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与黄昏-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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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自印度诗人迦梨陀娑的《沙恭达罗》
阿随自从来了502宿舍以后，表现得比502宿舍里的每个成员都懒，每天睡到开午饭时闻到饭菜的味道才睁开眼睛看着食物，满脸渴求的样子。以前整个宿舍都是张不韦最晚起床的，现在阿随比张不韦更晚起床，这令张不韦多少感到一些感激。
阿随是在宿舍角落里的一个破纸箱里睡的，这充分体现了阿随随遇而安，适应能力之强。
阿随虽然每天的作息习惯表现得很颓废，但它从来没有表现出绝望的倾向，这从它每次进食时对于食物的渴求程度可明显地看出来。
阿随更像一个身处困境不求进取但苦苦挣扎不肯绝望的人，而这个人使郭峰想起了叶别离。
叶别离高三时由于成绩基本无望，整天趴在桌子上睡觉，每每一觉醒来时方发觉又放学了，于是条件反射般的抓起装满漫画书的书包，晃悠晃悠地荡回家。
班主任一直力劝叶别离自动退学，但叶别离一直坚持要参加高考。班主任没办法，只好让他继续在教室里睡觉，将叶别离当成空气，偶尔极少提问到叶别离的时候都充满不屑地说：“那位正在睡觉的空气同学请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这时叶别离会毫不犹豫地站起来，仔细地看了看黑板上的题目或者认真地听班主任将问题重复一遍，然后千篇一律地说：“不知道。”说完不等班主任的许可，便又趴在桌子上睡觉。
叶别离总坐在整个教室的最后一排，有一天突然心血来潮对郭峰说：“郭峰，你的字比较漂亮，帮我写一幅励志字幅，就写‘卧屎尝粪’。”
郭峰听完忙问：“怎么那么熟悉？”
叶别离说：“我根据勾践的‘卧薪尝胆’改编的，是不是比勾践还牛逼啊？”
郭峰忙道：“是够牛逼的，为了战胜高考你连大便都敢睡敢吃，世界历史上谁有这个胆量？你应该被列入世界纪录的名人名单里面。”
叶别离叹了口气说：“可是我就是怀才不遇啊……”
郭峰点头说：“那倒是事实。”
郭峰帮叶别离写了“卧屎尝粪”四个字后，叶别离看了看表示很满意，转过身将它贴在身后的墙壁上。
郭峰从未见叶别离有过卧屎尝粪的实际行动。
其实郭峰与叶别离的相识是因为几个喷嚏的原因。
高二时郭峰刚被调到叶别离的前面，两人并不多话，因此很少交谈，因此虽然是邻座，见了面也仅是略一点头打个招呼而已。
而两个人首次走到一起是因为有一天叶别离着凉了，接下来的几天里上课时一直在打喷嚏，几乎每隔十几秒钟打一个喷嚏，如此频繁的喷嚏给郭峰留下深刻的印象。有一天郭峰实在忍不住，又不好当面指出，只好写了一首诗给他。那首诗是这样的：
“子夜静无语，忽闻三喷嚏。寻声问是谁，别离拭鼻涕。”
叶别离看完后大叹道：“好！好诗！”
郭峰正要谦虚一下，不料叶别离接着说：“好烂的诗！”
郭峰于是看到了一个生动的、幽默的叶别离，这使两人相见恨晚，遂感情迅速升温，下课后经常聚在一起谈论中国诗歌创作。
那时郭峰念着自己写的诗给叶别离听，叶别离听后忙配合着说好诗然后问谁创作的，郭峰忙说：“伟大的思想家、民主战士、诗人、学者、杰出的散文家、抽象派画家 、二十一世纪最具代表、最有才华的作家、小说家、追求真善美的探索者、人类灵魂的挖掘者——郭峰。”
两人说完大笑起来，笑完后都彼此觉得对方有些无聊。
而郭峰后来性格上的转变，很大原因上是因为陈橙的出现。
陈橙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女生，而且是个聪明的女生。
女生大致可分为四种：漂亮而聪明的，漂亮而愚蠢的，聪明而难看的，又愚蠢又难看的。
作为一个女生，最想成为的非第一钟莫属。第一种女生漂亮而又聪明，很像智慧女神雅典娜。不过这种女生实在千里挑一，难得一见。漂亮而聪明的女生是幸福的，她明白自己的优势，并且懂得将此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这从许多女明星身上可以看出来；漂亮而愚蠢的女生是遗憾的，她有迷人的外表却不懂得利用，反而为它所累，甚至因为她的漂亮的外表导致其悲哀的结局；聪明而难看的女生是痛苦的，她明白自己丑陋的外表，却无法改变已盯的客观现实，聪明只会增加她的痛苦，这从中国历史上的才女们身上可以明显地看出来；愚蠢而难看的女生是悲哀的，本来作为一个女生不漂亮已经是很大的过错，再加上愚蠢，这种女生不能充分认识到自身的丑陋，因而常遭人厌恶。
作为千里挑一的女生，陈橙每天都要收到大量的情书。
这令以后的郭峰十分痛苦。
一个男人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爱上一个注定不属于任何一个男人的女人，而陈橙正是这种女人。
这再次令郭峰感到痛苦。
当郭峰说出这话的时候，叶别离说：“一个人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想打喷嚏却始终打不出来，在鼻子里酝酿了许久却没有爆发出来。”
郭峰当时有种扁叶别离的冲动，这事儿最后发生了变化：叶别离也开始追陈橙。
有人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于是有人说：“谁动我衣服，我砍他手足。”
也有人说：“谁动我手足，我穿他衣服。”
很多时候郭峰都保持沉默，对叶别离保持沉默，对陈橙保持沉默，对所有人保持沉默。
沉默了整个寒冷的冬天，是否就迎来温暖的春天？
事实上，又一个寒冷的冬天走进了郭峰的世界。
那是杨柳在不知实情的情况下请郭峰帮他写一封文采飞扬的情书，郭峰帮他写完后问了他半天，杨柳才慢吞吞地说：“给陈橙的。”说完兴奋地拿着情书跑回自己的座位。
郭峰愣在一边，半晌没说话。
生活有时真的很残酷。
5、离开的往事（II）
高考刚结束的那个晚上，杨柳和叶别离两人驾着一辆二手的摩托车到郭峰家找他一起去兜风。郭峰由于与一个朋友出去逛街，故没与两人一同去兜风。杨柳和叶别离两人驾着车疾驰在宽阔的马路上，将车速加到了最大，迎面而来的风呼呼地从耳边吹过，两个人放声大叫，将这十二年读书以来的所有郁闷全部释放出来。
两人旁若无人地大喊着，感到前未有过的轻松和舒爽。
乐极生悲的是，他们的摩托车撞上了前面的一辆保时捷，连声都没吭一声腾空而起摔在地上死了。
那男人当时正与车上的一位女郎调情，猛地觉得车身一震，那女郎软绵绵地就要倒下，那男人忙弃了女郎，停下车跑出车门看自己的宝贝车有没有事。一下车看见自己的车后凹了一大片，尽是鲜红的血，一个后车灯已经被撞坏。那男人大吃一惊，忙朝身后望去，只见两具尸体直挺挺地躺倒在地，一辆摩托车摔碎在地上，前轮已经完全烂了。
那男人一看双腿发软，好不容易跑到自己的车里，将车速加到最大迅速离开。那男人驶了一段路程，觉得是那两个人撞到自己的车的，吃亏的应该是自己，如果走的话不就承认自己撞他们的吗。这样一想又调转车头开回去，然后下了车，掏出手机报了警。
在英明能干的警察们的调查下，那男人最后被罚款三千元，理由是那男人开车与那女郎调情。
郭峰第二天早上得知此事，抽了整整一个上午的烟，然后躺在床上蒙着头沉沉睡去。
下午郭峰去看望杨柳和叶别离的妈妈。
杨柳的妈妈哭的死去活来，泪流满面，郭峰站在一旁面无表情，不知该说什么。
叶别离的妈妈是个坚强的女人，硬忍着伤痛没有哭。丈夫早逝，只剩叶别离一个儿子，因此她给叶别离取了“别离”一名，希望他永远不要离开她。可是不幸的是叶别离还是离开了，连招呼也没与她打一声。
走出叶别离的家不远，郭峰终于听见叶别离妈妈那撕心裂肺的哭嚎声，那时他才明白这个坚强女人背后的孤独和无助。
郭峰慢慢地抬起头看着阴霾的天空，默默地想：应该下雨了吧。
于是雨真的来了，豆大的雨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大地，暴雨如注，倾盆而来。
郭峰站在大雨中，感到空前绝后的绝望。
沿路尽是熟悉的街道，曾经三个身影骑着自行车往全民健身中心打篮球的情景犹如电影般在眼前一幕一幕地掠过，那些相互调侃的言论，那些夸张的笑声，那些曾经一同走过的路，一同吃过的路边小摊，那个一同喜欢过的女孩，那些一同反抗过的老师，那些一同逃过课的教室，一同打过篮球的操场，一同唱过的《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的歌，一同看过的书，一同弹过的吉他，一同穿过的破球鞋……
郭峰慢慢地踱过街角，穿过村庄，走过石桥。
田野里“忽”地飞起一只石鸡，“嘎嘎嘎”地叫了几声消失在远处。铁路的冰冷的铁轨一直通往似乎没有尽头的远方，多少车程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看似有目的，实际不然。
站在桥头望着眼下不停奔流的流水，郭峰怅然若失的身影在黄昏的雨帘中显得异常孤独。
6、陈橙（I）
巨大的演奏厅里面，柔和的灯光下是一台华丽的钢琴架，黑白色的键盘上是灵巧跳跃的修长的手指，弹奏的正是旅韩华裔New Age钢琴家白日梦（The Daydream）的钢琴独奏音乐——眼泪（tear）。
淡淡的忧伤的琴键中，恍如有樱花缓缓飘落在柔和的阳光下交织成各种形状，是谁的眼泪轻然滑落，在寒冷的冬季里化作洁白的雪花。多年以后，我们偶然重逢的时刻，仍然记得那些难以启齿的故事吗，它会像微小的可爱的水珠般在现实中悄然散去吗。或许这没有答案，但我至今仍然记得那些安静的，沉默的，忧伤的故事，它们消失时会不会发出轻轻的响声？
有些故事是不是没发生就这样让它淡淡地过去，犹如你的无言的离开。如果说时间会带着我忘记那些事情，为何我至今仍不能忘怀？是谁的声音，在午夜的寂静里显得格外沉默，是谁的背影，在离开的时刻显得格外孤单，你仍是一个人慢慢地走吗？那些无言的告白，就像我此时弹奏的没有歌词的独奏吗？
陈橙独自一人慢慢地弹奏着钢琴，慢慢地想起了很多事情。忧伤的琴音带着她的思绪飞向那些很久不曾回忆起的故事，那些人的脚步轻然而沉默地来到她的身旁，用怜爱的眼神望着她，远远地望着，从不曾靠近过，却是多么令人感动的颤抖。
……
一阵热烈的掌声顿时犹如巨雷般响起，陈橙在掌声中向各位观众点头致谢，然后缓缓退到舞台后面，进入化装室的瞬间，两颗眼泪从她光滑的脸上滑落下来。
一些故事犹如侯鸟般闯入了她的脑海。
她想起那个喜欢拿着本诗集的男生，他高大沉默的背影，略带孤寂的脸上总有淡淡的忧伤，那天他突然问她：“你喜欢北岛的诗吗？”她摇摇头，他念道：
“在秋天的暴行之后
这十一月被冰霜麻醉
展平在墙上
影子重重叠叠
那是骨骼石化的过程
你没有如期归来
我喉咙里的果核
变成了温暖的石头
我，行迹可疑……”
念到“行迹可疑”时她笑了，他问道：“你为什么笑？”
她回答说：“你的确行迹可疑！”
他笑了笑，继续念道：
“新的季节的阅兵式
敲打我的窗户
住在钟里的人们
带着摆动的心脏奔走
我俯视时间
不必转身
一年的黑暗在杯中……”
她笑着问：“什么名字？”
“白日梦。”他淡淡地说。
“白日梦？”她吃惊的。
……
悄悄地换下舞装，陈橙穿上了她钟爱的纯白色衣服，慢慢走出化装室。
走出演奏厅的大门，一辆法拉利停在门口，一位中年人将头探出车窗朝陈橙招手。
陈橙望了望四周，快步走进轿车里面。
法拉利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演奏厅门口。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7、寻卡启事（I）
饭卡无疑是学生们至关重要的东西，它直接关系到学生们的温饱问题，可谓命根儿。
这天宋大海丢了他的命根儿。
宋大海心急之下，上网搜索了一大堆寻卡启事：
中文系：
＇如梦令＇打饭慌中出错，饭卡不知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