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前往北海道-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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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Chapter　4　梦到内河（6）　　　　　　　　　

　　〃艾杨，你他妈有毛病啊！我告诉你，以后你别他妈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我嚷嚷来嚷嚷去的，丢不丢人啊！有什么话你就不能好好说嘛。〃　　　

　　像是一根长长的刺，毫不手软地刺进了艾杨的身体，连同藏匿在身体里那个不安而弱小的灵魂一并被刺杀。　　　

　　倒在一摊红色的血液里。　　　

　　〃就算是我跟你吵跟你凶，可是我还不是为你好嘛。〃艾杨泪流满面地看着天，厚厚的乌云像山一样，一座压着一座停留在不远处的头顶。难道当初信誓旦旦地说〃艾杨我们要做乖孩子的那个人不是你夏吉吉嘛？〃　　　

　　艾杨努力地仰起头，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可是泪水却模糊了她的眼睛。　　　

　　天上的云朵，支离破碎地，一朵一朵地裂开了。　　　

　　叫做夏吉吉的男生就跟当初安静地到来一样，又安静得消失在了艾杨的世界。　　　

　　安静得，像是一滴水掉进了大海。　　　

　　连一朵浪花都不曾荡起，就再也不见踪影。　　　

　　所知的信息仅仅是夏吉吉转学到了另外一所更好的高中。　　　

　　艾杨的悲伤是在获知这一消息后立刻消失殆尽的。　　　

　　夏吉吉，若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你不想再跟我在一起，也请你直说。　　　

　　这种卑鄙的做法，只能证明你的愚蠢。　　　

　　我并不是那种听到分手两个字就要死要活的女生。　　　

　　而你夏吉吉也并非我的全部。　　　

　　她对他甚至有了微微的恨意，恨不得从没遇见你，恨不得把所有关于你的记忆像是做外科手术一样从脑袋里挖出去。　　　

　　从那以后，艾杨恢复了遇到夏吉吉以前的生活，一个人学习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打理生活。除了一些空闲下来的时间会有小小的无所适从的悲伤，大部分时间里，艾杨是个安静而坚强的女孩子。　　　

　　而在离开她的三年里，夏吉吉又去了哪呢？　　　

　　06　　　

　　被陆川夏送进了医院的艾杨其实在第二天就恢复得差不多了。医生说艾杨营养不良，还是在医院多待一两天的好。　　　

　　艾杨却是待不住，她在第二天点滴结束之后，终于忍不住要冲出病房到外面去透一口气。　　　

　　在冲出病房门口的一瞬间，刺眼的光线甚至让艾杨一瞬间感觉像是瞎了眼，眼前一片漆黑。　　　

　　艾杨站在一片白光里朝前张望，然后，她看见了坐在轮椅里的夏吉吉。　　　

　　〃夏吉吉？〃　　　

　　07　　　

　　正午的白光发出炫目的光彩。　　　

　　白着一张脸的夏吉吉半睁着眼朝艾杨模糊不清地笑了起来。　　　

　　〃真巧哦！我以为再也不会遇见你了呢。你看，我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　　　

　　患上了脊髓小脑变性症的夏吉吉努力地抬了抬胳膊朝艾杨打着招呼。　　　

　　与夏吉吉的平静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艾杨的热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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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Chapter　4　梦到内河（7）　　　　　　　　　

　　这一瞬间，所有的旧事全都翻滚而来。　　　

　　夹杂在时光的洪流里撞开了记忆的闸门，一下一下击打着艾杨已经溃不成军的心房。　　　

　　夏吉吉，以前一直没敢问你为什么会在一个人的时候藏在角落里哭。　　　

　　至于性情那么温良的你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发脾气就是更是十六岁的我所捉摸不透了。　　　

　　你抽烟，你喝酒，你跟那些小混子整天泡在一起学坏，夏吉吉，我真的一度以为你本来就是一个坏孩子呢。　　　

　　所以说到分手，最后再玩起失踪游戏来了。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丧气地以为，其实不负责任和游戏人生才是真的夏吉吉。　　　

　　可是，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　　　

　　对不起，夏吉吉，真的对不起，是我错了。　　　

　　所有疑团，终于在这一刻得以解开。　　　

　　〃我当年故意做那些气你的事，只是为了想让你在我离开以后不至于很伤心。〃夏吉吉就像是天使一样非常安静地说着话，〃……我那时老是觉得你是一个非常可怜的小孩子，不能在禁受别的任何伤害了。我不想因为我的病叫你担心。而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自己的病情，也就不该跟你搭讪，如果那样的话，也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些麻烦事了。〃　　　

　　说〃麻烦事〃这样小孩子才会挂在嘴边的口头禅时，夏吉吉还是那么可爱地吐了吐舌头。再抬起头来，他看见的女生眼底已经汪了一弯深深的泪水。　　　

　　艾杨说：〃那，不管怎么说，夏吉吉，我又找到你了。〃　　　

　　〃你不要这样。〃　　　

　　拿手背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一连声地应着说：〃嗯嗯，我们都会好好的，好好的。〃　　　

　　07　　　

　　〃所以，你这个假期才留下来？〃　　　

　　〃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夏吉吉吧。另外，打工赚钱也是必需的，要不，下个学期我怎么活下去啊？〃　　　

　　〃是这样哦。〃　　　

　　〃……有空能跟我一起去看夏吉吉吗？〃艾杨把手中的杯子转了转，〃其实，本来不关你的事，我只是觉得夏吉吉现在比较孤单，医生说，像他这种情况，如果身边有很多人鼓励他，对他控制病情会是一件好事呢。你人这么好，也许可以成为他的朋友吧。〃　　　

　　〃好哦。〃　　　

　　08　　　

　　突然开始的大雨。　　　

　　整个城市像是被笼罩在淋浴龙头下一样，雨水刷子一样冲洗着每一条道路，每一幢楼房。灯光在雨水里流动起来，融化成一块一块跳动的光斑。　　　

　　崔春丽打来电话催促他们尽早回家。　　　

　　而眼下的事实是，陆川夏根本就是一个人，而安可可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马路上的车已经很少了。　　　

　　只有几辆出租车在空荡荡的路上亮着TAIX字样的红色灯光一路撕扯开雨幕消失在眼际。　　　

　　陆川夏一脸茫然地站在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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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Chapter　4　梦到内河（8）　　　　　　　　　

　　以致接到安可可手机打来的电话时，陆川夏已经浑身湿透。　　　

　　但那边的声音却是陌生的男声：　　　

　　……〃是陆川夏不？〃声音是愤愤的。　　　

　　……〃是。〃　　　

　　……〃我整不了安可可这样的，你过来给我把她整走。〃　　　

　　……〃她在哪？〃　　　

　　……〃淮海路。〃　　　

　　跟落汤鸡没什么区别的陆川夏在淮海路一家酒吧门前发现了安可可，她竟然整个人倒在马路边的水洼里，不管陆川夏怎么生拉硬拽就是不肯从地上起来，最后还是陆川夏强行把她抱起来，这才闻到了冲天的酒气。　　　

　　而打电话通知陆川夏来这里的男生早已消失不见。　　　

　　他禁不住眉头锁起来。　　　

　　〃跟什么人交往呢？〃陆川夏看了看女生苍白的脸，〃你怎么喝了这么多？〃　　　

　　安可可扬手扯住陆川夏的衣领，使劲往下扯：〃……我没醉，再给我来上一瓶。〃　　　

　　正说着，女生又伴着呕声吐了一堆的呕吐物。　　　

　　看着脏得不像样子的安可可，陆川夏皱了皱眉。　　　

　　然后他停下来，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到她身上。　　　

　　因为叫不到计程车，就这么连背带抱着把安可可拖到了家。　　　

　　凌晨一点按响家门口的门铃时，陆川夏觉得自己已经虚脱了。　　　

　　光着上身的陆川夏背着狼狈不堪的安可可这一景象猛然撞进崔春丽的眼帘，叫已经哈欠连天等在家门口的崔春丽瞠目结舌。　　　

　　而接下来的询问叫陆川夏无以应答。　　　

　　安可可则醉得随便扔到哪里都可以呼呼大睡。　　　

　　崔春丽之前的睡意全部消退，现在她精神得不得了，嗓门拉得像是安上了扩音器一样响亮而刺耳。　　　

　　〃你们这是怎么搞的？〃两只手叉住腰，〃今天不说个明白，就休想安安稳稳去睡觉。〃　　　

　　可是陆川夏只想着睡觉。　　　

　　〃可不可以明天早上起来再说哦？〃陆川夏疲倦地看着几乎是跳脚在自己眼前大喊大叫的崔春丽。　　　

　　〃你这是什么态度？〃　　　

　　〃不是……〃　　　

　　〃不是什么呀？〃崔春丽不容陆川夏说话，〃出去的时候好好的，怎么回来时就变成了这副德行？我把安可可交给你了，你就把她照顾成这样，你叫我怎么放得下心？况且，你跟安可可都……你是男生，总是要负责任的吧。〃用喋喋不休来形容眼下的崔春丽看来也不为过，可是，疲倦不堪的陆川夏实在无力支撑，竟然在崔春丽的指责声中睡着了。　　　

　　无疑，陆川夏的这个举动是对未来岳母的极度侮辱。　　　

　　一改中学女教师的强硬作风，她哭喊着把陆振国搬出来，叫他给陆川夏点颜色看看。　　　

　　只是半睡半醒之间的陆川夏说了句让崔春丽立刻安静下来的话。　　　

　　〃不要问我啦，我什么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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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Chapter　4　梦到内河（9）　　　　　　　　　

　　〃不问你问谁啊！〃崔春丽气咻咻地盯着陆川夏，〃难道我问老天爷去？〃　　　

　　〃我都跟可可分手了。我什么也不知道……〃　　　

　　就像是中了法术，将时间凝滞住的法术。　　　

　　连同飘浮在空气里的尘埃都在静止住的时光中缓慢地停止了浮动。　　　

　　连同声音，也一并消失去。　　　

　　世界静谧得像是刚刚遭遇了一场全体生命被毁灭的浩劫。　　　

　　09　　　

　　根本不知用什么词语去形容之后每个人的心态。　　　

　　心照不宣？视而不见？或者顺其自然？　　　

　　这些都不是。　　　

　　第二天终于醒了酒的安可可冲着一度想要张嘴询问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的陆川夏吹胡子瞪眼，像是要多说一句话，对方就会拿着刀跳过来割掉自己的舌头一样。　　　

　　要不是因为早上崔春丽接到了乡下奶奶打来的电话，估计安可可也不能就这么容易虎口脱险。面有菜色的崔春丽只吃了一口饭就把碗一推说：〃奶奶下周过来，乡下那边说她病又严重了，乡下的医生说再不治就有生命危险，所以……〃　　　

　　摆明了是征询大家的意见。　　　

　　陆振国说：〃那得赶紧过来治疗。〃　　　

　　陆川夏也说：〃等奶奶过来，平时我照顾她就行。〃　　　

　　只有安可可一声不吭地往嘴里扒拉着饭，半天之后才抬起头，目光转向母亲崔春丽，〃妈……〃　　　

　　〃什么？〃　　　

　　〃给我三千块钱。〃　　　

　　完全有悖于崔春丽的期待，气得她一张脸立马白起来。　　　

　　〃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你奶奶要来治病，还要一笔钱呢。一天到晚这也得花钱那也得花钱，你一个大学生，一分钱不能为家里赚，整天只知道花钱，花那么多钱又要干什么，这我总该知道吧，你的钱是我给的，我难道连自己的钱花到哪里去的知情权都没有吗……〃　　　

　　谁都不曾预料的是，那边安可可的脾气更爆，把碗一摔说：〃行了，别他妈的絮叨啦！〃　　　

　　折身抓了外套把门一甩就走了人。　　　

　　留下崔春丽守在餐桌前号啕大哭。　　　

　　在陆振国的好言劝说下，梨花带雨的崔春丽终于停止了哭泣。这才交代陆川夏一会儿要去车站接奶奶，另外也叫陆振国去银行取五千块钱回来，把钱先放在家里备用。　　　

　　陆振国不耐烦地说了句，〃第一天用不了那么多钱吧？〃　　　

　　崔春丽半天没说话。　　　

　　的确，自从安可可的亲生父亲去世之后，奶奶和崔春丽之间最重要的那根纽带实际上已经断裂了，如今，崔春丽对奶奶任何一种形式的照顾都彰显着这个女人的孝道之心。而在陆振东看来，难免会有那种吃醋的感觉，就是崔春丽更在意死去的那个男人吧。　　　

　　不过就算是这样，陆振东还是得乖乖地去银行取了钱，然后按照崔春丽的要求放在家里备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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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Chapter　4　梦到内河（10）　　　　　　　　　

　　10　　　

　　因为上午就要去车站接乡下过来的奶奶，陆川夏也就没有时间去理会安可可了，那么大的一个人，也就是闹闹小情绪，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奶奶是一个人进城的。　　　

　　上车之前托人给崔春丽打了电话。　　　

　　陆川夏站在出站口等待奶奶的间隙里，安可可的电话打了过来。　　　

　　〃你昨天喝那么多酒干什么啊？〃　　　

　　〃你少管了！〃安可可嚷了一句，像是带了小小的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