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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万历王朝-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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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没出声,他说,你把那铜鼎拿来我看。

有五六个人抬着,把那司母戊铜鼎抬上来了,远远一看,万历的心就狂跳起来,他看着那鼎,上面有甲骨文字,看上去能分辨得清,字还清楚呢。万历问,哪里来的?

张诚说,原来说是在河南安阳,或是河南殷墟出土的,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请人看过了,申大人也看过了,他爱不释手呢,他说,真是古物,真是古物。他当时都看呆了,看傻了,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万历问,你没告诉他,是花了五十万两银子买来的吧?

张诚说,没有。

万历看着这铜鼎,心涨得满满的。他想着这鼎是古人用的,传说禹铸造九鼎,那九鼎是什么样子的呢?天下九州,如果有那九鼎,大明朝的万历皇帝就是天下最有本事的皇帝了。他看着张诚,突然问,你知道不知道禹铸九鼎的事儿?

张诚与别的太监不同,他真是刻苦读书,所以他对于古籍比别人更熟一些。他说,奴才是一个没玩艺儿的,只知道为皇上做事,哪知道那些?我只知道禹铸九鼎,那九只鼎是什么样子的,从没听人说过,这只鼎是吗?

万历笑,你知道什么?要是这只鼎是,你拿五十万,你拿一百万买了,都是便宜的。只怕没有那九只鼎了,传说中,秦王嬴政在河上,突见有龙飞腾,那是剑,原来说是古剑,其实都是胡说,那是九鼎,是鼎啊。秦王看见了鼎而不识,便以为是剑。鼎与剑当然不一样。剑是凶器,你得了剑,主杀伐。你要得了鼎,就得主天下,安定天下了,从此天下太平啊。

张诚说,皇上这么说,我拿五十万两银子买这鼎,是不是贵了?我只是一鼓气,就豁出去了,只怕好东西被别人家拿走了,我替皇上办事,办不好,岂不是大大丢了皇上的面子?我想着,要是我买错了,我今年得的二十四监的奉承银子就全都献与皇上,我一两银子也不要了。

万历说,你做得对,这只鼎可是宝物,轻易得不到,你拿到了,真是幸运。

张诚长吁了一口气,说,我看申大人那高兴的样儿,心想着,这大概差不多了,申大人都看着眼晕,皇上一定看着养眼,我买对了,就行了。

万历说,可那也是五十万两啊。

万历是既心疼银子,又喜欢宝物,他希望的是,把所有的宝物都弄到自己宫中,又不花费自己的银子,那样才最好。

张诚说,再把银子赚回来,我们就赚了,不就白赚了一只鼎吗?

万历不动声色,问他,你怎么把银子赚回来?

张诚说,内市弄了许久了,这些人都赚足了银子,这回要他们拿税,他们每一家拿出税来,如果他们不拿税,便不要他们再经营了,从内市里赶出去,那怎么样?

万历说,内市一事,拿不到台面上说,你要小心,别那么干,让他们赚吧。我们有机会,再从别处捞一把,不养鱼不肥啊。

张诚一喏,说,命人把鼎抬出去吧,送珠宝库。

万历说,不必,不必,你先放在这里,叫我看一看。

第十四章 海大人

海瑞提出为杜绝官员的贪污,要用重刑,如果一个官员贪污了八十贯钱,就要处以剥皮实草的极刑。这建议一出,朝野大哗。有人说海瑞是疯子,有人说他哗众取宠,他可以做到不收八十贯的贿赂,别人能做得到?又说,八十贯钱算什么,区区几个小钱而已,值得那么干吗?如果那么干,天下哪会有一点浊水,水至清则无鱼嘛。

南京掀起了争执,陪都的官员们都盯着海瑞,像看一头怪物,一头不食人间烟火的怪物。更有一些商人士子赞成海瑞,他们呼喊着:海大人是青天!大明朝天不晴,只要学海瑞,天下晴天!海青天!海青天!士子商人上街狂呼,叫喊着海瑞的名字,呼唤大明朝多出几个海瑞。

朝廷可是很难表态,申时行与王锡爵认为,海瑞是一个棘手的人,他们不出声,也不表态,更不赞成。他们知道,大明朝不只是要拿下贪污八十贯的官员,还有许多更重要的事儿要做,才能让大明朝支撑下去。海瑞这么做,只会激化矛盾。

海瑞一时被抛上了是是非非的风口浪尖。

巡查南直隶的监察御史房寰上疏,直接弹劾海瑞。他说,海瑞这么做,直接有悖人情。“莅官无一善状,惟务诈诞,矜己夸人,一言一论无不为士论所笑。”'① 《海瑞集》六三○页;从黄仁宇《万历十五年》。'①南京所有官员拿海瑞取笑,叫他“八十贯”,直接讥讽他。有人说,南京、北京如果贪八十贯便剥皮实草,天下就再没有官员了,只剩下了一个海瑞,由他一个人去支撑大明江山。有人干脆叫海瑞“海大明”。

海瑞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对陈三谟不便说这些,但陈三谟是精明人,早就知道这些事,只是装作不知罢了。陈三谟想,要的就是劝海瑞再使一把力气,在他死前让他再冲一次,最好是对皇上的荒淫进谏,要皇上尽心体国,为大明朝做些好事。

陈三谟说,我们对皇上上疏,近期内,北京的言官要全都上疏,请求皇上升迁海大人做都察院主官,如果皇上能批复此请求,大明朝就有了言官领袖。

海瑞说,你不是言官领袖吗?

陈三谟说,我没刚峰正直,更没有刚峰兄那样的胸怀,能一生只以大明朝为重,一生惟大明朝是瞻。我是一个俗人,我不能没有自己,像刚峰兄这样胸怀天下的,实在没有几个人。你试问一下,天下有人可以不知道申时行,不知道王锡爵,但没有几个人不知道你海瑞海大人的。海大人的名声、官声都是最好的。只有海大人才可能带我们言官杀出一条血路来。自从言官拿下张居正,万历一朝再也没了专横跋扈的权臣,但又有了荒淫的帝王,有了专权擅断的内府,大珰小珰们暗自侵吞财产,皇庄占去了全国田亩的七分之一,珠宝成了内市大贵,珠宝价值涨至嘉靖爷时的二十倍。为什么珠宝贵而人命贱呢?这不是要草菅人命吗?值此危亡之际,要有人站出来挺身一喝,断喝之下,令大明朝猛醒,让大明朝全都知道,这是危亡关头!

海瑞听着陈三谟的话,眼里闪光,陈三谟的话确实激起了他的雄心壮志,但他老了,他的血流得不那么快了。他能进京再续辉煌吗?有那么多的百姓看着他,有时他也很激动,在家里,家人都知道他的脾气,从不接受人家的馈赠,但总是有人在他家的门前放上一把菜,一小袋米,或者是一小块肉。海瑞没有办法,让家人在门前站着,如果有人来,便向那人说,海大人不需要这些,家人反而大受骚扰。时间一长了,百姓也知,海瑞是一个清正官员,他不会接受任何馈赠的,就再也没人来送海瑞礼物了。

但在海瑞提出“八十贯”条目时,就有人给弄恶作剧。一天一大早,家人海生看到了门前的纸钱,他轻声对海瑞说,大人,你来门前看一看,有人恶搞。

海瑞来门前看,但见门前挂着一串纸钱,只有八十贯的纸钱在风中飘曳,分明是嘲笑海瑞,笑他只能得八十贯的纸钱。纸钱在风中飘,挂在门前,分明是对海瑞的轻蔑,嘲笑他的奏疏。海瑞在门前站着,看着,冷气从脚下一直升到了头顶。

海生说,老爷,为什么做官非得贫穷呢?

海瑞说,做官要富,那是很容易的,但你一富,别人就只能更穷了。这就像在池塘里养鱼,你吃鱼是最容易的,你自己不舍得多吃,不天天吃鱼,卖的鱼就多,卖得又多又便宜,别人不就更享受了吗?

海生说,鱼好吃,我要有钱,我喜欢天天吃。

海瑞说,是啊,是啊。珠宝眩目,金钱暖手,凡是做官的都这么想,大明朝就完蛋了。

南京的商人士子一听说房寰的奏疏,个个怒火满腔,他们冲上街头,扑上府门前,在他的门上糊满了狗屎,再在墙上涂满了揭帖。

揭帖说,“贪官贪,嘴说馋,一人不满八十贯,剥皮实草真太难,打成皮筒过冬天!”

再有一揭帖说“八十贯,贪不满,天天搂钱欲难填。人家清官你难做,只把狗屎抹人脸!”

士子商人把房寰轿子浇上大粪,让他再出门连轿子也坐不上了。监察御史没法子,只能请南京守备太监何矩派人护送他上下衙门。更有人拿烂菜叶子扔向他,大叫他:烂菜!贪官!

陈三谟说,海大人在南京也是激流中人,有那么多人拥护海大人,也有那么多的人恨海大人,海大人既是想要大振朝纲,就得到激流中心北京去,有话对皇上说,有话对阁臣说,有话对所有的大明官员说。陪都虽好,但这里只是闲适之处啊。

海瑞说,我在朝在野,都是此心,要大明朝成一盛世,只能上下不贪不占,一心为民。这是我的想法,但有几个人像我一样想?张居正是一个权臣,他做了许多事,利国利民,但他只有一条做得不好,他位高权重,竟也贪淫奢侈,奇货囤积,最后弄得家破人亡。人在井沿边,只能不湿鞋。他这么做,就是弄坏了自己,也弄坏了大明朝的忠臣榜样。

陈三谟心里却想,你还不如张居正呢,要是你做了大明朝的权臣,你八十贯便杀一人,天下的官员岂不被你杀尽了?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你要大鱼不吃小鱼,要小鱼不吃虾米,岂不成咄咄怪事?像你这种人,不识变通,不知机变,不知人情,还能做什么官呢?

但陈三谟永远是面带微笑的,他对海瑞说,海大人,你好好想想吧?

海瑞说,我看出赤了,你们其实也不想要我做什么,只是想举着我这面旗子,用我这面旗子在朝上打打杀杀。我老了,也不怕死,你们要打就打吧。如果皇上愿意,我就拼了老命上京,与你们再进谏皇上!

陈三谟拿出一百两银子,送与海瑞。他说,海大人是刚直之人,不会受我的私人赠馈,这是都察院的众同僚送与刚峰兄的,请刚峰兄笑纳。

海瑞推拒,说,这是你们的银子,我不要,你别让我为难。

陈三谟说得很诚恳,你是大家的主心骨,怎么能推辞呢?你拿着吧!不然这样,我买你种的菜,我买菜,来人啊。抬着陈三谟来的轿夫进来了,陈三谟说,海大人种的菜很新鲜呢,你们摘啊,摘下来,拿去我吃。

下人就都摘菜,摘了许多菜,把轿子都堆满了,陈三谟说,海大人,我买你的菜了。

海瑞说,你买些菜,只用二两银子就行了,那也多了。这些都拿走。

陈三谟拿回些银子,命令轿夫把菜放在轿子里,他握着海瑞的手,说,刚峰兄,我们在北京等你。

陈三谟乘轿走了,走在大街上,招呼轿夫停轿,把轿子里的菜一一拿出来,扔在路旁,对路人说,拣吧拣吧,把这菜拣起来,拣来看看,能吃吧?是好菜吧?快拣啊,拿回家吃啊!

路人来抢,把菜抢光了。

陈三谟很满意,他自言自语说,刚峰兄,你种的菜,人们还是很喜欢的。

陈三谟回到了京城,对言官们说,海瑞海刚峰大人会来的,他愿意来北京主持都察院。众言官一阵欢呼,他们喜欢海瑞,只有海瑞才是最有资格的都察院主官。他们举荐海瑞,皇上如果答应了,海瑞将带领他们向贪污腐败开战,向内阁的贪官污吏开战!

言官们在居天酒楼庆祝,要庆祝的是两件大事,一件事是把张居正的党羽兵部尚书张学颜赶走了,再一件事,是请回了海瑞做他们的主官。

陈三谟讲述见海瑞,说海瑞的家里徒四壁,一无所有,他提出的“八十贯”主张让南京的官员当做笑柄,众言官十分气愤,海刚峰是正直之人,他怎么受得了这群人的攻讦?

陈三谟说,言官是干什么的?就是要清理大明朝的垃圾,谁是垃圾?申时行、许国都是垃圾。我们要拥戴王锡爵,要他做首辅,这回我要去与他谈谈,如果他能听从言路的话,他会成一个好首辅的。

众言官自豪,大明朝要推翻谁,拿掉谁,还不是言官说了算?皇上也得听信言官的,最多是皇上一次不信,两次不信,三次四次的就信言官的话了。这一回说是拿掉那个张学颜,他竟敢直谏皇上内操练兵,那么拿掉他!拿掉他皇上就高兴了。他是张居正当权时的户部尚书,是帮张居正理财的一个得力帮凶嘛。

陈三谟说,还有一个人,那就是礼部尚书徐学谟,他在帮皇上寻找吉壤时,看中了大峪山陵址,皇上没看好那处吉壤,他偏说好,我们就拿这件事说事儿,就可以把他拿掉,趁机弹劾他,要他罢官回家。

陈三谟说,申时行是一个好人,但大明朝不需要好人,也不需要恶人,我们要的是王锡爵这种有本事但对言官很尊重的人。王锡爵能听言官的,我们不能让申时行说了算,要他滚蛋!

众人问,王锡爵会听我们的吗?

陈三谟说,你想想看,王锡爵是三辅,在首辅申时行、次辅许国之后,凡事只能听他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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