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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平安-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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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弯了弯眉毛,想了一想,然后说:“好。”

走过阿布勒身边时,我非常不客气地问他:“他们怎么会知道我有地图?”

他舔舔干裂的嘴唇,摆出一个非常欠扁的表情,“当然是我告诉他们的,否则我还怎么把你找回来?”

“你怎么会知道我有地图?”我就不信了,桑扎将羊皮给我时动作如此隐蔽,他当时又忙着对付那倒霉催的首领,哪还有闲暇注意我?

他理所当然地回答:“我猜的。”

我一股邪火上升,要不是还惦记着格布他们的安危,几乎要当场抽出金丝索将他戳个对穿的透明窟窿。

这些骑兵千里疾行,原本的任务也只是要将阿布勒这个逃犯活着抓回去而已,根本就没有要通过峡谷去猛地的打算,能顺利将他擒获已是大功一件,至于想要峡谷地图这样的节外生枝,若不是被他撺掇,说不定就被忽略过了。

我头脑中狂怒的火焰呼啦啦德烧了一遍,然后突然灭了,不但灭了,还模糊生出些宽慰来。

也好,至少我能够让剩下的人活下来,我不欠他们了。

伊丽被放回地上,她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扑向自己的弟弟,到底是血肉连心的姐弟,都无暇再转过脸来看我一眼。另几个死里逃生的人也被放开,我却被人用绳索牢牢扎住双手,至于金丝索,自然也是第一时间被收去了。

那锁链不用时一直缠在我腰间,北地寒冷,所有人都穿着厚厚的皮袄,我也不例外,腰里除了链子还有腰带,但链子一松,我却突然觉得冷,眼前只有那个男人弯下腰来替我系上它时的样子,还有他在我耳边低声说的话。

他说:“带着这个,以防万一。”

明知道流泪会让人嘲笑,可不知怎么的,我的眼睛就痛了。

“平安!平安!”我还没哭出来,就听到有人哭喊的声音,回头看到伊丽泪流满面地对着我叫,倒让我的眼泪收回去了。

“走吧。”有人拉动我手上的绳索。我挣了一下,道:“等一下,我跟我同伴道个别。”

“#¥%@¥#@!!@×”那副将是个火暴脾气,听完我这句话,叽里呱啦大骂了一通,都忘了用汉语了。

我冷静地回答他:“没有道别,就没有地图。”

他呆了一下,然后又是一长串的叽里呱啦。拽住我栓手的绳索很长,看这个架势,这野蛮人多半是要拿我当牲口那样拖着上路。我也不跟他计较,拽着绳子往伊丽那边走了两步。那姑娘早已向我飞奔了过来,脸上涕泪横流,草原一枝花的原样已看不出来了。

绳索还在马上人的手中,我也走不多远,只能让她奔过来一把抱住。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要说话:“平安,我们不能丢下你。莫大哥还要来找你的,你要跟我们一起走。”

我被她抱得死紧,脸被迫埋在她的肩头上,还要压低声音讲话,实在艰难。

“我吃的是羊皮袄的里子,地图在格布的怀里,你带他们回家吧,别再回来了。”

她身子一震,我怕她露馅,赶紧又嘱咐,“继续哭,继续哭,不要停。”

“平安……”她颤着声音叫我。

手上的绳索被拉动,牵住我的人明显丧失了最后一点耐心,我抓紧最后一点时间抬起头看她。

没有什么的,像我这样经历过的人就知道,这世上有许多人,这一刻还在你眼前,下一刻或许就是永别,我已经习惯了。

我想这么安慰她,但是时间已经不够了,马蹄声响起,我被拖得往后退步。伊丽还死死地抓着我,跟着我跑了几步,我突然开口,在一片混乱中对她说:“你见到他,不要告诉他我被抓走了。”

“……”

“叫他不要担心我,我会回来的。”

“……”

“要是回不来,也不要来找我,很危险。”

“……”

“还有,我一直很想他,很爱他。”

“……”

马蹄声越来越急,被拉拽的速度越来越快,我若是不想被拖倒在地,除了施展轻功之外别无他法。伊丽跟不上我的速度,终于被甩下。我挣扎着最后回了一次头,只看到她跌在地上又爬起再追,耳里还有她不停歇的崩溃的大哭声,渐渐这声音也湮灭在风沙与烟尘中。轰隆马蹄声中,我唯一能听到的只有自己因为狂奔而剧烈的心跳声,扑通扑通,那么快却又那么孤独地持续着。

真寂寞!

第四卷 天涯歌

第二章 墨国边关

1

  这群骑兵拖着我向西,那副将见我跟得上奔马的速度,更是咬牙切齿,竟然一路大马飞驰。文德教我的轻功再怎么天下无双,都不是用来跟马长跑比耐力的,我渐渐跑得气短,又被马蹄扬起的灰尘土弄得透不过起来,窒息感越来越强烈,几乎要背过气去。眼角看到阿布勒居然舒舒服服得坐在马车里,那马车三面密闭,最前头却只有纵横铁条,但也让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脸。

他正盯着我看,黝黑脸上一双棕色的眼睛,目不转睛,像是在欣赏什么有趣的景致。

我一口气伴着火辣辣的奴役冲到脑门上,趁着那马车与我擦肩而过的一瞬,突然双足点地,猛地蹿起,有在半空中腾身,将绑住我双手的绳索牢牢地绕住拉扯的那马匹的脖子,然后一脚将那目瞪口呆的驾车人踢了下去。

马车虽快,与副将的单人独骑总有些距离,拉扯的马儿在奔驰中被绕住马颈,再被绳索一绷,顿时失去控制,脖子被拉得低向地面,双蹄前屈,急嘶不已,险些要将马车都掀翻在地。事出突然,后边所有人都没有准备,此时纷纷急停,有几匹跟得近的刹不住脚步,混乱中撞在一起,还有人落在地上几乎被马踏死,一时间马嘶人吼,乱得跟火灾现场有得一比。

那副将的马被绳索拖得往后一挫,他猝不及防,几乎也要滚落在地上,型号他马上功夫不错,应变也快,一刀削断了长绳,这才稳住了胯下坐骑。

我坐在那马车上,好整以暇地用被绑在一起的双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再抬头果然看到那副将突然狂化,对我咆哮着冲了过来。

我比他冷静得多了,在他的刀挥刀我鼻尖前开口,“我死了,地图就没了。”

他的刀在半空中停住,整个人都僵硬了。身后忽然一声轻笑,有男人的声音,低得只有我能听到。

是阿布勒,用汉语说话,说:“好姑娘。”

我突然有被蛇咬到的感觉,半边身子都麻了。

那副将还在我面前高高地举着刀,我却没了反应,真是现世报,这回轮到我浑身僵硬了。

鉴于我的行动所倒是的灾难性后果以及我不可预测的危险程度,那副将最终做了决定,将我手脚都用链条锁了,扔进队伍中唯一的一辆押运囚犯的马车里,让我与阿布勒享受了同等待遇。

我立刻就后悔自己之前的莽撞了。早知如此,我就算是在那匹马后头被拖个板子也得坚持下去,无论什么样的待遇,总比与这个男人一起呆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要好。

相对于我的一脸痛不欲生,阿布勒倒是心情很好的样子。驾车人将铁门打开扔我进去的时候,他甚至对驾车人咧嘴笑了一下,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却把那粗壮的汉子吓得手指都哆嗦了,一个锁门的动作重复了好几遍才成功。

进了里面我才发现,这马车完全就是一个铁笼子,三面用木板钉了,留了一扇门方便进出,与其说是囚车,不如讲是个兽笼,还是专门用来关那种凶残的猛兽的。

荒野贫瘠,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马车一定是他们原本就带在队伍中的,这样说来,他们对阿布勒此人的危险性,倒是了解得很透彻。

那副将被我气得很了,眼不见为净,等我被关进马车之后就叫人用毛毡将铁门盖住,马车里顿时漆黑一片,我叫了两声也没人理睬。马车又开始急速前行,前路颠簸,我被颠得东倒西歪,又怕会碰到那个可怕的男人,后来就只顾着将自己死死固定在靠门的角落里,再也顾不上其他。

车里只有毛毡缝隙中透进来的几丝微弱光线,时明时灭。阿布勒靠后方坐着,双手双脚都被生铁子牢牢锁住,不但如此,那几根链子还被固定在铁栏上,就这个造型,他居然还能对我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与目光,真让我后背直打寒战。

“你叫什么名字。”他突然开口。

我假装失聪,撇过头去不看他。

“没有名字?”他自问自答,“那我给你起一个吧。见过凌霄花吗?我们墨国才有的花儿,小小的,总是长在最高的悬崖上,很难找到,跟你很像,以后我就叫你凌霄好了。”

我恨嬷嬷教养的太好了,都这种时候了,我竟然还是做不出往他身上吐唾沫这样足以泄恨的动作。

我只好用言语表达自己的愤怒,但是嘴巴张了半天都没听到一句配得上他的恶毒词汇,最后只好恶狠狠地呸了一声。

他居然笑了,开心得不得了的样子,“或者我叫你小辣椒,真够劲。”

我又失声了,挣扎着与身上浮起的鸡皮疙瘩作斗争。忽然,他向我倾身,棕色的眼睛在微弱的光线中闪闪发光。

“小辣椒,我喜欢你,跟了我吧。”

我脑中轰的一声,在来得及思考之前,双手已经挥了出去。囚车窄小,他又被锁地严严实实,所以虽然他反应奇快地向后仰了仰脖子,但仍是被我打个正着。

我这一下用了全力,拳头击中人脸的声音让铁质的车厢都是一震,驾车人猛地掀开毛毡往里看,我在乍亮的光线中眯起眼,然后看到跟前那直挺挺的男人的鼻子下面,两条鲜血,蜿蜒而沉重地流了下来。

2

骑兵队所走的道路当然不可能与桑扎一样,东转西绕地只求躲过边境,队伍笔直取道,马不停蹄地奔驰了半日之后便出了荒原,再到夕阳西下之时,远望已经有了墨国边关的影子。

我想着当年季家军彻夜飞驰奇袭墨国的英勇,再对比自己这一路的狼狈,越发的抬不起头来。

晚上大部队就到达了墨国边关。此地面临千里荒野,所谓的边关不过是一些依山而建的兵营,占据着有利的地势,用来防备万一的攻击。

骑兵队到来之前就已经红飞鹰传递了消息,单下车时看到这阵势也有情不自禁地多看了他两眼。

千里追缉,兽笼押运,铁链加身,这男人究竟做了些什么?

阿布勒也被押下车,侧头间目光与我碰在一起,我立刻决然地转过头去留给他一个后脑勺,以示自己对他的鄙视。

对于这种既野蛮又卑鄙再兼下流轻薄的男人,没必要给他任何好脸色看。

我庆幸自己在囚车里挥出了那一拳,因为自从他被我打出鼻血之后就一直没再开口,那驾车人大概是被我的举动吓傻了,也没敢向头领报告车里的情况,所以我虽然在车里苦苦煎熬了一整日,但至少耳根清净了许多。

晚上那副将带我到一间无人室内,关上门,递给我一支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秃了毛的笔,又扯了数块羊皮,大力拍在我面前,用意明显。

阿布勒一下车就被严密看管了起来,这时也不知道被送到了什么地方,我身边没了那个讨厌的男人,心情就舒畅了许多,双手又得了自由,抓着笔在羊皮上涂涂抹抹一番,见屋子里只有我与那副将,心里就有了想趁这时候挟持他的心思。

这些人害死了那么多人,我心里是真的恨的,若有机会,让我再开杀戒也没什么。

我两只眼睛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正考虑如何下手,突然闹中一激灵,想起他们之前那头领的烈士行动,心里就打了退堂鼓。

这人虽然武功不及我,但人要不怕死起来,就算是申请都得要顾忌一下子,更何况外头那么多持刀带剑的骑兵在。阿布勒那样狠的一个人都被拿下了,何况是我。

算了,还是不要硬拼,我总能找到机会逃走的,也不差这一时。

我想到这里,手上就更懒得画下去,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他,又把双手放在肚子上,说道:“好饿,饿得想不起来了。”

那副将气得砸桌子,“没画完就没东西吃!”

我啊了一声,两眼泪汪汪,“可是我真是饿得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要是画错,以后你们走进去走不出来,不要怪我。”

他这时候倒是聪明起来了,眉毛皱在一起看我,声音硬邦邦的,“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要是你画给我们的地图是假的怎么办?”

我愣了一下,然后不得不为他出谋划策,“那这样,等我画完了,你派人跟我到那峡谷区,看着地图一起走,如果走不出去,那就一刀把我杀了,行不行?”

他眼睛一亮,然后又后悔,闷着声音,“我们已经到了这里。”

我心里回答,你笨嘛!嘴上又不好说出来,只好说别的,“没事,现在回去也来得及。”

他不理我,脸上很是懊恼,我料到他一定是急着要带阿布勒回大都交差,哪有时间再拖着我来回跑,刚才那句话不过是说说而已,看他这样烦恼,反觉得好笑。

那副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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