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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慈禧后私生活实录(前清宫廷女官德龄著)-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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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我虽然要想辞谢这个点戏的差使,也已不行了;因为方提议唱戏的人便是我不点还教谁点?这真可说是作法自毙了!但我明知懊悔已经不及,只得尽量利用我的脑筋,左思右想的考虑了约莫有七八分种模样,幸而太后也体凉我,知道我是在挨命的搜索枯肠,也就不忍催促;后来,我居然想起了一出情节极热闹的“四郎探母”。
  戏码既定,自然就有人下去准备了。
  关于唱戏的一切设备,宫里头是购置得非常周全的,并且都有人很小心地管理着的,要用时不难一索即得。所有的布景,戏装等等,更是无一不精美,再加逢到春天,就有适用于春天的行头,到夏天,秋天,冬天,亦复各各不同。读者听了这些话,也许不能深信无疑,以为这是事实上很不可能的事;然而却是真的!在北京宫中,就有十二个高手的缝工供养着,什么事情都不做,一天到晚,一年到头,老是在裁制戏装,或是打好了图样发往苏州或广东那些地方去定制,总是一些不惜工本的。这一次,他们虽然都不曾随驾东来,但我们早已把唱戏时应用的各种东西一件也不遗漏的从车上载来了。光是照料这一项娱乐品,也有一个老太监负责专司其事,他手下还有一二十个小太监充助手咧。所以我们不论唱什么戏,只要点下去便都可以排得出来的,一小半的原因,固然是行头的齐备,而最大的原因,却是那些唱戏的太监,不论生旦净丑,个个多会唱许多的戏,随时可以凑得起来,不至缺角。
  唱戏就不能少戏台,幸而盛京这些宫院的建筑虽然已很破旧,但在某一座大殿前面的空地上,却也有一座戏台建着。当然,它的年龄也是很老的了!格式和我们寻常在神庙中所见的戏台相同,只有一层楼那样的高,不过地位比较阔大些。论到戏台,北京宫中的那一座也还平常,最特别的要算是颐和园里的那一座了!它一共有三层,据说当初建的时候,那些楼板全是活络的,可以上下移动,做得差不多和现在的升降机一般的灵巧。当最上的一层上在演戏的时候,下面两层为看戏的人所瞧不见的台上,已暗暗在准备着了;待到上层的戏演完,便立即把它吊上高头去隐过了,第二层便在同时吊上来,所有的布置已早就摆下,连最先出场的戏子也已在台上站着了。这样把舞台吊上吊下的结果,就省却一番检场的工夫,前后两出戏尽可很紧接的演出了。在那时候,如此巧妙的构造,真可说是绝无仅有的新鲜把戏,着实惊动了不少的人,而主持这件工程的设计人员中,第一个便是太后自己。可惜来为因为不很安全的缘故,就停止使用了;但规模的宽畅,构造的精美,还是非常的出色,远非别处的戏台可。
  如今来到奉天,一切都很陈旧,再要有这样精美的戏台自然是不可能的了;但为不使太后感觉到过分的难看起见,临时的张罗修饰,是不可省的,好在我们有的是太监,他们人数既多,办事又能干,这些零星夹杂的事情交托他们去办,真是无有办不了的。果然隔不了多少时候,就有人来报道:“一切全齐备了,戏也扮好了,只等太后的懿旨一下,马上就好开锣。”这时候我就得把我所点的戏告诉太后了。——方才我只是差人去知照了那些唱戏的太监,并不曾先奏明太后。——造化得很;伊听了居然立即表示赞成,使我心上顿时安定不少,而且伊还在一路走往那唱戏的所在去的时候,很有兴地把这四郎探母一出戏的情节,原原本本的说给我听;其实我既然知道点这一出戏,怎会不知道其中的情节?不过太后是绝对不管的,伊总欢喜倚老卖老的,很郑重地把无论什么事情,当做一件新知识,新发明一般的告诉人家;而听的人又因摄于伊的积威之下,虽然心上实在不愿意听,但也不能不装着很有兴,很重视的样子,默默地倾听着。如其不这样的话,或竟忍不住而失笑起来,那就算大大的越礼了!所以我们都已习惯于这一种强迫的听讲,再也不会触恼伊的。
  可是平心论来,伊对于讲故事的兴趣虽象是太浓厚了,往往是硬捉人家来听讲;但伊的口才,却委实不错,一桩很平凡的故事,经伊一讲,便比原来的要动听了许多。不管是第一次,第二次,以致于第五,第六次的重复的讲述,也总不至丝毫精彩都没有,所以我们有时候确也听得很高兴。
  不一会,已到得那戏台前面,太后就在正中安着的御座坐下,我们这一起的人,便照例分着两边,在伊后面侍立着,我抬头把这戏台一看,不由就暗暗地佩服那些太监的能耐。他们竟在极短的时间里,把这一座陈旧不堪的戏台,收拾得很象样了;而且竭力的模仿颐和园里那一座的格式,差不多已模仿到三四分模样了。又喜当我们未来之前,先来收拾的人也注意到这一座戏台,所以台上的几根柱子,早就重样漆过,那些雕在柱上的飞龙,也一律加敷了一重金颜色,黄澄澄地耀得好生夺目;此刻再挂上几幅绣花的锦幔,顿觉面目一新,好比一个乡下老头儿换上了一套时新的袍褂,他原有的一股寒酸愚蠢的土相儿虽不能完全掩过,但至少是不会再如何触目的了!太后也点头微笑,表示这座戏台尚可用得,那末我们的戏不就可开锣吗?却还不能咧!要开锣是必须由太后自己吩咐下去的,谁也不敢擅动;而此刻的太后,还正在很有兴地给我们讲着杨四郎怎样失落在番邦,怎样和铁镜公主成婚,后来怎样思亲,公主又怎样给他盗令,他怎样进关……等一切详细的节目,伊决不肯让我们听了一半便停止,于是戏就搁下来了。一直待伊讲到杨四郎怎样回去太迟,以致给萧太后知道,险些要把他斩首,幸得公主力救才免,这一段故事方始完毕。
  待伊的话匣子一停,大家都知道戏是快要开演了;伊也不用说什么话,只把手一摆,旁边的太监就飞一般的奔近戏台边去,高声叫道:“老佛爷有旨,吩咐开锣!”台上便霎时间金鼓大作,一幕一幕地演出来了。在演戏的时候,太后还不肯安静;尽是絮絮不休的把戏剧上的各种习惯和轶事说给我们听。其实伊也是因为看戏看得太多的缘故,再也无心安坐静观了。不过伊所给我们说的,却是大半是前此伊早就告诉我们的老话,而我们是不得不假装着闻所未闻的神气来听伊说的。
  “唱戏的人可说个个都是非常信奉神佛的!”今天,伊居然说出了一段比较新颖的事迹来。“尤其对于那人称伏魔大帝的关公,格外的恭敬虔诚,无论一个怎样欢喜说笑话的人,只要是轮到他今天拜关公。他就立即会端庄起来。而且还得先去买一尊关公的佛像来,弄好了高供在桌上,点起香烛,诚诚恳恳的磕了头,然后再取出来,依旧供在桌子上,再磕过头,最后,还得把它搁在纸锭上焚化。经过了这样的一番做作,他们方始能安心,否则必将惴惴然以为大祸将临。”
  “唱戏的人又是最爱守旧的!”太后继续的把伶人生活形容给我们听。“无论一举一动,以及戏文中的唱词,念白,行头上的花纹,插戴,都视同金科玉律一般的谨守着,永远不肯改变;不但他们自己一生一世是这样,就是传到他们的子孙或徒弟,也仍然如此!”
  这两段话可说是极中肯的,我后来又听别人也是这样说起过。
  我以为中国旧剧的文场,还不失为一种很优美的歌剧;至于武场就不免太热闹了!每逢演到两军交战的时候,大锣大鼓,敲得人的耳朵也几乎震聋;再有那种拚性舍命的蛮打,也失之太野,我是最不爱瞧的。
  这天的四郎探母演完之后,太后告诉我说,那个演佘太君的身材的很小的太监,成绩最好,该赏他一赏;我却根本没有研究,只得随便含糊的应了一个是:后来这个太监究竟有没有得到伊特赏,也就不得而知了。 
                  
第二十三回 回程。 最好的txt下载网
  当太后所预定的长白山之行给那两个钦天监的官员打消掉之后,我们的灵感上,便跟着添出了种异样的幻觉,这重幻觉所发生的结果是很可怕的,无论日常是怎样镇定不乱的人,现在也渐渐地透着烦躁和不安静的状态了;甚至还有象犯罪的人所害的虚心病一样的胆小畏怯。自晨至暮,大家都在战战兢兢地匍匐着,只望能够早一日回到北京去;仿佛是不马上回去的话,就要有什么天大的祸事要临到我们头上来了。这种疑虑究竟是怎样来的呢?那是谁也说不得出来的!如果说是神经变态,那也不致个个人的神经都会有此变态,想必还是算它心理作用的适当。
  我们在相同的心理作用之下,便忍不住要用相同的口吻,瞒着太后,暗暗地互相议论着;所议论的无非是许多悬空的猜测,和自己恐吓自己的鬼话。最后,竟有人悄悄地说道:“会不会在这几天之内,京城里就有什么大乱子闹出来;也许已把那山海关上的大门也闭住了,使我们不能再进去,从此竟被逼的永远留在奉天!”
  奉天,当我们未来之前,它是一处多么给人怀想着的好地方啊!但现在呢?我们对于它已不再感到什么兴趣了!要是真被强逼着永远留在这里的话,委实是一桩最不幸的事情了!所以我们听那人如此一说,不由格外的打起寒噤来了。
  这一日,太后竟出人意外的向我们发表了下面这一段话:
  “过了明天后的第一天,我们必须起程回京去了,因为日子已经很近了,皇上是万万不能不在祭告太庙的大典之前赶回去的;其他的事情,尽可缓得,这件事却不能让它错过的!所以你们必须赶快准备起程。——再说,我们所养的那些春蚕,算来也快要到吐丝的时候了,我们自然还要回去照料照料啊!”
  伊这个懿旨无异给我们指出了一条明路,我们听了,心上顿时觉得宽慰了许多,至少限度,我们是已经知道了回京的日期了。然而天哪!明天,后天,所隔不过三四十小时,而这三四十小时,看起来却有三四十天一般的长!我们大家所同具的那一种惟恐有什么祸事临头的不祥的感觉是越见显著了,我们好象在和那个理想的恶运竟走,不知道在这两天之内,它会不会就赶将上来。反转来说,就是过了两天以后,我们再逃,会不会太迟?这种恐怖的幻觉,一钻进了脑神经,当然不能再使我们平时一样镇定的态度了!而太后呢,一般也象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暴躁易怒,于是这两天的工夫,便格外觉得长了!
  “这一次我们回去的路上,必须让那火车尽量的行得快一些!”太后很焦躁地给我们说道:“无论经过什么地方,决不停留,他们尽管到站上来接驾,我们只当不看见一样,断不能再为他们而耽搁了!”
  听伊这样说来,可见伊自己也是十二万分的急着要回去。伊在这里住了几天,大概心神上已觉得不很宁静,象受了一些惊吓一样;这是我从伊的语气上推测出来的,也许并非如此,但当时听伊说的人,可说是没有一个不象我这样猜测着的。总之,奉天这些古宫中的景象,确然是太惨淡而阴森了,无论什么人住在里面,都会感觉不安的。
  好了!这两天工夫终于是过去了!我们便在这一日的早上,启程回京。当然,太后心上虽已急着要回去,无意再接受人家的迎送,但人家是不知道的,即使知道,也不能不照例的来做作一番。所以那天的车站上,依旧是挤满了奉天的一班大小官员,他们都是诚心诚意的来给太后送行的。可是太后下了轿,却绝不停留,扶着我们的肩头,匆匆径望车上走去;仿佛后面已有什么追兵杀来的样子,惟恐逃得太慢。等到一上了车,伊便不暇细看车中的东西已否全备,就急着叫人去传令开车了。回想伊从北京到奉天来的时候,最初上得火车,伊是何等的从容暇逸,而现在竟是这样的匆遽急迫,真是多么可笑了,除非奉天的那些官员看破了我们这样狼狈遁逃的情形,那就不免要暗暗发笑了。
  我的归心简直比一切的人都急,虽然已上了车,兀自还捏着一把冷汗,生恐在这最后的几分钟里头,再会有什么意外的事变发生,使我们依旧走不脱。但人的心理往往总是很矛盾的:我一面虽然在这样担忧着,焦急着,一面却又牢牢的倚定了车窗,尽往后面瞧着,巴不得真有什么事变发生。
  “哙!德龄!火车立刻就要开了!你不能再望后面看了!这是很不吉利的!”太后瞧我望得太出神了,心上就不高兴起来,便很严厉地呼叱着我。我当然不敢请问伊为什么望后看了就是不吉利,只得立即旋过头来,端端正正的站着。
  还是象来的时候一样,汽笛也不吹,警钟也不打,我们的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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