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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月冷长平-第30章

小说: 月冷长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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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赵括无奈叹道。月夕轻声道:“我也不理那么多,我只怕信陵君说的,一旦应验……你再也无法全身而退……”

“我尽心竭力,是为国家,也不是单为平原君一人。只是我爹爹当年受他知遇之恩,若无平原君,便无他马服君的爵位,更无我赵括今日。我要为爹爹报他的恩德,便不可能在此刻离他而去。”

“那你要娶玥公主,也是要报答他么?”月夕又板起了脸。

☆、12 沉浮各异势

“月儿。”赵括哭笑不得,忽地沉声喝住了她。月夕有些心虚,正要低下头,可他却伸手扶着她的脸,逼着她与他对视:“平原君要与我爹爹定亲结盟,我爹爹当时在病榻上,我无法拒绝。可我若要娶她,三年前便已经娶了,何必拖到现在,甚至都见都未见过她一面?”

“我说过,但有你在,我绝不会娶她。”

他将这话再说了一次,月夕终于听得清清楚楚。他说的这样真诚,叫人怎能不信?可月夕心中仍是郁结,她伸手环住了赵括的脖子:“不如,你偷偷离开赵国,我们……”

可她立刻又泻了气,放下手苦笑道:“你说过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方为男儿本色。大丈夫当要保家卫国,你怎么会为我离开赵国?”

是的,他总是一身和光同尘,却又难掩男儿本色,以至柔驰骋至刚。这方是她喜欢着的赵括的样子。不管眼前多有晦暗,多有迷蒙,可他赵括的心头,却总是其无所惑,其无所惧。

尽己,之谓忠。

这方是赵括。

若他离开赵国,离开与他血脉相连的父母之邦,他又岂是她此刻眼前的赵括。

她爱其本来,便该让他还复本来。

“也未必有信陵君说的那一日。”赵括又道:“白起病重难起,秦王正派了秦国左庶长王龁来接替他。王龁为人刻板,难有奇谋,廉老将军若对战王龁,倒是大有胜算。”

“什么?”月夕惊得一把握住了赵括的手,“白起病重难起?你怎么晓得?”

“昨夜来上党路上,收到斥侯回报,白起已经被送回了咸阳,消息十分确切。”

月夕却不晓得在想什么,只是握着赵括的手呆坐。赵括见她有些木然,轻唤道:“月儿……”月夕这才回过神来,幽幽道:“你何必同我说这些,你不怕我……”

赵括笑着摇了摇头。他们两人,从前初相识,便已觉得互相信任,心意相合,眼下相知愈深,更有难分彼此之感。她知道他不会害她;他亦知道她一样不会负他。

然而片刻前的清明梦,此刻谈论到秦赵两国的恩怨,又让月夕觉得与赵括与她之间,隔着一条宽阔无垠的迢迢银汉。

大雾横江,他穿越不过。

月夕心中好似有无尽的苍凉,纵有万语千言,却都梗塞喉头,半句也说不出来,只能勉强以笑回应赵括。赵括见月夕神色有异,不由得望了望屋外的天色,山谷里已是一片漆黑,他低声道:“是累了么?早些歇息罢,明日还要出谷下山呢!”

月夕不说话,默默闭上了眼睛,偎入了他的怀里。他抱着她,一起躺在席榻上,两人的双手紧紧地交握着。

可过了许久,月夕仍是无法入睡,她睁开眼,赵括亦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月夕伸手轻轻触碰他青青的胡茬,笑道:“你不睡么?”

赵括轻声道:“你答应过我,我要怎样便是怎样?”

月夕顿时涨红了脸,可仍是点了点头。

赵括忽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脸贴着月夕,用更轻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月儿,随我回邯郸罢?”

你要舍下你爷爷,这世上唯一的亲人,随姓赵的去邯郸么?

“我娘和我妹妹,定然会喜欢你。”

“好!”月夕微笑道。

赵括心口一跳,那心惊喜地几乎都要跳出了喉咙。

“待我将这锦囊和布帛带给师父,再去邯郸见你,可好么?

赵括眼睛顿时黯了一下,可面上仍是微笑着。他微微吁了口气,伸手从怀里取出了一样东西,递到了月夕面前。

是一个小小的青色囊包,绣工极是精致,看上去应该是女儿家的东西,可上面绣的却是一匹奔腾的马,与女子的脂粉气有些格格不入。

“是什么?”月夕问道。

“一个小香囊,”赵括微笑道,“我瞧这颜色与你的腰带很是相配。”

他将绣囊别到了她的腰间的青丝带上,月夕伸手提起香囊,闻了一闻,皱眉道:“里面放了什么?怎得没有香味?”

“还未来的及放香料。”赵括柔声道,“月儿,答应我,别取下它。”

“好!”月夕笑着答应。

赵括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亲,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柔声道:“快睡快睡。”他当初在云梦村受了伤时,月夕这样哄他睡觉。他现学现卖,月夕笑着“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她对他几乎千依百顺,可为何她的心中,却有些苦?

他的气息如地网天罗,叫她不愿离开。再留一刻,再恋一刻,再在他的怀中避上一刻,也是好的。

慢慢地,月夕终于听到赵括发出沉沉的呼吸声,她静静地候着,又轻轻取开了赵括的手,看着他。他双眼闭着,呼吸沉稳,忽而眉头紧紧皱了一下,他又是梦见了什么呢?

月夕怔怔望着他。半晌,才取了那布帛与锦囊置于袖中,起了身,赤着脚踩到了地上。

“月儿……”赵括梦呓了一声。月夕慌忙转过身,抓住了他的手,俯身亲着他的脸颊,在他耳边柔声道:“快睡快睡。”

赵括的手指,无意间抚过了她左掌上那条弯曲的疤痕,叫她一阵心颤。他翻了一个身,面朝着里面。月夕这才悄悄地站了起来,踮着脚尖蹑手蹑脚到了门边,推开了门。

她的白绣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被他洗得干干净净,斜放在门口的青石上晾干。

月夕心口微咽,回身望了赵括一眼,他的肩膀缓缓一起一伏,仍是沉睡着。她终于沉下了心,闭上了门,穿上了自己的鞋子。

赵括,银汉迢迢,你不能来,我亦不能去。

若你我再不能后会有期,我又该如何同你当面别离,不如就此悄悄别你而去。

她直朝着来时的甬道而去,在一旁的壁上,摸到了一块小小的凸起的石头。月夕运力一按,甬道尽头又发出“嘎拉拉”的声音,那门又缓缓打开。

凉风阵阵,从这甬道中灌入。若要离别,正是当时,可她又忍不住回身而望。

月游天际,乌云缠绕,谷中潭水幽清,两株梨花竟然一夜间开了大半。而那三间茅屋里,还有一人正在花间安睡。

如此迟迟吾行,不如一刀两断。

她心意一决,毅然回身,步入这甬道之中。她确实像极了祖奶奶,该决绝时比谁都来得狠心。当断则断,免得来日彼此皆都伤痕累累。

何况……他与她,相识亦不过月余,又岂会有割舍不断的深情?

早晚,他会忘了她。

她头也不回地离去,却不晓得,那茅屋被人轻轻地拉开了一道缝隙,一人负手站在门前,默默地瞧着她。

他见到那出谷甬道的石门关上,隔开了她的身影,这才缓缓推门出去。碧水梨花,乌云遮月,谷中多年来都是这样一贯的冷清。

比起昨夜,是哪里不一样了?

一日一夜,不过是少了一人,可这月中的凄清幽怨,却顿时铺陈开了一地,四壁俱是萧索,叫个中别离者情又何堪?

沉浮异势,会合几时?

月儿,我还能再见你一面么?

☆、13 何辞尽夜回

月夕趁夜孤身下了霍太山,施展轻功悄悄地仍从西面的城门进了上党。

她本来可从城外绕开,再回云蒙山。可一则若不穿过上党郡东门,便要多好几天的路程;二则,她忽然想起了吕盈。

她想到了吕盈,只因她一路上脑子中都是赵括,又想起了那日赵括曾说的一句话:你这小师兄好行小慧,我瞧这姑娘以后可有苦头吃了。那时她稀里糊涂,不晓得赵括为何要这样说吕盈,可如今她却全明白了。她也明白了吕盈为何不愿离开上党危城,为何她那样哭着求自己去救靳韦。

吕盈对靳韦,亦同她对赵括一样。

情根深重,难舍难离。

从前听不懂的话,不明白的事,这一日两夜之间,她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以前或许还不懂,现在却已懂了,昨日或许还不懂,今日已懂了。而这一切,这都是因为了那个叫赵括的男子。

月夕沿着前日李牧领着的道路,朝着那偏僻的柴屋而去。

她确实有些担心吕盈。吕盈的性子似乎也有些执拗,若不晓得靳韦的消息,绝不独自离开。她又毫无功夫,李牧只当将她交托了自己,自然不会再去看顾她。她孤身一人,只怕会有意外。

月夕走在深巷里,眼见那柴屋便在眼前。可就在这时,一阵钻心的刺痛突袭而来,她顿时呼吸急促,胸口又换成了一剜一跳的疼。

豆大的汗珠瞬间从月夕额头上滚落。这疼痛来得毫无征兆,浑然不似从前散功那样全身阴寒,她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似乎一下子被抽干,又一下子冲到了胸口,如此反复汹涌,苦不堪言。

她勉强贴着墙坐到了一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许久才坐直了身子,内力运行大小周天,终于心痛慢慢松弛,真气运转无碍,这才缓过劲来。

心为六宫之主,这样的症状,莫非就是“血冲君主之宫”?月夕隐约猜着了这疼痛的由来。她默默坐了许久,仍是起身到了前方柴屋。

她轻轻地叩了叩门,里面片晌才传来女子的声音:“谁?”

月夕低声道:“是我。”

柴屋的门立刻被人推开了一道缝,一只纤纤细手伸出,将月夕拉了进来:“月夕姑娘,你去了哪里?”

月夕进了柴屋。窗外月色照明了窗户,她瞧见吕盈面色惶然,柴屋里面一角阴影处却几条暗影一闪。月夕立刻将吕盈护在身后,轻叱道:“什么人?”

“姑娘,是我们。”黑暗处闪出了三个人。其中一人个矮眉浓,与郑安平长相十分相像,对着月夕施礼:“郑敢见过姑娘。”

“郑敢?”

“属下是郑大人的侄子,都为应侯办事。”郑敢说着,也从身上摸出了一块黝黑的牌子,递给了月夕。

“郑安平呢?”月夕扫了一眼木牌,问道。

“昨日上党发生了一件大事,郑大人不敢耽误,连夜将消息送回去报应侯,”郑敢靠近了月夕,低声道,“白日里冯亭召集了上党本地的军民,说要以民心决定上党归属。属下几人混在人群中观望,郡内民众,无一人说降秦,皆愿投赵。平原君又传赵王旨意,说上党归赵后,郡内赵*民,人人加爵三级,加封冯亭为华阳君。现在人心振奋,都说要合力抗秦。”

“赵王与平原君花了这么大的价钱,是铁了心要将上党拿到手了,”月夕笑道,“随他去罢,瞧他们赵国可能吞得下么?”

“我小师兄呢?”月夕又问。

“死丫头,我在这里。”角落里有人低声唤她。吕盈听到了立刻冲过去扶住了那人,月夕凝目一看,正是受伤颇重的靳韦。

“郑敢,你们怎得不回秦国?”月夕见靳韦暂时无恙,便放下了心。

“昨夜出了郡守府,韩赵两军还在四处搜捕。我们带着这个靳韦,行动不便,亏得路上遇见这位吕姑娘,偷偷带我们到了这里。”

“昨日事紧,有一事还未禀告姑娘。”郑敢又道。

“什么?”

“秦王请姑娘务必速回咸阳。”

月夕亦不多问,只是默默点了点头。靳韦却低声叫道:“死丫头,原来你是秦王的人。”

“小师兄,”月夕忙上前扶住了靳韦,见他衣衫褴褛,身上伤痕累累,不禁眼眶有些湿润,“你惹的事情非同小可,必要随我回秦国,向秦王交待清楚。”

她斜睨一眼郑敢,郑敢眼明心亮,立刻应声道:“姑娘放心,当初我等无眼,不识得姑娘,再三欲杀姑娘灭口。亏得秦王派人询问,才晓得姑娘身份。应侯已有交待,若再遇上姑娘,诸事皆以姑娘马首是瞻,不可怠慢,也绝不会伤害姑娘的师兄。”

月夕微笑道:“应侯真是客气。待我回去,可真不知要怎么谢谢应侯才好?”

靳韦见郑敢对月夕的态度恭敬,言语中提到连秦国丞相范睢,亦是对月夕有所避忌,不禁皱眉道:“死丫头,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自幼在故宣太后身边长大。应侯是瞧在宣太后与秦王的情面上,才待我这样客气。”月夕轻描淡写,一句道过。

秦国已故太后宣华太后,秦惠文王之妻,当今秦王的生身母亲。她在秦国以太后之尊执政多年,有人骂其强权,有人骂其狠毒,更有人因她的诸多风流韵事而骂其荒淫。可无论旁人怎么评价,她却依然故我,牢牢地执秦国朝政四十余年,稳住了秦惠文王死后秦国的纷乱局面,一手提拔武安君白起,内兴国事外拒六国。

十年前,她甚至亲自为秦国平了西北义渠的叛乱。直至她三年前故去,临死前才还政于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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