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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楼主 全文+番外 完-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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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谎言的诺言

  第二天下午,庄严回学校图书馆借书,跟同学多聊了会儿,希望借着闲扯把昨天的事情差过去,耗到七点多,才想起来回家。车站上,庄严无聊地看着过往的车辆,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马路牙子,然后,牌照为N—LC1111的黑色Golf停在了她面前。
  N城其实不小,昨天刚见了,今天居然碰到!
  车窗降下来,有人问:“回家?上来吧。”
  梁诚本来想开过去的,雨衣的典故他记得,昨天的那顿饭他也没忘,只是没管住右脚,踩了下刹车。马路上,不好意思多僵持,庄严不太情愿地坐进去,叫了一声,主任。
  两个人都不说话,车上的气氛憋闷到不行。庄严看着梁诚搭在方向盘上的手,看着他小指下方的那道疤,看着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那只手挪到唇边。
  “你也要?”梁诚暼了庄严一眼,被拇指食指捏着的那支烟停在了嘴边。
  “不要。”盯的时间太久了。
  “有事儿?”
  “嗯?哦。”庄严看着梁诚的侧脸,也不是非想问,只是突然想起来了,“主任,您干嘛剃一光头啊?”
  乍一听这个突兀的问题,梁诚皱了下眉,随即就勾了勾嘴角,仿佛是在笑,“明志。”
  “明什么志?”
  “我有一交了二十年不止的女朋友,为她。”
  “您多大啊?”庄严不信。
  “三十三,她刚那么点儿大的时候我就认识她。”梁诚伸直一条胳膊比划了一个跟椅子差不多的高度,“她本来是你们M大老师,现在上南半球读博去了,你不也说大学老师没混到博士不行么。她本来想去美国的,嫌五年太长了,快回来了。”
  “您……看着跟情圣俩字真挺不搭的。”听孙自瑶不止一次地讲过他的斑斑劣迹,现实中真有流氓情深似海这回事儿?人生简直太他妈辩证了。庄严笑了,情圣不劈腿吧?
  梁诚专心开着车,又说:“我从二十六就是这发型,习惯了,洗澡也省事儿,而且这形式人民群众都挺喜闻乐见的。我剃了这头之后,甭管多早认识我的,全改口叫我小光了。”
  “初恋?”
  听到这个问题梁诚忡怔片刻,没答,而是问道:“庄严,你反对始乱终弃吗?”
  “啊?不反对。”随口敷衍了一句,庄严说过之后才觉得有多不妥。梁诚瞟了她一眼,她赶紧补充:“可是也不支持,隔岸观火,袖手旁观可以。”身体力行难度太高了。
  他听了,没做任何反应。
  梁诚跟尹航是上了小学才熟起来的,那时候,他的青梅竹马——尹默小朋友,还在大院的幼儿园里接受学龄前教育。最初两家住同一栋筒子楼,九几年单位分房,居然成了对门。早年间的孩子都是放养的,作为同班同学的梁诚和尹航很快就玩在了一起。严澄宇小朋友因为跟梁诚早上结伴去体校练游泳,也就顺其自然地加入了这个小团体。三个人,脖子上挂着钥匙,上学下学,追跑打闹,惹祸拔创。
  尹航小时候的恶趣味就是逗尹默,老是冷不丁的喊一句:蝎了虎子(壁虎)!尹默就一把抓住梁诚。那时候的梁诚想不通,为什么尹默不抓严澄宇,两个人身高明明就一样,虽然严澄宇比他小一岁多,可好像还壮些,而且严澄宇愣是用尹航的几个弹球赢了满满一袋子回来,全院的弹球最后差不多都归他了,大部分是里头有一条色带的那种,红的和蓝的最多。就算如此,尹默对严澄宇还是燃不起丁点儿热情。梁诚更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尹航对尹默的欺负远远不止恫吓,而是天罗地网式的。他常常因为来不及阻止事态发展,就成了那个陪着尹默一起被罩进网里的人。拜他们兄妹俩所赐,梁诚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与日俱增,心态也越来越沉稳。他也有过怨言,但说没说过,跟谁说过,他已经完全记不清了。
  家属院里,满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以及同事家属,能够透过现象看本质的人不在少数,老尹家闺女喜欢老梁家小子,老梁家小子中意老尹家闺女,成了所有人都不否认的事实。不认的只有梁诚,就算他上初二的时候替尹默背过黑锅,他也还是不认。尹默喜欢把他爸的小号鱼缸拿到阳台上,看小小水面上的波光粼粼。有时候她也会把那个圆形的玻璃缸高高举起来,举过头顶,太阳从水面上照过来,穿过鱼缸底下那些鹅卵石的缝隙,晃得她满脸都是闪啊闪的碎光。梁诚坐在她旁边,看得有点发呆,直到那个鱼缸摔在地上,碎了,他才缓过神来。梁诚跟所有人说,那个鱼缸是他打碎的,只有尹默知道真像。那天晚上,梁易说他太皮,梁诚他妈没劝住,老头就拿裁缝用的竹尺狠狠揍了儿子一顿。梁诚也不躲,一下一下硬接了,直到老爷子打得筋疲力尽,他就是咬着牙不肯认错。梁易长叹一声,把竹尺子往床上一扔,想着明天赔对门一个新鱼缸。
  上了高中之后,尹航的音乐天赋凸显,迷上了古典吉他,走了文艺青年的路线。严澄宇和梁诚则仗着多年的体育锻炼幻化成了身高马大的阳光帅哥。当然,长大,远不止是好好学习那么简单。不管什么路线都是殊途同归,学抽烟,看黄书,谈恋爱……人到了一定岁数,有些事情是必须经历的。三个人的愿望空前地统一了——甩掉尹默。遗憾的是,这姑娘就像肚子上的那圈肥肉让人忍无可忍,你越嫌她,她越跟着。梁诚毫无悬念地充当了稳住尹默的角色,还不能责怪尹航和严澄宇不够舍生取义,能稳得住尹默的就只有他一个。梁诚悲愤交加,恼羞成怒,想到了一个办法,天热了,撺掇着大伙去玉渊潭游泳,在水里,总归是能摆脱她的。游泳——肉体与肉体直面的体育活动,这最多算是狗急跳墙,哪能叫办法。骑车去的时候尹默让梁诚带着她,偶尔梁诚也耍赖,可是尹默比他还赖,死活不上尹航和严澄宇的车后架子。尹默喜欢那种和梁诚近在咫尺的距离,隔着夏天单薄的衣服,暖暖的味道钻进她的鼻腔,男性的,青春的,带着汗的气息。
  尹默拽住了他的衣服,想着十六岁少年初见棱角的脸。
  梁诚说,你跟我衣服有仇?
  然后,她轻轻把手放在了他的腰上,腰很细,结实而富有弹性。在当时的年纪,这是尹默能想到的最近的距离。那时候,她刚上初中。
  司机轻轻抖了一下,说,别搂着我,骺难受的。
  几次泳游下来,严澄宇和尹航明确表示,尹默现在看你的眼神,已经是一般姑娘坠入爱河之后的眼神了。那个暑假,梁诚觉得北京的天气热得出奇。
  在水里,尹航抓个机会就张罗着跟梁诚、严澄宇比赛,泳姿不限,谁输谁请喝汽水。当时的汽水只有一个牌子——北冰洋。俩人总是挤兑尹航,没事儿别折腾了,想请客明说就完了。尹航从来都是输,跑腿买汽水的是赢了的梁诚或者严澄宇。梁诚去的时候,尹默爱跟上,两个人还会偷吃一根双棒儿。尹默有的时候会带些巧克力,梁诚已经不记得是什么牌子的了,泛着苦味儿混在甜里。他除了冷饮不吃甜食,可是尹默递给他的时候他都接过来,带着体温,要化不化的。那些巧克力他偷偷给了严澄宇。
  高考后的那个下午,严澄宇因为有课去得晚,他到湖边的时候,尹航已经出事了。梁诚和围观群众在尹航的身上演练着最基本的急救方法,尹默蹲在旁边哭。那是他们第一次切实地看到一具尸体趟在面前。尹航就那么死了。一个人死去原来只用一瞬间就够了。
  尹明隽当天去局里开会,梁易是第一个赶过来的大人,他狠狠地打了梁诚一个耳光。那天,没有人责怪过梁诚,因为没有人跟他说过话,除了严澄宇。严澄宇也在自责,如果他旷课,早退,结果可能会不同,没能把尹航救回来,并不是梁诚一个人的责任。自称从断奶之后没再哭过的拳头儿,那天哭得特别凶。
  尹航因为太年轻,又是意外死亡很可能要经过公安局尸检解剖这一关,时值炎夏,尹家希望儿子尽快入土为安,梁易陪着尹明隽办着各种手续,打点着医院的太平间。尹妈妈血压飙升直接晕在医院,梁妈妈一直看着。尹明薇搂着尹默,不停小声宽慰着她。严澄宇陪着梁诚处理完手上的伤口就回家去找尹航的衣服,选了他平时最爱的带去医院,当晚是他俩在太平间给尹航穿的衣服。
  尹航溺水的时候梁诚并没有发现,他和尹默在岸边悠闲地坐着,聊着天。他觉察到湖面上有些异动却为时已晚,几个游泳的成年人把尹航带回来,那具躯体已经变成了尸体。尹默对着大人们撒了谎,她说,尹航出事的时候,梁诚根本不在场,他去小卖部退汽水瓶了。在岸边的只有自己,她亲眼看着他哥被人救回来,梁诚才返回。石化在众多亲友面前的梁诚呆呆地看着十六岁的尹默,从一个梦魇跌落到了另一个梦魇。原来亲人朋友都那样认为——如果他在岸边,那就是见死不救!梁诚没有站出来说明真相的勇气,只觉得尹默拉着自己胳膊的手又冰又凉。从那以后,他在拉起尹默的手,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迫不得已了,而尹默看着他的表情也有些难以辨识了。同样是谎言,一个鱼缸换做了一条人命。
  很长时间,梁诚总是睡不着,睡着了就做梦,那些曾经发生过的景象会在他的梦里交叠,破碎的鱼缸;尹家几口哭肿的眼睛;救护车响着呜哇呜哇地警笛,夺命似的冲向医院;各式各样活蹦乱跳地尹航,他欺负尹默;他和院子里的孩子打架斗殴;他跟自己比赛游泳,他轻轻拨着琴弦,低声哼唱。梁诚最伤心的时候是每次从梦里醒来,所有的一切都在眼前的水光雾气里统统消失了,再也没有尹航了,再也没有他布下的天罗地网了,再也没有一起上学下学了,再也没有游泳比赛了。他后悔,游泳的时候,居然没有让他赢过一回;他弹吉他的时候,居然没有正正经经地称赞过一次。他给梁诚和严澄宇弹过指法很炫的《阿尔罕布拉宫的回忆》,梁诚说,真像弹琵琶,其实他心里是要称赞的。梁诚再也不敢踏进玉渊潭半步,八一湖上漂浮的杂物,水里纠缠的杂草,就像他的噩梦一样粘稠。
  这样一则有关生死的八卦在大院里转瞬就沸沸扬扬了,有来关心的,有来探望的,更多的是来看热闹的。梁家在这场事故里终究脱不了干系,总是有人跟梁家三口说,没什么,那就是个意外;也有人问,梁诚以后还敢不敢去体校游泳。尹默一次一次的替他解释,他不在岸边!一夕之间,梁诚明白了,所有人都那样认为——他见死不救!他打碎了鱼缸,父亲可以赔人家一只新的,那这次呢,赔什么?
  梁尹两家本来就亲厚,事发之后,尹默的母亲更是想找个寄托,拿梁诚当尹航一样的疼,总让他到自己家来。尹明薇认认真真地教了他三年多的德语。梁诚感谢这位年轻的姑姑,教会了他很多,也给了他一个自行流放的机会。
  梁诚在德国的大学是尹明薇帮着申请的,那之前尹明薇已经离开国内去了奥地利。梁诚临行前的那个假期里,尹默靠在他胸前,脸正好贴着第二颗纽扣,她抚摸着他浓密的头发,发现了单单只对某一个人发生的感情都目的不纯粹,不止是爱,还有欲,这跟爱天地万物,爱芸芸众生不是一个意思。在机场,尹默站在梁诚面前,她的手指划过他的胸口,说,等你回来了,我就大学毕业了,咱们结婚吧。梁诚没说行,也没说不行。他从来不曾像尹默那么坚定——只要愿意,再远的距离也不算距离。二十二岁,谁会去费心思计划一辈子的事情,就算有,也只是说说,又或者和尹默过一辈子没也什么不行,反正,他爱的那个,不爱他。尹默掉进了一个自己挖的陷阱里,却兴奋不已。
  刚到德国的一两年,梁诚和尹默的小姑还有联系,慢慢的也就疏远了,那些总是靠得他很近的东西也一点一点地离开了。可生活终究还是心怀歹毒地将一切都搞成了黑色幽默——不太热爱生活的人,反而受到了生活的加倍重视,有人含情脉脉的看着他;有人为了他恶语相向。严澄宇不失时机地给了他炮兵营的四字箴言——就地摁倒。梁诚不再去追究,脱衣服究竟是为了什么,是证明爱,还是证明不爱。
  人在赤|裸的时候比较不容易撒谎。
  梁诚说,我对爱情没企图,也没信仰。
  她说,反正人在异乡都寂寞。
  此前,他从未试过真正的放纵,而放纵过后,那感觉虽然没有多好,却让他一时间忘了很多事情。梁诚成了话题,有了花名,慕名而来的,也不再祈求爱情了,没人想和他天长地久,他有的只是一夜偷欢。潜意识里,梁诚隐隐希望他的胡作非为能导致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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