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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春雪瓶-第75章

小说: 春雪瓶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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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雪瓶紧紧抱着枕头,由惊喜陷入一阵沉思,过了好一会,才又直起身来,准备着今晚的行动。她把室内室外,来路去路,都又一一察看了遍,这才掩好花窗,静静坐在窗前,不时侧耳细听,不时又透过窗花察看着外面的一切动静。她等了不到半个时辰,忽听下面传来一阵轻微而杂乱的脚步声。她一听便知是杨琦等人来到。她透过花窗向下望去,见有三个身影隐蔽到墙角处一丛枝叶繁茂的花树后面去了。另外两人似已推开楼下花窗,进入厅内,伏在大厅的暗隅里去。还有两人转到楼后便不见了,春雪瓶估计他二人多是躲在楼后,背靠墙壁而坐,只有这样才较难被人发现。春雪瓶亦从这儿人的行动中,感到了迫人的险势。心想:要是自己不来,母亲便很可能落入田项设下的陷阱,以母亲那超凡的本领虽不至被擒,也难免不露出一些可供添枝加叫的迹象来。

夜越来越深了。远处早已传来二更梆点,网里是一片死寂,偶尔一阵风来,只听一片沙沙声响,令人不觉毛发悚然,都疑是那惊心一刻的到来。

远处又隐隐传来了三更梆点,园子那边的前宅后院早已灯光熄灭,玉府里的上下人等都已安然入睡。春雪瓶静坐窗前,久久聚精汇神,亦不觉有些松弛,她正欲伸伸腰身,赶走已向她袭来的倦意,恰在这时,忽听门外走廊上传来几点清脆的H向声。那响声好似风吹落果,直跳滚到她门前便不动了。春雪瓶不觉一惊,心里蓦然闪起一个念头,这莫非是母亲投来的试石!?就在这刻不容缓的一瞬间,已无庸她再多加思索,细作推敲,她急忙打燃火种,点起灯笼,一刹时,整间楼房都照满亮光,亮光还透过窗格,穿过板墙上壁的雕花,射向后园的四面八方。春雪瓶就在她刚点燃灯笼的一瞬间,赶忙背过亮光举目往园林深处一瞧,忽隐隐见西北角上有条修长的黑影一闪,便无声无息无踪无影地隐没到黑暗中去了。那黑影虽只在她眼里一掠而过,但春雪瓶却已从那轻盈的身段和那敏捷的动态里认出是她母亲了。她心里虽不免因奔波数千里却失之交臂而感到怅怅难禁,但也因母亲的安然脱险而感到欣慰满怀。春雪瓶刚刚舒出一口气来,就在这短短的几眨眼间,忽听楼下传来了窗户的启动声和一些声音虽小但却很嘈杂的说话声。随着楼梯上也响起了一阵正向楼上拥来的脚步声。春雪瓶忙举起灯笼一跃出房,迅速绕过走廊来到西廊楼口,右手叉腰,左手高高举着那盏印有“田府”二字的纱罩灯笼,面对楼口,动也不动地站在那儿。正手持各种兵器,带着油捻、松香向楼上拥来的几名护院、捕快,见了这般光景,竞愣在楼梯半腰不动了,一个个张大着一双双充满惊异甚至带有些儿恐怖的眼光注意着春雪瓶。这一切都出乎他们意外的情景,又怎能不让他们感剑惊异万分呢!高举灯笼站在楼口把自己的面目照得一览无余的,竟是一个神情冷肃、英气逼人的美少年!他虽手无寸铁,却又使人感到难近难犯。他既不向前也不后退,既不问话也不惊呼,只凝然不动地站在那儿,闪着一双亮亮的眼睛,冷冷地俯视着众人。双方一上一下,俯仰棚对,僵持片刻,人众中忽有一名护院低声说道:“把他捉住冉说!”他身后一名捕快忙制止住他,说道:“先问他一问,兴许是自己人。”他随即迎着春雪瓶扬声问道:“朋友,你是谁?”

春雪瓶仍只冷冷地望着他,毫无应声。那捕快又问道:“你再不答话就休怪我们要动手了!”春雪瓶仍然不理不睬。

站在捕快前面那名护院忽然喝叫了声:“上,把他拿下!”

那几人随即迈开脚步直向春雪瓶拥来。就在这一瞬间,春雪瓶猛然吹灭灯笼烛光,楼梯上突然变成一片漆黑,她趁众人两眼正在一无所察全然陷入冥茫之际,早已闪身退至走廊外侧栏杆处,翻身一跃,像落叶般无声无息地飘坠楼下,旋又将身一闪,躲到阶旁一株大树后面去了。众人在楼梯半腰互相挤成一团,又摸索了会,才将手中的油捻点燃,这时楼口早已不见春雪瓶的人影了。众人忙又奔至楼上,把整个走廊和东西两屋也都找寻了遍,仍是踪影全无。那位护院站在走廊边上,正高举油捻探身往楼下看时,躲在树后的春雪瓶觑得准切,随即从怀里摸出碎石一片,一扬手便打了过去。那石片不偏不倚正好打中那油捻火头。只见溅起一团火星,护院手中的油捻便顿时熄灭。春雪瓶随即又向那捕快手中油捻飞去一石,捕快手中的油捻也立时熄灭,楼上楼下又变成一片漆黑。护院和那捕快只觉火头是被一物击中,但究竟是何物,物又从何处飞来,却毫未弄清,不禁连连发出两声惊叫,吓得其余人也慌乱起来。正在这时,春雪瓶突然又看到两个人影从楼房后面转了出来,二人在石阶上压低声交谈数语,其中一人才仰起头来压低声音对尚在楼上的几人喊话道:“我们已经惊动了玉府还不快走,他们的人来就坏事了!”

春雪瓶听出了这是杨琦的声音。

楼上又有人喊话下来:“你二位看到那个贼子没有?”

杨琦:“我伏在楼后,什么也没看见!还是快走罢,有话回去再说!”

楼上那五人忙摸索着走下楼来,一一跳出花窗,跟随着杨琦匆匆穿过空地,奔进树林,向着围墙走了。

春雪瓶这才从树后转出身来,举眼向玉府那边望去,见前院好几处窗户都亮起了灯光,也隐隐看到一些人影在那边园里闪来闪去,看样子仅在互相传奇报警,并无过来察看之意。春雪瓶不禁笑了笑,随即提着灯笼直向那边奔去。她来到那道矮墙脚下,只轻轻一跃便跳过墙去。这时正有三个人影站在通向后院的路旁低声交谈着: “又是灯笼,又是火炬,闹得可厉害啦!”

“我还听到人声。这明明是人,哪里是鬼!若再姑息下去,不久准闹到这边来了!”

“玉大人为何这般息事宁人!连查都不让我们查看一下。若是玉帅在时,岂是这般景况!”

春雪瓶不想再听下去了,便一挺腰身从墙下走了出来,直向他三人走去。那三人吃了一惊,忙齐声问道:“谁?你是谁”春雪瓶只不做声,忽然将身一纵,跳到那三人面前,只一推一带再加上用脚一扫,便将那三人掀翻在地。那三人跌倒在地,便连声高呼:“有贼!”“来人啦!”

春雪瓶不逃也不再出手,只不理不睬地站在那儿。三人迅即翻身站立起来,一边呼喝着一边抡拳挥臂向春雪瓶攻来。春雪瓶只东闪西躲,并不还手。一刹时,前院各房均已亮起灯光,一些家丁已手握兵器奔了过来。春雪瓶这才将手里的灯笼抛在地下,返身奔至通向后园的墙角,一跃过墙,又穿过园林,米到围墙下面,越过围墙,仍沿着旧路回到客栈后院,轻轻拉开窗门,跳进屋里,摸索着换好衣衫,便上床睡去。

第二天早上,春雪瓶一觉醒来,已是旭日临窗,早饭的时刻早已过了,她见蔡幺妹没有过去叫她,心里虽不免感到有些奇怪,但也未去多想,索性躺在床上,把自己昨夜那番行动又细细地思审了遍。她觉得自己昨夜做得不仅毫无破绽,且还十分有趣,可说是破了田项的阴谋,败了他的兴意。唯一使她心里感到不安的还是她那几乎投进罗网的母亲!那么深沉而又那么寒冷的夜晚,她惊离那座楼房后又将到何处投宿?又将去哪里栖身?春雪瓶一想到这里,心里便不禁怆惶不安起来。一阵突然涌起心间的莫名烦乱,使她再也在床上躺不住了!她这才赶忙起身下床,穿好衣服,正坐到桌前梳妆,蔡幺妹端着一盘薄饼,一碗菜汤进房来了。她将盘碗放到桌上,只瞅着春雪瓶诡秘地笑了笑,说道:“陕趁热吃吧,我想你也一定饿了!”

春雪瓶心里不由动了动,含着笑意,还带着娇嗔,说道:“蔡姑,你今天怎么不来叫我?你看我都睡到什么时候了!”

蔡幺妹瞅着她,眼里仍然闪着一种诡秘的神情,说道:“我早来过了,见你睡得酣甜,我想你定是倦啦,也就没叫醒你。”

春雪瓶只笑了笑,放下梳子,从盘里取起薄饼,便开始一口口地吃了起来。

蔡幺妹坐在她的对面,以手托腮,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春雪瓶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起来。一瞬眼,冲着她问道:“蔡姑为何紧瞅不舍?”

蔡幺妹仍紧瞅着她,反口问道:“我来问你,你昨晚到哪儿去了?”

春雪瓶微微一怔:“蔡姑猜猜?”

蔡幺妹:“我猜你准是潜人玉府后花园中去了。”

春雪瓶:“蔡姑怎么猜到的呢?” .

春雪瓶:“昨日下午和你谈起田项密令杨琦等人准备夜探玉府那件事情时,我从你流露出的那种忿忿不平的神态里,便料到你可能要打这个抱不平了。晚饭后,你推说身体不适,早早回到西屋去了,我更是动了疑心。二更时分,我到西屋外面看了看,见你那房门虽然闩着,但窗子却未闩上,我推开窗子,见床上无人,便料定你是抢在杨琦他们前面去捅乱田项搞的那个阴谋去了。”

春雪瓶笑了笑,只淡淡说道:“不瞒蔡姑,我确是去了,只不过作弄了他们一下,让田项败败兴罢了!”

蔡幺妹:“看你说得那么轻飘飘的,好像只是和他们闹着玩玩罢了!昨晚的事,杨琦今早已经全告诉我了!他说,楼上刚一发现灯光,伏在楼下和阶旁的三名护院两名捕快便忙追上楼去,不料刚走到楼梯半腰,便看到一个英气逼人的少年,高高举着一盏上面印有‘田府’二字的透明透亮的灯笼,站在楼口,冷冷地盯着他们,也无须他们再点燃油捻,更不用撒出松香,那少年自己已把他的面目身材照得清清楚楚的了。那几人被懵在那儿不动了。等他们回过神来,正要扑上去时,那灯笼却突然熄灭,少年也不见了。那几人吓慌了,赶忙点燃油捻,不料油捻刚一点亮,竞被一件突然飞来的东西打熄。那几人吓得惊魂落魄,回到客栈后还一直惊魂未定,不知遇到的究竟是人还是鬼怪!”蔡幺妹说到这里也不禁好笑起来。她笑了会儿才瞅着春雪瓶说道:“你也做得真妙,做得真绝!我算服了你了!”

春雪瓶笑了笑,忽义若有所感地问道:“那位杨琦昨夜怎未跟上楼来?”

蔡幺妹:“杨琦说:他向来不做暗箭伤人的事情。听了我给他谈了玉帅和玉大人的为人后,他就决心袖手旁观,不动手干这种对不起玉府的事情。于是,他便和那位老捕快暗中商定,把埋伏地点选在楼后墙脚,出事后,他二人也不去接应。后来他看到一个黑影从楼上跳下,还见那黑影一闪便又躲到树后去了,他也装着没有看见,便忙催促着大家退回客栈来了。”

春雪瓶听了不觉微微吃了一惊:她原以为自己作得毫无破绽,不想还是被那杨琦发现了自己的隐身之处!那么,母亲昨夜来去你的身影义是否也被他发现了呢?春雪瓶想到这里,不禁又问蔡幺妹:“那杨琦说他还见到什么没有?”

蔡幺妹:“他还说:昨夜的事,不仪是那五人被弄得晕头转向,就连他也给弄糊涂了!他说,他刚刚发现那后花园西北角上有个人影一晃,既未见他从地上走来,也未见他从空中飞去,只不过几眨眼功夫,楼上灯光便亮起来了。他还说,世上哪有这么敏捷的身手,又哪有这么高超的腾跳功夫!真叫他惊奇不解!”

春雪瓶这才放下心来,只顺口说道:“兴许是看花眼了!”

蔡幺妹并未在意,忽又问道:“你那盏印有‘田府’的灯笼是从哪儿弄来的?”

春雪瓶:“昨夜我从杨琦他们住的那间客房门外经过时,见那灯笼放在屋角,我心里一动,便顺手取来派上了昨夜的用场。”

蔡幺妹:“那盏灯笼呢?”

春雪瓶:“我用过之后又特意将它留在玉府的前园里了。”

蔡幺妹忽有所悟地:“你是借它给玉府的人示警!?”

春雪瓶:“不只是示警!也让那田项留下点把柄,看他如何向玉府解释这件事情!”

蔡幺妹瞅着春雪瓶,眼里不禁充满惊异的神情,说道:“没想到你竟有这般心计,那个老谋深算的田项也准斗不过你了!”

春雪瓶谦逊地笑了笑:“我也是事到临头才偶然想到的,哪谈得上心计!”

带着欣喜和赞许的眼光将春雪瓶注视片刻,才又略带些儿感叹地说道:“我年岁已大,想事干事都没有年轻时的那股子锐气了!其实,昨天我从杨琦口里得知田项意在毁败玉府的那番阴谋后,也曾动过暗暗人府报警的念头,只因我武功早已荒疏,怕露出马脚,反而把事情弄糟,所以一直犹豫不决。若我还是二十年前的蔡幺妹,昨夜兴许还会和你闹出一场自相打斗的笑话来呢!”

二人笑了一阵,又聊了别的事儿。春雪瓶早已用过早饭,蔡幺妹见日已过窗,便又去客栈柜上忙她的事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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