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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九歌-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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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若是不能成仙,就不能一直一直、同我在一起了……”
  她的话语轻柔,却带着淡淡的伤感意味。
  说这话的时候,她闭上眼,聆听他强而有力的心跳,砰嗵,砰嗵,一声一声,像是最令人感到安全和温暖的力量。
  “晚艳。”
  他动作轻柔地执住她软嫩的手,看向她的深邃黑眸中有着无比郑重的情谊——
  “升仙与否,都不会断了我对你的情意……”
  那张俊脸上有着微微的赧然神色,他却仍是握紧了她的手,道:“若成仙,我们便长相厮守,永不分离……若不,我便陪着你,直到今生倾尽。”
  “嗯,好。”
  匆匆而过的轻风记住了莫言的誓言。
  在那样悠长的年月里,少年道士与那个妖精少女还以为,只要将这双手牵牢了,就是生生世世的事。
  可是世事无常,还没有等到紫陌红尘里的闲愁消散,眉间心上的旖旎才初露了尖角,他和她的生生世世,便几乎要走到尽头。
  嫉妖如仇师父终是知晓了莫言与晚艳的情事。
  须发皆白的真人,在发现一手栽培的得意弟子竟与一只花妖情态亲密的那一刻,一声断喝便惊破了这座小谷里十年的美梦。
  老道士的铜钱剑横亘在晚艳细嫩的脖颈上的时候,却被颈上的冰凉阻住了动作,他转过头去,怒目看向身后一脸愧疚之色的徒儿——莫言的手中,握着师父亲自为他打造的利剑,然而此时此刻,这锋利的兵刃,却架在了恩师的颈上。
  “你……孽徒!”
  一生仗剑除妖的真人,苍老的面容上,这一刻神色复杂已极,是痛惜,是狂怒,是悲哀,是嗟叹……
  “莫言啊莫言,我的好徒儿!为师做梦也想不到,竟有一日,你会将这柄斩妖除魔的利剑,架在为师的脖子上!”
  “师父!我……”
  莫言的话梗在喉咙里,那双湛黑的眼瞳却直视着将他视若亲子的恩师,一字一字,他的话语仿佛起誓一样地缓慢而沉重无比。
  “晚艳从没有做过坏事,徒儿与她,情投意合,还求……师父成全。”
  “不要求他!”
  红发上的鸳鸯铃铛铮铃作响,晚艳娇艳的脸上有着勇敢的神色,“我喜欢他,他喜欢我,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就因为我是妖精,而他是个人类?!”
  “妖女给我住口!”
  师父的长长的胡须因为怒极而颤抖起来,铜钱剑在晚艳的颈上割出一道浅浅的血痕,她却倔强地咬住唇瓣,将痛呼咽回了嘴里。
  “不知廉耻的妖精!你这是在毁他辛苦积累的修行!还敢自称对他有情,你这妖怪若是当真对我徒儿有情,便应立时在此自散修行,转世投胎去!”
  师父转过头来,望向莫言的眼神十分凌厉,“你若还当我是你的师父,便除掉这个妖孽,同我回去!”
  “不!师父……晚艳她还小,也从未伤过任何人……”
  盛怒的老人额角有暴起的青筋,“哼!幼虎虽然温驯,可长大之后却必然是一头噬人的饿虎!你又凭什么如此袒护于她!?”
  “师父!您一生除魔卫道,杀的是害人性命的妖魔,除的是为祸一方的鬼怪,晚艳的确无辜,您如今为何不能放过她?”
  “做梦!你拜我为师廿余载,何时见过我对妖怪手下留情?!”
  莫言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手中的剑似乎变得越来越沉,喉间酸涩,他却仍旧倔强——
  “若是您将晚艳杀死,那么徒儿也绝不愿苟活于世!”
  不愿苟活于世!
  不愿苟活于世……
  这句话说来字字分明,带着千钧的力道,重锤一样敲击着,回荡在山谷之中。
  “哈哈哈哈,好、好、好啊!我养出的好徒儿啊!”
  师父怒极反笑,苍老的语声里难掩悲伤愤怒之情,“莫言啊莫言,总有一日你会后悔!我一生同妖魔鬼怪打交道,我的家人手足被妖怪所害,如今我视若亲子的徒儿又被女妖迷惑……”
  “可恶的老头子!”
  晚艳闻言厉叱出声,“人类嫉妒妖类天生灵力高强,就如同驽马嫉妒良马可以日行千里,便要千方百计地除去良马一样!啊……”
  然而终究是抵受不住利剑割颈的疼痛,晚艳痛呼一声,瞥眼之间却见面前的老人,那一袭青色的道袍一角沾上了一片红色的朱槿花 瓣,她心中猛然一紧,立时叫道:“死道士!你将我的族人怎么了?”
  “怎么了?”
  老人冷哼一声,“自然是一把火将你们这些妖孽的真身烧得一干二净!”
  “师父!”
  一声呼唤伴着“当”的一声响,莫言竟松了手,任由掌中的利刃跌落在地。他看着面前熟悉无比的老人,就是这个严厉却将他视同亲自的老人,一手将他抚养长大,传以道术,授以功业……
  即便他深爱那个叫做晚艳的小小花妖,可是他却仍然无法用那柄师父亲手为他打造的利器,去做出弑师逆祖的事情!
  可是,可是晚艳……
  他转过头去看着她,她也在看着他,那双宛若晨星一般璨亮美丽的眼睛里,有怒火蒸腾,却也有哀戚如诉,他知道她想说的每一个字,但无论如何……无论如何!
  身量颀长的青年,慢慢地弯下双膝,他饱满的额头重重地碰在褐色的泥土上,一下又一下,他一次又一次地大力叩首,有温热的感觉从剧痛的额前涌出,滚烫而下的鲜血染红他那双天底下最最檀黑的瞳眸——
  “师父,放过晚艳吧……徒儿,求您。”
  “你竟然、竟然为了区区一个女妖!”
  胸膛因为剧烈的喘息而起伏着,那年逾百岁的真人,半晌之后,竟是撤去了手中的铜钱剑,厉笑着道:“老天待我广宁子真是不薄!一手养大的徒儿,竟然自甘堕落,甘心与妖魔为伍!好!二十年师徒之情,竟然抵不过一个女妖……今日、今日我便与你断绝师徒之情,从此以后,是生是死,便两不相干!我这便去杀尽天下的妖孽,还这世间一个正道!”
  言毕,他竟是再不看跪倒在地的徒儿一眼,转眼间便已消失了身影。
  绯红的细碎花瓣因为师父离去时卷起的罡风而被摧残凋零,细碎的落红飘散在两人的身上,山谷里良久地安静下去,莫言仍然维持着先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跪着。
  晚艳俯下身去,搂抱住他的身躯,娇容贴上莫言的脸颊,她颈间细渗而出的鲜血侵染了他的衣袍,在青色的衣袍上渲染出一朵朵暗色的花朵……

  55。【番外】君生我未生(五)

  莫言已走了数个月了,在那日他的师父决绝地离开山谷之后的第二日,莫言便也离去了。
  他说,晚艳,师父将我抚养成人,待我如子,授我以道,教我以心,如今他虽言与我再无师徒之情,我却不能绝然如斯……
  所以莫言走了,去寻回他的恩师,去求他的师父原谅。
  道观的前堂里,须发皆白的老道士委顿在地,他青布所裁的道袍上,沾染了点点淋漓的血迹,由口唇中溢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白色的长髯。
  “妖女,看我如今狼狈至此……你、你一定称心如意了吧?”
  短短的一句话,却让老人喘息了许久,他沉重的呼吸之声在空旷的前堂里响着,面前的少女却沉默地在他身旁跪坐下来。
  “我……我死之后,你就可以肆意地惑弄言儿,你就可以……”
  “你歇歇吧。”
  晚艳却止住了广宁子的话,柔软的双手探出,想要将老人扶起,却被他一把挥了开去。
  “不用你假惺惺!”
  垂死的老人怒瞪着眼前的妖精,“这次我被妖怪重伤,已、已是即将不久于人世,恨只恨,老天不能让我亲手……亲手除去了你这妖孽……”
  “诶,你别说了。”
  红发的少女垂下头去,发间的铃铛跟着轻响起来,晚艳的声音里,没有往日的活泼,更没有那日针锋相对的怒气。
  眼前这个除魔卫道了一世百年的老人,如今这副垂垂将死的模样,让她却也忍不住微微的红了眼眶。
  “呜咳咳咳咳……”
  老人剧烈地咳嗽起来,越来越多的红色血水从他半张的口中汹涌而出,染红了他胸前大片的衣襟,“你、你快滚,否则我咳咳咳……”
  “老道士,为什么你一定要说些让人讨厌的话呢……”
  晚艳握住他的手,那样轻柔的模样,就像世间任何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女一样,然而,下一刻她说出的话,却让老人瞬间惊呆——
  “如果将我百年修为的内丹给你,即便不能将你这样重的伤势全部医治好,但若保住你的性命,却也是足够了吧?”
  短暂的沉默之后,那年逾百岁的老人却嘿地一声笑出声来,笑声震动胸膛,带动了他胸前的伤势,那张老脸上的表情因为疼痛而扭曲着,却仍旧流露出了一丝讥讽又苦涩的笑容来。
  “想不到我广宁子一生斩妖除魔无数,今日……竟也要受妖精的恩惠么?!妖女快滚……我是断断不会……咳咳、断不会接受妖怪的恩惠……”
  “……不要以为我是心甘情愿!”
  晚艳看着他的脸,那双圆眸却倏然瞪了起来,娇容映上怒意,似乎有些突然地道:“你若是死了,莫言一定会十分难过……我那么喜爱他,一定、不会让他因为你这顽固的老道士而后悔终生。失去内丹,不过……不过是打回原形重新修炼而已……”
  晚艳顿了顿,明媚的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来,“这样一来,最恨妖怪的你,不但被我这样一个花精救了性命……你的徒儿,也会永远、永远记得我的恩情,嘻嘻,我真是太聪明了!”
  “你这歹毒的妖女!原来动的竟是这样的心思!”
  “嘻嘻,我本就是个不知礼义廉耻的妖精,心思当然恶毒自私得很呐!”
  晚艳嬉笑着,右掌猛然连动,有赤红色的光晕笼罩住了她的掌心,“老道士,你老老实实的,一觉醒来便又是一条生龙活虎啦……”
  说话声间,晚艳的五指已呈爪状猛地抓向了老人的头顶!
  “咳咳,拿、拿开你的手!”老人挣动着,越来越多的血块从口中涌出,眨眼便已是气若游丝,“我、我杀了一辈子的妖怪,恨了一辈子的妖魔,今日……今日宁死也不会要你的内丹……”
  “哼,别说大话了,你现在可还能动?你杀妖恨妖,我便偏偏要你受我的恩惠!”
  晚艳此言一出,老人头顶的红光立时大盛!
  “没用了……小丫头……”
  广宁子一声低叹,感觉到四肢百脉里骤然升起的暖流,他枯瘦的身子一震,竟是用最后的功力将自身的经脉逆转而断!
  “老道士!”
  猛然察觉到老人的异动,晚艳惊恐地睁大了眸子,看着他迅速灰败下去的脸颊。老人的身子剧烈地颤动着,一口腥浓的热血骤然从他口中喷溅上晚艳的衣衫与脸颊。
  “你……心地虽不坏,与言儿注定……注定……”
  口唇无力地翕动着,老人的声音微弱下去,然后,整个前堂便这样安静了下去。
  晚艳的手却一遍一遍徒劳地催动着法力,然而掌下的老人已没了声息。
  “我回族中去看过了,大家……都很好。”
  她咬着唇,美丽的眼睛里有了泪意,“你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师父……可是你偏偏不许我们在一起……”
  呢喃一样的语声骤然停住,她转过头去,看着那个站在门外的男人。流泉一样的火红长发,因为她扭头的动作,从纤细的肩头倾泻而下。
  男人的脸上有着连日奔波的憔悴,青髭未理的下巴却因为他咬紧牙关的动作而绷出了刚硬的线条。
  莫言站在那里,他英俊的脸上却木然得仿佛没有半分的表情,那一双湛黑的眼睛却灼亮得让晚艳害怕。他的眼睛里有那样复杂的神色——像悲痛、像愤怒、像看见了这世上最不可能出现的一幕。
  那样骇人的眼神里,晚艳缓缓将放在广宁子头顶的手收了回来。师父的尸体因为撤去了扶持之力,便倏然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红发的少女却似被这声响骇了一跳,她看着他走上前来,看着他高大的身躯勃发而出的冰冷寒意。
  “不是我……”
  只是一个瞬间,晚艳便明白了莫言那样的神情所代表的涵义。
  她张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干哑得厉害。
  不是我……
  你师父,不是我杀的……
  莫言无声地看着面前跪坐在地的妖精少女,她煞白的小脸上有浓红的血,一点一点,蜿蜒着划过她的脸,滑进她无力辩驳着的苍白口唇,染红了那张他曾经亲吻过无数次的柔软的檀口。
  视线缓缓转向那早已死去的老人的尸体,莫言只觉得自己的眼眶干涩得发疼。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想哭吼,想质问的喉咙,让他干枯作痛的喉间,只能发出困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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