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翼之城-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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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难道忘记了你刚才已经送给我了？”

看起来她也忘记了她拿起这把剑本是要杀了燕碧城的。

燕碧城无语，却望着她笑了笑。

她不由地低下头，手里捧着青云浮绕的碧玉剑低下了头，映的她的额头仿佛都透明起来。

她的样子，美的让他心痛。

第四章　一剑飞天

　“在酒楼你怎么会认出我来的？”枫如画抬头问，面色已经冷了下来。

“我没认出你。”燕碧城说。“我只是猜到是你。”

“我拿盒子的时候你就猜到了？”

“确切地说我也没发觉你拿盒子。”燕碧城叹了口气：“我只是忽然发现我的盒子不见了。”

“哦。。。。。。”她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接着又开始生气：“你发现盒子不见了就敢拉住我？你怎么知道是我拿走的？”

“盒子不见的时候只有你在旁边，我的盒子自己又不会飞，好像我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原因会让我的盒子忽然就不见了。”

“就算是这样吧。”她边生气边没好气地说：“你又怎么猜到我的身分？难道我的易容有破绽？”

“我猜到你。。。。。。”燕碧城笑了笑：“正是因为我没看出你的易容有什么破绽，身手快到我都无法察觉的人没有几个，我碰巧又知道这几个人没有你那个样子的。”

“所以你就知道我一定易了容？”

“是。”燕碧城说：“但我又看不出你的易容有什么破绽，所以我就猜到一定是你，风景如画，千变万化的枫女侠。”

“这样啊。。。。。。呵呵。”她的笑容又灿烂起来，灿烂的很。

被人夸奖本事大就会高兴的不仅仅是男孩子，其实女孩子也一样。

即使是身手又快又会变来变去又会生气的女孩子。

或许，尤其是这句夸奖是从名震天下的碧玉倾城嘴里说出来的。

或许，更尤其夸奖的是枫如画。

喜欢生气又会脸红的枫如画。

“那么，落凤山下你又怎么认出我来的？”枫如画笑着问。

“你知道。。。。。。”燕碧城笑着说：“一个人还是留两手比较好，对吧？”

枫如画的脸色变了变，却又笑着说：“那又如何？”

燕碧城闭上了嘴，而且看样子闭的很紧。

“你不说？”枫如画沉下脸。

“。。。。。。”

“你真的不说？”枫如画面色铁青。

“。。。。。。”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可以杀了你？”枫如画的脸上杀气纵横。

“我知道。”燕碧城叹了口气：“但我还是不想说。”

“你。。。。。。”枫如画的脸却忽然红了起来：“我。。。。。。”

“我杀了你这个猪。”说完就举双手举起了碧玉剑，就像举起了一把碧绿的砍柴刀。

“你还是不说？”她咬着牙。

燕碧城看着她的样子，看起来那把砍柴刀比她自己还要重，缓缓呼出了一口气。

而且还闭上了眼睛。

风声如裂帛般激起，直冲燕碧城的左颈而去。

却又忽然在颈前顿住，疾风如箭，刺的他颈项上寒气重生。

“呵呵。”枫如画双手提着剑，满目怒色顷刻间消融，仰颜笑了起来，开心的就像正在阳光下抖着翅的鸽子。

“看来这一次你真的不能动了。”说完一剑插入了地里面：“这么重的屁什么剑，只有猪才会整天背着到处跑。”

燕碧城睁开眼，对着她又笑了起来，笑的和她一样灿烂。

看起来枫如画的意思是，她这一剑暴怒出手却停了下来，只不过是想试试燕碧城是不是真的不能动。

只不过这个理由燕碧城是不是相信呢？

她自己呢？

她却已经凌空飞起，旋飞飘去，半空里扔下一句怒气冲冲，杀气冲天的话：“燕三，下次落在我手里，我一定杀了你。”

燕碧城又笑了起来，然后站起了身子，静静望着枫如画远去的方向。

他敛起了笑容。

但却敛不去他眼中的无尽温柔。

其实他早知道枫如画的这一剑不会真的砍下来，所以他始终没有动。

他也早知道那个盒子一定就藏在枫如画的假发里，因为她脱了乞丐装，搓去了泥污，唯独偏偏一直不肯摘下那个脏的要命的假发，而她的全身上下也的确没有什么其它地方可以藏的下那个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太小的盒子。

他也从来没有相信过枫如画真的会把那个盒子藏到别的地方。

从枫如画跳出窗口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打算要让她把盒子带走。

只不过他不能让她感觉到她走的太轻易，因为名震天下的燕碧城本来就不应该是这么容易对付的。

所以他就演了这样一场戏。

他相信这一次枫如画不会再有什么怀疑了。

只是，枫如画真的相信他真的被击倒了吗？

她是不是真的不再怀疑？

她是不是也早已经知道了他的用意？

女孩子岂非本来就很喜欢有一个男孩子在后面追来追去却总也追不到？

即使是一个美丽如画的女孩子。

实际上可能越美丽的女孩子越喜欢有男孩子气喘吁吁地追着。

尤其是对这个男孩子自己又有点喜欢。

很有点喜欢。

只是，没有人现在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除了枫如画自己。

风景如画，如幻如画的枫如画。

其实男孩子大多也都喜欢在女孩子的后面追来追去，终于追到。

所以燕碧城还是要追，他要追那个盒子，他要看一看，她会把那个盒子交给谁。

他也想知道有人如此急切地想得到那个盒子是为了什么。

其实他也很想再看一看枫如画，看一看那个风景如画，千变万化的枫如画。

所以他就如风掠起，一路顺着枫如画的踪迹追了下去。

追的既用心又开心。

还有点着急。

他究竟要追盒子还是要追枫如画？

哪一个更多一些？

这个问题，或许现在连燕碧城自己也无法回答。

不能回答。

于是碧玉如画就这样纠缠到了一起，从酒楼上枫如画拿走了燕碧城的盒子就纠缠到了一起。

一个追一个逃。

只不过燕碧城此时并不知道这一路他们要一起走多远，多久。

这又将会是怎样一条刻骨铭心，希望绝望的路。

天色已入黄昏，阳光也已经变成了金色，无所不在地喷洒到每一个阴暗之外的地方。

也喷洒到燕碧城的身上，他在风中如风一般飞掠着，他的脸上却慢慢笑了起来，笑如阳光。

因为他想起了枫如画仰颜欢笑的样子。

他不知道枫如画在这个时候也同他一起笑了起来，也在如风的风舞中轻笑着，笑的比阳光更加灿烂。

她又想起了谁？

在这个黄昏里，碧玉如画在风中轻笑起来。

他也在笑，他也同样站在夕阳里，站在风下，同样期盼着。

期盼一个欢乐的慰籍。

他在期盼着一个将会让他欢快的消息。

直到他听见手下高声禀报：“风云十四骑已过独闭关，铁壁门灰飞烟灭，片瓦无存，上下一百一十九口无一能逃，尸骨连结焦烂，惨不忍睹，风云帮无一落损，日夜兼程，距此两千八百里。”

他转过身去，负起双手，飞袖如云，直垂到地上。

他仰目看了看夕阳下金碧辉煌的天空，仰天而笑。

笑在风中，如剑般飞逸，直飞入天。

一剑飞天，衣涧扉，正要飞。

在这晚风暮色里，正要如剑激飞，一飞惊天。

第五章　要盒子还是要命

　一盏黄灯，满屋落寞，衣涧扉就坐在灯下凝神沉思，止若木塑。

一人推门而入，轻缓谦恭地说：“尽照庄主宣示，殓葬事宜已经按排妥当。”

衣涧扉轻点头，就不再动了，于是四下再入沉静，案上一滴灯火，也自凝结如冰。

灯映四壁，透出一片斑驳，整间屋子的墙壁竟然都是用花岗岩石堆砌而成，石面开凿后，就未曾再打磨过，粗砾凹凸，浩悍之气迫面而来。

那人说完话就退了开去，隐进了暗影里，一袭暗黄长衣，一张暗黄墩实的脸面，在暗黄的灯火里，他的整个人也是暗黄的。

他就站在那里，但那里却仿佛是空的。

他仿佛已经融进了灯火里，沉入了寂静中。

他实在是一个太不起眼的人，一个让人视而不见的人，甚至他的名字，也平凡到不能再平凡。

他叫孙平。

只是，在这个时候能候在衣涧扉身侧的，整个飞涧山庄，也只有他一个人。

这间宽阔的屋子里，除了衣涧扉坐着的那把阔木大椅，还有他面前的厚木桌子，竟然再没有任何其它的摆设，空空如也。

所以衣涧扉坐在那里巍然不动的样子，就如同寂寞平川上突起了一座山峰。

衣涧扉抬手慢慢喝进一口茶水，又慢慢咽下，再轻轻放下，孙平就立刻趋前，续满，再退，却未出半丝声息，甚至就连案上的那滴灯火，也未曾惊动分毫。

衣涧扉的目光，就凝结在这凝结的灯火上，渐渐空远起来，越过了灯火，越过了厚重的石壁，直投在如墨的远山上，那里正有一条奔腾的飞涧，倾泻而下，声如风雷中碎出漫天水雾，晶洁如飞雪。

夜，却已经深沉似水，如水清寒。

在这个如水的夜里，一个黝黑面庞的壮汉气宇轩扬地走进了一家客栈。

16日后，铁壁门后山的山坡上已经落起了堆堆新坟，每一堆新坟前面都立着一块青色的石碑。

每一块石碑上都没有名字。

因为没有人还能认得出哪一具，或者哪一部分尸体，曾经是，或者曾经属于谁。

这堆新坟的中间，却空着阔大的一片地方，那里是留给铁壁门门主的。

音信全无，生还无望的铁壁门门主，童铁童大帅。

在这片空地中间，赫然正插着一杆大旗，在阵阵悲风中猎猎翻卷，起落不定。

素白的旗面上写着八个漆黑的大字：飞涧山庄，风云际会。

黑脸大汉走进客栈的时候，燕碧城正在远处观望着，他的眼中正带着笑意。

就算他明知道枫如画如何变化多端，也没想过她会变成如此的一幅模样，他重温着记忆里枫如画的笑颜，再看看这个大汉的样子，就慢慢笑了出来。

他就带着这一丝静静的笑意，静静地翻过了客栈的外墙。

屋子里正亮着灯，并且还正开着窗户，枫如画黝黑粗犷的面庞在灯下更添几分豪气，对面一位清瘦的中年男子正在拱手为礼。

“枫大侠果然守信。”男子笑着说：“马到功成，在下实在佩服。”

“客气客气。”枫如画也抱了抱拳，又从怀里取出燕碧城的盒子拿在手里：“只不知我的珠子。。。。。。”

“当然当然。”男子也掏出一个盒子，举到枫如画身前打开了盖子，一对晶莹的珠子就呈现在枫如画的眼中，映得她一张黑脸愈发黝黑起来。

“只不知这盒子，枫大侠可曾打开过？”男子盯着盒子，笑着问。

枫如画沉下了黑脸：“我从来不会自添烦恼，你尽可放心。”

“也请枫大侠对此事守口如瓶。”

这一次枫如画连话都没说。

“如此好极了。”男子笑了起来，将装着珠子的盒子递了过来。

“确是好极了。”枫如画也笑着：“如此钱货两清，在下告辞。”说完抬手去取珠子。

却听见男子忽然爆喝一声：“窗外什么人？”

枫如画不由停住了手，惊异地望向了窗户。

窗外的燕碧城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这个人的感官竟如此犀利，竟能觉察到自己。

却看见男子手里的盒子忽然弹出一支明晃晃的刀刃，奋臂一刀，疾刺进枫如画的左肋。

血光迸现，枫如画仰天便倒。

这竟然是一个陷阱。

中年男子突出不意爆喝一声，惊的枫如画顿了一顿，这一顿，就已经被贯穿了胸肋。

原来他不仅要盒子，还要枫如画的命，秘密本来就只有不为人知最保险。

况且这样还能省下两枚稀世奇珠。

所以枫如画只有死。

她的身体还没倒到地上，燕碧城已经举着剑如同燕雀惊飞，惊飞而入。

刚冲进窗子就看见漫空刀光飞卷而来，萧萧刀气激得他满面生寒。

燕碧城一剑刺出，漫空刀光骤停，这一剑正刺在刀尖下三寸处，击的这一刀荡开三寸，却又转旋着横飞了回来，一刀直取燕碧城颈项，刀还未到，刀气已经激的他须发皆扬。

好霸道的一刀。

却听当的一声大震，星火迸射，刀身已经荡去了上空，中年男子竟也随着这一刀的去势后冲而起，一个倒翻落在地上。

满棚尘土，簌簌而落。

“好剑。”男子面沉如冰：“好剑法。”

燕碧城展臂直伸，碧玉剑直指着他的眉心：“你想要我的盒子？”

“正是。”男子语出亦如冰，双手举刀过顶：“我还要你的命。”

一刀直劈而下，奔疾如电。这一刀恨怒重生，已经使出了浑身真力，势不空回。

燕碧城举剑上撩，剑去如飞，再中刀身。

只是这一次，不但没激出火花来，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刀剑相遇，竟如两根绳子绕到了一起，粘结不分，两个人的身形也顷刻顿止。

这一刻四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