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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神经浪游者-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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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中央面板。他取下另一颗六角头螺钉时,螺钉上的逆向粗弹簧发出“嘣”的一声。马卡斯·卡维在重力的挤压下吱嘎吱嘎响起来。

“温特穆特要把我们送进对接站。”天国人说着把六角头螺钉扔进他腰间的一个网眼袋里。“对接时由梅尔科姆导航,同时也需要我们的工具。”

“你把工具放在那后面厂凯斯伸长脖子,看着条状肌肉在他棕色的背上隆起。

“这个。”梅尔科姆说着从面板后拉出长长的一包用黑色涤纶布裹着的东西。他用一颗六角头螺钉固定面板,还没干完,黑色包裹就向后飘去。他用拇指开启了工具带灰色垫子上的真空阀,挣脱身子,然后收回他刚才取出来的东西。

他蹬了一下,滑过他的仪器,抓住凯斯的重力网框架。这时,中央屏幕上闪现出绿色的对接示意图。他把自己拉下来,用厚厚的、剪过的拇指指甲扒开包上的胶带。“在中国,有个人说真理来自这个。”他说着打开包着的一挺古老的雷明顿机关枪,枪身上涂满了机油,枪管破裂的前部被切去了几毫米,肩托则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缠着黑色胶带的木握把。他身上有一股汗味和大麻味。

“你只有这一挺吗?”

“是的,老兄。”他用一块红布把黑色枪管上的油擦掉,黑色涤纶包装布在他另一只握着枪把的手中被揉成一团,“我们是拉斯特法里海军,请相信这一点!”

凯斯把带子从脑门上拉下来,根本没打算要再戴上得克萨斯导管,他终于能够在迷魂光别墅里真正地撒泡尿了,即使这是最后一泡尿。

他又切入矩阵。

“嘿,”构念说,“该死的彼得简直发疯了!”

他们现在好像成了泰西埃—阿什普尔冰的一部分;翠绿的拱形变宽了,长在了一起,形成一个实体。绿色在包围着他们的中国病毒平面中占据了优势。“接近了吗,南黑王?”

“非常近,很快就需要你了。”

“听着,黑兄。温特穆特说邝在我们的穗阪电脑里牢牢地扎下了根。我要把你和我的控制板从电路上拔下来,把你带进迷魂光,再把你插进去,插入那儿的监视程序。温特穆特还说,邝病毒将渗透到那里。然后我们从里面动手,穿过迷魂光网络。”

“太妙了!”一线通说,“只要我能逆向行动,我才不愿意干那些简单的事呢!”

凯斯转入莫莉的意识。

他进入了黑暗之中,一种剧烈搅动的牵连感,她的疼痛是铁腥味、西瓜味和扑打她脸颊的飞蛾翅膀的混合体。她失去了知觉,他无法进入她的梦境。当视觉芯片闪亮时,字母数字被光环所围绕,每个字母数字周围都有模糊的粉色光环。

07:29:40。

“我对此很不高兴,彼得!”3简的声音好像来自空旷的远方。他意识到,莫莉能够听见,接着他调整好自己。模拟刺激装置没有受损,还在原处,他能感觉到它碰着了莫莉的肋骨。她的耳朵记录下了那女子声波的振动。里维埃拉简短含糊地说了点什么。“可是我不知道,”3简说,“这没趣!秀夫将从特别护理室带一支医疗队来,但需要一个外科医生。”

一阵沉默。凯斯清楚地听到了拍打池壁的水声。

“我回来的时候,你正在告诉她什么?”现在里维埃拉离得很近。

“我的母亲。她叫我讲的。我想尽管秀夫给她打了针,她仍然很惊愕,你为什么这样对待她?”

“我想看看那东西会不会碎。”

“一只镜片的确碎了。等她醒来后——如果她醒来的话——我们会知道她的眼睛是什么颜色。”

“她非常危险,太危险了!如果我不在这儿转移她的注意力,用阿什普尔迷惑她,我自己的秀夫引她扔出炸弹,你会在哪儿呢?在她的控制下了!”

“不会,”3简说,“我有秀夫。我想你并不十分了解秀夫,而她显然很了解。”

“想喝点什么?”

“酒,白葡萄酒。”

凯斯退了出来。

梅尔科姆正躬身在卡维控制台前,敲出对接顺序命令。控制台中央屏幕显示出一个代表迷魂光对接站的固定红色方块。卡维是个更大些的正方形,呈绿色,正在慢慢缩小,随着梅尔科姆的命令摆来摆去。左边,一个小一点的屏幕上显示着卡维和哈尼瓦靠近纺锤弯曲部分的轮廓图。

“我们有一小时,老兄!”凯斯说。他把光纤带从穗阪电脑上扯下来。他控制板上的备用电池够用九十分钟,可是一线通的构念会额外增加消耗。他机械地快速行动,用微孔胶布把构念贴在小野—仙台的底部。梅尔科姆的工作带飘了过来,他伸手抓住,取下两节缓冲绳和绳上的灰色长方形吸垫,卡上绳扣,把吸垫粘在控制板两边,用拇指按了按,确保它们粘牢。控制板、构念和临时凑合起来的肩带悬在他前面,他费力地穿上外套,检查了口袋里的物品:阿米蒂奇给他的护照,与护照上的名字相同的存储库芯片,进入自由之岸时发的信用卡芯片,从布鲁斯那儿买的两板β苯乙胺,一卷新日元,半包颐和园烟和飞镖靶。他把自由之岸芯片往肩后一扔,听见它“咔哒”碰在俄国洗涤器上。他正想把金属飞镖靶也扔掉,但是反弹回来的芯片猛敲在他的后脑勺上,然后又旋转着飞走,碰到了天花板,落下来从梅尔科姆的左肩擦过。天国人中断了导航,转过身来看他。凯斯看了看飞镖靶,然后把它塞回口袋,他听见了衬里撕破的声音。

“你没听到温特穆特说的话,老兄,”梅尔科姆说。“温特穆特说他为卡维对接而搞乱了安全系统。卡维将作为他们正在等候的一条从巴比伦来的飞船进入对接站。温特穆特为我们发送了密码。”

“我们要穿套装吗?”

“太重了!”梅尔科姆耸耸肩。“我没让你出来,你就呆在网里。”他把最后的顺序命令敲入控制台,抓住导航板两边破旧的粉红色手把。凯斯看见绿色正方形又缩小了几毫米,最后与红色方块重叠在一起。在小的那个屏幕上,哈尼瓦放低船头,想避开纺锤弯处,但还是被套住了。卡维仍然像只被捕的幼虫粘在它下面。牵引飞船发出尖啸震颤起来。两条机械吊臂弹出来抓住细长的黄蜂型物体。迷魂光挤压出一个试探性的弯曲黄色长方形,为卡维打通了一条穿过哈尼瓦的路。

一阵擦声从船头抖动的捻缝藻体外面传来。

“老兄,”梅尔科姆说,“注意,我们有重力了。”十几样小东西同时掉到舱板上,好像被磁铁吸住了似的。当凯斯的内脏被调整到相应的位置时,他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喘气。控制板和构念掉下来,敲痛了他的大腿。

他们现在附在纺锤上,正随着它旋转。

梅尔科姆伸开双臂,两肩放松,摘下粉红色头罩,脱出身子。“现在,快,老兄!你不是说时间很宝贵吗?”

'注释'

①在英国指1811—1820乔治三世精神失常后由其子摄政的时期,在法国指1715—1723路易十五成年前由奥尔良腓力二世摄政的时期。

第七章

当凯斯迈步走过捻缝卷须,穿过马卡斯·卡维的前舱门时,他提醒自己,迷魂光别墅是个寄生建筑物。它从自由之岸获取空气和水,而没有自己的生态系统。

从对接站伸出来的进出通道管,比凯斯跌跌绊绊穿过的那条到达哈尼瓦的通道精致多了,它是为在纺锤的旋转重力中使用而设计的。这是一条瓦楞通道,由必备的水泥构件相连,每隔一段就套着一圈韧性良好的不打滑的塑料,这些塑料圈便成了阶梯。通道绕着哈尼瓦而上;它与卡维舱门相连的一段处在水平位置,然后就垂直向左上方弯曲,沿着快艇外壳的弯处延伸。梅尔科姆已经在顺着圈子朝上爬了。他左手使劲向上拉,右手提着雷明顿机枪。他穿着一套污渍斑斑的宽松工作服、无袖的绿色尼龙外衣和一双鲜艳的红底破帆布运动鞋。他每爬上一个塑料圈,通道就轻微地晃动一下。

凯斯临时用的背带吊着小野—仙台和一线通的构念,带扣陷进了他的肩膀。现在他只觉得恐惧,一种广义的恐惧。他不去理会,迫使自己重新回忆阿米蒂奇所讲的有关纺锤和迷魂光别墅的事情。他开始往上爬。自由之岸的生态系统并不是完全封闭的,因此很有局限性。天国是个封闭系统,没有外部物质也能够循环运作多年。自由之岸虽可自己生产空气和水,但是却要靠不断运入的食物和有规律增加的土壤养分来维持。迷魂光别墅则什么都不生产。

“老兄,”梅尔科姆轻声说,“上来,到我身边来。”凯斯靠着圆形楼梯的边缘徐徐移动,爬上最后几级。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微微凸出的平滑舱门,直径有两米。管子的水泥构件埋进了有弹性的舱门门框里。

“那么我们……”

舱门向上打开,凯斯闭上了嘴,微弱的压力差点把粉末吹进他的眼里。

梅尔科姆顺着边缘爬上去,凯斯听到机枪保险栓松开的咔哒声。“你得快点……”梅尔科姆蹲在那儿低声说。凯斯旋即爬到了他身边。

舱口在一间拱顶圆形屋子的中间,地上铺着蓝色防滑塑料地砖。梅尔科姆用肘轻轻碰了碰他,指了指,他看见一台监视器嵌在弧形墙面上。屏幕上,一个有泰西埃—阿什普尔特征的高大年轻人正把深色外衣袖子上的什么东西掸掉。他站在一道舱门边,那地方与凯斯他们跟下所在的这间屋子一模一样。“非常抱歉,先生!”一个声音从舱门上的格栅传来。凯斯抬头瞅了一眼。“还以为你们会晚一些到达轴线对接站。请等一会儿!”监视器上的年轻人不耐烦地把头一甩。

他们左边的门一滑开,梅尔科姆就闪到一旁,机枪已准备好了。一个穿着橘黄色工作装的矮个子欧亚混血儿走过来,瞪大眼睛盯着他们。他张开嘴,但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又闭上了嘴。凯斯瞧了瞧监视器。一片空白。

“谁?”那人终于说。

“拉斯特法里海军!”凯斯说着站起来,电脑创意空间控制板砰的一声撞到那人的屁股上。“我们只想插入你们的监视系统。”

那人倒吸一口气。“这是测试吗?是忠诚检查,一定是忠诚检查。”他在橘黄色套服的裤腿上擦了擦手心。

“不,老兄,这是真正的检查!”梅尔科姆站起来,用雷明顿机枪指着欧亚混血儿的脸。“你去启动系统。”

他们跟着那人进了门,来到一条走廊上。凯斯对光滑的混凝土墙和重叠着地毯的不规则地面都很熟悉。“漂亮的地毯,”梅尔科姆说,他捅了捅那人的背。“有股教堂味儿。”

他们来到另一台监视器前,一台古老的索尼放在有键盘和一排排插板的控制台上。他们刚停下,屏幕就亮了,芬恩好像从他那“全息测量技术”的前屋走出,咧着嘴朝他们笑。“好,”他说,“梅尔科姆把这家伙从走廊带到打开的锁柜,把他塞进去,我会锁上门的。凯斯,你用最上面那块板的左边第五个插孔,控制台下的柜子里有转换插头,把小野—仙台二十针换成日立四十针。”梅尔科姆推着他的俘虏走了。凯斯跪下,在各种各样的插头里翻找,终于找到了他需要的。他把控制板插入转换插头,然后停顿了片刻。

“你非得以这种样子出现吗,老兄?”他问屏幕上的脸。芬恩被朗尼·佐的图像一次抹掉一排,佐靠在贴着斑驳的日本广告画的墙上。

“你想要什么东西都行,亲爱的,”佐慢吞吞地说,“只要为朗尼服毒品……”

“不!”凯斯说,“还是芬恩的好些!”佐的图像一消失,他就把日立转换插头插进插座,将带子套在额头上。

“你被什么事耽误了?”一线通问道,然后笑了起来。

“叫你别这样!”凯斯说。

“开玩笑,老弟,”构念说,“预定的行动时间出了差错。让我看看这儿有什么……”

邝程序已是绿色,跟泰—阿冰的色彩一样。当凯斯注视的时候,它在逐渐变暗,但是当他抬起头来时,还是能够清楚地看见静止的黑色鲨鱼样的东西。断裂线和幻象现在消失了,那东西看上去就像马卡斯·卡维一样真实,是一架没有机翼的古老喷气式飞机,它平滑的外壳镀着黑色的铬。

“完全正确!”一线通说。

“对!”凯斯说,然后转入莫莉的意识。

“对那事,我很抱歉!”3简边说边给莫莉的头缠绷带。“我们的医疗队说没有脑震荡,对眼睛没有造成永久性伤害。你来这儿之前,对他并不十分了解吧?”

“根本不认识他,”莫莉阴郁地说。她仰卧在一张高床上或者说是带垫的桌子上,凯斯感觉不到她受伤的腿。最初注入的药物所引起的牵连感好像已经消失。那黑色的球不见了,但是她的手被她看不见的软带子捆着,仍然不能动弹。

“他想杀了你。”

“大概是吧。”莫莉说,抬头望着粗糙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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