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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民国刺客柳白猿-第3章

小说: 民国刺客柳白猿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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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生的都是男孩,一个三岁,一个两岁,是她和情报股长离婚的当天,将孩子偷出带离了山西——从这一点看,她的确是女中豪杰。当她觉得自己可以像男人一样奔跑后,她就将孩子托付给我,让我送去上海她母亲处。

我已打算,她什么时候刺杀孙传芳,我就在哪一天的前一天将孙传芳干掉。所以她托孤的举动毫无必要,但她坚持,我就随她了,在火车站送别时,她和孩子都哭了,我也有些鼻头发酸。

我很快地从上海回来,准备抱她一下后,就赶去天津将孙传芳射杀。但我回来时,她学上了射击,射击教练是个健壮青年,气质正派,为她矫正姿势时,显得专心致志。

而她对他有着亲昵举动,也许没有动作,只是眼神。她对他亲昵的眼神,又怎能逃脱我数过蚊虫脚的眼睛。她有一晚没有归家,我知道自己又算错了,她计划自己在不久后死去,她在寻找此世的最后恋情。

不久于人世的心态,令她的情感非常热烈,整日地和射击教练关在屋中,传出接连不断的呻吟。

一个清晨,她归来,见我等候在门口,和我对视了一眼,说:“想抱我一下,对吧?”我抱住了她,抱进屋中,她在我怀中满脸困意,昨晚一定整夜没睡。她强撑精神要解裙扣,我制止了她。

她说:“好人,那我该如何报答你呢?”我说:“不用报答。”她就将头一缩,睡着了。

我将她展放在床上,便关门离去。

我去的是天津,孙传芳在天津。

孙传芳的住所十分隐秘,窗口内和门内都有警卫持枪隐藏,每次出门都是从园子中开车。我接近不了他,就买了二十公斤黄色炸药,准备像日本人炸死张作霖般炸死他。

但装配炸药,却难住了我,与弓射相比,这显得难度太高。最后我查到孙传芳信奉了佛教,每月初一都去紫竹林清修院听经。

我皈依了紫竹林的福明法师,等待了二十一天后,终于到了初一,但那天我在路上被辆轿车撞伤。我拖着鲜血淋漓的腿走过了五条马路,到达清修院时,将经已经开始,院中扫地的和尚告诉我,孙传芳今日来了。

我松了口气,听着朗朗的念佛声,一下摊倒在地。这条伤腿意味着,射杀孙传芳后,我将无法逃逸,我被处决时,她将明白一切——

我努力挣扎从地上立起,走进佛堂时,听到了一声枪响。

还是她杀了孙传芳,那个射击教练除了送给她一把手枪外,就再没帮什么忙。也许她是爱那射击教练的,什么都没告诉他。

孙传芳死时穿蓝灰色棉袍,青缎面布鞋,被击中三处,一处由后脑射入眉骨穿出,一处由后背射入前胸传出,一处由右额头射入左太阳穴穿出。

她是在孙传芳念佛时,走到他背后开的枪。距离如此之近,血浆飞溅,她能冷静地连开三枪,尤其第三枪是将孙传芳尸体翻转,正面再补的一枪,作为女人,连赶到的警察都佩服她的胆气。

开枪后,她没有逃跑,而是等待警察的到来,并撒下了大量传单。传单上印刷有她为父报仇的原委,我在每口也拾到一张。她被警察抓走时,见到了门口站立的我,说了句:“是你吗?”我说:“没错。”

谷兰小姐势必被处死,我在这世上已没了眷恋,终归我不是战国的豪侠,以维护天下公理为己任,况且在当今的乱世,判定是非过于艰难。

我有两条路,一是回赫图阿拉山,二十饮毒自杀,我配置了“烂肺草”,已经喝下,烂肺草的药性发作是两个时辰,我在您这说话许久,现在我已时间不多。

当年射杀了黄老君,今日便死在他企图害我的毒药上吧,也算接受因果,了断恩仇,真是痛快。

【四、】

段其瑞325号文案的正文结束后,在侧页有两段补录。

第一段为:

〖段其瑞:我所不明白的是,你仰头一看,便能将人射杀,这究竟是什么武功?

柳白猿:《灵动子》成书于战国时代,那时火药还没有发明,最高级的武器就是弓箭,所以《灵动子》上都是弓射法。我所练的是将一张小弓含在口中,用舌头挑开弓弦,射出的箭令人防不胜防。为向旁人掩饰张口的动作,便故意作出仰头一望。这是《灵动子》最高武功,很难练成。

段其瑞:秦始皇殿上不许佩带武器,这是最佳的行刺方法,难道荆柯刺秦王前所等的人,就是为要练此功夫,而迟迟未到。

柳白猿:您这是戏论。

段其瑞:哈哈。我再问,你们这一系的此刻为何以白猿为号。

柳白猿:根据《灵动子》记载,为感慨人间的仇杀暴虐,向往人进化过程中猿猴阶段的纯真自由,所以名为白猿。

段其瑞:三千年前的古人就知道人是由猴子进化来的?你这也是戏论。

柳白猿大笑一声,跳窗而去。〗

第二段为:

〖谷兰小姐的审理情况为,她为父报仇之举博得了广泛同情,一审判决为有期徒刑十年,二审判决为有期徒刑七年,十一个月后,南京政府颁发特赦令,将她释放。

她后来移居到香港,据说身边有一个瘸腿的老奴。〗

1937年11月26日下午5点,上海拉都路41号,典当铺老板马茂元迎来了今天的最后一个客人。

马茂元,五十二岁,祖籍安徽。从清末延续到民国,典当业一直为徽商所垄断,马茂元的当铺有一个特殊的经营项目——枪支。清朝皇帝逊位后的二十年,中国出现了数不清的临时部队,也出现了数不清的逃兵。

很少有当铺敢典枪支,因为逃兵的情绪难以控制。当这个客人走进当铺的一刻,马茂元观察到他走路时鞋跟不离地,这是极度疲惫的表示。

马茂元摸了摸袖口,里面有一把架在折叠铁条上的转轮手枪,只要他伸直胳膊,手枪就会从袖管中探出,准确地停在手心处。店铺中只有马茂元一人,他相信,自己就是自己生命的最大保障。

客人穿着一件肮脏的长袍,眼神空洞,说:“听别人讲,到你这里卖枪,不管生意能不能做成,都会先给个烧饼?”

马茂元一笑,从柜台后扔出一个烧饼。烧饼扔得有点偏,看着他人在饥饿催逼下,焕发出狗一样的敏捷动作去接烧饼——这是马茂元生活中不多的乐趣。

但客人依旧直挺挺地站着,一抬手就接住了烧饼,好像烧饼原本就是飞向他的手,或者他的胳膊比常人要长一尺。

马茂元的眉头皱紧,但随即舒展,因为他见到客人开始咬烧饼了。一个吃饱的人,很少有极端情绪——这是马茂元多年的经验。

客人吃完烧饼后,从长衫中掏出了块裹在麻布中的东西,“嘣”的一声放在柜台上。马茂元打开了柜台上的小台灯,挑开纱布,见里面是一把泛着青光的曲尺手枪。

马茂元:“两块大洋。”

客人:“麻烦你仔细看看,在任何地方,它都最少值三十块。”

马茂元:“那你可以去任何地方。”

客人垂下头,敲了下柜台,这是成交的表示。拿过了两块大洋,客人嘟囔了一句:“你买走了一段历史。”

客人向外走去,撩开了厚厚的门帘,一束红艳的黄昏光色打在马茂元的脸上上。马茂元知道,当这束光消失的时候,今天的生意就可以结束。

但他听到客人的声音:“我想给它最后上一遍油,求你了。”

马茂元冷笑一声:“我的时间很宝贵,抱歉。”

客人关上了门帘,两眼空洞地向柜台走来。马茂元伸直了胳膊,袖口中的枪管露了出来。马茂元撑起了五指,以便让客人看得更清楚些。

马茂元:“你最好不要再走了。”

客人停住,离柜台还有五步。客人一挥手,一块银元落在了柜台上,转了两圈,“铛啷”一声躺倒。

马茂元:“哼,这个时候,退钱已经来不及了。枪你拿不走。”

客人摇摇头,把另一块银元也向柜台扔去。只见第二块银元平稳地飞压在第一块银元上,两个银元严丝合缝。

马茂元呆呆地看着两块银元,忽然感到左耳朵里瘙痒无比,急忙挑起小指,用力掏了两下——

二十分钟后,客人给手枪擦完了机油。

他坐在八仙桌旁,马茂元坐在他身旁,正在倒茶。客人把枪放在桌上,往马茂元面前一推,然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客人低吟一声:“好茶!”便站起了身,向外走去。

身后却响起了一片银元的清脆音声,客人回身,只见马茂元正把三叠银元落在桌上,笑容满面地说:“按你说的,三十块!”

客人没有任何表情,两手一作揖,道了声:“谢了!”走回桌,把银元扫入袖子中,马茂元又倒了一杯茶,说:“你刚才讲,我买走了一段历史,是什么意思?”

客人瞥了马茂元一眼,又摸了摸桌上的手枪,空洞的眼神中有了无穷的忧郁。客人:“马老板,你买卖枪支多年,看不出它和一般的曲尺手枪有何不同么?”

马茂元:“曲尺手枪一般是七发子弹,而1916年,孙中山第一副手陈其美被袁世凯暗杀,国民党上海讨袁总部组建特别行动队,特意锻造了十一发子弹的曲尺,准备北上行刺。但陈其美被杀后十九天,袁世凯便病逝了,行动没有实施。这把枪属于那批十一发曲尺中的一只吧?”

客人闭上了眼睛,摸索到桌面上的手枪,放到耳边,拉了一下枪拴。枪栓发出利索的两响,客人流露出欣慰的表情。

客人:“人已老,枪如新。马老板,我说的不是这一段历史,而是我一个朋友的经历。”

马茂元:“什么人?”

客人:“柳白猿。”

【一、清溪清我心】

观看溪水,是柳白猿唯一的爱好。杀人后的感觉,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深深的厌恶。只有溪水的声音,能令他安静。

江西省建昌县,一所名叫“山根”的旅馆是他每次杀人后的去处。旅馆狭小肮脏,饮食粗劣,之所以选择这里栖身,全因为附近山上的那一条小溪。

溪水冰凉,倒影中的他,颧骨显露,一脸饿相。他已经三十三岁,他本名叫双喜,失去这个名字已经有十五年了。

他杀的第一个人是家乡地主杨善起,那年他十七岁。他把杨善起绑在一棵树上,便下山回村。他绑杨善起脖子的是一条生牛皮,粘了水的生牛皮会慢慢收缩。杨善起在三个小时后死亡,整村人都可以给他作没有作案时间的证明。

杨善起一辈子做的最后一件恶事,便是当着全村人强奸了他的姐姐。那是在收割季节,杨善起将姐姐拖向了麦田深处,两个打手把他按在地上,抓起一把土塞在他嘴里。

田里农民停下了收割,呆呆地站着,风中传来隐约的哭嚎。

杨善起带着打手走后,他跑入麦浪中。姐姐两眼呆滞,赤裸地坐在地上,见到他,猛地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发疯地抄起地上的碎布往身上挂。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女人裸体,只感受到痛苦与罪恶。

杀了杨善起后,他精神恍惚,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姐姐糊了个纸人,带着他去了三十里外的度化寺。寺里的和尚在纸人上面写了“双喜”两个字,告诉他:“从此双喜就留在庙里修行了,忏悔你所有的罪孽。”

和尚拿了条板凳,带他走到墙边,姐姐告诉他:“你从这跳墙出去,遇到的第一个人说了什么,那就是你的名字了。弟弟,你就用这个名字,重新做人。”

他跳出墙后,往着最荒凉的地方走去,他不想遇到任何人,虽然姐姐等着他回去。[WWW。WrsHU。COM]

他越走越远,直走到大地黑暗,这时他已入了深山。茂密树枝包裹着他,向上望去,只有破碎的月亮。向后望去,是莽莽野山,没有一丝灯火。他知道他永远不会再有名字,永远不再作回人了。

但这时离他三十米外的树林中发出一声怒吼“柳白猿!”,紧接着三声枪响。他扒着树枝,喉头滚动,预感到自己可以重新说话,也有了一个新的名字。

他的大脑仍然迟钝,只知道向响枪的地方走去。藤蔓植物是柔软的大墙,虽然只隔了三十米,但走过去,却花了半个时辰。他的脸上手部被刮出了无数细小划痕,夜风一吹,奇痛无比。

响枪的林中有着微弱的呻吟声,他扒着灌木走进去,突然呻吟声消失了,他又扒过几丛灌木,见到黑暗中一双野兽般闪光的眸子正紧盯着自己。

那人嘴里咬着条枯枝,用这个方法制止自己的呻吟。那人瘫躺在地上,努力挺着上身,腿上有着黑乎乎的两团血迹。

那人声音低沉,犹如缓缓的河水。那人:“你什么人?”他脱口而出:“柳白猿!”话出口,他一下坐在了地上。

那人发出一阵大笑,说道:“我是将死之人,你何必戏耍我呢?”他慌忙解释,很久没说话了,说几句便一口气顶了上来。断断续续讲完自己的经历,忽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那人说:“你过来,让我仔细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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