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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楼主 全文+番外 完-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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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也抓一把试试啊。”
  梁诚手脏,用牙从烟盒里咬了支烟出来,点上,抽一口,才说:“野花,你摘了,它就败了。”
  “梁诚,你找抽呢吧,野花野花的!说个分手,一句话的事儿,有那么难为你吗?不是人人都说你道德沦丧、诚信缺失么。”孙自瑶瞪着他。如果眼神能发飞镖,梁诚此时已经是筛子了,而他只是回了一个任人宰割的眼神。
  “你知道我靠不住,还把庄严往我这儿推。”
  “说得好听,不推你就不惦记啦?!”孙自瑶在梁诚的手背上狠狠掐了一把,那红印子久久都不褪去。她抬头看着庄严正从远处的宿舍楼往停车场走,又看了看梁诚——妈的,物以类聚!真等着这俩人瓜熟蒂落,自己跟Sebastian估计都能儿孙满堂了。“跟你们俩着不了这急!”她说完,坐进了车里,重重地摔上了车门。
  梁诚叼着烟,随手又把车门打开了,俯下身子冲着孙自瑶笑,举着手伸到她面前,“够能下狠手的,还红着呢。揉揉!”
  瑶瑶瞪了一眼那个红印子,“少来这套,压根儿没使多大劲儿。”
  “挺漂亮一姑娘,这么粗暴!”
  她严肃的面容没能维持多久,踢了他一脚,“一边儿呆着去。”
  这大约就算是哄得阴转多云了。梁诚对哪个姑娘似乎都能游刃有余,可唯独就是走过来的这个,他没辙。他跟孙自瑶说:“待会儿当着庄严别再说了啊。”
  孙自瑶的新家也在南城,一幢静谧的灰色建筑,墙壁上满是爬山虎。
  一路上,她跟庄严探讨了一个与植物有关的话题——野花摘了是容易败吗?
  庄严说,是花摘了都容易败。野花一般都是随手就摘了,还等不到败呢就扔了。其实,就算你不摘,它开不了两天也就败了。
  瑶瑶说,那家花不是一样么,开不了几天也得败呀。
  庄严说,不一样,败了也有人浇水,有人上肥,总盼着明年还能开,就算是彻底开不了花了那也是当树养着。
  瑶瑶凑到前座的梁诚耳边,小声说,小光,反正怎么着都是败,想想怎么摘吧。
  孙自瑶搬着最后一个纸箱子进了屋,用腿把房门合上,“今天不留你们俩了,我这就开始收拾了。”
  趁着庄严去卫生间洗手,瑶瑶挡在梁诚面前,挑衅地看着他,“嗳,想好没有啊?我帮你?”
  “别裹乱啊,什么事儿都有你!我就多余帮你搬这趟家。”
  瑶瑶恼羞成怒,诅咒道:“你就当你那蒙面高手去吧,我看你能忍多久,憋死你!赶紧走,赶紧走,好好把人送回去。”
  梁诚就是那一类信徒,一丝不苟地遵循着自己的原则行事。对尹家,他无论如何都不认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即使打落牙齿和血吞,他也要选择那条貌似正确路,单纯到只是为了求一个心安理得。可只要是人就一定有惰性;一定有不想沿着那条路往下走的时候;一定,偶尔也盼着歇一会儿,哪怕只是片刻。
  梁诚送庄严回家,车上安静得让两个人都觉得尴尬。庄严想到了装睡,刚要闭起眼,梁诚就开始了一个特别无聊的话题:“今天还挺暖和的,天气预报说明天就降温了。”
  “哦。”往下接,真挺难的。庄严拿了块巧克力出来吃。
  快要到家的时候她突然说:“主任,下下个礼拜五……”11月11号,他生日,三十四岁了。办公室的同事们周五的时候在凑份子,准备送他礼物。因为庄严是学生工,大家不肯让她出钱。
  “有考试?”梁诚打断了她。
  “您生日。”
  “嗯。约我?那天我不在HH。”
  庄严把心一横,步步紧逼,“那晚上回N城吗?”
  “那几天挺忙的,估计不回来。”
  “哦。”她含混地说了一声:“忙着当花匠?”
  梁诚看了她一眼,隔了好半天才说:“新设备的滤网在K城工厂出,我下下礼拜得过去,估计十四五号才能再回来。”
  车停在路边,庄严说完谢谢,说完再见,推开了车门却突然停下,扭过头看他,“主任,您想好了跟我说一声,什么花都无所谓。”她说完,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梁诚盯着反光镜里的背影,狠狠剜了一眼。总有一天,他跟她得桥归桥路归路,那就两不相欠各过各的吧。有些事儿,不能试,试过之后,就再也不可能没有一点儿心结的桥归桥路归路了。

  (十五)一瞬交集

  时间滑到了年底。
  “平安夜”是个很奇怪的夜晚,路上火树银花,却罕见车流人流。周围的邻居一下就消失了,连日日闹腾的学生宿舍里都安静得出奇。整座楼里只亮了几盏灯,聚着一些有家回不去的人。
  庄严下午就到了学生宿舍,七八个人霸占了那层楼的厨房和客厅,又笑又闹张罗着晚饭。瑶瑶不在,去Sebastian家过节了,庄严发了个短信给她,那厮居然没回。她败兴地拿了两大头蒜去一边剥,边剥边数,TA爱我,TA不爱我,TA爱我,TA不爱我。剥好的蒜瓣扔进碗里,滴溜溜转了两圈才停住。丢完最后一瓣,得出的结论是——TA爱我。TA,庄严才发现,数蒜的时候,她想的那个TA根本不是孙自瑶,是梁诚。掏出手机,给梁诚也发了条短信,只写了圣诞快乐。
  梁诚接到短信的时候正在老城里的亚超,买了东西出来放回车上,没头没脑地往河边走,站在桥头,犹犹豫豫转了几圈,地上的残雪都被踩化了,终于拨了庄严的电话。
  “平安夜”是个很奇怪的夜晚,足以让平时绝不可能去做的事情做起来顺理成章。
  “主任。您大点儿声,我这儿乱。”背景是音乐,谈笑和喧哗。
  “……”
  “喂?”
  “在哪儿呢?”梁诚问。
  “我不在家。您在哪儿?”
  “河边,Henkersteg。”
  “啊?我在Weinstadel,学生宿舍。”
  “……能出来吗?”语气正常,语速平缓,心却狂跳。
  “等我,一分钟!”
  电话挂断了,五分钟以后,“咯吱……咯吱”的声音由远及近,庄严踩着雪,从河边跑过来,一直跑到梁诚站着的木制廊桥上。她一手扶着桥栏,一手支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边喘边冲梁诚笑,嘴里呼出一团一团的白气。她很想要张嘴说话,那口气却怎么都顺不过来。
  梁诚也笑。
  庄严终于直起腰,“这边……这边的门给锁了……我……我从那边……绕的。”
  梁诚站着没动,抽了下鼻子,还是笑。其实,他笑点并不低,就是这个特质到了她面前立即荡然无存了。
  “冷?您怎跑这儿看景来了。”庄严觉得,虽然这栋目前改为学生宿舍的老式建筑和河上的这座廊桥是N城最浪漫的景致(没有之一),但也不用大晚上的跑过来看。
  梁诚点了根烟,问:“是不是把你饭给搅合了?补你一顿。”
  “嗯?好啊。”庄严笑了。笑容落在梁诚眼睛里,连心都随之抖了抖。
  “咱今儿就别给德意志人民添麻烦了,这附近的饭馆估计全关了,火锅行吗?”
  “行。”
  “走吧。”梁诚也不等她,直接往前走了。
  “Nina liebt Max(Nina喜欢Max)。”桥上的木质立柱上有人刻着这样一行字,庄严小声念了一遍。
  “什么?”他又走回来。
  “Nina……liebt……Max。”她用指尖点着那三个词,清晰而响亮地重复了一遍。
  “破坏古建。”梁诚说。
  “您领会一下这话里温情的那面儿!整个N城都是战后重建的,哪来的古建呐。”庄严仰头看着他,认真捍卫着别人的爱情。
  那表情就只是要辨明是非,怎么看都不是暧昧,可就是这副毫无防备的样子,让梁诚莫名火起,瞬间烦躁——你还真是心里没鬼啊,那还让不让有鬼的活了。他想抱着她,直接亲下去,可还是咬了咬嘴唇,把这个吻含在嘴角了。
  两个人对着Nina和Max的爱情默默站了一会儿。由于风向的关系,梁诚吐出的烟一直朝庄严这边飘过来,她稍稍挪了挪步子,他就把剩下的少半截烟扔到了桥上。
  “您下回装也挑我不熟悉的装,真没觉出多有公德来。”
  “咱促膝长谈也换个地儿吧,真挺冷的。”为了这个电话,他在冰天雪地里磨叽半天了。
  两个人去主广场旁边的停车场取车,经过Schö;ner Brunnen(美丽泉)的时候庄严停下来。美丽泉的雕花围栏上有一枚金光闪闪的铜环,传说只要顺时针转三圈就能心想事成。
  她从台阶上蹦下来,梁诚问:“许什么了?”
  “说出来就不管用了。”庄严说。
  “戴着手套转也不管用。”
  “是吗?”她此前没听说过。庄严拽下手套,转身回去的时候被梁诚拉住了。那个动作有一点点像一只胳膊抱住她,既无伤大雅又不必明言。
  他眼中玩味的笑意一闪,说:“逗你呢。”沙哑的声音里有男性特有的温柔。
  庄严的目光粘在梁诚的胳膊上,心里软软的,又兴奋又不安又喜悦又盼望,直到他把手重新收回兜里,她才猛地回过神,说:“那就试试说出来管不管用,我希望柯南变回工藤新一,赶紧娶了小兰。”
  “谁?”名字疑似日本人,梁诚居然是第一次听到。
  庄严笑,“主任,确实有一部分日本片不用字幕就能看懂,可是,日本也有动画片。”
  梁诚哑着嗓子发出了鄙夷的声音,“多大人了,还看动画片。”
  她转开脸朝着莫名的方向自顾自地乐。是挺幼稚的,可是跟他在一起,再幼稚的事儿,做起来也是万般美好。
  “没给Nina和Max许点儿什么?”梁诚又问。
  “许了。”
  “就这俩?”
  有种了然于胸的默契在彼此的心底荡开,一个不小心,他们的目光又相对了,谁都没有躲。梁诚放任自己恍惚起来,这个晚上,雪后初晴,月朗星稀,很有爱情故事开场的架势。
  一路无话,回到南城,自助火锅店果然开着门,店门口就能感觉到热气腾腾,两人各自在心中默默感谢了一遍勤劳肯干的中国人民。因为去得晚,对坐的桌子已经没有了。梁诚说,没有好,省得隔着个锅说话累。他们挑了角落上的位置,庄严取了两份麻酱小料,梁诚把肉片和青菜端过来,一张不大的桌子摆得满满当当。
  “主任,31号去城堡看放焰火吗?我还没去看过呢。”
  “行啊,我上次去是刚回N城工作的时候,好几年以前了。得晚点儿去,十二点倒数之后才开始。”
  鸳鸯锅底端上桌,庄严把锅子转了转,“您涮清汤那边。”
  “干嘛?”
  “胃不好,少吃辣的,这是常识。”
  梁诚乖乖地服从了,嘴边带着一点笑意,说:“跟我妈似的。”
  庄严没说话,盯着四方酒精炉上那锅半红半白的汤底走神。
  “想妈了,嗯?”梁诚揉了揉她的后脑勺。
  她抬头看他,本以为这句话是在调侃,却见他表情中肯目光深邃地望过来,心里头乱七八糟的只觉得火锅店里的空气瞬间稀薄,“主任,那次……我是挺傻的。”
  梁诚笑笑,也不答话,跟着火锅店里的背景音乐小声哼起了Stille Nacht,heilige Nacht……(平安夜,圣善夜……)
  庄严听了一会儿,拉过他的手,把筷子交到他手中,说:“主任,开锅了。”
  梁诚瞪她。
  “您别唱了,这还跟着唱呢,没一句在调儿上。我都替您对不起作曲的。”
  梁诚拿筷子轻轻敲了一下她脑门:“啧……反了你了,能不能给领导留点儿面子?”
  这顿饭吃得异常圆满,如果不是梁诚出门的时候问了那么一句“这几天假期你打算干嘛”,也许这个晚上也能异常圆满。
  庄严说:“在家学习,串串门,蹭两顿饭。瑶瑶说回来了约我去F城滑冰。”
  “滑冰?室内室外?”梁诚问。
  “不知道,我没问。”
  “别去了,一会儿再掉冰窟窿里。”
  “那就看看德国有没有罗盛教。”
  他一瞬间就锁紧了眉头,声音也沉下去:“别去,听见没有!”
  “瑶瑶会滑,她东北人啊。她说教我。没事儿的。”
  就像几滴凉水倒进了滚开的油锅,梁诚一下就炸了。他抓了庄严的胳膊,低吼:“我不让你去,你听见没有!”
  “怎么了,主任?”庄严不知道哪里惹到了他,只想把胳膊抽回来。
  梁诚没给她这个机会,死死地攥着她往停车坪走,“车上说,这儿风口。”
  直到把她塞进车里,他才撒手,“砰”的一声摔上车门。他从车头绕到另一侧,又是“砰”的一声摔门,插了钥匙,发动引擎,等着水温上来。
  庄严偷偷看了他一眼,什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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