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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平安-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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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后突如其来的一线冷风,像是有什么异物飞到了我的耳边。我还不及反应,却被他突然推到了身后。一声脆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缠到了一起。

我被推得跌在地上,耳里嗡嗡作响,抬头再看,却见黑暗中有一抹灰色突兀地立在那里,手里竟有一条长鞭,却是金色的,鞭梢卷缠着莫离的黑色长鞭。

不远处的贺南已经倒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我骇极,爬起来就要不顾一切地扑过去。莫离背后像是长了眼睛,“平安,走开。”

那人转头盯住我,眼中神光暴涨,嘴里却道:“莫离,你敢!”

莫离身子一僵,再开口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他叫那个人:“教主。”

我呆立在原地。教主?这个人就是圣火教的教主顶天?

深谷无人,定天没有带着面具,黑夜里光线暗淡,但已经足够我看到他的脸。

那眉眼五官,与我这十几年来再熟悉不过的一张脸重叠在一起,全是我皇兄的影子!

无数错杂的画面与片段在我脑海中盘旋,在这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这世上最可怕的怪物,毛骨悚然。

6

定天看我一眼,大概见我脸色表情不对,手指一动,又要点我穴道的样子。

“教主!”莫离猛地将他的手拦下,“不要动她。”

定天就笑了,原本冷淡的眉目一动,更像我皇兄。

“你倒是只知道惦记她,白日里伤得重吗?我看看。”他竟是在问候莫离,左手手腕一抬,将那条金色的鞭子收了回去,右手却仍是凌空弹指,我只觉得肩上一麻,全身便像是被卸去了力气,软倒在地上,一根手指都太不起来。

“公主稍候,我与我徒儿说几句话,一会儿便带你回去,阿布勒明日再城外与你兄长结盟,你是一定要到的。”

他说的这样随便与自然,好像我与皇兄,不过是他眼下的一对寻常小儿女。

莫离见我倒地,猛地转身,那教主道:“我只是弹了她的软麻穴,放心,上不了她。”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莫离的声音反而是平静了饿,微微抬着眼说话,气息很轻,“教主,根本就没有真么逐月之乱,你只是要遣我走,是吗?”

定天像是叹了口气:“你身子不好,这三年我要做的事情艰险,只是不像你太过劳累。”

“定海金潮堂的事,是你让人去做的吗?你是要把教中的那些人,全用作那皇帝的走狗吗?

莫离声音虽低,却已经是质问的口气了。定天竟也不恼,只说了句:“有些事,你明白。”

片刻的沉默,然后莫离再一次抬起头来。

“教主,你要做什么都可以,可是她,我是不会让你带走的。”

“你这孩子。”定天像是叹了口气,“为了一个女人养育之恩都忘记了,枉我处处为你着想。”

莫离低头沉默。

教主见他不语,再开口,声音里就带着些幽幽的味道,“你可是为了她离开我?”

“教主。”莫离黯然。

“你可记得当年我带你回教时,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婴儿,五岁初学剑法,长剑都拿不稳,常常托在地上,后来见我用鞭,又缠着我要学这个,眼巴巴地看着我,怎么哄都不听。”

我第一次听到关于莫离的童年,想到他也曾有那样的童年,此时此地,竟让我心里有些酸软。

莫离垂下眼,脸色越发惨淡,“教主养育之恩,我自是没齿难忘,但您贵为一教之主,为何要任凭南朝皇帝的差遣,难道就连您与长老们一样,也想要那些虚妄之利?”

定天听得一愣,然后哈哈大笑,“傻孩子,怎么那我与那几个糟老头相比,她们也就是几颗用弃的棋子。明日阿布勒入城,第一件要捧上就是她们的人头,以示诚意。至于我要的,怎是你猜得到的?”

我趴在地上,心急如焚,怎样尝试都爬不起来,可听到这里,却突然觉得好笑,再听自己已经笑出声来了。

“你要什么?要我皇兄的江山吗?别做梦了,那是我皇兄从我父皇手中生生夺过来,就算他是你的亲子,他也不会给你的。”

那中年人听得这里,目光一寒,随之向我袭来的是一道金光。

寒气汹涌如潮,我原本就是为了求死才说这句话的,也心知自己必死,反不觉害怕,只把眼睛往莫离那里看去,想多看他一眼也是好的。

但我这一眼竟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因为巨大的冲力已经将我击飞了出去,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人的身体,从半空中落下了,砰地一声,就落在我的身上。

我尖叫着他的名字,但是惊悚让我失去了声音,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鲜血无穷无尽地从他的鼻子与嘴里流出来,滚过我的皮肤,火灼一样的痛。

我忘了曾经对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曾经下过的每个决定,就连哭泣都忘记了,只知道看着他,耳边全是怪异的尖叫声,叫着我所听不懂的句子,让我疯狂。

脚步声,走得并不快,慢慢地来到我们面前,那与我皇兄胜似的男人向莫离伸手,我想阻止他碰他,但是刚才被弹中软麻穴的身体仍旧如同一具废物,根本无法阻止。

定天弯下腰,一翻掌就将莫离的脉门扣住了。

我浑身的血液都冷了,再开口竟是哀求。

“你要的不是我吗?我跟你走,我跟你走,你不要伤他。”

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如果不是你,他会这样吗?”说完一起手,竟是将莫离抱了起来。

我身上一空,就觉得整个世界都空了,双手前探,只想把他抢回来,但他身形如鬼魅,转眼抱着莫离离我数步之遥,再将他平放在地上,一只手一直握住他的脉门。

我呆呆地看着他,片刻之后他才往我这里望了一眼,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的时间稍长了一些,突然开口。

“你与你母亲,确定是长得像的。”

“我母后…………早已死 了。”

他目光放远,脸上带着个似笑非笑地表情,“乘风做了皇后,怀着我的孩子还能找到一个皇帝娶她,她倒是真是不虚此生。”

我听他用这样随便的口气说出如此可怕的秘密,忍不住叫出来:“乘风怎么会是我的母后?她是圣火教的祭司,她还曾被你关在兰家庄的地牢里。她怎么可能会有你的孩子?”

他轻噫课一声,“你知道的事情倒是不少,我那样疼她,她都已经是我的人了,却还是非要与丹桂在一起,关她也会想她能够明白,女人是不能太过纵容,看看你,不也一样?”

原来真的是这个人!

我想到丹桂二十年地底的凄凉,最后还失了心智,顿觉眼前这个人真如同一个恶魔。

“你杀了她!”

“怎会?”他答我,“我知道她有了身孕之后更要将她接回教中,是她半途逃离,毫无音讯,还是乘风聪明,天下还有什么地方比皇宫更适合藏身的。”

……

他看我一眼,又是一笑,“你看,她还与那皇帝生了你,真可惜,我不是你的父亲,对了,刚才我出手有些急了,有没有吓到你?”

他竟能在谈笑间突施棘手,又对一个差点被他杀死的人笑如春风,我这才知道,皇兄的性格究竟像谁。

我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要不想再问当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我只是低下头,看着莫离沉默。

如果他死了,如果连在他都死了…………

定天顺着我的目光看了一眼莫离,居然轻轻地叹了口气,“你不该说那些话的,有时候我出手比我想到的要快,若不是他当着,你岂不是已被我杀了?到时你兄长又不好安排。

我根本不想听他说的话,只是眼里阴湿,我伸手去抹,怕眼泪遮住自己的视线,让我再也看不到莫离。

他收回手,放开莫离立起身来说话。

“若是平时,他也不至于接不下我这一鞭,但他事前已经损了心脉,是在战场上伤的吗?伤得这么厉害,还是因为你?”

我猛地抬头看他。

他像是有些烦恼,负手走了两步,“到底是换过一颗心,总是不妥,我有心让他到中原静养着。他又遇见你。”

我声音无限地冷下去,“是你让贺南把那颗信替他换上的?”

他停住脚步,眼睛对着我的眼睛,“他是我养大的孩子,又是为救我被打断了心脉,而那个人,除了一颗心还活着之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如果是你,你也会这么做的。”

他慢慢说完,又补了一句,“即使他还活着,我也会杀了他,挖出那颗心来,毕竟那里面有我教的圣物在,顺着那颗心,还能让我找到多年未见的故人。”

我看着他,目眦欲裂,明知不可能,还是咬牙切齿地开口“我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他微笑:“你要怎么杀我?用你那点微末的庆城派功夫?还是走出去昭告天下,说你皇兄不是皇家血脉?你要这个国家内乱再起,再一次血流成河吗?

我僵住,又有声音在我身后响起,细微而迅速,一群人奔过来将我们团团围住。我再看定天,他脸上又是那张没有五官的面具,也不知是何时戴上的。

有人说话,是陆见的声音,对着定天道:“先生辛苦了,皇上令我等请公主回将军府。“

定天略一点头,弯腰抱起莫离,又指一下贺南道:“将他也带回去,我有用。”

说完便独自带着莫离飞身而去,其速度之快,眨眼便没了踪影。

另有一人走到我面前,行君臣大礼,我看到斯斯文文的李大人对我道:“公主这边有请。”

我没有理睬他只是望着定天消失的方向,久久都没有做声。

第六章 平安

1

陆见与李大人带来的,全是我皇兄身边的高手,但谁又有定天那样的功力,万丈悬崖一蹴而就,赶下来就用了不少的时间,再要带着我与贺南这两个累赘回去,那真是颇费了一番功夫。

带我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皇兄早已是一身龙袍,见我狼狈,嘴角又牵出笑出。

“怎么弄成这样,快去换过衣服,盟使就要到了。”

就像我只是顽皮,溜出去玩了一圈。

陆见与李大人早已退了出去。我立在他面前,看着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情不自禁地涩了声音。

“皇兄,母后真的是因为生我而死的吗?”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转身坐下,拿起桌上备着的天青色茶盅喝了一口,再看我时就又有了微笑。

“定天同你说了些什么?”

我看着他,悲哀地,他不说,我也有些明白的。“皇兄,你在这宫里,真的就只有我了,是不是?”

他突地放下茶盅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对我伸手。

我本能地觉得是要扼住我的脖子,不禁往后退了一步,但是经脉被定天制住过,轻功都施展不开,这一退也没能退出多远去,还是让皇兄的手落在了我的脸上。

他并没有扼住我,只是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脸,对我做惯了的动作。

“也好,你知道皇兄只有你,或许就能明白我的苦心。平安,这世上也只有我们俩了,所以你一定要听话。”

他没有用“朕”这个字,用的是“我”。

我眼里噙满了泪水,两只手握在一起,每一根手指都在发抖。

“可父皇确实是我的父亲,他并没有对你不好,他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皇兄仰头笑起来,神情与定天如出一辙,“若是他知道了,这世上还有朕吗?”说着又走到窗边,对着朝阳下的群山张开双手,“还会有朕的大好江山吗?”

我静下来,泪水却止不住,一滴滴顺着脸颊落下来,落在已经有些残破的凤袍上,溅起细微的轻响。

他看我一眼,眼里就有些软了,又走过来摸我的头,“别这样,就算是嫁人了,皇兄也会顾着你的。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你看过就明白。”

他说着就真的抓过我的手,将一件东西放在我手心里,又把我的手指拢上,让我握紧它。

手中冰凉的感觉让我茫然低下去看了一眼,然后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是金盒,盒中还有细微的震动,这是我最可怕的梦魇。他又回来了,回到了我手中。

皇兄见我神色大变,忍不住笑起来,“不怕不怕,这不是从你身体里出来的那一只,是另一只。”他说着还给我解释,“你不是问母后吗?母后入宫的时候就带着内伤,刚生你的时候已是到了极限,所以你才会从胎里带着病出来,她生下你之后便走了,那两对不离不弃全是她留下的,一对我让你与季风用了,还有一对,我留了一只,喏,就在这里。”他指指我手中的小盒,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还有一只,你猜猜在谁身上?”

我感到晕眩,却还是说出来了,“是阿布勒……”

皇兄大笑,“黄梅果然聪明,这样一来,墨国岂敢再进犯中原?所谓墨国,也不过使我们座下的一处藩属罢了。”

我在窒息前开口,“那么还有一只呢?还有一只百虫在哪里?”

他见我对他的雄伟版图并不感兴趣,脸上有些不悦,但眨眼又笑了,“在定天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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