“靠!我感冒了!”
    黎糯笑翻,给岳芪洋看。
    “你看你看!你的‘冷功’更上一层楼了嘛,从功能性疾病飞跃到器质性疾病。”
    他瞅瞅她前俯后仰的样子,从抽屉里拿出耳机戴上,不搭理她。
    “咦?”她好似发现了新大陆,“从没见你听音乐。”
    “给我听听。”说着抢了一只塞进自己的耳朵。
    额,她才发现他听的东西真是催眠的好工具,应该给她家“二妈”循环播放。
    “这是什么……”皱眉,问道。
    “过了高口的人居然听不懂?”俨然一副轻视的眼神。
    “这是医学英语吧……”
    他真是无时无刻在学习的上进人物。难得插个耳机,还放着鬼都听不懂的东西。
    “《Lancet》的podcast,非常正宗的牛津音,语速也快,听了好几个月才习惯。”他说着,边在ipad里搜寻另一段音频,“你么,适合听JAMA,老太太念,慢吞吞的。”
    虚心好学的黎糯同学在岳老师的带领下,复习的同时聆听鸟语,真是,够学霸的一对。
    眼看早过零点,她有些力不从心,眼皮越来越沉,终于趴倒在书桌上。
    “囡囡?”拍拍她的头,他轻轻喊了声,“去睡觉吧。”
    许是睡意渐重,她撒起娇:“抱我过去。”
    岳芪洋乖乖执行任务。
    身体贴上了软软的被单,双手仍不肯离开他的脖子。
    他突然想起什么,说:“等下,我有东西给你。”
    去大衣口袋里捣鼓了阵,他踱回来,把一根绳子套于她的脖颈。
    “钥匙?”她清醒过来,一股脑坐起身,光顾着埋首打量。
    “还差一样。”他又说。
    “什么?”
    冷不防地凑近,而后轻巧地在她的双唇上啄了一口。
    “印记。”
    随后他回到书房,而她却越来越清醒,捂住自己红到不像话的脸。
    岳芪洋!你就是故意不让我睡觉的对吧?

中卷……18 

    岳芪洋的名字最近频频出现在她的视野范围内。

    前一天;C大官网出了标题为《20XX年度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点项目启动大会》的头条新闻。位于医学科学部的第一位就是:新型抗消化道肿瘤靶向前药的设计合成及成药性分析。申报单位:临床药理中心,教育部直属分子生物实验室,教育部直属一附院癌变与侵袭原理实验室,一附院普外三科,四附院肠道外科;四附院综合治疗科。他位列五位主要负责人之中。

    第二天,一附院网站首页滚动新闻栏又见到一条:我院普外三科岳芪洋副主任论文荣登《JOURNAL OF THE AMERICAN COLLEGE OF SURGEONS》杂志。

    第三天一早;院内系统OA弹出通知:现定于明上午九时进行达芬奇机器人联合腹腔镜下直肠癌肝脏广泛转移同步切除术。主刀:普外二科杜凡嘉,普外三科岳芪洋。地点:C23示教手术室。开放观摩,特此通知。

    黎糯同学睡在办公室;啃着麻球朦朦胧胧着;猝不及防被OA通知的提示音吓了一跳,认真阅读了一番,禁不住黯然神伤。

    从她被他吻下“印记”的那夜算起,已经整整三天没见过他人影了。

    而后突然悟出一条定律,即一旦外界关于他的新闻增多,那么私下他们见面的时间就会就少。

    什么天杀的反比。

    她撕咬着坚硬到可以当做凶器的麻球,恶狠狠地想:该不会他认为,反正给了她家里的钥匙,即使缺了他这个车夫,她也有能力安全回去的吧。

    于是在开始新一天的站台日程前,她按捺不住自己和自己怄的闷气,发了几条短信过去。

    “恭喜你身兼重职的同时也摆脱了三个月内一定要中SCI的噩梦。”

    “另,你再不出现,我快忘记你长什么样了。”
    
    黎糯倒是没指望过晚上他真的会回家,反正他也始终只字未回给过她。而其实她一发出去便开始后悔,后悔什么呢?装端庄贤淑知书达理未遂呗。

    下了班,乘车到古北区域已过九点,考虑到外二即将出科,想要顺利应付教办组织的超纲超得一塌糊涂的出科考,只得复习至凌晨。为了备足物资埋头苦干,遂决定提前一站下车去超市采购些增肥用品。

    可惜她忘了,她对这一带貌似还不熟……

    凭着印象找超市,只找到一家日本超市。进去寻觅了一阵,放弃。因为她兜里的钱大概只够买几包糖。

    金秋十月,雾霾严重。黑夜中的钢筋混凝土城市森林在昏黄的浮尘烘托下变得如此相似。

    黎糯是个小路盲,这不换了个方位,东南西北一调,连他家所在的小区都认不出来了。

    她站在十字路口四下张望,一辆出租车由远向近驶来,靠边,停车。

    车上走下一个颀长的身影,可人家都走到她身边了,她愣是没发现。

    直到他开口:“你不会真忘了我长什么样了吧?”

    黎糯被惊到,不自觉地往后跳了几步,差点撞上后头无辜的大树。

    “你……你怎么回来了?”趔趄了一下。

    他扶了她一把,不满道:“你这算什么表情?”

    “嘿嘿,”她忙转成傻笑,“必须是欣喜若狂的表情啊,及时雨先生。”

    “及时雨?”

    “哦,”尴尬地摸头,坦白:“我们的家在哪儿?我找不到了。”

    “……”
    
    结果岳芪洋无语地发现,她居然完全走反了方向,使得原来一站路的距离拉长成了近两站。
    “从这里笔直往前走,别转弯,转弯过去是一期。我们小区在主干道东边……”他伸手给她比划着路。
    不料她听着听着“噗嗤”笑出声。
    “这位穿西装西裤的叔叔,你这样子很像带客户熟悉地形的房产中介额。”她笑道。
    “你……”
    “怪不得我看着老不顺眼。”她一副幡然醒悟的样子,屁颠屁颠地跑到他前头,“看多了你穿白大褂的模样,穿便装真是……。”
    “真是什么?”
    “人模狗样……”
    黎糯边说边撒开腿逃,没过几步,就被他捉了个现行,迎头还被敲了个麻栗子。
    “这位实习同学,老师待你好一点,你就爬到老师头上了是不?”
    他正欲下手敲第二个,实习同学自觉自动地用身体阻止了他的“暴行”。
    
    瞅着怀里的身影,他自然下不了手。
    抚摸她凉凉的发丝,道歉:“不好意思,最近事情比较多。”
    “我知道。”她闷闷地回答。
    “不生气?”
    “嗯。”
    “想不想我?”
    “嗯。”
    黎糯仍死死环着他,小声说:“我别扭的时候你把我当空气即可。”
    “我就是这么做的。”
    岳芪洋说完,便感觉到某人的头盖骨不客气地撞上他的胸骨。
    “书呆子,连哄女生的话都不会说。”只听得她恨恨的在埋怨。
    他没资格辩解,便抓起她的手继续向家走去。
    “现在对医院里的压力已经适应得差不多了,不像刚回上海那会儿,险些抑郁。”他突然说起了那些她未曾了解的陈年往事。
    “我对让我回来的爷爷说,这种大环境,怎么可能出得了好医生。爷爷却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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